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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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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去,其他瑣事,待我家主人傷愈再自作定奪,”青龍八行者的首座又深深對蓮兮二人作了一揖,道一聲:“告辭。”

那黑衣素帶的八人前擁後簇,扶著孟章神君騰空而去。

眼見孟章神君被人扛肩提腿好不狼狽,蓮兮心中也生出幾分好笑。朧赫修仙,亦是走的化龍一途,雖自小師從上一任孟章神君沁洸,卻也拜她父君龍王老兒為授業之師,求學過修煉龍真的要訣。

蓮兮那時不過千餘歲,初次與朧赫在東海邂逅,見他雖是男子,卻生著一雙比女子更加綺夢迷蒙的鳳眼,本想與他親近言語幾句。不想他張嘴便出言不遜,字字句句專為挑釁而來,惹得蓮兮怒發沖冠,拂袖而去。從此她便與朧赫兩相看不對眼,每逢與他見面少不得幹戈相向。朧赫一方青玄角弓,雖也百步穿楊,勁道蠻橫,但無奈在短距中與蓮兮一雙對劍抗衡,挽弓引箭的臨風俊態全使不上手。數十次比劃中,他都只得任自己被夢龍鸞鳳生生克死。雖是如此,此人卻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枉費他空長了蓮兮九千歲,卻最是小肚雞腸直像個幼稚小兒。

他嘴上自是最會拿刻薄話來唐突蓮兮,卻不曾被蓮兮動過真格,以應龍龍元傷成似今日這般慘不忍睹的模樣。蓮兮揪緊手中的赤紅翎毛,心中酸澀未散,這一時更添了一絲莫名的歉疚。

她望著對岸草地上朧赫殘留的血跡,又想起司霖奄奄一息的形容,千思萬緒在腦中胡亂奔走,倏忽被人一拍後背,她手速先於理智,鸞鳳出鞘已握在手中。

封郁被劍直指,忙後撤一步,輕輕拿兩指小心將劍尖撇開一邊,說:“我只是來叫你一同下山去。”

他不知何時自己把血衣在潭水中漂洗過,濕漉的粹白衣料在月下半是透明,衣上那一道破口被他小心翼翼別到了背後。然而肋間傷口雖不見往外滲血,卻也並未見痊愈,狹長一道血痂隱在衣衫之下模糊可見。

蓮兮望著他的傷痕,皺了皺眉說:“你這傷口是怎麽……”

“我雖是男子,又生得仙體,但被一個女子這樣不害臊地拿眼往胸間身下瞅個不停,也會生出幾分羞意……”封郁見她面上凝滯,自笑了笑揶揄道。

“我問你這傷口……”

“我怎麽覺得鸞鳳與平日有幾分不同?你自己看……”封郁驟然打斷她的話,拿指尖挑起鸞鳳劍刃在月光中上下打量,一面指著劍脊處說:“此處原本是這模樣麽?”

蓮兮幾番欲說話都被他打岔,哪有什麽好氣,隨便拿眼瞟了瞟手中鸞鳳。

這一瞟當真驚得她呆若木雞。

只見原本光滑的銀色劍脊上竟不知何時被淺淺鏤雕上一葉狹長的羽毛印痕,這長羽刻紋在月色下好似活物一般,緩緩輕舒著邊沿的絨毛。蓮兮與鸞鳳朝暮共處數千年,從未見過如此光景。當下也不廢話,掌心發力,微微向劍中註入一絲應龍元息,又在空中虛劃了幾下。鸞鳳自是赤脊緋刃不在話下,不想其上的長羽紋路也在劍走游曳中浮起一層金色,好似覆在劍上的螢光一般,雖只是微微閃動,卻讓蓮兮心頭狠抽了一抽。

“是司霖嗎?”她在月下全不顧自己早已身心疲憊,滿臉歡欣地舞劍飛旋,將遍身龍綃黃裙都籠在一片赤影金芒之中,一面喃喃低語:“司霖,你果真棲息於鸞鳳之中了嗎?”

鸞鳳之上,金羽猶如星光一般,輕輕閃動。

她好似又聽見耳畔嘶啞卻溫暖的聲音,伴著帽墜泠泠響動,緩緩說道。

霖心中不舍。

不想從這裏放開雙手。

這可算是對愛,有一絲一毫的體會嗎?

第十八節 往事成風 何以解憂(1)

亥時已過,新安城中猶是燈盞璀璨,高閣之中都在面街這一側置臺焚香,又備果品菜肴數碟陳於案上祭天。街上三三兩兩不時有女子結伴嬉鬧而過,卻都將剛洗過的頭發濕漉漉披散著,任淋淋烏發在夏風中被吹拂自幹。

若非封郁提起,蓮兮早忘記那日在茶棚裏所說之事。原本她也只當一句玩笑話,不想封郁當真帶她來新安城中游玩。

還偏是在七夕這一夜。

蓮兮對人世習俗玩物最有興趣,初時與封郁並肩走在街上,心中還因司霖之事有所落寞,這時見街市熱鬧非凡,心中也明朗許多。

她在街市上且行且看,走馬觀花間見著什麽都覺新鮮,卻偏又不好意思在封郁面前流露出沒見識的模樣,非要賣弄賣弄自己的凡學,便問封郁:“你可知道高閣中所置的香臺,是文士拿來拜祭誰的嗎?”

蓮兮原也拿這一問去為難過龍太子漣丞,漣丞自然知道凡間有牛郎織女之說,便費盡功夫在這二人中左右掂量了半天,最後答曰是祭拜牛郎,害她在一邊笑得前仰後合,肚疼了好幾個月。

她原以為封郁也要取舍好一會兒,沒想到他笑笑,不假思索道:“自然是魁鬥星君了,七夕是他生辰,他星下主文運,文士祭拜他難道不是天經地義?”

蓮兮悻悻然,又生一念,問:“那你說街上的少女為何都披發而行?”

“南方傳說牛郎織女相思之淚都垂落在槿木葉子之上,所以七夕這一日女子皆采槿葉,磨碎為汁,以樹汁洗頭。月下披發而行,為傳相思之意。”封郁仍是眼中含笑,回答飛速。

蓮兮搜腸刮肚,想找出些偏門的風俗來,誓要叫封郁甘拜下風。

封郁不等她再問,便搶道:“你也別花心思想了,我不濟也在凡間晃蕩了數千年,這些本該知道,沒甚稀奇。只是於這七夕節慶,我心中一直好奇,為何人世會有如此傳說?”

這其實也是蓮兮多年的疑慮,仙族之中確實有所謂“織女”的七星娘娘。其人司掌織天宮,蓮兮也曾見過一兩次,然而此仙實際與牛郎雲雲分毫無幹。她第一次聽說人間有牛郎織女鵲橋相會的故事時,在感念傳說浪漫感人之餘,也對其出處很是莫名。

“那是凡人對男女情愛的願景,你當然不懂。”蓮兮脫口便拿她母上對她說的話來教訓封郁。

封郁聽蓮兮這麽說,竟一時住腳。

蓮兮嘴上還兀自絮絮叨叨不停,走出十餘步後才恍然察覺身邊無人,忙轉過身去。

只見封郁正立在青石鋪就的街心,未被簪住的碎發在他的額前撩來拂去,發絲後那一雙眼眸直直望著蓮兮,黑瞳映著街燈燦爛,竟好似有水光流轉其間一般。

蓮兮自是習慣封郁時不時神游天外,發楞白日夢種種都是常事。當下也不多想,便往他長身而立之處走去,剛要拍拍他的肩讓他醒覺,手指卻忽地被他握住。

只見封郁促狹地大笑,說道:“你既說我不懂,我便等織女她自己從鵲橋那一頭走來,好體會一遭牛郎望眼欲穿的心情,雖未等上一年,卻也算有幾分心得了。”

蓮兮被他玩笑,想起初入夜時被他緊緊抱在懷裏的光景,臉上立時騰起紅暈,羞怯滾燙直躥得耳根子後面都一片緋紅。她怕被封郁看見羞態,有意繞到他背後去,伸手假作要揍他。

封郁倒未作多想,舉步自往前方街市開著的成衣店走去,一面說:“我看黃色衣衫與你並不十分相配,不如另挑一件合襯的,你身上這黃裙被我澆了馬尿,便當我再賠你一件吧?”

蓮兮隨著他走入一家裝點豪華的衣店,入眼綾羅綢緞各色衣物倒也齊全。

封郁身上粹白深衣本就有幾分汙穢,更兼被劃了一大道口子,自是要挑一件新的來換下。他在陳列衣裝的架臺前揀選,蓮兮則被店中侍候的小童引去旁側女子妝裙櫃下。那小童見蓮兮面容姣麗,有心想為她揀一件稱心的,便伶牙俐齒先把時下最風潮的款式衣樣都一一拿到她面前介紹起來。蓮兮卻是把他的話左耳進右耳出,心中反覆想著封郁方才所說的話。

蓮兮雖知道自己容貌秀美,卻也從未因此孤芳自賞,目中無人。眾仙友眾元君中生得比她美的,自是大有人在。她對姿色女妝一事本就十分不上心,仙家女兒們都在聚頭議論新妝新衣新發式時,她卻常常連長發也懶得束起,只將一兩件還算上眼的衣裝顛來倒去地穿。便是她母上要為她配選新衣,也總被她推脫再三,一拖再拖。反正她大多時候都被龍王老兒堵在東海海底,功夫全花在修煉龍真和幾套劍訣之上,難得見著幾張生面孔,也無所謂穿著。

這一身南海龍綃裁制的黃衣黃裙雖也不見得與她的面容兩相互襯,如何如何相得益彰,卻也在她身上穿著有些歷史。驀地被封郁言之鑿鑿,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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