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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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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修打開師徒欄,心滿意足看到上面掛著的名字:李忘書。

矮油~愛徒~師父父終於盼到這一天了。佞修抱著昏迷不醒的李忘書,少年消瘦單薄的身體靠在他懷裏,就跟大個的玩偶一樣軟綿綿的。

“李忘書。”佞修拍了拍小道士的臉頰,如今親眼看到了,臉上那塊半個半張大的黑斑顯目至極。

徒弟這麽帥的一張臉,毀容了多不好,將來有多少妹紙會心碎。佞修這麽想著摸著李忘書的臉走神了。永寂找過來的時候就看到道爺深情撫摸李忘書的一幕,如慕如訴,迷離水霧似一層輕紗籠罩他們,迷惑了永寂的眼睛。覺得這二人之間他插不進去。

永寂也不知道自己懷著哪樣的心思,幹看著這兩個人抱在一起。這個人,就是寄宿在大師兄體內的那個劍修。說話不著調,劍法卻淩厲異常。

水霧漸漸散去,佞修抱著李忘書的身形清晰起來。眉目冷俊,劍意天成,低眉垂眼緊緊抱著昏迷不醒的李忘書的模樣,多了一絲溫情。

地上淺淺沒過腳背的水,浸透了鞋,打濕了褲管,冰天雪地的華山寒意仿佛順著腳底傳上來一樣讓人心裏陣陣發涼。

師徒兩相擁溫情款款的情景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在佞修對待徒弟狂風暴雨一樣冷酷的左右開弓打臉啪啪啪的聲音中盡數毀滅。

“李忘書,醒來。”愛徒快睜開眼睛看看你溫柔可親開得了機甲下得了戰場打得了群架總攻天下的師父父啊!

幾巴掌下去李忘書一張臉就紅了。永寂就僵硬在那邊完全忘了從佞修慘無人道的手下拯救他水深火熱中的大師兄。然後佞修停手了,疑惑地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李忘書微紅的臉頰,永寂站得近清楚地聽到佞修說了一句話。

“……我的手勁不該這麽弱,居然沒腫成豬頭。”

永寂替大師兄感到心酸:……

在佞修不懈的努力下,李忘書終於睜開了眼睛,一雙迷糊的眼睛漸漸清明後,李忘書正對上佞修那張高冷的面孔,“你是……”

“姓佞,單名修,今日起,我就是你師父。”佞修望著李忘書呆楞楞的表情,嘴角帶了點笑意,盡量對這孩子展現他最大的善意,“年紀輕輕的別尋死膩活,無論你將來想做什麽樣的人做什麽樣的事過什麽樣的生活,師父都幫你。如果你想繼續修真,我帶你去昆侖天池。”

李忘書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不僅又換了個地方,還換了個師父,表示震驚地理解不能。哪怕眼前自稱是他師父姓佞名修的青年說生得一副帥裂蒼穹道骨仙風的相貌,也不能阻止李忘書心裏閃過的兩個字“騙子”。

“你不是我師父。”李忘書堅定地從佞修懷裏爬起來,搖搖頭一口咬定,“我師父是李清,純陽觀掌門。”

永寂顫了顫嘴唇,想對李忘書說什麽,卻沒能說出口。因為沒臉沒皮的佞修在李忘書否認他的那一刻,感到不被承認的失落和氣憤,李忘書太嚴肅太認真也太較真,這種性格換了一個人佞修都能對付,但放在自己徒弟身上,他沒敢用武力鎮壓。李忘書不承認一件事,就是打死他也不承認。

佞修仔細看著李忘書的眉目,把少年俊朗的一張臉都記住,李忘書雖然不知道佞修的分分毫毫,但佞修暗中已經和李忘書形影不離生活了小半年,李忘書的脾氣他摸得很清楚。回想這孩子背個書寧可通宵熬夜也要一字一句背下來再休息,認真得讓佞修喊他呆蠢榆木,佞修表示徒弟不要他,他很傷心!他想要發洩!

放在平常他很樂意給徒弟找點不痛快,家暴一頓。但對李忘書不行,越打越不認人。←為始終都在挨師父揍堅強自強自立無限作死的西索同學致敬。

佞修突然有點想念二徒弟西索少年了,這孩子餵什麽吃什麽,不挑食,天大地大哪裏都能活,特別好養活。

永寂就聽到佞修微不可查的一聲輕嘆後,就看到佞修朝著那邊毒藤怪大戰長老的爭鬥區域走去,細長的手指握著劍,三尺青鋒出鞘,像這個人一樣傲骨通透,劍意沖天。

佞修用著李忘書的身體在雪竹林打的一場,局限於李忘書一般般的身體素質,集紫霞劍氣而成的招式使出只能達到一二成的威力。如今換回了他的殼子,道爺修身玉立,廣袖衣袂翻飛,起手尋常,下一秒萬劍齊飛,揮袖滿天白雪飛,腳踏八卦意動劍動,劍意凝劍,禦劍破天狼。

那些由氣聚成的劍,飛舞在佞修周身,仿佛流雲千丈傾落人間,襯得劍陣中的道長玉面青絲,淩然似仙。

一招[**獨尊],毒藤妖斬碎成渣死得透透的。兩位長老抹了額角的虛汗,相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詫的神色。這劍修,好生了得。方才二人與毒藤妖纏鬥,勉強持平,這劍修一出手就滅了妖怪,厲害得讓二位長老不知道說什麽了。尤其是二人看佞修,看不出個修為高低。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二位恭恭敬敬地佞修行了一禮,“在下純陽觀張文將,敢問高人尊號?”

“……”佞修維持著一副世外高人端著裝的模樣,剛想回答自己是純陽宮靈虛弟子啥啥的,想到他這次是平行世界穿越,也就對自己純陽弟子的身份絕口不提,簡簡單單張口說,“姓佞,名修。”再下一句是,“我要見你們掌門。”

華山上,亭臺樓閣,青石雕欄,肅穆沈寂。

佞修一行人從深淵下面爬上來的時候,中午已經過去,紛紛揚揚的雪籠罩華山。太極廣場上練劍的年輕弟子看到大長老二長老帶路,後面跟著個負劍而行眉目冷峻的青年道長,道長臉上表情雖然冷,但一只手卻緊緊牽著他們的大師兄李忘書,李忘書的臉色很難看,聽說之前病了一場。永寂走在一側,素來冷冷的表情今日難得一見皺著眉頭的模樣往嚴肅的大師兄靠近。

一行人穿過兩儀門,往掌門所在的大殿走去。

佞修抓著李忘書無論熊孩子怎麽掙紮說什麽都不願意松手,他扣著李忘書的脈門,這號脈的功夫極為厲害,李忘書的脈象仍然有些弱,需要好好調養著。這麽想著,他對李忘書說,“你不想拜我為師也得拜,你註定是我佞修的徒弟。我認定的徒弟,逃不了。”

李忘書在他一番狂傲拽的發言下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永寂抿了抿嘴唇,同樣沒說什麽,有些時候有些東西,別人唾手可得卻不珍稀,不知道自己的好運遭了別人的羨慕。

純陽觀的掌門李清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者,修為在修真界中也是一方泰鬥,他是門主也是李忘書和永寂的親傳師父。老者盤膝坐在高處,自有一番威嚴,那雙眼睛像是把佞修看透了,他看到佞修拉著李忘書不松手的模樣沈默不語,聽到佞修說要李忘書拜入他門下跟他走之後,神色莫測,良久才開口道,“道友身在世外,何必拘泥於此。李忘書已是我純陽觀弟子。”

“他命中註定是我徒弟,我看上了眼就要他。”佞修一步也不肯退讓,背影挺拔,仿佛永遠不會倒下的支柱。李忘書想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麽,永寂卻知道,過去的時間佞修的魂魄就跟在李忘書身旁一步不離,怕是在這段時間裏生了執念。突然的,永寂有些羨慕李忘書,能被一個人惦記著念著想著護著。

最終李清點頭了,面對著李忘書不敢置信的眼睛,老者說,“你自有你的緣分,緣分天註定,既然你和他有緣,不如隨他而去吧。”

佞修帶著李忘書離去後大殿裏空寂無聲,永寂闔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麽,李清卻是在掐指算著命。算了李忘書的,還是跟原來一樣必死的命格,算了佞修的,殺星如血偏執入魔。

老者指尖掐算不停,越來越快,額角泌出汗水,最終手上推算的動作僵住,他悶聲吐了一口血。永寂回神急忙上前扶住老者,口中喊的卻不是師父,“李叔。”

李清抓著永寂的手,沈聲道,“少主,那佞邪妄修的修士招惹不得,招惹不得。”

“何意?”

“他……”李清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天命,只能重覆道,“他命理糾結無數聯系在三千世界,命盤孤狼,愈戰愈狠,煞氣難消,天道不容。你同他……不能有聯系。”

“嗯。”永寂握了握老人的胳膊,神色不改,心思卻是轉了一圈。

從掌門那裏回到自己峽谷深淵邊上的住所,永寂站在李忘書的門口,看裏面師徒兩一個罵罵咧咧,一個嘆氣不止愁眉不展的模樣。

“愛徒,你要什麽山下是沒有,非要帶走做什麽。”

“我從小長在華山,一草一木都值得我想念,更何況我貼身用的。”

“把貼身的衣物帶上就好,旁的別帶了,下山後先替你驅毒。我們去揚州好了,那裏細雨綿綿青山綠水楊柳依依風景最好。”

“……我想留在華山。”李忘書話裏的失落毫不掩飾。

這讓佞修不太舒服,怕再說下去又忍不住吐槽李忘書,就到門外跟永寂說會話。

永寂見佞修出來,把手伸出,掌心躺著一顆紫紅色玻璃珠子的玩意兒,“給你,今日崖下妖物的內丹,應該能解大師兄身上的毒。”

真是好孩子。佞修沒客氣,收下了內丹,想著也該回禮,但看永寂冷冷清清無欲無求一樣的神色,想來送他好玩的不如送實用,他弄壞了永寂的佩劍賠他一把劍應該是最好的,但佞修一時半會也拿不出來,幹脆把腰上的掛件淺藍色的葫蘆解下來給小道士,“回禮。”

永寂接過葫蘆,“多謝。”

轉身回房的時候,還能聽到佞修展望未來帶著點笑意的聲音。

“愛徒,有機會帶你去萬花谷看看,那裏景色跟華山不一樣,花海延綿三星望月,美不勝收。”

李忘書抗議的聲音微弱:“我想留在華山。”

佞修心滿意足帶著李忘書離開了華山,按照他的計劃,應該是去南邊的地方找個春暖花開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替李忘書把身體調解好後,李忘書想繼續修真,師徒兩就去昆侖山尋仙跡,要麽修煉到榮登仙界,要麽修煉到白首入土。李忘書不想修真了最好,師徒兩行走江湖快意恩仇,如此一生要麽聲名狼藉要麽萬人擁戴過完一生,也是很好的。

然而離開了華山後,李忘書卻越來越虛弱。佞修以為是妖毒未清理幹凈的緣故,每天清理餘毒把毒清理幹凈了,卻也不見得李忘書好。

“還有哪裏不舒服。”佞修對李忘書無緣無故的病弱很是費解。他本人的醫術造詣本就高妙,卻也查不出來李忘書身體虧虛是什麽緣故。以為是修真界裏奇奇怪怪的法術造成的,找了一派高人看病,也沒能看出原有來。

李忘書搖搖頭,他也說不出來自己哪裏不舒服,就是身體一天比一天沈重,精力不濟,手腳不協調。

“想華山了?”佞修問。

李忘書想點頭的,但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回去了,師父你對我的好我看著也記著。”

佞修伸手揉了揉李忘書的頭發,“想華山就想吧,我又不會打你,頂多罵幾聲。等你身體好了就跟我習武,把皮肉練結實了我好揍你,不怕打壞了。”

李忘書抽了抽嘴角。

跟著佞修呆久了,二的那種氣質感染了李忘書,至少一板一眼說什麽就是什麽的脾氣改了點,偶爾也能跟佞修談笑幾句,似乎是開朗一些。

“今天我在村外的湖裏掉了幾條黑魚,做紅燒魚和豆腐魚湯給你喝。”佞修好心情地說,換下道袍只穿了尋常衣裳的高冷道長一笑之下就仿佛冬日暖陽,雲銷雨霽,冰雪消融。

李忘書不被美色所惑,堅持道,“請隔壁的張嬸幫我們做吧,師父你做的口味我不習慣。”

“吃著吃著不就習慣。”佞修維持著好心情去了廚房。

李忘書一臉血。

人生短短幾個秋啊,轉眼過去一年半載,李忘書睜著眼睛靠在床頭,看佞修蹲在他身前挽起袖子為他仔細洗腳。

“水燙不燙?”溫和的聲音傳來,讓出神的李忘書回神。

“不燙。”

洗過腳,佞修扶著半大少年在被窩裏躺好。出去把洗腳水倒了回來,坐在床頭跟李忘書說話。

“昨天讀的那首千秋月別西楚將再給你念一遍,要聽嗎?”

李忘書躺在被窩裏輕輕應聲。

道爺的聲音低沈又輕緩,像是撫過山間湖面的一陣風,“烏江踏月也,息大澤而夢也,是天人合合也,或前世註定也,曾伴君候月也,拂鐵甲落塵也,待力拔山河兮,乃西楚霸王也。傑天地也,火光揚白駒上,提一柄盤滿蛟的槍……”

“師父,我的病是不是好不了了。”在佞修低沈的聲音中漸漸有了睡意的李忘書臨睡前如此問他。

“就算你躺在床上一輩子也動不了也沒關系,師父陪你。”

“徒兒只恨自己無能,不能身體健康陪師父行走江湖。”

佞修眼中神色沈如墨黑如夜,聲音卻仍然溫和萬般好脾氣的模樣,“忘書,你會不會怪師父不夠努力醫治你的病。”

“你已為徒兒做得夠多了。能試的法子你都用過了,徒兒愧疚不能侍奉師父身旁,反而要師父照顧我。”

“還沒試過所有的辦法,明天師父就帶你去昆侖山。忘書,師父不死心。”

徒弟病得毫無緣由,到了如今跟癱瘓了一樣站都站不起來,佞修不願意接受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更何況這還是自己的徒弟。佞修抱著李忘書,把人摟在懷裏,策馬西行。一路翻山越嶺往長江以北去。

永寂再一次聽到佞修和李忘書的消息是二人離開華山的兩年後。

一個回鄉探親的外門弟子回到華山後說了看到曾經的大師兄李忘書跟高冷的道爺同騎一匹馬一路西去的情形。連道長蹙眉憂慮的模樣都描繪得生動形象。

永寂卻是無法自持地回想起那人腳踩八卦衣袂翻飛,攜劍淩波,一劍鎮山河的模樣來。他滿心滿眼都是李忘書,一去無留意,何時聚。

永寂從沒想過自己還有機會再見到佞修。

整整過去三十年了,佞修再一次回到華山,孤身一人。

永寂早已煉氣化神到了元嬰中期,維持著他十七歲時的模樣再也不曾變過,修真之路逆天改命年華永駐。這日永寂從煉丹宮回來,看到外殿有香客跪拜了元始天尊,占了一卦。永寂停下腳步,福臨心至,六十四卦一卦問泰否,卦象紛雜卻沒給他答案。

雲遮清輝,大雪紛飛如簾幕。換了一身280燭天套的道長一步步走上華山純陽,青絲披肩,白衣俠風,束腰英挺,眉目清俊黑眸深沈,暗藏了多少殺意。

兩人就在太極廣場外的臺階上看到對方,一人在臺階上,一人在臺階下。

佞修看著永寂一改多年前帶著嬰兒肥的面容,無疑是極為出色的,熟悉又陌生的一張臉。他這麽多年來追著答案走南闖北,李忘書的屍骨葬在昆侖山長生洞深處。無論他多麽努力挽救徒弟的性命,最終挽救不回來他心中所想師徒兩安樂天年的夢。直到他追著答案回到華山,再一次看到永寂,看到他這張臉。佞修穿越了時空和光年的記憶找回了過去的記憶,他終於記起來了,他早就見過李忘書,那個所謂的昆侖修士頭頂血淋淋的83級大boss的李忘書。

“是你。”最先開口的是永寂,無悲無喜,只是陳述事實,像是對待每一個僅僅有過一面之緣的路人。

佞修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得眼角淚光刺目。他看著游戲裏面裏師徒欄下李忘書的名字依然亮著,這說明李忘書還活著。可是他的李忘書已經被他親手葬在昆侖山長生洞永不見天日的深處。

“永寂,我問你,你究竟叫什麽?”

永寂深深望著佞修此時的模樣,他依然俊美如往昔。

白雪飛揚,多少惋惜被隱藏。清清冷冷的少年站在石階上冷漠地看著佞修,幾分不耐煩地蹙著眉,最終在佞修的目光下開口說道。

“我本名,李忘書。”

這不是我徒弟。佞修回想他的徒弟做什麽事情都一板一眼的模樣,歷歷在目,就連當日他在他懷裏咽氣蒼白無助的模樣也記得清清楚楚。

永寂把答案給了佞修,“你當日帶走的李忘書只是一個傀儡,體內三魂六魄早已不齊,只留了一個生魂在體內做出‘活著’的模樣。他註定活不過二十。”

那一刻,永寂看不到佞修往昔劍指天下的淩然盛氣,永寂在他身後看到一副萬物消沈山河永寂的景象。再也忘不了。

“好你一個李忘書……我不承認你。”佞修咬著牙,從師徒上李忘書名字後面點下[斷絕師徒關系]。

“我此生輸得起命,輸不起徒弟。我寧可忘記這一切,再也不想記起李忘書。你的臉,你的聲音,你的名字,一點也不想記得。”

永寂開口想說些什麽,話未出口,白衣的道爺身形散去,化身瑩瑩白光,消散在漫天大雪中。

系統:[一代宗師]任務進度完成50%,下階人物解鎖,id佞修,門派七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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