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約會？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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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麽能走？”
楚煦驚奇道：“通道？什麽通道？”
悉檀星君微微一怔，而後緩緩道：“妙法真人不知嗎？為了避免與妖帝對抗時，殃及無辜弟子，山下百姓。我們同意了穹蒼真君的請求，此刻我們在虛境中。”
“什麽虛境，這裏是隱峰，是我的洞府，不是什麽虛境？”李如意滿臉疑惑。
龍漁依舊跪著，她道：“妖帝狡詐，他定是在做戲。他一定是躲在了妙嫮真人的身上，請悉檀星君明察。”
楚煦急忙往後退，她躲在了悉檀星君的身後，驚恐道：“我知道了。你先將仙君們騙到此處，然後又誣陷七師妹和石玉，你想讓他們互相爭鬥，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你就會殺光這裏所有人。從此，天上地下，就只有你修為最高，你不止想做逍遙宗的宗主，你還想做天下的宗主，你想當帝君！”
聽到此處，仙眾們看向龍漁的目光紛紛變了。唯有李如意依舊是一臉的迷茫，他皺著眉，似是在認真思考，誰說的是真的。
龍漁怒喝道：“妙法真人，你閉嘴！”
楚煦道“你沒有想到，石玉會選擇自戕。大家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沒有爭鬥，沒有傷亡。”
龍漁道：“若是石玉真的自戕，我定不會再糾纏七師妹。可是，若那妖帝真的藏起來了呢？悉檀星君，您修為高深，若您親自搜查妙嫮真人，一定能讓那妖帝無所遁形。”
楚煦道：“二師姐如此確定的，石玉就在悉檀星君的身上，根本就是因為你造了一個假石玉。悉檀星君一旦搜查，一定會搜出石玉。到時候，小七被你逼得走投無路，必然反抗。”
楚煦降低了聲音，對身旁的悉檀星君道：“我曾聽說，千年前定鼎元君一人闖上上界，斬殺玄戈帝君，百萬仙兵拿她不下。”
龍漁快要被楚煦氣瘋了，她道：“你憑什麽說我造了一個假石玉？你滿口胡言！”
楚煦躲在了悉檀星君的身後，不再言語。悉檀星君命令道：“紫淮真人，打開通道！”
龍漁再次懇求，她道：“妖帝一定……”
悉檀星君打斷了她的話，重覆道：“打開通道！”
龍漁懇求道“星君，妖帝他一定……”
悉檀星君揮動浮塵，龍漁被靈力重傷，她再次吐了血，胸前的衣服被血染濕，她重新爬起，伏地跪好，道：“請星君明察。我修為低微，即便是我做了一個假石玉，星君怎會識不破。星君，我只是想為我家師尊報仇。求星君。”
悉檀星君被龍漁的真誠打動，他看向了豆纖纖，道：”妙嫮真人，得罪了。”他正要結印查看，就被靈力擊了一個踉蹌。
豆纖纖並未動手，可這一掌就是從她的身前推出的。任憑對面的誰看了，都會認為是她在反抗。
龍漁道：“妖帝果真藏在她的身上！還請悉檀星君主持公道。”
好幾道靈力從她的身前推出，好幾位仙君被打得東倒西歪。眾人一瞬間被激怒，拿出法器襲向了豆纖纖。
怎會有如此奇怪的功法，憑空產生。豆纖纖突然想明白了，她高聲道：“是畫，我們在畫裏。剛才的攻擊不是我做的，是站在畫布外的人。”
他們出了霖漉觀後，就入了畫，所以升起的日頭又降低了幾分。
五師姐說的沒錯，躲在背後的人，想要他們兩敗俱傷，好坐收漁利。豆纖纖一邊躲避攻擊，一邊道：“我們被困在畫裏了，有人想殺我們所有人，都停下。”
豆纖纖循聲看去，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石玉捏著一位仙君的脖子將那人提起了，他嘴角掛著邪笑，道：“馬仙君，好久不見。”
馬溯被提起的瞬間，人群中發出了慘叫，仙眾中倒下了十幾人，那些人無一例外，倒下後，變成了紙人。仙眾們惴惴不安，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充滿了戒備。
“上官錚將我們困在畫裏，你用紙人制造混亂，這場打鬥一旦開始，就必定有人會死，而我和我的師父會因背上殺戮無辜的罪名，從此，背負千古罵名，永世不見天日！”石玉原可以直接捏死了馬溯，可他為了向眾人解釋清楚，所以說了這些。
以前的石玉，肆意張揚，做事全憑喜好，可現在，他顧全大局，思慮周全。他遭了太多的算計，才有了今日的成熟。從這件事牽扯到師尊開始，他就將自己藏成了透明人，他安靜跟著她，擔心說錯了話，他就保持沈默，擔心讓自己為難，他就不插手。豆纖纖的眼眶不自覺又紅了，她心中有愧。她待他的心思終究沒有他待她的心思純粹。
石玉並沒有殺馬溯，他說完後，就將馬溯重重摔在了地上。石玉看向了龍漁，道：“他做這一切都為了你，你做這些，是為了誰！”
龍漁垂眸不語。
天空中傳來了上官錚的聲音，即便計劃失敗，可他的聲音不僅溫柔，甚至帶著點笑意，他道：“小七，陪我去一趟南陵國吧，等回來，我就告訴你，師尊在哪。”
豆纖纖問：“師尊在哪？”
依舊是溫柔的聲音，上官錚道：“憑借我的法力支撐不了幻境太久，等諸位神君都出來了，定要懲罰我，到時候，我死了，你就永遠見不到師尊了。對了，紫淮真人是為了師尊才這樣做的，別為難她。”他頓了頓，道：“我畫了一個圈，你跳進來。”
離豆纖纖兩步遠的地方落下一個閃著金光的圈。豆纖纖回頭看向了立在人群裏的石玉，道：“我很快回來。”
石玉奔向了她，他道：“不許去！”
“我不許你去！”
“回來！”
“你回來！”
身邊的景色在迅速變化，豆纖纖的頭逐漸暈暈沈沈了，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半夢半醒中，她聽到有人在喊。
是誰在喊，他為什麽聽起來這樣痛苦。
豆纖纖陷入了沈睡，喚醒她的是朗朗讀書聲。
“為天地立心，繼往開來；為生民立命，彰顯大愛，為……”豆纖纖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屏風，屏風上畫著綠枝，枝幹上停著翠鳥，聲音是屏風那端傳來的，聲音稚嫩，聽起來應該是一群七、八歲的少年。
只是為何屏風那面坐了一群人，可屏風這面只有自己一個，豆纖纖覺得奇怪。她看向了端坐的夫子，卻發覺那上了年紀的老頭低著頭，偷偷睡著了。
豆纖纖躡手躡腳的起身，然後輕手輕腳地溜出了學堂，她一出門，就有年輕的女子迎了上來，豆纖纖瞧她停在了自己面前，便躬身行禮，道：“居士尋我何事？”
那女子聽她如此說，笑得瞇起了眼睛，她擡手挽上了她的胳膊，道：“小姐，你又犯糊塗了，我是小福，你的貼身婢女。”
豆纖纖腦子裏空蕩蕩的，小福的手一挽上來，她就很不舒服，她抽出了胳膊，往後退了一大步，道：“居士，實在抱歉，我不習慣與人如此親近，失禮了。”
小福也不再上前挽她，開口道：“小姐，太子殿下今日在前街，我們過去吧。”
豆纖纖心中的疑惑實在太多，可她本就是萬事隨緣的性子，她道：“那走吧。”
☆、連哄帶騙
熱鬧的長街上熙熙攘攘，豆纖纖緩緩走著，不時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十分輕盈的純白紗裙。
終於在她看了好幾次後，小幅忍不住問道：“小姐，怎麽了？”
豆纖纖開口是歲月靜好的清寧，她道：“無事，只是覺得這布料細膩柔軟，有些不習慣。”
小幅聞言，禮貌笑笑，沒有再接話。
豆纖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一位騎著棕紅色大馬的公子身上，那大馬慢慢悠悠地晃著，那公子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世上竟有如此俊朗如玉的公子，那人笑起來，臉頰掛兩個梨渦，眉眼彎彎的，有一種說不盡的溫柔。
豆纖纖看著他，鼻子突然泛了酸，一種失而覆得的喜悅湧上了心頭。
小福問道：“小姐，你怎麽哭了。”
豆纖纖用手背沾去了臉頰上的淚，道：“不知為何，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位公子？”
這公子的模樣與姜煞一模一樣，可是她被施了術，認不出。
那公子騎著馬停在了她的面前，翻身下馬後，立在了她的面前，笑著道：“纖纖，快正午了，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太子殿下。”小幅行了禮。
豆纖纖原本不覺得，可眼前人這麽一說，她突然好餓，她覺得自己好像好幾天沒吃飯了，她道：“確實餓了。”
兩人原是並排走著的，可豆纖纖不由自主，就走到了這位太子殿下的身後，他不時停下等她。
兩人走出不遠，這位太子殿下就領她進了街旁的酒樓，兩人面對面坐在二樓的雅間內，點完菜後，兩人就開始盯著彼此看。
不一會兒，這位太子殿下就敗下陣來，他抿了一口茶後，問道：“你在看什麽？”
豆纖纖十分坦誠，她道：“我覺得我們很熟悉，可我就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我是南陵國的太子，上官瑯，你是宰相家的小姐，楚纖纖。你我從小定下婚約，再過幾日，你我就會完婚。”
豆纖纖舔舔唇，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她腦子裏又空蕩蕩的，她端起了茶杯，邊喝水邊思考。
豆纖纖突然想到了，她放下了茶杯，看向了對面的人，她道：“不對。”
“哪裏不對？”對面的人笑容溫柔。
“我好像是個道姑，道姑不嫁人。”
上官瑯樂不可支，他道：“你不過是隨皇極觀裏的長老們修習過一段時間而已，怎麽就不嫁人了。你才修習了幾日，就瘋魔了，再修習幾日還了得，快將我贈你的法寶還我。”他伸出了手。
“什麽法寶，我不記得了。”豆纖纖邊說邊往袖子裏的暗兜裏摸，別人的東西，既然討要了，自然是要還的。
上官瑯依舊笑容溫柔，他道：“是九枚玄鐵珠，就融在你的靈脈裏。將手給我，我來拿。”
豆纖纖伸出了右手，上官錚搖搖頭，道：“將左手給我。”
豆纖纖同時擡起了兩只手，放在眼前看，她實在搞不懂，就問出了口，她道：“師尊，為什麽左手上有靈脈，右手上沒有？”
此話一出，豆纖纖楞住了，她微微蹙眉，看向了對面坐著的人，疑惑道：“師尊？”
上官瑯解釋道：“因為你太笨了，皇極觀裏的長老們教不會你，所以，我只能自己教你。你喚我師尊也是理所應當。”他在桌子上敲了敲，再一次攤開了手掌，道：“別打岔，快將左手給我。”
“嗯。”豆纖纖很順從的遞出了手。
雙手靠在一起的一瞬間，豆纖纖感覺有一股暖流透過掌心流入了她的身體，這暖流使得她身心舒暢，她很放松。所以，當刺痛一瞬間襲來的時候，她毫無準備，她喊出了聲。
很短促的一聲，她就急忙閉嘴了，她覺得自己太失禮了。眼前突然有白光閃耀，豆纖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搭在桌子上的右手上，她看見了套在了右手食指上的戒環，它上面湧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些流光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襲向了上官瑯，一部分化作屏障將她護在了裏面。
上官瑯很快做出了反應，戒指上發出的流光被他壓制，他緊握著豆纖纖的手，繼續在她體內掠奪。因為疼痛，豆纖纖額頭、鼻尖都沁出了汗，連鬢間的發都被打濕了。
半炷香後，上官瑯松開了她的手，笑著道：“九枚玄鐵珠，一顆不少。”
豆纖纖看著對面人臉上的笑臉，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她甚至覺得十分討厭。她在心底裏勸自己，她道：玄鐵珠本來就是太子殿下的，現在是物歸原主，你不應該生氣的。
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想又何必。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
“你想什麽呢？”上官錚開口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豆纖纖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她輕輕摩挲右手食指，她道：“剛才我看見這裏有枚戒指，怎麽突然又不見了。”
上官瑯道：“你只要默默想著，讓它出現，它就會出現。”
豆纖纖照著他的話做了，果真，右手食指上出現了戒環，她仔細看著，心道：好漂亮的戒指。戒身如雪花般晶瑩剔透，每一處棱角都恰到好處。
上官瑯道：“就是因為在路邊撿了它，你才整日迷迷糊糊的，我多次勸你扔掉，你都舍不得。我們都要成親了，你還是連我都不記得……你將它扔了吧，好不好？”
豆纖纖溫柔摩挲過戒指，她雖然不知道這戒指是怎麽來的，可她就是覺得它對她很重要，她絕不能失去它。因為玄鐵珠的事，她很擔心上官瑯會將戒指搶了去，她忙將戒指隱了起來，她說道：“不記事也沒什麽要緊。”
“你呀。”上官瑯嗔怪一聲，笑了笑，沒有再逼迫她，扔掉戒指。
豆纖纖往包廂門口望了望，心道：這裏上菜也太慢了些。她正這樣想著，小廝們就端著飯菜來了。
豆纖纖確實餓極了，她拿起筷子，就沒有再停下。飯菜確實好吃，可她越吃越覺得奇怪，她想，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小姐，怎麽吃起飯來，一點都不斯文。
上官瑯點的菜實在太多，兩人吃飽後，還剩了許多。豆纖纖看著沒吃完的剩菜，覺得實在可惜。
上官瑯起身要走，豆纖纖道：“等等。”她腦子裏很空，所以，她也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剩飯剩菜可以送給誰，所以，她只拿了足夠自己吃的那份，雖然，她這會兒吃得很撐，晚上還不一定能吃得下去。
豆纖纖拿起一個饅頭，掰開後，將紅燒肉夾了進去，然後用手帕包好後，裝進了袖中的暗兜中，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練。豆纖纖眉頭又皺起了，她越發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走吧。”豆纖纖將目光從桌上的美味上撕了下來，她一擡頭，卻發現上官錚，眼眶紅著，裏面含著淚。
豆纖纖疑惑道：“怎麽了？”
上官瑯搖搖頭，道：“沒什麽。就是這幾日，有許多事要忙，都見不到你了。”
豆纖纖臉上一紅，忙躲開了目光，她支吾道：“啊……這……就……嗯。”哼唧了半天，她也沒說出一句整話來。
上官瑯打趣道：“怎麽，害羞了？”
“嗯……就是……這個……算了，沒什麽。”可能是因為自己不記事的緣故，所以，覺得和上官瑯成親有些奇怪吧，可能成親後，日日相處，習慣了，就好了，豆纖纖這樣想。
出了酒樓後，兩人就分開了，豆纖纖跟著小福回了府。
豆纖纖一路上都在擔心自己會連親生父母都認不出，可進了府門後，她發現自己多慮了，相府很大。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自己親生父母的模樣也並不好奇，所以，在小福問她，要不要去給父母請安時，她委婉拒絕了。
小福直接領著她回了自己的園子，雖然各處都看著陌生，可是一沾床，她就犯困了，打了一個哈欠後，她就睡著了。
“師父。”
睡夢中，她聽到有人在喚自己。豆纖纖想來是有起床氣的，她不耐煩得翻了個身，用被子將自己蒙住了。腰上突然一重，一整個後背都一個高大的身軀包裹了。
有男人爬上了她的床！
豆纖纖如五雷轟頂，可是她沒敢大喊，她壓低了聲音，道：“我是太子殿下未過門的妻子，你非禮我，是會被誅九族的。你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搭在腰上的手猛然一緊，身後的人仿佛想將她扣進身體，充滿占有欲的聲音響起，他道：“你是我的。”
這人對她如此無禮，與她貼的這樣近，可她卻沒有抵觸感。小福挽她時，她都很不習慣的拒絕了，難道，是因為到嫁娶的年紀了，對這種身材健壯的年輕男人沒有抵抗力。
自己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你在想什麽？”
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燙了起來，她忙擡手去取他搭在她腰間的手，可那雙手很有力，她怎麽也掰不開。
她蠕動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因為她感覺到身後的人，他，他……
只是，難堪並未持續，因為那人迅速從被子裏撤了出去，他低聲道：“師父，我不是有意的，你別生氣。”
師父？
她是他的師父？
什麽情況？！
難道！
她背著未婚夫和徒弟偷/歡！
☆、石玉來了
豆纖纖一骨碌爬起，看向了蹲跪在床邊的人。只一眼，她整顆心就猛烈的跳動的起來，心中躍出的是猛烈的歡喜。
她只覺得他整個人都罩在柔光裏，那光亮一點點侵蝕了她的血脈。他澄澈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淺淡的唇，她都喜愛至極。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我控制不了。”他似是自責至極，一雙眸子裏都有淚光了。
她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喉結滾動，只覺身上越發燙了，她不自覺咽了口水。她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無聲道，她怎麽會就這麽喜歡他呢。
她努力在記憶裏搜尋他的姓名，可無奈腦子裏空蕩蕩的。只是，她如此喜歡他，又怎能嫁給別人。她看向他的眼睛，鎮重道：“我們私奔吧。”
眼前人微微一怔後，嘴角綻開了笑，他一笑，她整顆心都被他化了去，她彎了瞇眼，再一次道：“我們私奔吧。”
她連自己的姓名都不記得，可是她記得，她愛他。
她的手被他包進了掌心，他慢慢仰起了臉，他靠她越來越近，似是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了，她的心此刻跳得如同一只破鑼。
他輕聲詢問道：“師父，我可以親親你嗎？”
若是他直接親的話，她定然不會躲，可是他開口問，她又如何好意思道，你親我吧，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拒絕的。
豆纖纖不答他，羞怯著別開了臉。
他挨得太近，所以，她側臉時，臉頰碰到了他的唇，那麽軟，那麽燙，她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心神蕩漾，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分明她已經羞怯到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可那人卻開始得寸進尺，他雙手搭在了床上，將她圈進了懷裏，在她耳邊低聲道：“師父，你就這麽喜歡我呀？”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得意。
豆纖纖想要推開他，可是她卻不知手擡起來後，往哪放，雖然隔著衣服，可她能感覺到他胸前的每一寸很精/壯。
她想要挽回點面子，想對他說，我才不喜歡你呢。
可是，不喜歡他，這些字，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耳畔貼上了滾燙溫熱，他輕輕將唇印在了那裏，那個唇很輕，不染□□。可就是這樣一個清湯寡水的吻，卻是豆纖纖的腦子裏嗡的一下子炸開了。她感覺身子裏有什麽在劇烈湧動，而後匯聚到了一處，沖上了顱頂。
被空白遮擋的記憶全部被釋放，她又羞又惱，擡手捂住了臉，嘟囔道：“石玉啊，將剛才的事全忘了吧。”
他俯身將她抱進了懷裏，用下巴蹭她的頭發，他道：“不忘，師父對我說過的話，我都不會忘。”
他的懷抱那麽溫暖，他的聲音那麽溫柔，豆纖纖慢慢放松下來，她嘗試去依靠他。只是還沒有貼緊，她就急忙推開了他。
“糟了，生魂鼎被騙走了！”她邊說邊跳下了床。
石玉上前，從背後將她圈進了懷裏，撒嬌道：“師父，生魂鼎重要，還是我重要？”
“我說真的，三師兄變成師尊的模樣，將生魂鼎騙走了，說不定，生魂鼎碎片還沒有被融合，我們快去將它奪回來。”豆纖纖用力拉開石玉環著自己的手。
“怎麽總是這麽容易就會被騙，真是讓人操心。”石玉嘆了一口氣。
“三師兄施下咒術，封鎖了我的記憶。”豆纖纖解釋。
“所以，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了？”石玉不依不饒。
“也沒有全信。”豆纖纖再解釋。
“太子殿下的未婚妻？”石玉得寸進尺。
“石玉，你夠了。”豆纖纖假裝不耐煩了。
石玉果真松開了手，他急忙道：“別生氣，我就是隨便問問。”他舔舔唇，像做錯事的小狗般，他垂著眸子，說道：“師父，別著急，穹蒼真君只是拿走了三只碎片，其餘的還在我這裏。”
豆纖纖一腦門問號，她挑最重要的問，她道：“師尊？”
“與五長老同去石城帶我們回來的是穹蒼真君，他假扮成了三長老的模樣，本打算在翀爐裏奪取生魂鼎的，可是我們很容易就破了陣，不只如此，師父由於吸取靈力還修為大漲。”
石玉頓了頓，道：“之後，霖漉觀內被打散的仙身應該是三長老。”
豆纖纖只覺心上壓了千斤重的石頭，氣也喘不過了。
石玉握住了她的雙手，接著道：“穹蒼真君向師父討要生魂鼎，可師父卻拒絕了。所以，他將我們都放進了畫布裏，讓龍漁誣陷我們，好讓雙方爭執，他趁機奪取生魂鼎。”
“有一件事，我要像師父坦白？”石玉眼神忐忑。
豆纖纖看著他，等他說。
石玉垂下了眼眸，緩緩道：“我騙了師父。我擔心師父會將生魂鼎交出去，所以，我並未將生魂鼎碎片給師父，我只是做了個樣子。”
難怪，那麽多的生魂鼎碎片，一瞬間就進入了她的體內，而且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豆纖纖道：“我此生最恨別人算計我。”
石玉垂著頭，等著被罵。
可豆纖纖接著道：“可是那人若是你的話，我心甘情願。”
石玉的眼睛又明媚了，他道：“謝謝師父原諒。”
“是五師姐告訴你，三師兄已經遇害了，我們看到的三師兄是師尊假扮的？”
“嗯。五長老在翀爐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說，真正的三師兄不會說那樣的話的羞辱她，更不對打心眼裏看不起她。她假意討要生魂鼎碎片，就是為了與我們分開，好尋找機會幫忙。”
怪不得，她會在二師姐陷害他們的時候，挺身而出。她那麽喜愛三師兄，卻能在得知他遇害的情況下，藏好情緒，她也是了不起的。
豆纖纖道：“因為三師兄發現了師尊的秘密，所以，師尊殺了他。”
石玉道：“應該是這樣。”
豆纖纖握緊了拳頭，她後悔極了，她後悔在得知，師尊就是無名，還在心底裏為他開脫，後悔在知道師尊想要石玉的命時，還選擇原諒，後悔誤以為師尊過世後，那樣傷心，甚至嘔了血。
他們這幾個弟子，在師尊眼裏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千年的師徒情誼在師尊的眼裏一文不值。
豆纖纖問：“二師姐呢？”
石玉道：“被五長老看管起來了。”
豆纖纖問：“四師兄呢？”
“瑞獸真人始終不願意相信，穹蒼真君殺了雲程真人，五長老擔心，瑞獸真人會因養育之恩，顛倒黑白，懇求悉檀星君將四長老囚了。”
“如此也好。”豆纖纖接著道：“師……”要喊出那個稱呼，可她又改口了，她道：“穹蒼真君告訴我，他是南陵國的太子殿下上官瑯，我是相府的小姐楚纖纖。三師兄本名上官錚，未過門的妻子是相府千金楚夢瑤，姜煞與我同時取代了畫裏的上官錚與楚夢瑤，我們此刻應該是在三師兄的畫裏，這畫畫得是三師兄成親前幾日的情形。”
“不是，這畫是穹蒼真君畫的，他畫的是他自己。”
“嗯？”
“確切地說，是他想象中的自己。穹蒼真君在翀爐裏說，無名原本也是南陵國的皇子，因為面相醜陋，才被遺棄。所以，上官瑯應該是穹蒼真君的本名。同是南陵國的皇子，可上官錚從小就錦衣玉食、受眾人疼愛，可上官瑯卻遭遺棄，受盡了苦楚，所以，上官瑯內心最期望的事，就是可以像上官錚那樣活著。所以，這幅畫，是穹蒼真君自己畫的，蘸著上官錚的靈血畫的，上官錚的記憶為這幅畫註入了生機，畫中的世界才會如此鮮活。”
石玉頓了頓，道：“我想，穹蒼真君奪取生魂鼎，就是為了維持這個畫中的世界。”
豆纖纖覺得難過極了，她開口，帶上了哭腔，她道：“三師兄臨死前，手裏緊緊攥著金銀花，他還在記掛他的亡妻。師尊怎麽忍心連三師兄的記憶都要剝奪，他怎麽忍心？”
豆纖纖握緊了拳頭，淚水從眼中滾落，她忽得記起，那日去找三師兄時，三師兄正在畫她和石玉。
山道沒有盡頭，她和石玉同手同腳的走著，三師兄將那場景描繪的那樣美好，他那麽溫柔的人，一定在想，若是她和石玉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豆纖纖道：“石玉，你我一起去殺了這個不仁不義的偽君子。”
“師父？”石玉滿眼擔心。
豆纖纖道：“穹蒼真君姜煞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千年前的無名，是面目可憎的上官瑯。”
石玉道：“師父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兩人出了相府，直奔皇宮，俯瞰熙熙攘攘的長街，百姓安樂，一片祥和。躍過高高的宮墻，雕梁畫棟的宮殿錯落有致。
豆纖纖的目光穿過敞開的殿門，看見了坐在畫板前的白衣公子，他支楞起一條腿，水墨般的頭發散落一地，他提著畫筆，畫上是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他此刻正細細描摹著女子垂在身前的麻花辮。
畫板上的女子是楚夢瑤。豆纖纖怒不可遏，她邁步入內，邊走邊道：“師尊，你這又是唱的什麽戲！”
白衣公子似是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畫布上留下了一個厚重的墨點。他有些惋惜地擡起了筆，然後緩緩回過了頭，看清來人後，滿臉疑惑，楞了半晌，他不慌不忙地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眼前這人是三師兄的模樣，舉手投足也像極了三師兄。
☆、血債血償
豆纖纖上下打量了這人半天，問道：“你可是南陵國的太子殿下上官錚？”
“我是。”白衣公子緩緩站起了身，他躬身行禮後，“不知兩位仙友尋我有何事？”
豆纖纖紅了眼眶，還了禮後，道：“我奉帝君之意，來給殿下賜福。”
聞言，上官錚笑了，他溫柔道：“仙友誆我，剛才你進門時，分明怒氣沖沖，似是來尋仇的，可等我回過頭來，你才發覺認錯了人。我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走吧。”
豆纖纖聽他如此說，鼻子發酸。三師兄被公孫信害得家破人亡，被姜煞抽幹靈血，可他依舊沒有放棄善良，即便成了一縷幽魂。
豆纖纖壓下心中的悲痛，她緩緩開口道“我剛才確實在撒謊，我不是來給殿下賜福的，我是來勸殿下自盡的。”
上官錚微微蹙眉，問道：“是我做了什麽錯事嗎？”
聽他這樣說，豆纖纖的淚直往上湧，她道：“你從未做錯過什麽。只是，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是你，是被人註入了魂魄的傀儡，他利用你的執念，覆活了你畫中的世界，這裏的一切都只是你的記憶。”
“仙友又誆我。蒙騙太子殿下可是重罪，不過，我赦免你們，你們走吧。”上官錚轉過了身，他緩緩坐了下去，提起了畫筆。
豆纖纖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將手搭在胸前，試試有沒有心跳？”
上官錚握著筆的手，擡起又放下，他用另一只手去探查他的心跳，片刻後，他緩緩垂下了手，再一次站起了身，他轉過身，笑著道：“抱歉啊，給大家添麻煩了。”
上官錚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緩緩閉上了眼睛，白衣下的身體散出柔光，似是頃刻間就要煙消雲散。
可下一刻，靈光如同細絲結成的網推向了豆纖纖，豆纖纖急忙抵擋，雖打散了大半，可胳膊和腿上還是血淋淋了。這樣的攻擊原是傷不到她的，可她卻沒有來得及躲開，她本該設防的，可她選擇了輕信，被至親至近之人傷害，心痛比皮肉之痛更嚴重，氣傷肺腑，滿臉淚的豆纖纖再一次吐了血。
“師父。”身後傳出一聲擔憂之極的呼喚，強烈的靈流從豆纖纖的身後發出，石玉飛身而出，眼看那厚重一掌就要落在上官錚的胸前，可下一刻，石玉抓起了上官錚的衣領，他擡起了另一只手，靈流朝著畫架上的紅衣女子襲去，石玉提著上官錚後撤了。
畫架碎成了粉末，宮殿的墻也裂開了，石玉抓著豆纖纖的手腕，將她一並帶出了大殿。宮殿轟然倒塌，從煙塵中飛出一道身影。
穹蒼真君身著一襲白衣，周身散發著神光，可仔細去看，可以發現這神光中隱著黑氣，他有一張讓人看了能忘記煩惱的臉，柔軟的墨發用青玉冠束起一半，其餘散在胸前身後。依舊是普渡眾生、悲天憫人的出塵模樣。他浮在半空中，勾起了嘴角，他一笑，臉頰上就出現一對梨渦，瞧著越發的俊美。
穹蒼真君一出現，豆纖纖就明白過來，三師兄是被他控制，才傷了她。師尊算準了她對三師兄下不了手，算準了她對同門的情誼。
她曾全心全意信任他，因為他的養育之恩，甚至在十八歲那年願意為救了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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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煦驚奇道：“通道？什麽通道？”
悉檀星君微微一怔，而後緩緩道：“妙法真人不知嗎？為了避免與妖帝對抗時，殃及無辜弟子，山下百姓。我們同意了穹蒼真君的請求，此刻我們在虛境中。”
“什麽虛境，這裏是隱峰，是我的洞府，不是什麽虛境？”李如意滿臉疑惑。
龍漁依舊跪著，她道：“妖帝狡詐，他定是在做戲。他一定是躲在了妙嫮真人的身上，請悉檀星君明察。”
楚煦急忙往後退，她躲在了悉檀星君的身後，驚恐道：“我知道了。你先將仙君們騙到此處，然後又誣陷七師妹和石玉，你想讓他們互相爭鬥，等到他們兩敗俱傷，你就會殺光這裏所有人。從此，天上地下，就只有你修為最高，你不止想做逍遙宗的宗主，你還想做天下的宗主，你想當帝君！”
聽到此處，仙眾們看向龍漁的目光紛紛變了。唯有李如意依舊是一臉的迷茫，他皺著眉，似是在認真思考，誰說的是真的。
龍漁怒喝道：“妙法真人，你閉嘴！”
楚煦道“你沒有想到，石玉會選擇自戕。大家都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沒有爭鬥，沒有傷亡。”
龍漁道：“若是石玉真的自戕，我定不會再糾纏七師妹。可是，若那妖帝真的藏起來了呢？悉檀星君，您修為高深，若您親自搜查妙嫮真人，一定能讓那妖帝無所遁形。”
楚煦道：“二師姐如此確定的，石玉就在悉檀星君的身上，根本就是因為你造了一個假石玉。悉檀星君一旦搜查，一定會搜出石玉。到時候，小七被你逼得走投無路，必然反抗。”
楚煦降低了聲音，對身旁的悉檀星君道：“我曾聽說，千年前定鼎元君一人闖上上界，斬殺玄戈帝君，百萬仙兵拿她不下。”
龍漁快要被楚煦氣瘋了，她道：“你憑什麽說我造了一個假石玉？你滿口胡言！”
楚煦躲在了悉檀星君的身後，不再言語。悉檀星君命令道：“紫淮真人，打開通道！”
龍漁再次懇求，她道：“妖帝一定……”
悉檀星君打斷了她的話，重覆道：“打開通道！”
龍漁懇求道“星君，妖帝他一定……”
悉檀星君揮動浮塵，龍漁被靈力重傷，她再次吐了血，胸前的衣服被血染濕，她重新爬起，伏地跪好，道：“請星君明察。我修為低微，即便是我做了一個假石玉，星君怎會識不破。星君，我只是想為我家師尊報仇。求星君。”
悉檀星君被龍漁的真誠打動，他看向了豆纖纖，道：”妙嫮真人，得罪了。”他正要結印查看，就被靈力擊了一個踉蹌。
豆纖纖並未動手，可這一掌就是從她的身前推出的。任憑對面的誰看了，都會認為是她在反抗。
龍漁道：“妖帝果真藏在她的身上！還請悉檀星君主持公道。”
好幾道靈力從她的身前推出，好幾位仙君被打得東倒西歪。眾人一瞬間被激怒，拿出法器襲向了豆纖纖。
怎會有如此奇怪的功法，憑空產生。豆纖纖突然想明白了，她高聲道：“是畫，我們在畫裏。剛才的攻擊不是我做的，是站在畫布外的人。”
他們出了霖漉觀後，就入了畫，所以升起的日頭又降低了幾分。
五師姐說的沒錯，躲在背後的人，想要他們兩敗俱傷，好坐收漁利。豆纖纖一邊躲避攻擊，一邊道：“我們被困在畫裏了，有人想殺我們所有人，都停下。”
豆纖纖循聲看去，看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石玉捏著一位仙君的脖子將那人提起了，他嘴角掛著邪笑，道：“馬仙君，好久不見。”
馬溯被提起的瞬間，人群中發出了慘叫，仙眾中倒下了十幾人，那些人無一例外，倒下後，變成了紙人。仙眾們惴惴不安，他們看向彼此的目光充滿了戒備。
“上官錚將我們困在畫裏，你用紙人制造混亂，這場打鬥一旦開始，就必定有人會死，而我和我的師父會因背上殺戮無辜的罪名，從此，背負千古罵名，永世不見天日！”石玉原可以直接捏死了馬溯，可他為了向眾人解釋清楚，所以說了這些。
以前的石玉，肆意張揚，做事全憑喜好，可現在，他顧全大局，思慮周全。他遭了太多的算計，才有了今日的成熟。從這件事牽扯到師尊開始，他就將自己藏成了透明人，他安靜跟著她，擔心說錯了話，他就保持沈默，擔心讓自己為難，他就不插手。豆纖纖的眼眶不自覺又紅了，她心中有愧。她待他的心思終究沒有他待她的心思純粹。
石玉並沒有殺馬溯，他說完後，就將馬溯重重摔在了地上。石玉看向了龍漁，道：“他做這一切都為了你，你做這些，是為了誰！”
龍漁垂眸不語。
天空中傳來了上官錚的聲音，即便計劃失敗，可他的聲音不僅溫柔，甚至帶著點笑意，他道：“小七，陪我去一趟南陵國吧，等回來，我就告訴你，師尊在哪。”
豆纖纖問：“師尊在哪？”
依舊是溫柔的聲音，上官錚道：“憑借我的法力支撐不了幻境太久，等諸位神君都出來了，定要懲罰我，到時候，我死了，你就永遠見不到師尊了。對了，紫淮真人是為了師尊才這樣做的，別為難她。”他頓了頓，道：“我畫了一個圈，你跳進來。”
離豆纖纖兩步遠的地方落下一個閃著金光的圈。豆纖纖回頭看向了立在人群裏的石玉，道：“我很快回來。”
石玉奔向了她，他道：“不許去！”
“我不許你去！”
“回來！”
“你回來！”
身邊的景色在迅速變化，豆纖纖的頭逐漸暈暈沈沈了，她慢慢閉上了眼睛，半夢半醒中，她聽到有人在喊。
是誰在喊，他為什麽聽起來這樣痛苦。
豆纖纖陷入了沈睡，喚醒她的是朗朗讀書聲。
“為天地立心，繼往開來；為生民立命，彰顯大愛，為……”豆纖纖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面屏風，屏風上畫著綠枝，枝幹上停著翠鳥，聲音是屏風那端傳來的，聲音稚嫩，聽起來應該是一群七、八歲的少年。
只是為何屏風那面坐了一群人，可屏風這面只有自己一個，豆纖纖覺得奇怪。她看向了端坐的夫子，卻發覺那上了年紀的老頭低著頭，偷偷睡著了。
豆纖纖躡手躡腳的起身，然後輕手輕腳地溜出了學堂，她一出門，就有年輕的女子迎了上來，豆纖纖瞧她停在了自己面前，便躬身行禮，道：“居士尋我何事？”
那女子聽她如此說，笑得瞇起了眼睛，她擡手挽上了她的胳膊，道：“小姐，你又犯糊塗了，我是小福，你的貼身婢女。”
豆纖纖腦子裏空蕩蕩的，小福的手一挽上來，她就很不舒服，她抽出了胳膊，往後退了一大步，道：“居士，實在抱歉，我不習慣與人如此親近，失禮了。”
小福也不再上前挽她，開口道：“小姐，太子殿下今日在前街，我們過去吧。”
豆纖纖心中的疑惑實在太多，可她本就是萬事隨緣的性子，她道：“那走吧。”
☆、連哄帶騙
熱鬧的長街上熙熙攘攘，豆纖纖緩緩走著，不時低頭看看自己身上十分輕盈的純白紗裙。
終於在她看了好幾次後，小幅忍不住問道：“小姐，怎麽了？”
豆纖纖開口是歲月靜好的清寧，她道：“無事，只是覺得這布料細膩柔軟，有些不習慣。”
小幅聞言，禮貌笑笑，沒有再接話。
豆纖纖的目光落在了遠處一位騎著棕紅色大馬的公子身上，那大馬慢慢悠悠地晃著，那公子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世上竟有如此俊朗如玉的公子，那人笑起來，臉頰掛兩個梨渦，眉眼彎彎的，有一種說不盡的溫柔。
豆纖纖看著他，鼻子突然泛了酸，一種失而覆得的喜悅湧上了心頭。
小福問道：“小姐，你怎麽哭了。”
豆纖纖用手背沾去了臉頰上的淚，道：“不知為何，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位公子？”
這公子的模樣與姜煞一模一樣，可是她被施了術，認不出。
那公子騎著馬停在了她的面前，翻身下馬後，立在了她的面前，笑著道：“纖纖，快正午了，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太子殿下。”小幅行了禮。
豆纖纖原本不覺得，可眼前人這麽一說，她突然好餓，她覺得自己好像好幾天沒吃飯了，她道：“確實餓了。”
兩人原是並排走著的，可豆纖纖不由自主，就走到了這位太子殿下的身後，他不時停下等她。
兩人走出不遠，這位太子殿下就領她進了街旁的酒樓，兩人面對面坐在二樓的雅間內，點完菜後，兩人就開始盯著彼此看。
不一會兒，這位太子殿下就敗下陣來，他抿了一口茶後，問道：“你在看什麽？”
豆纖纖十分坦誠，她道：“我覺得我們很熟悉，可我就是一點也想不起來。”
“我是南陵國的太子，上官瑯，你是宰相家的小姐，楚纖纖。你我從小定下婚約，再過幾日，你我就會完婚。”
豆纖纖舔舔唇，她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可她腦子裏又空蕩蕩的，她端起了茶杯，邊喝水邊思考。
豆纖纖突然想到了，她放下了茶杯，看向了對面的人，她道：“不對。”
“哪裏不對？”對面的人笑容溫柔。
“我好像是個道姑，道姑不嫁人。”
上官瑯樂不可支，他道：“你不過是隨皇極觀裏的長老們修習過一段時間而已，怎麽就不嫁人了。你才修習了幾日，就瘋魔了，再修習幾日還了得，快將我贈你的法寶還我。”他伸出了手。
“什麽法寶，我不記得了。”豆纖纖邊說邊往袖子裏的暗兜裏摸，別人的東西，既然討要了，自然是要還的。
上官瑯依舊笑容溫柔，他道：“是九枚玄鐵珠，就融在你的靈脈裏。將手給我，我來拿。”
豆纖纖伸出了右手，上官錚搖搖頭，道：“將左手給我。”
豆纖纖同時擡起了兩只手，放在眼前看，她實在搞不懂，就問出了口，她道：“師尊，為什麽左手上有靈脈，右手上沒有？”
此話一出，豆纖纖楞住了，她微微蹙眉，看向了對面坐著的人，疑惑道：“師尊？”
上官瑯解釋道：“因為你太笨了，皇極觀裏的長老們教不會你，所以，我只能自己教你。你喚我師尊也是理所應當。”他在桌子上敲了敲，再一次攤開了手掌，道：“別打岔，快將左手給我。”
“嗯。”豆纖纖很順從的遞出了手。
雙手靠在一起的一瞬間，豆纖纖感覺有一股暖流透過掌心流入了她的身體，這暖流使得她身心舒暢，她很放松。所以，當刺痛一瞬間襲來的時候，她毫無準備，她喊出了聲。
很短促的一聲，她就急忙閉嘴了，她覺得自己太失禮了。眼前突然有白光閃耀，豆纖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搭在桌子上的右手上，她看見了套在了右手食指上的戒環，它上面湧出了一股強大的力量，那些流光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襲向了上官瑯，一部分化作屏障將她護在了裏面。
上官瑯很快做出了反應，戒指上發出的流光被他壓制，他緊握著豆纖纖的手，繼續在她體內掠奪。因為疼痛，豆纖纖額頭、鼻尖都沁出了汗，連鬢間的發都被打濕了。
半炷香後，上官瑯松開了她的手，笑著道：“九枚玄鐵珠，一顆不少。”
豆纖纖看著對面人臉上的笑臉，突然覺得很不舒服，她甚至覺得十分討厭。她在心底裏勸自己，她道：玄鐵珠本來就是太子殿下的，現在是物歸原主，你不應該生氣的。
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想又何必。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
“你想什麽呢？”上官錚開口問道。
“沒什麽，沒什麽。”豆纖纖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她輕輕摩挲右手食指，她道：“剛才我看見這裏有枚戒指，怎麽突然又不見了。”
上官瑯道：“你只要默默想著，讓它出現，它就會出現。”
豆纖纖照著他的話做了，果真，右手食指上出現了戒環，她仔細看著，心道：好漂亮的戒指。戒身如雪花般晶瑩剔透，每一處棱角都恰到好處。
上官瑯道：“就是因為在路邊撿了它，你才整日迷迷糊糊的，我多次勸你扔掉，你都舍不得。我們都要成親了，你還是連我都不記得……你將它扔了吧，好不好？”
豆纖纖溫柔摩挲過戒指，她雖然不知道這戒指是怎麽來的，可她就是覺得它對她很重要，她絕不能失去它。因為玄鐵珠的事，她很擔心上官瑯會將戒指搶了去，她忙將戒指隱了起來，她說道：“不記事也沒什麽要緊。”
“你呀。”上官瑯嗔怪一聲，笑了笑，沒有再逼迫她，扔掉戒指。
豆纖纖往包廂門口望了望，心道：這裏上菜也太慢了些。她正這樣想著，小廝們就端著飯菜來了。
豆纖纖確實餓極了，她拿起筷子，就沒有再停下。飯菜確實好吃，可她越吃越覺得奇怪，她想，她好歹也是相府的小姐，怎麽吃起飯來，一點都不斯文。
上官瑯點的菜實在太多，兩人吃飽後，還剩了許多。豆纖纖看著沒吃完的剩菜，覺得實在可惜。
上官瑯起身要走，豆纖纖道：“等等。”她腦子裏很空，所以，她也不知道在這個地方剩飯剩菜可以送給誰，所以，她只拿了足夠自己吃的那份，雖然，她這會兒吃得很撐，晚上還不一定能吃得下去。
豆纖纖拿起一個饅頭，掰開後，將紅燒肉夾了進去，然後用手帕包好後，裝進了袖中的暗兜中，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練。豆纖纖眉頭又皺起了，她越發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走吧。”豆纖纖將目光從桌上的美味上撕了下來，她一擡頭，卻發現上官錚，眼眶紅著，裏面含著淚。
豆纖纖疑惑道：“怎麽了？”
上官瑯搖搖頭，道：“沒什麽。就是這幾日，有許多事要忙，都見不到你了。”
豆纖纖臉上一紅，忙躲開了目光，她支吾道：“啊……這……就……嗯。”哼唧了半天，她也沒說出一句整話來。
上官瑯打趣道：“怎麽，害羞了？”
“嗯……就是……這個……算了，沒什麽。”可能是因為自己不記事的緣故，所以，覺得和上官瑯成親有些奇怪吧，可能成親後，日日相處，習慣了，就好了，豆纖纖這樣想。
出了酒樓後，兩人就分開了，豆纖纖跟著小福回了府。
豆纖纖一路上都在擔心自己會連親生父母都認不出，可進了府門後，她發現自己多慮了，相府很大。
不知道為什麽，她對自己親生父母的模樣也並不好奇，所以，在小福問她，要不要去給父母請安時，她委婉拒絕了。
小福直接領著她回了自己的園子，雖然各處都看著陌生，可是一沾床，她就犯困了，打了一個哈欠後，她就睡著了。
“師父。”
睡夢中，她聽到有人在喚自己。豆纖纖想來是有起床氣的，她不耐煩得翻了個身，用被子將自己蒙住了。腰上突然一重，一整個後背都一個高大的身軀包裹了。
有男人爬上了她的床！
豆纖纖如五雷轟頂，可是她沒敢大喊，她壓低了聲音，道：“我是太子殿下未過門的妻子，你非禮我，是會被誅九族的。你走吧，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搭在腰上的手猛然一緊，身後的人仿佛想將她扣進身體，充滿占有欲的聲音響起，他道：“你是我的。”
這人對她如此無禮，與她貼的這樣近，可她卻沒有抵觸感。小福挽她時，她都很不習慣的拒絕了，難道，是因為到嫁娶的年紀了，對這種身材健壯的年輕男人沒有抵抗力。
自己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嗎？
“你在想什麽？”
溫熱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燙了起來，她忙擡手去取他搭在她腰間的手，可那雙手很有力，她怎麽也掰不開。
她蠕動的身子突然僵住了，因為她感覺到身後的人，他，他……
只是，難堪並未持續，因為那人迅速從被子裏撤了出去，他低聲道：“師父，我不是有意的，你別生氣。”
師父？
她是他的師父？
什麽情況？！
難道！
她背著未婚夫和徒弟偷/歡！
☆、石玉來了
豆纖纖一骨碌爬起，看向了蹲跪在床邊的人。只一眼，她整顆心就猛烈的跳動的起來，心中躍出的是猛烈的歡喜。
她只覺得他整個人都罩在柔光裏，那光亮一點點侵蝕了她的血脈。他澄澈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淺淡的唇，她都喜愛至極。
“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可是我控制不了。”他似是自責至極，一雙眸子裏都有淚光了。
她聽著他的聲音，看著他喉結滾動，只覺身上越發燙了，她不自覺咽了口水。她被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無聲道，她怎麽會就這麽喜歡他呢。
她努力在記憶裏搜尋他的姓名，可無奈腦子裏空蕩蕩的。只是，她如此喜歡他，又怎能嫁給別人。她看向他的眼睛，鎮重道：“我們私奔吧。”
眼前人微微一怔後，嘴角綻開了笑，他一笑，她整顆心都被他化了去，她彎了瞇眼，再一次道：“我們私奔吧。”
她連自己的姓名都不記得，可是她記得，她愛他。
她的手被他包進了掌心，他慢慢仰起了臉，他靠她越來越近，似是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了，她的心此刻跳得如同一只破鑼。
他輕聲詢問道：“師父，我可以親親你嗎？”
若是他直接親的話，她定然不會躲，可是他開口問，她又如何好意思道，你親我吧，對我做什麽，我都不會拒絕的。
豆纖纖不答他，羞怯著別開了臉。
他挨得太近，所以，她側臉時，臉頰碰到了他的唇，那麽軟，那麽燙，她真真切切體會到了，心神蕩漾，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分明她已經羞怯到要找個地縫鉆進去了，可那人卻開始得寸進尺，他雙手搭在了床上，將她圈進了懷裏，在她耳邊低聲道：“師父，你就這麽喜歡我呀？”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得意。
豆纖纖想要推開他，可是她卻不知手擡起來後，往哪放，雖然隔著衣服，可她能感覺到他胸前的每一寸很精/壯。
她想要挽回點面子，想對他說，我才不喜歡你呢。
可是，不喜歡他，這些字，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耳畔貼上了滾燙溫熱，他輕輕將唇印在了那裏，那個唇很輕，不染□□。可就是這樣一個清湯寡水的吻，卻是豆纖纖的腦子裏嗡的一下子炸開了。她感覺身子裏有什麽在劇烈湧動，而後匯聚到了一處，沖上了顱頂。
被空白遮擋的記憶全部被釋放，她又羞又惱，擡手捂住了臉，嘟囔道：“石玉啊，將剛才的事全忘了吧。”
他俯身將她抱進了懷裏，用下巴蹭她的頭發，他道：“不忘，師父對我說過的話，我都不會忘。”
他的懷抱那麽溫暖，他的聲音那麽溫柔，豆纖纖慢慢放松下來，她嘗試去依靠他。只是還沒有貼緊，她就急忙推開了他。
“糟了，生魂鼎被騙走了！”她邊說邊跳下了床。
石玉上前，從背後將她圈進了懷裏，撒嬌道：“師父，生魂鼎重要，還是我重要？”
“我說真的，三師兄變成師尊的模樣，將生魂鼎騙走了，說不定，生魂鼎碎片還沒有被融合，我們快去將它奪回來。”豆纖纖用力拉開石玉環著自己的手。
“怎麽總是這麽容易就會被騙，真是讓人操心。”石玉嘆了一口氣。
“三師兄施下咒術，封鎖了我的記憶。”豆纖纖解釋。
“所以，別人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了？”石玉不依不饒。
“也沒有全信。”豆纖纖再解釋。
“太子殿下的未婚妻？”石玉得寸進尺。
“石玉，你夠了。”豆纖纖假裝不耐煩了。
石玉果真松開了手，他急忙道：“別生氣，我就是隨便問問。”他舔舔唇，像做錯事的小狗般，他垂著眸子，說道：“師父，別著急，穹蒼真君只是拿走了三只碎片，其餘的還在我這裏。”
豆纖纖一腦門問號，她挑最重要的問，她道：“師尊？”
“與五長老同去石城帶我們回來的是穹蒼真君，他假扮成了三長老的模樣，本打算在翀爐裏奪取生魂鼎的，可是我們很容易就破了陣，不只如此，師父由於吸取靈力還修為大漲。”
石玉頓了頓，道：“之後，霖漉觀內被打散的仙身應該是三長老。”
豆纖纖只覺心上壓了千斤重的石頭，氣也喘不過了。
石玉握住了她的雙手，接著道：“穹蒼真君向師父討要生魂鼎，可師父卻拒絕了。所以，他將我們都放進了畫布裏，讓龍漁誣陷我們，好讓雙方爭執，他趁機奪取生魂鼎。”
“有一件事，我要像師父坦白？”石玉眼神忐忑。
豆纖纖看著他，等他說。
石玉垂下了眼眸，緩緩道：“我騙了師父。我擔心師父會將生魂鼎交出去，所以，我並未將生魂鼎碎片給師父，我只是做了個樣子。”
難怪，那麽多的生魂鼎碎片，一瞬間就進入了她的體內，而且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豆纖纖道：“我此生最恨別人算計我。”
石玉垂著頭，等著被罵。
可豆纖纖接著道：“可是那人若是你的話，我心甘情願。”
石玉的眼睛又明媚了，他道：“謝謝師父原諒。”
“是五師姐告訴你，三師兄已經遇害了，我們看到的三師兄是師尊假扮的？”
“嗯。五長老在翀爐的時候就發現了，她說，真正的三師兄不會說那樣的話的羞辱她，更不對打心眼裏看不起她。她假意討要生魂鼎碎片，就是為了與我們分開，好尋找機會幫忙。”
怪不得，她會在二師姐陷害他們的時候，挺身而出。她那麽喜愛三師兄，卻能在得知他遇害的情況下，藏好情緒，她也是了不起的。
豆纖纖道：“因為三師兄發現了師尊的秘密，所以，師尊殺了他。”
石玉道：“應該是這樣。”
豆纖纖握緊了拳頭，她後悔極了，她後悔在得知，師尊就是無名，還在心底裏為他開脫，後悔在知道師尊想要石玉的命時，還選擇原諒，後悔誤以為師尊過世後，那樣傷心，甚至嘔了血。
他們這幾個弟子，在師尊眼裏不過是可以利用的工具，千年的師徒情誼在師尊的眼裏一文不值。
豆纖纖問：“二師姐呢？”
石玉道：“被五長老看管起來了。”
豆纖纖問：“四師兄呢？”
“瑞獸真人始終不願意相信，穹蒼真君殺了雲程真人，五長老擔心，瑞獸真人會因養育之恩，顛倒黑白，懇求悉檀星君將四長老囚了。”
“如此也好。”豆纖纖接著道：“師……”要喊出那個稱呼，可她又改口了，她道：“穹蒼真君告訴我，他是南陵國的太子殿下上官瑯，我是相府的小姐楚纖纖。三師兄本名上官錚，未過門的妻子是相府千金楚夢瑤，姜煞與我同時取代了畫裏的上官錚與楚夢瑤，我們此刻應該是在三師兄的畫裏，這畫畫得是三師兄成親前幾日的情形。”
“不是，這畫是穹蒼真君畫的，他畫的是他自己。”
“嗯？”
“確切地說，是他想象中的自己。穹蒼真君在翀爐裏說，無名原本也是南陵國的皇子，因為面相醜陋，才被遺棄。所以，上官瑯應該是穹蒼真君的本名。同是南陵國的皇子，可上官錚從小就錦衣玉食、受眾人疼愛，可上官瑯卻遭遺棄，受盡了苦楚，所以，上官瑯內心最期望的事，就是可以像上官錚那樣活著。所以，這幅畫，是穹蒼真君自己畫的，蘸著上官錚的靈血畫的，上官錚的記憶為這幅畫註入了生機，畫中的世界才會如此鮮活。”
石玉頓了頓，道：“我想，穹蒼真君奪取生魂鼎，就是為了維持這個畫中的世界。”
豆纖纖覺得難過極了，她開口，帶上了哭腔，她道：“三師兄臨死前，手裏緊緊攥著金銀花，他還在記掛他的亡妻。師尊怎麽忍心連三師兄的記憶都要剝奪，他怎麽忍心？”
豆纖纖握緊了拳頭，淚水從眼中滾落，她忽得記起，那日去找三師兄時，三師兄正在畫她和石玉。
山道沒有盡頭，她和石玉同手同腳的走著，三師兄將那場景描繪的那樣美好，他那麽溫柔的人，一定在想，若是她和石玉能一直這樣走下去。
豆纖纖道：“石玉，你我一起去殺了這個不仁不義的偽君子。”
“師父？”石玉滿眼擔心。
豆纖纖道：“穹蒼真君姜煞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千年前的無名，是面目可憎的上官瑯。”
石玉道：“師父的決定，就是我的決定。”
兩人出了相府，直奔皇宮，俯瞰熙熙攘攘的長街，百姓安樂，一片祥和。躍過高高的宮墻，雕梁畫棟的宮殿錯落有致。
豆纖纖的目光穿過敞開的殿門，看見了坐在畫板前的白衣公子，他支楞起一條腿，水墨般的頭發散落一地，他提著畫筆，畫上是一位身著紅衣的女子，他此刻正細細描摹著女子垂在身前的麻花辮。
畫板上的女子是楚夢瑤。豆纖纖怒不可遏，她邁步入內，邊走邊道：“師尊，你這又是唱的什麽戲！”
白衣公子似是被她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畫布上留下了一個厚重的墨點。他有些惋惜地擡起了筆，然後緩緩回過了頭，看清來人後，滿臉疑惑，楞了半晌，他不慌不忙地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眼前這人是三師兄的模樣，舉手投足也像極了三師兄。
☆、血債血償
豆纖纖上下打量了這人半天，問道：“你可是南陵國的太子殿下上官錚？”
“我是。”白衣公子緩緩站起了身，他躬身行禮後，“不知兩位仙友尋我有何事？”
豆纖纖紅了眼眶，還了禮後，道：“我奉帝君之意，來給殿下賜福。”
聞言，上官錚笑了，他溫柔道：“仙友誆我，剛才你進門時，分明怒氣沖沖，似是來尋仇的，可等我回過頭來，你才發覺認錯了人。我不會為難你們的，你們走吧。”
豆纖纖聽他如此說，鼻子發酸。三師兄被公孫信害得家破人亡，被姜煞抽幹靈血，可他依舊沒有放棄善良，即便成了一縷幽魂。
豆纖纖壓下心中的悲痛，她緩緩開口道“我剛才確實在撒謊，我不是來給殿下賜福的，我是來勸殿下自盡的。”
上官錚微微蹙眉，問道：“是我做了什麽錯事嗎？”
聽他這樣說，豆纖纖的淚直往上湧，她道：“你從未做錯過什麽。只是，你已經死了，現在的你不是你，是被人註入了魂魄的傀儡，他利用你的執念，覆活了你畫中的世界，這裏的一切都只是你的記憶。”
“仙友又誆我。蒙騙太子殿下可是重罪，不過，我赦免你們，你們走吧。”上官錚轉過了身，他緩緩坐了下去，提起了畫筆。
豆纖纖道：“你若是不信，可以將手搭在胸前，試試有沒有心跳？”
上官錚握著筆的手，擡起又放下，他用另一只手去探查他的心跳，片刻後，他緩緩垂下了手，再一次站起了身，他轉過身，笑著道：“抱歉啊，給大家添麻煩了。”
上官錚臉上掛著溫柔的笑，緩緩閉上了眼睛，白衣下的身體散出柔光，似是頃刻間就要煙消雲散。
可下一刻，靈光如同細絲結成的網推向了豆纖纖，豆纖纖急忙抵擋，雖打散了大半，可胳膊和腿上還是血淋淋了。這樣的攻擊原是傷不到她的，可她卻沒有來得及躲開，她本該設防的，可她選擇了輕信，被至親至近之人傷害，心痛比皮肉之痛更嚴重，氣傷肺腑，滿臉淚的豆纖纖再一次吐了血。
“師父。”身後傳出一聲擔憂之極的呼喚，強烈的靈流從豆纖纖的身後發出，石玉飛身而出，眼看那厚重一掌就要落在上官錚的胸前，可下一刻，石玉抓起了上官錚的衣領，他擡起了另一只手，靈流朝著畫架上的紅衣女子襲去，石玉提著上官錚後撤了。
畫架碎成了粉末，宮殿的墻也裂開了，石玉抓著豆纖纖的手腕，將她一並帶出了大殿。宮殿轟然倒塌，從煙塵中飛出一道身影。
穹蒼真君身著一襲白衣，周身散發著神光，可仔細去看，可以發現這神光中隱著黑氣，他有一張讓人看了能忘記煩惱的臉，柔軟的墨發用青玉冠束起一半，其餘散在胸前身後。依舊是普渡眾生、悲天憫人的出塵模樣。他浮在半空中，勾起了嘴角，他一笑，臉頰上就出現一對梨渦，瞧著越發的俊美。
穹蒼真君一出現，豆纖纖就明白過來，三師兄是被他控制，才傷了她。師尊算準了她對三師兄下不了手，算準了她對同門的情誼。
她曾全心全意信任他，因為他的養育之恩，甚至在十八歲那年願意為救了他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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