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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破繭成蝶初心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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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霖與那位嬌嬌姑娘來到鎮上實則是為了“春秀坊”內的一門古老手藝——香繡。

這位嬌嬌姑娘是長寧村刺繡手藝人,又與鎮上春秀坊的老板娘熟識。

陸霖找到她是為了請坊內一位退休的老繡娘幫忙再做一副香繡。

這種香繡無論用料還是手法都極為難得,是采用一種香木曬幹的藤條,再經過處理抽絲剝繭,剝出比普通針線更為細致的絲線來繡作。

而且這其中手法覆雜,還會鑲入一些奇異的珍香。

尋常一件香繡作品也能賣出天價,但因為其手法覆雜,現在已經很少有人會了。

價錢不是問題,陸霖有的是錢,但因為這位老繡娘在秀坊地位高,脾氣又古怪,花了好些心思才搞定。

總算敲定繡作,但成品完工至少半月。

陸霖心裏高興,又打賞了不少銀子,邀請整個秀坊的人酒樓做客。

嬌嬌也得了不少好處,此時忍不住問,“能得陸少爺這般用心,沈姐姐真有福氣。”

陸霖只是笑,沒錯這香繡就是為了沈鈺清制作的,他這次回來的匆忙沒來得及帶禮物,心中一直記掛。

後聽說這香繡,便差人打聽了,覺得送給沈鈺清她一定會很高興。

他本就長得英俊,這般笑,整個人氣質都溫潤下來,讓人窺見裏邊的溫柔,成熟自信的男人最吸引人。

這秀坊內姑娘不少,惹得她們紅了眼,嫉妒又忍不住好奇嬌嬌說的那位“沈姐姐”到底何許人也。

恰好沈鈺清此時也找到了秀坊外,她與陸霖有穿心扣傍身,天涯海角都找得到他的位置。

陸霖接到消息出來,一眼就瞧見大堂內等著的那抹身影。

“沈鈺清!”,實在太過熟悉,他都不用反應是誰,嘴裏就已經喊出來了。

沈鈺清正看墻上的繡畫,聞言轉身,人已經走到眼前,陸霖拉起她的手,“怎麽來了?”

狹小門後擠滿了人頭,互相推嚷,看門外陸霖與一位面容清麗的女子說話。

沈鈺清那頭白發和妖異的雪瞳實在太過顯眼,近些年她出面為長寧周圍村鎮解決過不少問題,是位非常了不得的人,兩年前還有人要專門出資給她修繕福廟,被她本人拒絕了。

若是別的本著女孩子的嫉妒心可能還要開兩句玩笑話,但沈鈺清大家不約而同都消了音。

反而各自都帶著敬意。

秀坊的老繡娘原本也是看著陸霖心誠意善才答應了,自己倒也不是很得願。

得知這香繡竟然是要送給這位沈道長,老態龍鐘的老繡娘不淡定了,杵著拐杖無論如何都要見上沈鈺清一面。

秀坊的老板娘無法只得安排引薦,好在沈鈺清不是什麽托大的人,當即就同意了。

沈鈺清見到這位老繡娘時,她正獨自跟一盆花說著話。

“小鐘,今天也長得好,瞧著小花瓣水靈靈的,可漂亮了。”

“阿婆今天帶你見見一位道長,你別怕啊…”

秀坊老板娘嘆了口氣,解釋道,“各位別見怪,老太太年紀大了,什麽事都很精明,唯獨要將這花當成已經死去的孫子,怎麽勸也不肯放下。”

這位老繡娘叫徐春,年輕時候也風華絕代,靠著一手出神入化的繡工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但她瞎了眼嫁了個早死的丈夫,成了寡婦。

徐春性倔,不肯二嫁,一輩子窩在秀坊裏,後來又領養了個小乞丐,就是小鐘。

徐春將小鐘當成自己的親孫子看待,小鐘也很是乖巧孝順,兩祖孫感情非常好。

但不知是不是徐春命裏犯煞,這孩子養了兩年就因病夭折,從此又剩下徐春孤身一人。

老板娘道,“她年級大,秀坊裏的姑娘都叫她一聲“春奶奶”,待她恭敬愛戴,但春娘總也放不下當年的小鐘,那盆蘭花就是小鐘生前最喜歡的,被春娘一直悉心養在房裏,偶爾也會這麽與那蘭花說話。”

剛還是覺得還挺滲人,但慢慢的秀坊裏的人都習慣了。

沈鈺清視線遠遠落在那盆蘭花上。

潔白通透的葉瓣,枝繁葉茂,品相極好的一盆蘭栽,但有古怪。

沈鈺清正沈吟,陸霖已經附在她耳邊說出來了,“蘭花花季一般冬末春初,持續兩到三月,秋日了還開的這般生艷的蘭花真是少見。”

沈鈺清院子裏就養了蘭花,他能知道蘭花習性並不奇怪。

被他熱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沈鈺清不習慣的避開了些,轉眼那位老繡娘已經發現了她。

沈鈺清被熱情的迎接過去,當時見到陸霖嚴肅刻薄的要死的老太太對沈鈺清的態度當真天壤之別。

陸霖莫不在意的走過去,挨著沈鈺清旁邊坐下。

沈鈺清沒註意他的動作,雙手接過老太太遞來的蘭花。

“道長,你看看小鐘,看他長得好不好?”老太太眼裏閃著淚光,帶著祈求。

沈鈺清一頓,視線再次落在蘭花上,植株的甘甜帶著淡淡的土壤的香氣,又有些微微的發澀。

撚起盆裏的泥,略帶紅色的土塊,舔了舔味略苦,沈鈺清明白了。

徐春雙手交握,帶著騏驥,“道長,我家小鐘…”

陸霖給沈鈺清遞來個帕子,又倒了杯水來,示意她擦擦嘴裏的泥。

所有人都在看沈鈺清,沈鈺清漱了口,手裏捏著帕子,表情不變,“小鐘他很好。”

此言一出,滿座皆疑,他們都以為這盆蘭花只是老太太癔癥出來的,根本沒有什麽小鐘。

徐春松了口氣,眼淚從指縫流出,泣不成聲,“我就知道,我就是知道小鐘回來陪我了…”

不同其他人驚愕,陸霖古怪的盯著沈鈺清,但他沒說話來拆沈鈺清的臺。

小鐘走後,徐春因為思念小鐘常常去小鐘房內久坐,漸漸就發現這蘭花不對勁。

它的生命力實在太旺盛了,春夏秋冬都常開不敗,加上這盆花是小鐘最喜歡的,徐春就以為是小鐘附身在這蘭花上回來陪她來了。

帶著這個奢望,徐春跟一盆蘭花相伴好幾年,但嘴角這盆蘭花有些不對勁。

以前從不花謝,最近開始掉葉子,花瓣也不如以往有色澤,徐春為此困惑擔憂很久。

面對眾人的驚疑,沈鈺清沒過多解釋,又陪著徐春說了會話,看天色不早,她站起來要走。

被徐春拉住,徐春顫抖,終於下定了決心,“道長,知道已經很麻煩您,但…能不能送小鐘離開?”

小鐘是個好孩子,難為陪她這麽久,也該放他離開了。

老一輩常說,游魂在這世間停留太久就不能轉世投胎了,她的小鐘身世那麽可憐,到死都還要陪著她這個老太婆,徐春不想他到死都是個孤魂野鬼,只盼著這孩子來世能找個好人家投胎。

她做好決定,沈鈺清沒有異議。

“想通了?”

徐春點頭。

“放下了?”

徐春再次點頭,她不舍的摸著蘭花花葉,溫柔又細致,花葉顫抖,似乎也在跟她作別。

她終是將蘭花交給沈鈺清,“就請麻煩道長了…”

眾人眼睜睜看著沈鈺清只指尖觸碰到那蘭花的花葉,從她指尖開始,花葉開始萎靡,從花瓣到花莖,以肉眼的速度枯萎,最後崩開,化為淡金色的細碎,落進土壤裏不見了蹤影。

世間竟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實在令人大開眼界,作為費用,沈鈺清帶走了只剩下泥土的空盆。

出了秀坊,陸霖轉頭就問,“根本就沒有什麽小鐘是不是?都是你騙人的?”

陸霖曾也是見過靈體的,知道所謂的靈體只是在夜裏閃爍光亮像螢火蟲那樣的存在。

不,螢火蟲至少還有形狀,靈體連根本心態都沒有,可能風一吹就散開了…

“挺聰明的嘛”,沈鈺清笑瞇瞇,“確實沒有什麽小鐘,但確實有靈體的存在。”

沈鈺清告訴他,這其實是一種叫“壤香”的靈體,土壤中的微晶結構,來源特殊,具有豐富的營養。

尋常的植株種在壤香上,會延長各類植株的生命力。

所以那株蘭花花開不敗,但生命力再強的植株,也不可能永生,那株蘭花已經走到盡頭。

但沈鈺清又不忍心直接告訴徐春真實情況,反而旁敲側擊,引導那徐春自己從癥結中走出來。

畢竟人老了,心腸就變得特別軟,徐春那麽愛她孫子,自然知道怎樣才是對小鐘最好的歸宿…

說完發現陸霖還在看她,兩人實則已經許久沒有這麽正常的交流。

沈鈺清又想到剛才離開時老板娘說的“香繡”,才知道陸霖來鎮上不為約會,是為了給她準備禮物。

“香繡”的確少見,沈鈺清很久前就聽過,只是無緣得知,陸霖這次倒是摸準了沈鈺清的喜好。

想到自己之前對陸霖的懷疑,還幹巴巴找來鎮上,沈鈺清又不好意思,“謝謝。”

陸霖望著她,突然停下來,真沈鈺清疑惑看過去時,陸霖突然問,“沈鈺清,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好像每次,他無論到了哪,沈鈺清都能找得到他。

“你該不會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吧?”陸霖笑呵呵問。

沈鈺清拿捏不準他在意還是不在意,找理由的時候,手被陸霖牽了去。

她不反抗,陸霖就十指與她緊扣,定定看著沈鈺清,“不要撒謊,你一撒謊我都看得出來,你其實就是故意來找我,你看,我在你心中也不是那麽差勁,其實沈鈺清…你心裏是有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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