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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時之劫 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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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著去接受少年的溫柔,卻突然發現——

是太遙遠,還是太近?

——為什麽,一切都像是幻化出來的呢?

房間裏很靜,仿佛一個人也沒有。

靠窗的桌子上,有著酒紅色長發的少女趴在桌子上靜靜睡著,臉容被長發和交疊的手臂遮擋,從窗口跳進來的陽光試圖去穿過這個屏障,似乎失敗了。

桌子旁邊放著一個竹籃子,籃子裏一只黑貓正蜷著身子臥在籃子裏紅色的軟墊上,腦袋埋在雙爪下面,也在睡。

房間幹凈整潔,一旁的墻壁上掛著白色的風衣和純白的有著常常流蘇的羊毛圍巾,此時節,原來還是寒冬。

“我知道了,我會傳達給姐姐的……”門外悄悄傳來少女低低的說話聲,似乎也怕吵醒了房間裏的人。

“……恩,我會盡快處理好一切回去的……當然了……我知道……”

“少主那裏……我也不知道呢……”門外的少女發出低低的笑聲,硬是被壓了下去。

“好了,你先去吧,一切我會一一告訴姐姐的……是,一件也不少……”

有腳步聲輕輕遠了,門鎖發出聲音,一抹黑影悄悄地擠進來。

“還在睡……明明有床就不可以睡嗎?……越來越奇怪了……”墨色的眼睛掃過那張桌子,無奈一閃而過。

“而且……姐姐啊!——我要說幾次你才會聽啊,這樣穿在冬天是會感冒的啦!……真是,搞不懂姐姐這個身份到底是誰在當啊……為什麽我什麽都要管啊……以前不是還有東野姐姐嗎……”黑衣黑發黑眸的高挑少女無奈的看著那個背影,碎碎念個不停。

“唔……有事說事,沒事走開……”趴在那裏的少女咕噥了一聲,似乎還沒起來。

“……姐姐!”黑發少女臉一黑,眼眸明亮的仿佛是午夜閃動星光的天空。

搖搖頭,她跨兩步上前,在少女背後俯身到她耳邊,唇角勾起的弧度似乎有些看好戲的樣子。

“姐姐啊,你還是快快擡起你尊貴的頭顱吧……少主回來啦!——”後面那句仿佛就是平地驚雷了,很震撼人心。

肩膀猛的僵了一下,少女動也未動,只是,那層層發絲掩蓋下的臉容上,猛的射出淩厲的光芒來,看的旁邊的妹妹心臟突地一跳。少主和她有仇嗎?那目光好可怕……

旁邊竹籃子裏的黑貓也在這時擡起了頭,血紅的眼眸默默地看著那個蓋得嚴嚴實實的腦袋。

“恩——知道了。”聲音還是平穩,只是???是她聽錯了麽?為什麽她感覺姐姐內心的震動要比她還大呢……

鷹之神社,有著不知多少年歷史的,屹立於東方大陸上,影響卻深入全球每一個角落的龐大“家族”。

幾乎一切都是依著落櫻山而建,具有日本古老的建築風格,到處彰顯嚴謹古樸的深色線條,自地平仰望,目光仿佛被生生截斷在某些東西之外。

結界如水,真正踏上這塊不知邊際的土地,儼然是到了一座獨立於城市的小城。大門被緩緩打開,有轎車安靜的駛入,讓圍觀的人有些驚訝。

從來不允許任何一輛轎車進入的鷹之神社,這是迎來了哪一位尊貴的客人?

車廂之內,有男子支著頜,神情閑適,銀發下的褐色眼瞳被單片眼鏡反射的冷光一片。

仿佛是進入混沌的世界,窗外一片混亂的朦朧——當清晰下來的時候,車已經停了。

爾後,車門被人恭敬打開,修長的黑色西裝褲腿首先邁開,面容冷峻,身材頎長削瘦的男子緩緩迎著冬日的淺暖陽光擡首,單片眼鏡下的褐色冷眸是略挑的鳳眼,氣質優雅自傲。

車門另一邊踏出的少年,俊美異常,眉眼卻清冷的近乎要凝凍的破碎開來,遠遠就能感受到一陣壓抑的冷氣。

隨著接引者往前走,暗色的走廊,陽光似遠似近的試探著,就是不完全的露出面孔。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長廊,一側是古樸的線條冷硬的傳統日式建築,棕色和白色,但是廊柱間的雕刻卻精細得讓人驚嘆,仿佛藏不住的一角絢爛。

擡腳,一個轉身,進入精致的庭院,擡眼便看見了這樣兩個只算得上孩子的人……相隔著仿佛永遠無法觸及的距離。

那……是因為什麽而生的追逐呢……

愛?他們都還太年輕——年輕的,無法去承受那沈重的字眼。

那,又是什麽呢?

少女逃離,少年追逐。

少年依然是深入骨子裏的優雅淡然,即使那一直能追得上的步子不見得多塊,但卻始終緊緊跟在後面。就是一絲一毫也動搖不了少年的優雅。

不知道他們發現沒有,就在當事人都以為這場追逐游戲大概是不會有結果的時候,他們的影子卻先於他們坦誠之前,在這寒冷冬季的暖陽夏,緊緊地糾纏到了一起。

男子望著那兩人,緩緩瞇起輕挑的鳳眼,覺得訝異,於是停下了步子。

“那是誰?”

一直走在男子身後的棕色短發的冷漠少年緩緩擡眼,望著那陽光下跳躍的殷紅,緩緩開啟冰冷的唇。

“一個,像若素一樣妖嬈,櫻花一樣美好的女孩子——”

冬季裏,淺暖的近乎冰涼的陽光,被這樣一座太過宏偉卻有些空曠與壓抑的建築撕裂成一種孤寂的憂傷。

踏踏踏……

平穩而不減優雅的足音,是屬於神社少主King所有的。

首先是混亂的心跳,然後,就連思維都跟著混沌起來。

“妍——”

依舊是那深沈的,悠揚的嗓音,大提琴帶著淺淺顫動的頻率刷動空氣,拉扯人的心弦——她一直都清楚地——卻在這一刻,讓璃妍無聲的蹙起了淡淡的眉。她對他那妖嬈的聲線還停留在曾經的安撫柔雅的溫和中……蠱惑,仿佛是惡魔的聲音——從何時開始?!

此時,

她又回到這裏。

他的聲音已經緊緊地揪住了她的心跳——

光是一聲呼喚,就足以讓她煩躁不堪。

他步伐富有節奏的沈穩,一步一步,每一步踏下去的聲音,都仿佛是踩在她的心跳間隙,讓她手心溢出冷汗,連平衡都險些失去。

——終於,她狠下心,幹脆握緊拳頭,越走越快——但怎麽也沒邁開修長的腿風一樣的跑掉——

少年也加快了步伐。

踏踏踏……寂靜的長廊,只聽見急促到人心底的足音回蕩。

終於,範西苑忍無可忍,伸手,溫良的手指緊緊勾住璃妍的手,聲線依舊平穩,但卻有些氣憤:“妍,你想做什麽!”

分明是這樣熟悉的人,卻與那曾經記憶中截然不同的聲感……她心中一堵,猛的失去的心跳讓她臉色刷白,下意識的抗拒起來。

“……”想要說些什麽,薄唇卻越抿越緊,她咬咬下唇,忽然手足無措。

於是甩開少年那有著她眷戀溫度的手,匆匆再次逃離,不願意為他停下腳步……

固執者,更加固執,讓逃離者更加煩躁。

為什麽還要跟著!?

終於——

“別跟著我!——”被陽光照得發亮的酒紅色長發在身側劃下淩亂的弧線,金色眼瞳的少女忿然側首,尖銳著獨特的聲線別扭的呵斥著。

“妍,”郁紫色眼瞳裏流轉深深地波光,似乎帶著一股拒絕一切的冰冷,但卻唯獨為這少女開啟了一抹溫柔。他淺淺的目光望著她,緋色薄唇輕啟,溫柔的語調絲毫沒有追逐的混亂。“你剛回來,我想和你談談——”

“我不想!——”桀驁的長發在空中甩過混亂的弧度,少女手臂搖擺,意圖打亂那些就要刺進心底的言語,表情覆雜的蒼白,似乎是在因為逃離什麽逃離不了而造成的忿然。

她是才回來,不過他憑什麽就要和她談啊……憑什麽啊……

是啊,自己到底怎麽了,到底為什麽要帶在他面前和他糾纏不清啊?!

璃妍臉色白的像紙,帶著惱羞成怒的冰冷。

不過五年而已,不過五年而已……她不都還沒有怎麽再長大嗎?那個人不也沒有變嗎?……沒有變,沒有變……為什麽他沒有變!

她已經長大了,他還是原來初見的樣子……如果她外表同他一樣,他們便都是已經成熟的孩子……

璃妍狠狠甩頭,她不明白為什麽這個念頭會極度強烈的在腦海中叫囂,她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只能用一種覆雜無比的眼神瞪著他……

少年的手不知何時又抓住了她冰冷的手,緊緊地。分明是那樣溫柔的一雙手,卻做著那麽蠻橫的粗魯的事情……

這是囚禁嗎?禁止她的逃離,禁止她的避讓——

他握住她時,那樣的力道,那樣的堅定……卻始終不讓她感到疼痛,始終是溫柔的……

璃妍牽動了幹澀的唇,輕易嘗到刺痛的血腥味。

胸前的海洋之淚不知為什麽滾燙的灼燒的她心臟疼痛不已,她的手開始顫抖,目光也開始顫抖。

終於,在少年企圖再次前進一步,消減二人之間距離的時候——

“別靠近我!——”猛然的掙紮,猛然的推搡。少女的聲音淒厲的變了音,帶著一種恐懼,帶著一種悲傷。撕扯了二人之間的空間。

踏踏踏……這次,她那混亂倉促的腳步,沒有任何節奏的,匆匆逃脫。

但是,那步伐,那聲音……卻怎麽也逃脫不了,少年心跳的節奏……

就那樣緊貼著,緊跟著……仿佛要用這樣的方式,才能一直一起似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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