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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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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開始是她輕輕地舔著他的唇,她要和他相濡以沫,生死與共。

她曾經那麽怨恨過他,恨他也許答應了娶別人,恨他不能護住自己,現在不恨了,她不需要去問上輩子的那個他,就已經不恨了。

他是天家的九皇子,榮寵尊貴,但其實走得艱難,帝王家的父子兄弟,有幾個真的,他唯一的母妃還不知道打著什麽主意。

上輩子他一直護著自己,這些事,從來不讓自己知道,護得她天真無知,想來也是可笑。

幽暗密閉的馬車中,蕭湛初的氣息不再平穩,他有力的大掌托住她的後腦,低頭親她,和她一樣,是用唇細細地描摹滋潤,  濕潤而輕微的聲響便伴隨著逐漸加重的呼吸聲在馬車中響起。

關鍵時候,蕭湛初停住了,他用力地抱住她,將她抵在自己胸口,又低頭去親她的頭發,親她的額頭。

顧玉磬喜歡這種溫存,仿佛被他珍惜,舒服得腳趾頭都蜷縮起來。

到了皇子府,他抱著她下了馬車,這個時候下起了微雨,廊燈照射下,毛毛細雨密密落下,早有丫鬟遞上了大氅,他將她裹緊了,抱著她徑自過了二門,進了內室。

皇子府不算大,也不算小,顧玉磬被他安穩地抱在懷裏。

她忍不住想著,誰說他小來著,他比誰都強壯有力,也比誰都心志堅韌,所以他說得沒錯,他除了年紀小,其它方面都不小。

屋子裏早已經燒起了地龍,一進來,暖意襲來,大氅剝開時,她反而打了一個噴嚏。

打噴嚏的時候,她趕緊捂住嘴避開他,他卻並不想避,反而把她摟得更緊了。

暖湯很快呈上來,蕭湛初坐在榻上抱著她,親自為了她喝,顧玉磬喝了一些,又逼著他也喝,最後兩個人一起喝完了那碗暖湯。

喝完後,顧玉磬舔著嘴唇,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

蕭湛初知道她的意思,被她看得耳熱,又低頭親她臉一側,溫聲在她耳邊安撫:“今天讓你吃,不過只能一次。”

顧玉磬便滿足地發出唔唔唔的聲音,環住他的腰,主動湊上去。

蕭湛初既然應了,自然很珍惜難得一次,他憐惜她的身子,想著節制,每次若不是有理由,一般並不會,都是隱忍著,如今好不容易一次,便刻意壓著,緩慢了動作,求得一個細水長流。

顧玉磬卻是有些受不住,便用手指甲撓他,撓得他只能快馬加鞭。

最後兩個人都得了趣味,總算安靜下來,顧玉磬趴在他胸膛上,小口小口地啃他的胸膛,跟小狗一樣,啃得濕漉漉的,都是口水。

蕭湛初在氣息平穩後,躺在那裏,望著錦帳起五皇子:“在我四歲多的時候,開始讀書,那個時候我很少張口說話,別人都不怎麽理我,唯獨他愛和我說。”

顧玉磬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麽一段,他是不愛說話,但是她以前一直以為,他自小便是金尊玉貴備受寵愛,哪裏可能別人不搭理他呢。

蕭湛初繼續道:“後來大一些,和他關系尚可,不過——”

他停頓下來,她也就看過去,看過去時,才發現他眸色墨黑,比這夜色更甚,猶如潑墨。

顧玉磬屏住呼吸,安靜地等他說。

她想著,他確實是不愛說話,和誰都不太愛說,他好不容易說,不想打斷。

“也就這樣了。”他撫著她帶了濕意的發,聲線縹緲。

也就這樣了,淡淡的一句話,便概括了他上輩子對五皇子舉起的屠刀吧。

其實五皇子是咎由自取,論長論嫡論才能論帝王心,哪個他都不占,可偏偏他非要爭,最後當然爭不過,皇家儲位之爭,爭不過,最後不外乎一個死,別說兄弟,就是父母子女之間,都容不下。

顧玉磬緊靠著這精壯的身體,介於少年和男子之間的他,有時候會讓她覺得青澀鋒利,有時候又會覺得,他其實遠比自己以為的強大沈穩。

她聽著他輕而勻稱的呼吸聲,開口道:“殿下,你給我說說你小時候好不好?我想聽。”

蕭湛初怔了下:“我小時候沒什麽好說的。”

顧玉磬輕聲道:“可是我想聽。”

聲音甜軟,是仿佛若無其事的撒嬌。

蕭湛初默了一會,才開口:“我生下來不會說話。”

顧玉磬聽到這話,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她總覺得,這樣的話,似曾相識,好像有個人和自己說過,但她卻絲毫不記得了,她認識這麽一個人嗎?

蕭湛初道:“不過有一次,有人拿了一本書給我看,說教我認字,我便學會了識字,可以讀書了。”

顧玉磬胡亂想著,這個人是他以前的老師胡大先生嗎?

蕭湛初繼續道:“那個時候,父皇並沒見過我,我生在後宮,長在後宮,父皇只知道有我這麽一個兒子,但是他從未見過我。”

顧玉磬有些意外,又覺得好像不太意外,他之前一些辭中流露出個這個意思,只是她當時沒意識到。

她咬唇:“我還以為母妃一直受寵呢。”

蕭湛初默了下,才繼續說:“她最初只是尋常才人罷了,輕易並不能得見天顏。”

顧玉磬喃喃地道:“那後來呢?”

蕭湛初:“那個人每次進宮,都會給我帶書,我記性很好,認識了一些字,便可以無師自通,自己讀多了,還試著寫。如此大概持續了一年,一年後,宮裏頭出了一樁事,有人落水了,我終於第一次見到了父皇。”

顧玉磬:“然後父皇對你賞識有加?”

蕭湛初:“這裏面自然有些曲折,不過大概算是這樣了,父皇才讓我進了禦學,和其它皇子一起讀書,我記性好,得父皇倚重,後來就是這樣了。”

蕭湛初說的這些,自是顧玉磬挺難想象的,她一直以為這個人高冷矜貴目無下塵,讓人望而生畏,甚至覺得,他生來位高,才養成了那麽孤傲的性子,可是誰能知道,他被人所稱羨的帝王倚重,太後寵愛,以及讓人奪目的出類拔萃,其實都是自己一點點熬出來的呢。

顧玉磬鼻子發酸,她便用他的胸膛磨了磨自己的鼻尖,之後才低聲埋怨說:“你以前都不和我說這些。”

蕭湛初:“也沒什麽好說的。”

顧玉磬眼淚卻落下來;“你以前為什麽不告訴我?”

蕭湛初見她哭了,倒是有些慌,忙坐起來,給她擦淚,蹙眉低聲哄道:“好好的你哭什麽?”

顧玉磬越發哭得厲害:“你怎麽能不告訴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叫過去了,怎麽就叫過去了呢,你我夫妻,你為什麽從來不和我說!”

她越想越委屈,她不知道,真得不知道,是蕭湛初的錯,但也是自己的錯,其實他對自己一直很好,是自己不懂,不明白他的心思,也不懂得珍惜,固步自封,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不懂他的難處,也不懂他對自己的心思。

他不說,她其實可以主動去想,去問,就算他一時看著冷淡,她作為妻子可以纏著他問啊!

顧玉磬想著上輩子,剛嫁時,她在想著什麽?在傷心吧,因為趙寧錦傷心,是不是自己還惦記著趙寧錦,所以傷了他的心?

顧玉磬哭著喃喃道:“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錯……”

蕭湛初捧著她潤滿了淚的臉,心痛又不知所措:“你要我說什麽?我都告訴你,你別哭了。”

然而顧玉磬卻根本不說話,她撲進他懷裏,哭著道:“你抱我,抱著我,抱住我就不要放開,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說著她自己先抱住了他,是那種像抱一個孩子一樣的抱。

“反正不許你放開我,一輩子兩輩子都不要放開!”

或許是她哭鬧了那一場的緣故,又得了風寒,蕭湛初對她越發小心翼翼,身邊服侍的丫鬟嬤嬤全都仔細叮囑過,又請了一位禦醫,專在府中當值,隨時為她診脈,至於針灸,各樣溫補品,藥膳,更是變著法兒地用。

顧玉磬知道自己並沒有那麽脆弱,也曾經特意說給他,讓他不用草木皆兵,然而他顯然聽不進去。

顧玉磬無奈,想著自己應該越發小心,或許過幾個月,她不見病,他也就放心了。

以前她是撒著嬌要他疼她,總覺得不夠,仿佛要彌補一樣,顯然卻是恨不得他少操心幾分,許多事,她身在後宅,幫不上什麽忙,但她想讓他省心。

九月中旬,安定侯府顧二終於回來了,顧玉磬總算一掃今日沈郁的心境,由蕭湛初陪著,浩浩蕩蕩地回去了娘家。

她到的時候,顧二已經和一家子敘話過了,看到她來,自是喜出望外,金刀大馬地過來,險些直接將她抱住。

差點伸出手的時候,蕭湛初一個眼神過去,顧二停住了腳步。

顧二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妹妹已經長大了嫁人了,不是往日那個會把自己當馬騎的頑皮妹妹。

他也明白,自己能早些回到中軍大營,都是蕭湛初從周轉,當下抱拳,見過了蕭湛初。

蕭湛初對他自有印象,其實顧家幾個哥哥,早在他娶了顧玉磬之前,他都在留意,如今聽他笑聲清朗豪爽,自是越發欣賞。

一行人進了花廳,自是熱鬧,花廳旁窗上一溜兒的菊花千姿百態爭奇鬥艷,花廳內叫爹的叫爹,叫娘的叫娘,父母子女夫妻團圓,說說笑笑的,全然沒有了往日的森嚴規矩。

顧玉磬本和自己二哥說笑著,回頭看到蕭湛初正安靜地坐在一旁,便拽了他道:“等會玩葉子牌,讓他來給你們打,看看不把你們的私房都給贏過來!”

她一拽蕭湛初,顧家人自然是略有些不自在。

本來這位身份就千尊萬貴,最近他燕京城裏的發生的一些事,更是讓人對他心生敬畏,雖說知道是自家女婿,不用怕,但到底是不能如家人一般尋常相對。

蕭湛初自然也感覺出來了,便淡聲說:“我不玩,你們玩就是了。”

顧玉磬卻偏不,她拉著蕭湛初的袖子,撒嬌道:“我玩,怕是都要輸,你幫我贏錢,不然我可不饒你。”

說著,她鄭重地對自己兄嫂們:“你們等著瞧吧,保準把你們私房錢都贏過來,他打牌可厲害了!”

一臉的驕傲。

顧玉磬兩個哥哥三個嫂嫂便都笑起來,氣氛仿佛一下子就和融了,蕭湛初身上散發的疏離感也減弱了許多。

不過顧三還是謹慎地笑看向蕭湛初:“殿下?”

蕭湛初難得笑了下:“好,我打牌。”

顧玉磬沒當回事,旁邊顧家幾個卻是暗驚了下。

眼高於頂的九殿下蕭湛初,竟然也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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