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甜甜嚇得閉上了眼睛, 卻還堅持攔在喬明月身前，“我不能讓你帶走哥哥，你們根本不是哥哥的爸爸媽媽！”

千鈞一發之際, 喬五沖了過來, 攔住了女人打向喬甜甜的手。

他喝道：“你這是做什麽？”

“我——”那女人舉起手, “你看看你女兒, 把我手砸成什麽樣了？”

“那你看看哥哥的手，他的手都被你掐成什麽樣了？”喬甜甜不甘示弱舉起喬明月的手, 倔強道, “爸爸你看, 哥哥的手, 這都是被她掐的！”

她拉著喬明月躲到喬五的身後, 大聲喊道：“爸爸，你快趕走他們, 他們肯定不是哥哥的親生爸爸媽媽。”

那女人氣瘋了, “你這小丫頭在胡說什麽呢？”

喬甜甜鼓著小臉, 大聲哼道：“我才沒有胡說，你就不是哥哥的親媽媽！如果你真的是哥哥的親媽媽，你為什麽不會心疼哥哥？”

“你都不問哥哥過得好不好！不對, 你不止不心疼哥哥, 還要打他，虐, 虐待他！”

小男孩的手就那樣展露在眾人的面前, 手腕處又紅又腫, 上面還有深可見骨的指甲印子！

那女人一見，暗道不好，她囁嚅道：“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找到孩子太激動了，手上用力了些！”

“不可能。就算用力，也不會有那麽深的印子，除非，除非是她故意掐著明月的手，指甲印才有可能這麽深！”小英媽媽皺了皺眉頭，說道。

見眾人面露不解，她伸出右手握住自己的左手演示給眾人看，“一般人抓著別人的手都是這樣的，你們看，指甲是對外的。”

她又換了一個動作，“只有這樣勾著指頭掐在手腕上，才會留下那種印子！”

眾人聞言，臉色均是一變，看著女人的眼神更是厭惡。

小英媽媽對著喬五道：“五哥，我看甜甜說得對，這人是不是明月的親生父母還不一定呢！”

“孩子可不能輕易被他們帶走。”

其他人也道：“對，不能讓他們輕易帶走。”

這還在他們南山村呢，就如此虐待明月，要是離了他們喬家人的視線，還不知道會怎麽打罵孩子。

曹大林也十分厭惡，他靠近喬五，道：“五哥，我看你要再考慮一下，就算他們真的是明月的親生父母，咱們也不一定要把孩子還給他們，明月的戶口可在你的名下，這就是你名正言順的兒子。”

“只要你不願意，誰也帶不走孩子。”

眼見著功虧一簣，那女人不甘心，一屁股坐地上撒潑打滾：“不行，那是我兒子，我一定要帶走。明明啊，要是沒有你，媽可怎麽活，我就只能去死了！你忍心看著你親媽去死嗎？”

喬五臉色一沈，那女人尋死覓活的，若是不管，旁人見喬明月對親媽的死活都無動於衷，難免不會影響喬明月的名聲。

喬五想了想，道：“孩子現在是不可能給你們的！不過你們是哪裏人？哪個村的？我們要去查一下，如果你們真是好人，到時候我會考慮讓孩子去你們家做客！”

這意思是不還孩子了。

那女人哪裏肯？

她還打算著把這孩子帶走，從張劍那裏得一筆錢，然後把這小子賣了又得一筆錢呢！

而且若是說出他們家在哪兒，那不是束手束腳。

她咬了咬牙，狠聲道：“我剛剛真的不是故意的，誰願意傷害自己的親孩子呢？若是我故意傷害自己的親兒子，就讓我不得好死。”

發重誓可就不一樣了，雖然已經是九零年代，不鼓勵封建迷信，但鄉下人家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一點迷信。

具體表現在不輕易說死，不輕易發誓！

沒想到這女人這麽狠！

場面一時間膠著起來，喬甜甜問道：“強國，這要怎麽辦？”

“甜甜，等等，我讓系統分析分析！”

過了幾秒，強國道：“這人話裏有漏洞啊，她說的是如果她故意傷害自己的親兒子，就讓她不得好死。可要是明月不是她親生兒子呢？”

“她傷害的不是自己的親兒子，那她發的這個誓言，是不是就沒有效用了？”

“對啊！”喬甜甜一拍手掌，“她這麽壞，還欺負小孩子，肯定不是明月哥哥的親生媽媽。”

“可是強國我們要怎麽做才能證明她不是親媽媽呢？”

強國道：“測DNA，能檢測出親生父母和親生孩子的關系。”

喬甜甜立刻舉起手，“爸爸，爸爸，他們到底是不是明月哥哥的親生爸爸媽媽還不確定呢？那咱們去測DNA。只要測了這個，就能知道他們是不是親生的了。”

“測DNA？”喬五道，“甜甜你從哪兒聽到的啊？”

當然是強國了！

可強國不能說出來。喬甜甜想了想，道：“爸爸，是崔平哥哥說的。我無意間聽到，丟了孩子的父母可以通過DNA找到自己的孩子！”

“一測就測出來的，好像是叫做什麽基，基因的東西，只要不是親生的，他們的基因絕對不一樣！”

她看著那兩人賊賊一笑：“一旦測出來不是，那他們肯定是人販子。咱們要把他們抓起來，丟進牢裏！”

兩騙子臉色又是一變，看著喬甜甜的眼神已經不只是陰狠，而是惡毒。

如果不是這個臭丫頭，他們早就帶著那小屁孩走了，哪裏會有這麽多屁事！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們肯定不是這個小屁孩的父母，那個DNA他們聽過，一測一個準，若是真去測了，這派出所肯定是少不了得去一趟。

去了派出所，還能出來？

夫妻兩對視一眼，立刻做了決定，他們一邊往村口的方向挪去，一邊道：“那個，我們突然想起來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等我們空了再來，然後去測那什麽DNA。”

說完，兩人擡起腳就跑！

喬甜甜正盯著他們呢，見狀大喊：“爸爸，快抓住他們，他們真的是人販子，他們要逃跑了！”

喬五擡起腳要追，曹大林和大梁已經一個健步上去，一人踹到一個王八蛋，把兩人抓了回來。

這下，事情可真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們根本不是喬明月的親生父母，就是來他們南山村騙孩子的！

喬五走上前，擡起腳狠狠在那個男騙子的身上踹了幾腳，然後對村裏人道：“這就是騙子，來騙孩子的，為了咱們村孩子的安全，得把他們送到派出所去！”

他啐了一口，恨聲道：“也不知道這兩個人販子，到底騙了多少個孩子！這樣的人，絕對不能放過！”

曹大林點點頭：“來個人幫我抓著這男人，我回家拿繩子，把這兩人綁起來。然後我騎三輪車把他們送到派出所去！”

“好！”二柱和三橋走上前，一左一右將這騙子壓地死死的。

所有人都冷眼看著他們，兩個騙子都快要絕望了，突然看到人群後面躲著的張劍，那男騙子如見到了救命稻草：“張劍，張劍你快幫我們說說話！”

“如果不是你說你岳父家也不想養這孩子，只是迫於無奈和面子，所以才咬著牙收養了下來。又讓我們假裝是孩子的親生父母來要孩子，這樣就能保全所有人的面子，我們會這麽做嗎？”

那騙子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張劍身上。

張劍狠狠瞪了那兩人一眼，心裏恨極了這兩人，咬著牙道：“你們胡說什麽？我怎麽可能會讓你們來喬家騙孩子？”

男騙子道：“張劍你以為你否認我就沒辦法了！我們不是孩子親生父母，那我們是怎麽知道孩子屁股上的胎記，又是怎麽知道他被送養時的包裹？”

“如果不是你和我們說的，我們怎麽會知道這些？”

“你——”張劍沒想到自己當時為了增加這兩個騙子的可信度，和他們說的孩子的情況，現在會變成戳穿他的利劍。

眼看著喬家人看待他的目光越來越詭異，張劍一咬牙跪了下去，對著喬奶奶和喬五哭道：“媽，大哥，這件事是我錯了。可我也是為了我們兩家啊！”

“這孩子呆在喬家，既影響喬婉的心情，也影響喬婉和你們的關系！他只是一個外人，我不想讓他影響了我們兩家的關系！”

喬五臉色很難看，“張劍，你別拿喬婉做擋箭牌，喬婉是沒腦子，可既然我們喬家收養了這孩子，她也不會想著耍小心思把這孩子趕走！”

“哥，你怎麽這麽說我！”張劍轉過頭看向喬奶奶，“媽，你信我，我對喬婉真是一片真心！”

喬奶奶搖了搖頭：“張劍，你這樣算計我們喬家，我沒辦法相信你！”

她看向村長道：“把這兩人送到派出所去吧！”

那男騙子絕望了，對著張劍大喊道：“張劍，我知道了，你和這一夥姓喬的害我！你放心，我進去了，你也別想好過！”

不行，不能讓這兩人進派出所！

他們進去了，一定會供出他來！

他才不想坐牢！

張劍滿心憤恨，這喬家人真是鐵石心腸，一點親戚情面都不顧。

他一轉頭，看到了站在人群裏的喬婉。

張劍撲到喬婉面前，用力抓住她的手，仿佛她就是他的救世主。

張劍噗通一聲跪在喬婉面前，哭求道：“小婉，你可不能不管我！我這都是為了你啊！你忘記了，那天十五號，你來喬家給甜甜過生日的那天！”

“你早早地回到家，說不知道怎麽面對張明明。還說你媽因為這小子把你和寶寶趕出家門。你很難受，也很傷心！我是因為你，不想讓你難過，才想出這個主意的！”

喬婉整個人都是暈的，她沒想到是丈夫找來的這兩個騙子欺騙娘家人，然後就聽丈夫說，他做這一切都是因為她。

是她那天的態度導致了他做出這樣的事情。

張劍又道：“小婉，你快求一求你哥還有你媽，不能送那兩個人進派出所，他們去了一定會陷害我的！小婉，你幫幫我，我不想坐牢，不想咱們寶寶以後沒有父親陪伴。”

對啊，張劍不能進派出所。

他不能進監獄。

他要是進去了，寶寶怎麽辦？寶寶不是沒有父親了？

喬婉擡起頭看向喬奶奶，“媽——”

喬婉還沒說完，喬奶奶便打斷了她，“喬婉，這是賣孩子！你能知道那兩人把孩子騙去是做什麽？你要是求情，你怎麽對得起明明？”

“可媽我不能讓張劍進派出所。寶寶也不能沒有父親，如果張劍被抓了，我們母子兩怎麽生活？”

喬五道：“如果他進去了，你就回來，回咱們喬家。我養你們母子兩！”

“哥你養？”喬婉喊道，“你要供養媽，又要撫養兩個孩子，如果再加上我和寶寶，你養得起？”

她搖了搖頭：“哥，我不用你們養。你們只要放過張劍就行了！”

她看向喬奶奶，吼道：“媽，我是你親女兒，張劍是我丈夫，是你親女婿！你要送張劍去監獄，你對得起我嗎？”

“張劍就算做錯了事，可他可是因為心疼我，我不管，你們不能送這兩人去派出所。”喬婉說著，攔在大路中間。

喬五十分失望，“喬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還有腦子嗎？”

“這兩個人是人販子，也不知道他們背地裏抓了多少個孩子，現在你讓我們放了他們？”

“可我能怎麽辦？我只知道張劍是我丈夫，他不能被抓進監獄。”喬婉嘶吼道，“哥，你到底放不放人，你不放人以後我就不認你這個哥了！”

喬五定定看了一眼喬婉，眼裏閃過一絲失望，曾經那麽聰明善良的喬婉，什麽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無理取鬧，為所欲為，沒有敬畏心！

連做人最基本的善良都沒有。

二柱、三橋還有大梁還抓著那兩個人販子，見狀都將目光落在了喬五身上，喬五道：“別理喬婉，把他們送去縣城派出所。”

喬五走過去，將喬婉拉開，其他喬家人也抓住了張劍。

等曹大林還有幾個年輕人捆著那兩個人販子離開南山村後，喬奶奶才嘆口氣，“辛苦大家了！”

一行人回到喬家，喬婉還在說：“媽，快把那兩個人追回來吧！”

喬奶奶搖了搖頭，對喬婉道：“喬婉，你清醒點！”

喬五怒道：“喬婉，你要是以後還想回家，你就給我閉嘴！”

喬婉從小就怕喬五，見喬五真的發怒了，頓時閉上了嘴巴不敢發聲。

喬五看向張劍，道：“張劍，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好的。但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你也別拿喬婉那個傻子當擋箭牌，我不是喬婉，任你說什麽都信。”

“你想做什麽，我不知道。但我告訴你，明月這孩子是我們喬家的子孫。你要是真見不得這孩子，以後你別來我們喬家！”

喬婉聽到喬五的狠話，不由得癟嘴，她不敢反駁喬五，便對喬奶奶抱怨道：“媽，張劍是我丈夫，哥不讓他來喬家……”

喬五回過頭一個瞪視，喬婉頓時閉上了嘴巴，見張劍憤而離去。

喬婉連忙抱起兒子，“算了算了，我看著家現在是沒有我的位置了，你們不讓張劍來，不也是不讓我來嗎？”

她說著，急匆匆就去追張劍，“老公，老公等我！”

喬奶奶看著喬婉的背影，想到她那一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蠢樣子，又氣又急，頓時是眼冒金星，差點昏倒。

她和她哥都不蠢，過世的老頭子也不傻，為什麽生了這麽一個傻女兒？

夫妻兩跑了，然而第二天晚上喬婉再次帶著張寶寶來到了喬家，“媽，媽，怎麽辦？張劍他被警察抓走了！”

夫妻兩昨天回村後也不敢回家，張劍便找了個表姑家躲著，可那個表姑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才一晚上就話裏話外擠兌他們，說他們一家在她家住久了，吃喝拉撒水電柴火都要錢。

張劍哪裏受得了這個氣，當即便帶著她和寶寶離開了那個表姑家，偏偏他們兩出門的急，身上又沒帶什麽錢，連找個旅館住著都不行。

兩人便帶著孩子偷偷摸摸回到張家村，一進村便看到警察在村口徘徊，張劍心裏一慌，拔起腳就跑，他一跑驚動了警察，直接就被抓走了。

喬婉帶著個孩子，也不知道怎麽辦？只能又上門來求喬奶奶和喬五。

說起來這也是張劍做賊心虛，那兩個騙子昨天傍晚才進的警察局，今天才審問，中間還有各種詢問和取證，就算要傳訊他，起碼也得兩到三天。

但張劍一看警察，就以為是來抓他的。

誰知道人家是來查非法打狗的呢？

一到年底，縣城的狗肉火鍋就火熱，有些人便動了歪心思，專門到鄉下來藥別人家的看家土狗，然後賣去狗肉店。

一只狗少說也得上百塊，這完全是無本又暴利的生意，於是便有越來越多的土狗遭殃。臘月到現在短短十幾天，派出所已經接到了十多次丟狗報警了。

警察來本來是查非法打狗的，一看張劍逃跑，可不就把他當做了犯罪嫌疑人抓走了嗎？

“哥，你快去派出所和警察們說說，讓他們把張劍放出來吧！”喬婉拉著喬五的手不斷哭求，“他要是不在，你讓我和寶寶兩人怎麽過日子？”

張寶寶畢竟年紀小，跟著這不靠譜的爹媽一通轉悠，早就支撐不住了，眼皮子闔著就要睡著了，喬婉猛地一吼，直接把他吵醒了。

小男孩睡得正香，一被吵醒，張開嘴就開始哭。

喬婉也顧不上哄他，喬奶奶見狀便道：“孩子我帶屋裏去了，你們兄妹兩聊。”

喬五搖了搖頭：“喬婉，張劍如果真的犯了錯，警察會教育他。如果警察覺得他沒錯，也不會無緣無故把她關起來。”

今天警察來上門取證，喬五了解到，那對夫婦確實是人販子，都是打著收養的名義，幫別人物色孩子。

張劍承諾給他們錢，讓他們把喬明月騙走，這就已經涉嫌了買賣人口。本來就連喬婉都逃不過，她拋棄喬明月就犯了遺棄罪。

但因為喬明月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再加上孩子也沒有上他們家的戶口，雖然一起生活了七年，可從血緣及法律上都沒有親子關系。

而且他們喬家收養了明月，喬婉又有一個兩歲的兒子，這才免了被警察傳訊到警察局的命運。

喬五道：“喬婉，你哥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我去了警察局，也沒辦法改變法律對張劍的懲罰。”

“他動了把明月賣掉的心思，他就不可能無辜！”

喬婉心知喬五說得是對的，但她不想理會，“哥，可當時只要你放過那兩個人，他們不會被抓，就不會供出張劍了。”

見喬婉還是執迷不悟，喬五冷下了臉，他質問道：“喬婉，那兩個人是人販子！如果當時他們要拐賣的是你的寶寶，你現在會怎麽做？”

“你說這話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因為他們有多少無辜的孩子被迫離開了他們的父母，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嗎？”

“話已至此，我也不多說，你能想明白你就想，想不明白要恨我怨我，也隨便你！”喬五說完，轉身進了房間。

喬五離開後，堂屋裏就剩下喬婉一個人，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終於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知道她哥說的沒錯，可——人就是這樣，對自己寬容，對別人嚴苛。

既然喬明月沒事，那放那兩人一馬又有什麽關系，或者過段日子，等張劍從這事兒裏摘開了，再去報警，那張劍不就不會被抓嗎？

張劍涉嫌拐賣孩童證據確鑿，但因為他是首次犯罪，認罪態度良好，再加上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孩子被拐走），最後判處了三年有期徒刑。

張劍被判刑，喬婉心裏對喬奶奶和喬五有埋怨，加上村裏風言風語頗多，新年一過，她就將孩子丟在喬家，拿著喬五給的一千元錢，離開家鄉，去外地打工了。

當然這是後話，此時喬家還因為喬婉的鬧騰而雞飛狗跳。

屋裏，喬明月面無表情地聽著堂屋喬婉的哭泣聲，酸甜鹹苦百種滋味漫上心頭。

張劍是疼過他的，和喬五對喬甜甜一樣，真心地疼愛過他。

也曾像村裏其他父親一樣，把他架在脖子上騎大馬；上街回來時會給他帶好吃的麻花、貓耳朵還有爆米筒；走哪兒玩都帶著他。

可在喬婉面前誣陷他的也是他，教唆年幼的弟弟欺負他的也是他，甚至厭惡到想要找人販子把他賣掉的也是他！

這一刻，喬明月心中對張劍的那些濡慕之情盡數消失。

在他賣了他一次後，曾經那些疼愛，那些父子之情，便再也不存在了。

喬明月想著，眼淚卻不自覺地流了下來，淚水滴到喬甜甜的臉上，把她驚醒了。

喬甜甜一摸臉上冰冷的水滴，立刻睜開了眼睛，“下雨了？”

“沒有！”喬明月啞著嗓子回道。

喬甜甜爬起來，就著屋外的月色和雪光，看到喬明月臉上兩行晶瑩的淚珠，她伸出手擦了擦，“你哭了？”

喬明月背過身躺了下來，甕聲翁氣道：“我沒有，我才不哭呢！”

“好吧，沒哭就沒哭吧！”喬甜甜伸出手學著村裏的小媳婦哄孩子的樣子，拍了拍喬明月的背，問道：“明月哥哥，要不要我給你講睡前故事？”

喬明月回過頭道：“你想講就講吧。”

然後又道：“就講糖果公主的故事，我想聽那個。”

“行!”喬甜甜想了想，道，“從前，有一個城堡裏住著一位愛哭的王子，王子每天每天都在哭泣！他的眼淚淹沒了城堡，淹沒了河流，淹沒了大地！”

“終於有一天，一個公主駕著糖果做成的大船，從汪洋大海上飄了過來，公主有很多很多糖果！她對王子說，王子，只有你不哭了，我就把我的糖果都給你！”

“王子聞言，停下了哭泣，糖果公主果然信守承諾，把自己的糖果都送給了王子。”

喬甜甜說著，在床頭的枕頭下摸了摸，摸出她珍藏的最後一顆糖。

她將糖紙剝了，聞著糖果香甜的味道，咽了咽口水，還是把糖塞到喬明月的嘴邊，“好了，王子吃了糖，就不要哭了！”

喬明月聞到一股水蜜桃味的香味，嘴巴裏一甜。太甜了，喬明月皺了皺眉，他又品了品，不過還不錯。

他含著糖，含含糊糊道：“我才不是愛哭的王子。”

可你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哭泣啊！

喬甜甜知趣地沒有將這話說出來，就怕喬明月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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