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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約會?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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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姿色尚可,可以靠容貌賺錢。”

石玉搖搖頭,道:“絕對不可。”

“我也是這樣想的,與其搔首弄姿,我更願意去刷碗端盤子。”

“我有錢的,我幫師父還。”石玉有些自豪地說道:“我是普濟山恢恢仙門的宗主。”

“你?”她太驚訝了,恢恢仙門是除了逍遙宗和皇極觀外人界最有名望的仙門。

石玉道:“那日臨別前,你說你想看日出,我醒來後,就去我們看過日出的地方等你了,我害怕你來的時候我不在,所以,我不敢離開那個地方。後來的某一日,有修士想要跳崖,我救了他,再後來,清泉山就被更名為普濟山,松間觀就被更名為恢恢仙門。有人幫我在那裏等你,我就開始下山找你了。”

他等了她這麽久,卻為了不連累她,願意離開。

豆纖纖看著他,鼻子直發酸,她將眼淚壓了下去,溫柔笑著,道:“我徒弟真厲害。”

石玉蒼白的臉上飄上了緋紅,他為難道:“可是……現在沒有錢。”

“不著急還,有師尊在,五師姐不會催我的。”豆纖纖瞧著石玉實在乖巧,又想找些話與他說,可話頭還沒找到,就聽見天賜發出痛苦的嗚咽,似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豆纖纖與石玉擡手施法,功法未至,天賜睜開了眼,兩眼無神,他機械道:“請妙嫮真人攜座下三位弟子過府一續,匡弼真君敬邀。”

說罷,天賜眼中慢慢恢覆了光彩,他長舒一口氣,然後緩緩道:“北冥宸與公孫信聯手了,易晚晴被用法陣鎖起來了,何川只怕也已被其控制。”天賜頓了頓,道:“回逍遙宗吧,你我皆是傷重,今日與公孫信對上,勝算渺茫。”

豆纖纖走到了窗邊,推開窗,她看向了天空,道:“即便今日破開眾仙君合力設下的結界,逃回了逍遙宗,公孫信也未必肯給我們喘息的機會。”豆纖纖重重拍拍窗框,轉身看向了石玉,道:“不過一個公孫信而已,我們未必會輸。”

“好。”石玉眼中堅定。

天賜無奈道:“好吧。”

彡易真人府,院中涼亭下

一位身穿黑甲紅衣、金冠束發的青年公子立於其中,一副清冷高貴的模樣,公孫信望著一池綠水,聽到聲響,開口道:“你來了。”聲音裏是長輩的厚重。

廊下身著棗紅色襦裙的女子,手持一柄琉璃長劍,豆纖纖看向亭中人,道:“師叔相邀,師侄不敢不從。”

公孫信的目光落在了豆纖纖手中的琉璃劍上,笑著道:“小禾苗呀,你細想想,本座與石玉又有什麽深仇大恨,又為何非要他的命不可?”

豆纖纖直視公孫信的眼睛,她想看懂他的心思。

園中的風吹起兩人的衣裙,公孫信道:“石玉可以不死,但孑遺君不能留,將他交給本座……往後,無論你是繼續想做逍遙宗的妙嫮真人,還是來上界做定鼎元君,都可以。”

豆纖纖握著琉璃長劍的手緊了緊,她道:“孑遺君我可以交給你,但必須在生魂鼎聚齊之後。”

公孫信眼中露出意味深長,園中清風吹過,樹葉撲簌簌地響。他道:“千年前,你將孑遺君挫骨揚灰,也未將他除去,原來是因為他與石玉結下了靈契……不過,要解靈契,也並非要用生魂鼎,你師尊就有一樣法器,可解靈契。”

豆纖纖眸色微動。

公孫信道:“千年來,本座有千萬次機會可以聚齊生魂鼎,可本座從未那樣做,因為生魂鼎重聚,勢必引來禍端,世人皆是貪心不足……與此相比,翀爐高千尺,凡人之力有限,能操控著寥寥無幾,更別說用其作惡,雖是世間至寶,可自從歸入逍遙宗,卻無人覬覦。”

豆纖纖手中的琉璃長劍輕輕顫動,黑氣從劍刃上滲了出來,聚成了一團,發出孩童稚音,天賜道:“公孫信!翀爐,確實可以拔出靈契,可驅動翀爐耗靈無數,而且又不能輕易移動,到時候,七長老虛弱,我與石玉猶如砧板上的肉,任你宰割!”

天賜對豆纖纖急切道:“七長老,公孫信此人奸詐萬分,你切不可信他。”

公孫信對豆纖纖道:“穹蒼真君如此疼你,逍遙宗上下弟子過千,他們合力,總能拖得了本座兩三個時辰。”

天賜對豆纖纖道:“你又如何能確定穹蒼真君還有其他長老定會幫你。公孫信現在是何身份,七長老心中清楚!”

公孫信頓了頓,緩緩道:“小禾苗,你不肯信我,又要我如何信你,若我將生魂鼎碎片交給你,我又如何能確定,你不會用生魂鼎來對付我?”

豆纖纖嘴角慢慢揚起,笑著道:“師叔呀,你細想想,本座與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恨,又為何非要你的命不可?”豆纖纖此刻這句,十分俏皮了,公孫信剛才就是用這句博取她的信任的。

公孫信臉上有了怒意,他沈聲道:“本座是念著無憂,才選擇放過石玉,你既不肯退讓,也勿怪本座不念舊情!”

狂風大作,園中一瞬間落下結界,結界將彡易真人府和外界徹底隔斷了,身著黑衣的北冥宸和一身明黃的何川立在了公孫信的兩側。

笛聲嗚咽響起,聲音淒涼,是公孫信吹響了墨笛,北冥宸與何川擡手同時將生魂鼎碎片渡進了公孫信的身體,之後,兩人渡送得是源源不斷的靈力。

豆纖纖用盡全力與之相搏,這一戰,很久

北冥宸和何川靈力枯竭後,陷入了昏迷不醒,公孫信的法器斷裂,可人卻毫發無傷,因為無論豆纖纖如何揮劍,他身上的黑甲完好如初。

豆纖纖拿劍的手開始發抖,她快要支撐不住了。

琉璃長劍嗡動,劍身之上突然黑氣縈繞,石玉化成了人形,高大的身軀擋住了她全部的視線,只見他飛身而出,似是要抓公孫信的脖頸,公孫信側頭躲開,卻不料石玉的另一只手落在了他的胸口。

石玉的手指瞬間變成了琉璃色的鋼刺。

公孫信完全不認為石玉能石玉會刺穿他的黑甲,他閉也不閉,擡手去扼石玉的喉嚨。

錚錚白骨從公孫信的身上掉落,他身上的黑甲原來是由修士的仙骨練成。石玉的手刺穿了公孫信的胸腔,他將頭搭在公孫信的肩頭,在他耳邊,發出了孩童稚嫩的聲音,他俏皮道:“我的計劃終於成功了一次呢。”

公孫信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耳朵裏都流出了鮮血,他勾起了嘴角,聲音裏盡是遺憾,他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騙無名打開異域之門,若那扇門不開,該有多好。”

孑遺君本能一瞬間使得公孫信灰飛煙滅的,可是他卻沒有,他似是在等什麽。

公孫信看著豆纖纖,道:“嬴華從未信任過我,他從來看不起我,他不死,我永無出頭之日……這世上真心待我之人,也只有無憂了,雖然他亦是看不起我的。”

豆纖纖一點也不在意公孫信的話,她滿眼都是石玉,眼前的情景使她覺得石玉再一次被孑遺君完全控制了。

公孫信似是無話說了,他靜靜等待著死亡,可孑遺君遲遲沒有動手,公孫信問道:“你在等什麽?”

“我在想,殺了你之後,我應該去做什麽?”

公孫信道:“無名沒死,你可以繼續找他尋仇。”

“你是什麽東西,也配安排本君的人生。”話音落下,公孫信就化作了一灘血水。

生魂鼎碎片在孑遺君的掌心轉動,孑遺君嘴角揚起了一抹邪笑,他轉身看向了豆纖纖,道:“若不是你當年的背叛,我怎能得到石玉怎麽好的宿體。”孑遺君嘴角的笑一瞬間消失,眼中充滿了狠辣,他道:“本君平生最恨,背叛之人!”

豆纖纖想要制止生魂鼎被石玉煉化,孑遺君擡手推出一掌,落在豆纖纖身上本該是千斤重的掌心,可不料靈力繞著她畫了一個圈,然後變成法陣將她護在了裏面。

淚水從豆纖纖的眼眶中滑落,石玉分明失了神智,可他還在護她。石玉這是在拖延時間,難道石玉出發前給宗門遞了信?

豆纖纖突然記起,石玉出發前,將福滿抱上了塌,如此看來,石玉是讓福滿去報信了。

孑遺君面目猙獰,他冷笑道:“ 福滿早被我下了咒,沒有人會去報信……況且,即便福滿去報信,穹蒼真君也未必會來……你們可真是天真。”

孑遺君又道:“殺了你之後,本君就真的沒有故人了。罷了,煉化生魂鼎還需要些時間,不若本君給你講講那些往事吧。”

孩童稚音回蕩在邪氣橫生的院落裏,一池綠水中漣漪蕩漾……

☆、孑遺君訴前塵

當年的事還要從一個醜陋無比的少年說起。

母親帶我在凡間游玩時,遇到了一位奇醜無比的少年,他因為樣貌醜陋,遭到周圍人的欺淩,母親可憐他,出手救了他,將他帶回了仙界,並會他取名無名。

那些年,他與我一同讀書識字,我們親近極了,我從未想過,他會背叛我,背叛神族。凡人壽命短,長得快,沒幾年,他就是青年人的模樣了。慢慢地,他不與我說心事了。

不知何時,他結識了公孫信,一名凡間的普通修士。無名與他交好,甚至時常帶他來仙界小住,兩人親密至極,形影不離。

無名受到公孫信的挑唆,竟敢欺騙於我。我當時實在天真,無名向我求取神族指血時,我想也不想,就割破手指給了他。

孑遺君說到此處,竟有些哽咽,可傷心的情緒很快被掩過,取而代之是滔天的恨意。

無名用我的指血開啟了異域之門,嬴華與白無憂帶兵將神族寶物洗劫一空,將神族屠殺殆盡。他們代替神族,成了主宰天地的神明。

大戰過後,玄戈帝君論功行賞,卻唯獨漏掉了公孫信。是了,這樣背信棄義的人,誰敢重用他。

公孫信郁郁不得志,滿腹怨恨。只不過,他雖有怨恨,卻沒有能力,我觀察了他很久後,選擇了與他合作。我將生魂鼎給他,將你給他,可他卻無力澆灌,無法使你化形。

我以為他是真的天資愚鈍,便放松了對他的戒心。不料,他卻在謀劃更大的計劃,他挑撥白無憂和嬴華,他想引你對他傾心,讓你為他所用。

他鼓動花鏡元君為弟弟花小寒續命,他鼓動陌桑建立爻城,他什麽都沒有做,僅靠著三寸之舌,就將上界攪得烏煙瘴氣。嬴華擔心被取而代之,公孫信便將陰/邪的功法著成書冊,擺進了嬴華的書架,後來,嬴華果真被陰靈反噬。

公孫信唯一算錯的,只有白無憂,他沒有想到,白無憂為了你,權力地位都不要了,他只要你平安,他甚至為你付出了生命。

孑遺君突然笑了起來,他道:“我真是替白無憂不值,養了你這樣的一個徒兒。當年,你可是親眼看見,石玉殺了白無憂。”

“都說,這世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我看啊,最是好人沒有好報。”

生魂鼎沒入了孑遺君的掌心,他緩緩走向了豆纖纖,道:“你也該回鼎中去了。”

豆纖纖看著逼近的孑遺君,跌坐在了地上,眼淚滾落,她往後邊退邊喚道:“石玉,救我。”此刻的豆纖纖柔弱至極。

“石玉,你回來,你快回來。”

“石玉,救我,救我。”

“石玉,石玉……”

豆纖纖一聲聲地喚,她想:他那麽愛她,一定不會看她受傷。

孑遺君的腳下突然踉蹌了,他跌跪在了地上,兩股靈力在他的身上流竄,他仿佛要被撕裂。

院中的狂風突然停了,月光灑進了院落,掃清了陰邪之氣。一位寸發星目、白衣廣袖,手持玉筆的修士浮在了上空,他身旁是一位眉心點著牡丹花鈿、紅衣細腰,提著長劍的美人。

是上官錚,與楚煦。

“三師兄,五師姐,求你們將靈力渡我。”豆纖纖急急開口,她怕他們出手傷了石玉,既然師兄師姐來了,表示師父還願意幫她,反正公孫信死了,她完全可以利用翀爐,解了孑遺君種在石玉身上的靈契。

上官錚與楚煦落在了豆纖纖的身後,綿綿靈力流入,豆纖纖用綠藤捆了石玉,結下了傳送陣後,院中人一並被送往隱峰。

豆纖纖原以為三師兄和五師姐會有許多問題想要問她,可一路上,除了五師姐說了句,“我們奉師尊之命前來相助。”外,他們並未再說一句。

豆纖纖道謝後,說道:“其餘這兩人,一人是匡弼真君北冥宸,另一個穿著明黃衣袍的,應該是人界帝君何川,他們二人此刻虛弱,若被有心人趁虛而入,只怕又平添事端。”

五師姐一向話多,往日裏,她惹了禍,五師姐自然是要罵她幾聲的,可今日,五師姐只道:“我會回稟師尊此事。”

皎皎月光透不過幽幽密林,子休洞伸手不見五指。

光亮是一瞬間從洞內遞出的,緊接著,洞前的結界打開了,引路靈鳥拍打著翅膀,指引著前路。

豆纖纖道:“我們進去吧。”

楚煦道:“有四師兄助你,足矣。我與雲程真人還有要事處理,先告辭了。”說罷,楚煦用法陣托起了北冥宸和何川,看向了上官錚,道:“小七已安全帶回,我們去霖漉觀覆命。”

上官錚雙手攏在袖中,一張溫柔的面上掛著淺笑,他開口,是歲月靜好的清寧,他道:“我留下幫忙。”

楚煦盯了上官錚片刻後,輕笑出聲,道:“瞧我這個腦子,師尊的神識遍布宗門,我們一回來,他老人家自然是知道了。小七傷重,四師兄又是個不靠譜的……我也留下幫忙吧……對了,將六師弟也叫來,咱們一起幫小七救她的愛徒。”楚煦結了傳音鳥給蘇林澤後,邁開了步子,用法陣托著北冥宸和何川,道:“走吧。”

豆纖纖再次向上官錚和楚煦道謝。

幾人一同進了子休洞,越靠近翀爐,控制孑遺君所需要耗費的靈力就越多,石玉的神色也越痛苦。

翀爐旁,盤腿坐著一位身材魁梧、面目墨黑的男人,正是李如意,此刻他正對著翀爐施法,子休洞是他的洞府,進來了多少人,進來的是誰,他自然心中有數,他並未回頭,也並未開口。

豆纖纖想起了往事,自然也知道眼前的四師兄便是千年前石玉從翀爐中抱出的金翅鳥,從四師兄初見石玉時的情形來看,他並不記得尚未化成人形前的事。

豆纖纖上前躬身行禮,道:“四師兄,石玉被孑遺君種下靈契,我需要借你的法器翀爐一用,還請四師兄相助。”

李如意並不看她,只道了聲,“好。”

豆纖纖道:“有勞三師兄、四師兄、五師姐為我護法。”說罷,她托起石玉,縱身躍向了翀爐。

“慢著!”李如意迅速用靈索縛住了豆纖纖的腰,將她拉回了原地,他看向她,道:“石玉一人進去,你在翀爐外做法即可。”

“我陪他一起進去。”她再也不會讓他一人獨自經歷危險。

李如意厲聲道:“不可!”

似是看到了豆纖纖眼中的疑惑,李如意解釋道:“爐中煉化惡靈無數,有損仙體。石玉是非進入不可,你又何必自毀修為,還是與我們一同在外。況且,即便不進去,你要全力助他,只怕也得耗去半條命。”

豆纖纖道:“石玉於我,比命還重。我陪他去,師兄不必再勸。”

李如意垂下了眼眸,不再言語。

上官錚突然開了口,他道:“小七,你可知司正星君為何玷/汙了我未過門的妻子?”

石玉痛苦萬分,豆纖纖實在著急,況且,公孫信此人本就好色,玷/汙一個女子,對他來說,根本不需要理由。豆纖纖道:“三師兄,對不起,石玉他……我……”

上官錚淺淺笑了,道:“是我糊塗,不說這個了,我陪你去翀爐走一遭。”

明知此去,要付出什麽,可他卻道,陪她走一遭。豆纖纖行了重禮,道:“小七多謝三師兄。”

“我也去。”楚煦看著豆纖纖,道:“謝的話就免了,我只是擔心桃花酒釀好了,卻無人來喝。”

豆纖纖眼中泛了淚,她再次行重禮,道:“小七多謝五師姐。”

李如意道:“你們當真都要進去?”

楚煦道:“自然。”

李如意道:“等等,我告知師尊一聲。”他迅速結陣傳音。

大概是因為穹蒼真君的神識遍布逍遙宗,很快,李如意就得到了回應,可他遲遲不開口。

楚煦問道:“師尊如何說?”

李如意一雙黑眸澄澈無比,他道:“我告訴師尊,你們都要入翀爐,師尊回了一個‘好’字。”

楚煦抽抽嘴角,勾出一個帶著嘲諷的笑,她道“師尊就是師尊。”

豆纖纖心中不是滋味,她以為,師尊定是對她失望透頂了,所以聽聞此事,才只道了一個“好”字。發生過的事已經無法逆轉了,往後好好孝敬師尊就是。

“走吧。”豆纖纖再一次托起石玉,縱身躍入了翀爐。

與想象中完全相反,黑暗的翀爐中安靜地可怕,幾人指尖燃起的靈火,一瞬間就被黑暗吞噬了,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拽著他們下墜。

不知是多久,一只藍色蝴蝶從他們眼前飛過,隨後,似有千萬個只蝶破蛹而出。蝴蝶翩飛,他們如同置身幻境。

蝴蝶身上的熒光照亮了爐壁,他們看到了刻在了爐壁上的神像,雖然過了千年,可豆纖纖一眼就認出了,她急忙開口,提醒上官錚和楚煦,“是玄戈帝君的神像。”

千年前,在清泉山的松間觀裏,石玉就看到了化作藍色蝴蝶的玄戈帝君。

前些日子,石玉也說,他在翀爐旁看到了藍色蝴蝶。

只是,當時的石玉,為什麽是那樣的語氣?

難道?

今日三師兄和五師姐舉止間有些不通情理之處,他們莫不是知道些什麽。豆纖纖開口直接問道:“三師兄,公孫信為什麽要玷/汙你未過門的妻子?”

☆、翀爐遇險

上官錚緩緩開口,聲音溫柔,仿佛這件難堪的事與他無關,他道:“我的父皇一輩子行善積德,他所有的福報都應在了我的身上。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有修士說我將來定有大造化,後來,果真應驗,夜裏上蒼降下法器,從那時起,父皇開始在南陵國大肆修建宮觀,並在宮中設立皇極觀,招募道法高深的修士前來為我講習。”

“我學會法術後,最喜做的事,就是去民間行善。我喜歡百姓的愛戴,喜歡聽那些讚美的話,那時候,我太過張揚。”

“這份張揚,引來了各種各樣的人,其中就包括司正星君。他用卑劣的手段引/誘了夢瑤,他們在皇極觀中行茍/且之事。父皇為了不讓外人知道,下令誅殺了皇極觀中所有的修士。”

“我在之後的幾年裏,受陰邪之氣侵擾,無法修行。父皇罹患惡疾,外族趁機而入,我於混戰中倒下,醒來時,躺在逍遙宗的霖漉觀中。”

“很多年裏,我一直以為,是因為無辜之人被屠,上官氏族德行有虧,這才遭了業報。可後來,我窺見了師尊的本相,我才知道,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公孫信精心設計。他的手不沾一滴血,卻屠光了我的國民。”

說到此處,上官錚的語氣中已是抑制不住的怒火。

豆纖纖向來嘴笨,不會安慰人,更何況是這樣的事,她不近人情地道:“師尊的本相?”她一直以為師尊是人,若師尊不是人,那他的修為比她想象得要高深得多。

藍色蝴蝶還在盤旋飛舞,他們還在下墜。

上官錚長舒一口氣,接著道:“公孫信之所以害我家破人亡,都是因為他窺見了我的法器……他將我認成了無名的轉世,可他不知道,無名根本就沒有死,我能操控這只法器,只是因為無名也是南陵國皇族,只不過,他因為生來畸形,被遺棄了。”

楚煦疑惑道:“無名是誰?”

上官錚道:“古籍記載,無名是神族叛徒,他於天地大戰時,打開異域之門,引人族將士入順利進入仙界。後,墮入凡塵。”

豆纖纖低聲道:“三師兄的意思是,師尊本相醜陋,面目可憎?”她實在不敢相信,師尊可是下界排名第一的美男子。

上官錚道:“不僅如此,師尊還多次偷用我的畫筆,調整他的容貌。師尊那悲天憫人的慈悲相,都是一筆筆畫出來的。”

楚煦道:“愛美也是人之常情。”

上官錚道:“我一直以為師尊只是對容貌不滿,可直到陰年陰日陰時出生的女子被剝腹取子,煉成陰鬼,送小七下山的傳送陣出錯,又恰好被會紙人仙術的馬溯所擒,這一切的巧合,讓我覺得是有人在背後操縱。我本就時常放出神識在山間采風,所以師尊對我的神識並不設界。我有意觀察師尊的行蹤,窺探到他親手殺了兩名宗門弟子,而那兩名弟子,正是小七下山那日,當值的弟子。”

上官錚頓了頓,道:“小七,師尊並不是無欲無求,他想要利用你,為他重聚生魂鼎。他想要做這世間最尊貴的神明。”

豆纖纖這才想起,當日,師尊說,那兩名弟子之所以在傳送陣上搗鬼是受匡弼真君的指使。她恢覆了記憶,自然知道那馬溯就是千年前從爻城裏逃出的紙人,他與北冥宸仇深似海,又如何能聽從北冥宸的話。師尊熟知當年的事,自然知道馬溯不可能與北冥宸勾結,師尊確實撒謊了。可竟憑三師兄一面之詞,她無法相信,師尊這麽多年待她的情誼都是虛假的。

豆纖纖道:“三師兄原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若是,師尊都在利用她,那三師兄呢,三師兄又有什麽目的?

上官錚道:“如果,我說,我只是因為念著我們同門千年的情誼,想要幫你,你會信嗎?”

豆纖纖莞爾一笑,並不做答。

楚煦堅定道:“我信。”

上官錚輕笑出聲,他道:“好吧,我確實是有私心的。小七,若是今日我們能活著出去,我想借你的生魂鼎,去畫中的南陵國。”

豆纖纖的眼神軟了下來,她在心底裏埋怨自己,竟懷疑起三師兄來,她應聲道:“好。”

楚煦道:“小七,給你。”

豆纖纖只覺手心一熱,她被楚煦握緊了手,接著,靈力湧入,楚煦將生魂鼎碎片渡給了她。楚煦道:“你可不要多想,我是為了我們能活著出去。”

豆纖纖笑著道:“謝謝五師姐。”楚煦喜歡上官錚,這是逍遙宗公開的秘密。沒有想到,托了三師兄的福,能這麽容易就得到了五師姐的生魂鼎碎片,如此一來,只要得到馬溯的生魂鼎碎片,生魂鼎就重聚了。

豆纖纖心上一沈,馬溯與二師姐淵源頗深,二師姐又對師尊情根深種,若師尊有意生魂鼎,只怕要拿到馬溯的這一只碎片難於登天。

楚煦道:“我掌管宗門財務多年,師尊是怎樣的人,我心中清楚。可是我沒想到,這個糟老頭子,為了權力,竟然連弟子都能犧牲。可能,從頭至尾,師尊最喜歡的弟子,只有二師姐吧。而我們,不過是他的工具而已。”

上官錚道:“師尊最喜歡的,從來只有他自己。”

楚煦道:“師尊連二師姐也不喜歡嗎?我還以為,他們早都一起雙修了。”

上官錚道:“你啊,太過世俗。”

楚煦被這句話刺傷了自尊,不再接話了。

豆纖纖本以為上官錚會解釋的,可他什麽也沒有說。

越往下,藍色的蝴蝶越少,黑暗襲來,他們再一次看不到光亮。翀爐好像沒有盡頭,他們一直在下墜,可始終沒到爐底。

黑暗中傳出清淩淩的聲音,“師父。”

只一聲,豆纖纖紅了眼眶,她道:“石玉,我在。”

石玉小心翼翼探出了手,牽住了豆纖纖的手,他道:“這是哪處?”

豆纖纖將他的手握緊,道:“翀爐,我帶你來此處拔除靈契。”

“不對!”石玉的聲音有些慌。

幾人戒備起來,隨時準備出手。

石玉道:“是神像,我們在神像裏。”

豆纖纖道:“剛才我們看到了無數玄戈帝君的分/身,是玄戈帝君的神像嗎?”

石玉道:“玄戈帝君作古多年,可這尊神像上的靈力太過充沛。”

楚煦道:“你從何處得知,我們在神像裏,為何我絲毫沒有感覺到神像上的靈力?”

石玉道:“我是石頭化形,自是對石刻之物敏感些。”

楚煦道:“怪不得入了翀爐許久,卻還未探底,原來我們被困在原地。四師兄意欲何為?”

豆纖纖驚呼出生,她道:“不好,我們根本不是在下墜,而是神像在吸食我們的靈力。”

一縷藍色幽光忽然從黑暗中竄出,緊接著密密麻麻的蝴蝶飛向了他們,與剛才見到的蝴蝶不同,此刻的蝴蝶飛的極快,仿佛燃燒的鬼火。

豆纖纖結出了大道陣,道:“歲月乾坤,永滅。”面對未知的危險,她采取了最強的攻擊。藍色蝴蝶瞬間消失,四周傳來悶聲,似是神像破裂的聲音。

“看來,只需要持續施法,神像就會碎裂。”楚煦說罷,提起了劍。

石玉急聲道:“五長老且慢。我們所看的、所聽的,都未必真實。反倒像是他在引誘我們攻擊,好吸取我們的靈力……師父,你可還記得洗髓池的法陣?”

石玉一提,豆纖纖就記起了。穹蒼真君讓石玉修補洗髓池陣法時,石玉自創了吸取別人靈力的法陣,並教給了她。

那日,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廢人。只是,她能順利吸取到石玉的靈力,多半是因為他有意贈她。豆纖纖道:“煩勞師兄師姐為我與弟子護法。”與那日一樣,雖然心中沒有把握,但石玉只是陪在她身旁,她就能生出無限勇氣。

法陣起,豆纖纖感覺到了靈力的拉鋸,她的額尖蒙上了細汗。兩方的靈力糾纏在一起,操縱這一切的人如同在與豆纖纖拔河。

銀光閃耀,石玉手中凝聚了三枚狀如梅雪的冰刺,冰刺脫手而出,拖出一道白光,白光慢慢散去,就在眾人以為石玉做了無用功時,白光炸裂,響起了玉石破碎,隨後,破碎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靈力聚集在法陣上,湧入了豆纖纖的體內,靈力沖刷過經脈,掃清了她所有的疼痛與困倦,她覺得此刻的自己具有劈山移海的力量。

藍色的蝴蝶再次從黑暗中竄出,豆纖纖只施了一個神威,蝴蝶就盡數破碎了。她掌心燃氣了靈火,照亮了黑暗。她擡手一揮,碎裂的石像化成了粉末,塵土飛揚,她用法陣將一行四人罩在其中。

豆纖纖急忙低頭去看,可玉像破碎成渣,她也分辨不清,那是玄戈帝君的神像,還是師尊的神像,又或者是其他什麽人的神像。

豆纖纖其實知道答案的,可她不願意相信。凡間受如此供奉、具有如此滂沱靈力的,除了穹蒼真君,就是匡弼真君,這裏是逍遙宗,沒有理由去供奉北冥宸,至於玄戈帝君,千年前被她親手斬殺,況且如今凡間根本沒有人供奉嬴華。

大概是豆纖纖低頭看了太久,楚煦開口道:“剛才的玉像是師尊。”

☆、翀爐遇險

豆纖纖掩去了眼中的失望,她擡起了頭,看向了石玉,道:“你知道的,對不對?”

石玉一雙澄澈的眼中裝著忐忑,他點點頭,開口道:“嬴華是帝君,他的宮觀遍布天下,身亡之後,宮觀裏的供奉按照常理會歸於天地。穹蒼真君在松間觀的時候本就供奉著玄戈帝君,他挪用帝君的供奉用做自己的修行,也屬人之常情。”

豆纖纖心中難過,她道:“玄戈帝君遭陰靈反噬,師尊偷拿這些靈力,他就不怕嗎?!”

“怕什麽?”上官錚隨口道,他說的那樣漫不經心,可這輕輕的一句,讓豆纖纖的失望加重了無數。

豆纖纖道:“是啊,怕什麽,不過就是會變得陰邪、惡毒罷了。”

上官錚嘴角掛著冷笑,道:“他頂著一張假面,本就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

“三師兄,你遭遇的不幸是因為公孫信,而不是師尊。你不該忘的,是師尊救你回來。千年的師徒情誼,難道全是假的嗎?”楚煦情緒激動,眼中滑出了淚。

上官錚亦是情緒激動,他道:“一個歌/妓,別人施舍一點恩澤就感激涕零,你又如何知道什麽是真正的情誼?”

楚煦微微一怔,眼中滿是錯愕,她道:“我從不知,你是這樣看我。”

上官錚似是覺得自己說錯了話,可他動了動嘴唇,卻什麽也沒有解釋。

豆纖纖也有話想問石玉,她想問他,為什麽分明發現了翀爐有異,師尊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樣,在河底的時候,還會自戕?

她最終沒有問出口,只是握緊了石玉的手。石玉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用手輕輕摩挲了她的手背。

飄落的煙塵散去了些許,隱隱約約看得見翀爐的爐壁。豆纖纖道:“我們繼續下行吧。”

楚煦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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