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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元宵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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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七天過去了, 賣了一個星期的鹵味後,喬五發現,每天三副豬下水是最合適的量。

淩晨四點半出發, 六點能到菜市, 三副豬下水正好能在十點前賣完, 然後去屠宰場拿生下水, 到家十二點左右,喬奶奶煮鹵湯, 他去清洗, 三點左右洗好, 回家鹵煮, 四五個小時後, 鹵味煮好,熄火留鍋浸味。

這時候正好是晚上七八點, 洗漱完九點能準時上床睡覺, 才能保證第二天能準時起床去做生意。

如果煮了四副, 後頭菜市的人流量少了,可能得賣到十二點,甚至到下午一兩點, 不說耽擱的時間, 就豬下水的品質也是一個問題。

他們這個地方小,屠宰場並不是成天都屠宰, 一般到上午九十點就會結束, 那時候殺豬出的肉足夠滿足縣城肉鋪一天的銷量, 下午再殺,豬肉可能賣不完。

現在是冬天,豬肉留一晚上不會變質, 但顧客都是挑剔的,同樣的錢,為什麽不買當天新宰殺的豬肉,而要買過夜肉?

所以如果他不能準時去拿豬下水,在屠宰場留了兩三個小時的豬下水,路上又要一兩個小時,就沒有之前那麽新鮮了。

另外時間也是一個問題,耽擱到下午一兩點回去,等他到家就是三多點,然後又得清洗,洗完起碼也得晚上六七點,就算不顧喬奶奶的身體,讓她幫忙,也要到五點才能開始鹵煮。

這樣一算,煮好鹵味得耽擱到淩晨,四點又要起床,就算他是個十八歲的小夥子都受不了,更何況他也不年輕了。

第二天就是元宵節,喬五和喬奶奶商量,只定了兩幅豬下水。

元宵節街市上的人本就很多,加上喬五準備的鹵下水少,不到兩個小時就賣完了,此時也才早上八點。

他收拾爐子和東西,打算買些過節的東西,再去屠宰場拿豬下水,就回家陪母親孩子一起過節。

何歡今日來得有些晚,正好拿得最後一份鹵味,見喬五要走,便問道:“喬大哥,你這裏什麽時候開始鹵肉啊?”

“你送我的鹵湯,我母親用來煮肉了,味道很好,不過還是沒有你們鹵的下水這麽到味。”她可饞肉了,“要是你這裏賣鹵肉,估計買的人會更多!”

畢竟總有那麽一些窮講究的人,覺得豬下水不好入口。

喬五有些猶豫,“何妹子,肉也能鹵,但——價格也貴!”

“生肉一斤才出六七兩的熟肉,再加上這些香料價格也不低,煮熟後一斤起碼得賣到十二元才有的掙,這個價錢能買兩斤生肉還不止呢!”

十二元一斤鹵肉,起碼能買三四斤的鹵下水,平常人家就是嘴饞,也難下這個決心。

何歡想了想,還是想吃鹵肉,她道:“大哥,不然我買了肉,我出香料錢,你幫我鹵成不?”

說完,她又道:“喬大哥,我覺得想吃鹵肉的人肯定不少,只是沒有,大家都買鹵下水去了。你別看咱們縣城不大,有錢的人還真不少。”

“你要是實在擔心,可以少煮一點,第一天鹵個四五斤,之後再看情況加量?”

“還有啊,若是論斤賣太貴,你不妨將肉分裝,一斤分成三份,一份四元,按份賣不就沒那麽貴了?”

何歡說完,喬五眼睛一亮,一斤十二元,大家肯定覺得貴就走了。但若是按份賣,一份的重量少些,價格和鹵下水一樣,愛吃肉的自然就選肉了。

“還有啊,雖然豬心豬肝這些下水的味道都不錯,不過我家老爺子偏愛肥腸,我媽愛吃豬肚,我呢,更喜歡豬耳朵,口感脆爽綿潤。”

“可惜你這裏量不夠,若是單買這些又不夠吃,只能再添一些其他的。如果量大的話,我可能就單買肥腸豬肚和豬耳朵了。”

喬五眼睛閃了閃,這也是一個問題!

他賣了這麽多天的豬下水,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三幅豬下水,大頭是豬肺和肥腸,其他東西都比較少。

經常有客人過來,想吃鹵豬肝或者鹵豬心,發現沒有然後失望離去。

口味也是一個問題,現在的鹵肉偏辣,適合南山縣大多數人的口味,但也有一些不愛吃辣或者不能吃辣的人。

但這都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事情,家裏人少也忙不過來。

他們現在為了省事,所有的豬下水都是一鍋鹵湯鹵的,但其實每種豬下水,如豬心、豬肝、豬耳朵或者肥腸都應該有更適合它們的鹵湯。

和現在的鹵湯比,區別可能不是很大,但卻能最大限度地激發每種食物的本味。

喬五想著,把開發新鹵味的想法記在了心上,他點頭笑了笑:“何妹子,鹵肉的事兒我記著了,明天我會少量鹵幾斤過來試試水。”

“那可太好了!”何歡十分高興,提著鹵下水回去了。

喬五買了湯圓煙花和炮竹,去屠宰場拿了明日的三副豬下水,定了十斤肉,又去了星星文具店拿他預定的小黑板。

鹵味掙了錢後,他要送家裏人禮物,喬奶奶為了省錢死活不要,喬明月沒想好,倒是喬甜甜有了明確的目標——她需要一塊上課用的小黑板。

還要配備黑板擦和粉筆!

喬五在市面上的雜貨店找了兩圈,也沒找到黑板,後來遇到村小的老師,在他的推薦下來了這星星文具店。

一問之下,一塊黑板,就要三十元,再加上黑板擦和粉筆,起碼得三十五。

這價錢,很貴了!

頂得上一個鄉村老師一日的工資!

喬五咬咬牙,還是決定給喬甜甜買上一塊。

開張那日,如果不是甜甜挽留住何歡,讓他們開張破了零,他們的鹵味生意可能也不會這麽順暢。

甜甜是個乖孩子,黑板雖然貴,但他相信喬甜甜要這東西一定有她的用處。

可惜星星文具店也沒有現貨,他交了定金,然後才從總部調過來,約好今日來拿貨。

高一米,寬三米的長黑板,黑黝黝地泛著光,他拿粉筆畫了畫,然後又用粉筆擦一擦,灰塵就全掉了。

喬五點了點頭,又將黑板搬到室外陽光下,隔了兩米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反光點後,才滿意地讓店員包裹起來。

村小那老師教他,黑板也是有使用壽命的,新的黑板寫字流暢無雜音,筆跡也很容易擦掉。

用久後,黑板表面的那層釉質磨損,既不好寫字,也不容易擦掉。還有一點,不能反光,黑板反光,對底下孩子的視線也不友好。

喬五付了尾款,騎上車準備回家。

他時不時回過頭看看車廂上的黑板,用廢報紙包裹的黑板,放在三輪車上,沖出去一大截。不註意的話,可能會絆到人或者被東西絆下。

喬五剛到村口,按下剎車,一群小孩便跑了過來,為首的正是喬甜甜。

喬甜甜圍著三輪車,高興地摸著廢報紙包裹的黑板,十分興奮:“爸爸,爸爸,這是你給我買的黑板嗎?”

自從喬五說起這事,喬甜甜便一直惦記著了。她知道爸爸今天會早點回家,還會去文具店拿她的小黑板,吃過早飯就一直守在村口。

“是啊,黑板買回來了,高不高興?”喬五笑著問道。

“高興,我太高興了!”喬甜甜歡呼著,往喬五身上一跳,抱著他的脖子吧唧一聲在喬五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跳了下來,繼續去摸車上的黑板。

聽說喬五給喬甜甜買了學校才用的小黑板,村裏人都來看熱鬧了,一群人不住地打趣喬五和喬甜甜。

“老五,這黑板你真買來了?是不是還有粉筆和黑板擦?”

喬五點了點頭:“是啊,黑板粉筆還有黑板擦,都是一套的!”

“老五你最近賣鹵味發財了?不然買這不當吃不當用的玩意兒做什麽?這板子這樣大,價格不便宜吧?”

喬五笑著搖了搖頭:“不貴,要是太貴我也買不起不是?”花三十五元買一套教室用具,要是被大家知道了,肯定要有閑話。

“不過老五你這也太寵孩子了吧?這黑板是學校的老師用的,甜甜要是喜歡黑板,等她上了小學,那不是想怎麽摸就怎麽摸,想怎麽玩兒就怎麽玩兒?”

“而且這些孩子哪個不是三分鐘熱度的,今天喜歡,沒準明天就丟到一邊去了,到時候不是浪費?”

喬五嘿嘿笑著,“不浪費不浪費,我家甜甜就不是那種半途而廢的人!”

另一邊,一群人圍著喬甜甜,也在揶揄她:“甜甜,你看你爸爸為了支持你的小老師活動,都特意給你買了小黑板了,你可不能辜負爸爸的心意啊!”

住在村裏就這點不好,一點小事立馬能鬧得整個村子人盡皆知~~

“那當然了,我肯定不會辜負爸爸的心意的!”喬甜甜說得一本正經地認真。

“甜甜,那我考考你怎麽樣?你能背數嗎?從一背到一百!”

“我當然可以了,哼!”喬甜甜氣哼哼地,覺得這個問題侮辱了她,“我可是小老師呢!”

“是是是,甜甜是小老師了,那你這個小老師有學生嗎?”

“當然有啦!”

“那你有幾個學生,我可是聽說了學校裏一個班起碼得有二三十個小學生呢,你呢,你有多少個學生?”

“我——我有明月、慧慧、小球、小英還有萍萍,五個,五個學生呢!”喬甜甜就算再小,也聽出這話裏的不懷好意的打趣,她急忙解釋道,“我不是還小嗎?小孩子有五個學生已經很厲害了!”

小孩氣鼓鼓的,一臉認真,看得在場的大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喬甜甜十分委屈看著他們,這有什麽好笑的?真是一群奇怪的大人!

喬五看了,連忙阻止,怕打擊了孩子的自信心:“大軍哥,別逗我家甜甜了。”

“行行,哈哈!”喬大軍一邊笑,一邊又問:“甜甜,要不要我回家讓哥哥姐姐去你家給你捧捧場?”

喬甜甜嘟著嘴巴,十分驕傲:“不用,我已經有了學生了。”她知道這個伯伯並不是真心認為她能教小朋友讀書,所以這樣的學生她也不想收!

強國說過,只要她能讓現在有的幾位朋友學生變得更好,以後就能有口——口碑。

對,口碑!有了口碑,以後這些現在看熱鬧的叔叔阿姨們肯定會求著她收下他們的寶寶當學生的。

喬甜甜腦海裏浮現一個畫面——在場的叔叔阿姨們,抱著她的大腿和小手,哭著喊著求著她能收下他們的孩子做學生,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到了家,幾個小孩七手八腳地幫著喬五將黑板上包裹的廢報紙拆下,然後掛在了堂屋西側的墻壁上,喬甜甜摸著黑板擦和粉筆,只覺得愛不釋手。

喬五提著豬下水,準備去洗的時候,就看到喬甜甜站在黑板前面,手裏拿著一根竹枝,她敲了敲黑板,小大人一樣站在一群小夥伴面前,一點也不怯場。

“同學們,今天真是個好日子,不僅是咱們的黑板到了。”喬甜甜笑道,“還因為今天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節日哦,那大家還知道今天是個什麽日子嗎?”

“知道!今天是元宵節!”幾個小孩異口同聲道。

“對的!”喬甜甜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了三個彎彎扭扭的大字——元宵節。

“除了元宵節,我們還有好多好多的節日。”喬甜甜笑道,“我先說一個,除夕。”

“過了除夕,就是新的一年。大家知道還有哪些節日嗎?”

“我知道,我知道,還有端午節!”小球第一個發言,“端午節要吃粽子!”

到了端午節,媽媽就會來南山村看他了,他可一直惦記這呢!到時候媽媽來了,他要告訴媽媽,他學到了好多的新知識,他還有一個好朋友甜甜。

“那還有什麽節日呢?”

“還有清明節!”說話的是喬慧慧!每年清明節,大姑都要來接她回以前的家給爸爸上香,還會偷偷給她塞錢,雖然最後都被媽媽拿走了。

喬慧慧低下頭抹了抹眼睛,如果爸爸還在多好啊!

“還有春節!”小英笑道,過春節真好,爸爸媽媽都陪著他們,家裏還有好多好吃的!不管吃多少零食,奶奶都不會計較。

“還有中秋節!”萍萍想起了爸爸媽媽,她出生沒多久,爸爸去采石場挖石頭,媽媽給他送飯,石頭山蹦了,兩人都被埋在了地底下。

傻叔叔總是說爸爸媽媽人很好,會把五仁月餅留給他吃,如果他們還在,肯定很疼她,也會留給她吃的!

喬萍萍皺了皺眉頭,五仁月餅好難吃啊,她一點也不喜歡!她嚴重懷疑,爸爸把五仁月餅留給叔叔,是因為他不愛吃?

甜甜看向喬明月,男孩抿著嘴沒說話,張寶寶不懂哥哥姐姐們在玩什麽,纏著喬明月,想讓他給他找好看的石頭。

喬甜甜問:“明月哥哥,你還沒說呢!”

喬明月沈默,瞥了一眼張寶寶,最後道:“還有重陽節!”

他想起前些天看甜甜的那本《唐宋詩詞三百首》,裏頭有一首詩,《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兄弟,張寶寶才不是他的兄弟呢!

小屁孩一點都不知道喬明月的心理活動,還纏著他,“哥哥,哥哥,幫我撿石子,我要好看的石子!”

喬明月一臉的不耐煩,忍了又忍,氣哼哼道:“在哪兒?自己不會撿啊?”

喬甜甜看著喬明月一臉不耐煩,卻還是牽著小男孩出門,路上還有意識地控制自己的步伐遷就張寶寶,忍不住捂著嘴偷笑——明月哥哥果然是個面冷心軟的小可愛!

在大家學會寫這幾個節日的名字,又留下了課後作業後,喬甜甜就宣布下課了。

今日過節,她決定要稍放松一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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