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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約會?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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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速決,趕在師尊回來之前殺掉他。

姜陸見她一副要魚死網破的模樣,不再躲藏,而是盡數接下了她的攻擊,他周身血氣升騰,開口道:“發生了這麽多事,你應該知道你的身世了,你是你師尊養給我的,可他現在耍賴皮,我也拿他沒什麽辦法,可遲早,我會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生魂鼎,還有你。”

“禾姐姐,我走啦,期待相見。”血氣燃盡,衣物幹癟下去,回蕩一句:“玉哥哥靠你救了。”

禾苗上前查看,在衣物裏發現了蛇蛻。

原來,剛才的就是孑遺君,他故意露出破綻,讓她誤以為那是紙人。他能親自來,不是因為他膽大包天,是因為他已經無力支撐一個靈力深厚的紙人了。

此刻,正是追殺他的好時機。

可石玉就躺在床上,她必須送走他,否則,師尊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禾苗將蛇蛻收起後,躍下了屋頂。

一落入,他們歡愉過的氣息就縈繞在了鼻尖,紅燭帳內,一方囍被下是無限好春光,石玉趴在那裏,烏發垂散一身,瓷白的玉肩晃得人睜不開眼。

他側著臉看她。

泛著柔光的面上紅潮尚未褪盡,眉心的六方晶折射著光芒,俊美妖冶,看得人雙腿又發了軟,禾苗面上端正一本正經,她撈過了褻褲穿,坐在床邊,邊穿邊道:“孑遺君陰險狡詐,你不可與他為伍,我現在送你去人間,到了人間後,你找一方洞天福地,好好修行。”

身後目光灼灼,他在盯著她看,禾苗羞極,整個人發了燙,她解開身上的紅帳,將紅色的中衣裹在了身上。時間緊迫,她顧不上套外袍,就掀開了囍被,褲子實在難穿,她也不打算給石玉穿了,她擡起他的腿,給他套了貼身的衣物。

他很燙,似發了高燒般。

是因為她猛然抽出了本命神武,他難以承受嗎?

他被師尊擒獲,又被她用寒劍穿心,此刻只怕已是虛弱至極。禾苗在指尖凝出靈血,彎下腰,將指尖覆在了他的唇上。

石玉安靜看她,一雙黑眸中似是有一方鋪滿迷霧靜湖,她看不懂他的情緒。待到靈血被他吸收,她結下了傳送陣,她要帶他去大殿,然後送他從內殿裏的窗戶去到人間。

到了內殿,禾苗打眼一看,就發現殿內換了新的床榻,床榻旁的架子上掛著一件玉白長袍。

是在花府做的那件。

她一直未見師尊穿,還以為他不喜歡,沒想到他竟將那件衣服帶過來了。

移開目光,禾苗走到了窗戶前,她俯瞰人間,對著身後的人道:“從窗戶裏跳下去,就是人間,你想去何處,現在是九月,無論南方還是北方,都很好,你想去哪?”

腰上突然一重,他從背後將她抱住了,帶著委屈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他道:“沒有你的人間都不好。”

聞聲,禾苗有些鼻酸,她將手覆在了他的手上,她道:“師尊要來了,你得快走了。”她從未教他術法,可他卻自己解開了,他實在聰慧。

“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他的聲音聽的人心都要碎了,禾苗壓下悲傷,她道:“我和師尊已經成親了,師尊遵禮守法,我和他在那件事上,總不能很盡興,所以,你一出現,我就有些克制不住。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不過是騙你同我歡好而已,床上的話,都不作數的。”

禾苗伸手掰他的手,她繼續道:“你快走吧,若是被師尊發現我和你偷歡,他會難過的。我不想讓師尊傷心。”

他的手慢慢松開了,禾苗以為勸服他,她眼中露出了欣喜。

可下一刻,她被拉著胳膊轉過了身,腳下一空,她被他托起了,他仰著臉看她,眉宇間盡是野氣,他道:“那件衣服,只有我的不合身,花小寒的合身,姜煞的合身,白無憂的合身。”

衣物被靈力震碎,他箍緊了她的腰,在她耳邊,低聲道:“合身嗎?”

疼痛侵襲,天地在這一刻都遠去了,唯有眼前的他是她的依靠,她顫抖著不止,腦中混沌的厲害,她不知道他為何會提起這些,她喘息著道:“花小寒的衣服是他府上的繡娘做的,本就合身,師尊的衣服是我照著他的尺寸做的,肯定合身,姜煞他是試了後,發現合身的。那時候你尚未化形,我自然不知道你的尺寸,我是照著師尊的尺寸做的。”

石玉抱緊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我偏覺得,床上的話,才是真心。”他帶著她躍出了窗戶。

☆、我們私奔了

禾苗在石玉抱著她躍出窗外的一刻又生出了勇氣,臣服師尊多年,她對師尊的懼怕深入骨髓,可是抱著石玉,她能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她能感覺到她熱情蓬勃的生命。

哪怕看不到希望,哪怕是深淵萬丈,她也要和他去闖一闖。

被師尊系上烏發的手指被她徑直斬斷,她用傳送陣將斷指與孑遺君的蛇蛻送回了窗戶,靈力傾斜而出,化作結界堵上了窗。

上界有師尊與神君們合力布下的結界,窗戶封死,再無出路,孑遺君今日插翅難逃,他修為大減,對上她堪堪平手,若遇上師尊,必死無疑。

斷指痛極,可她心中暢快。

她出手太快,等到石玉發覺,她已是滿手鮮血。石玉的堅強一瞬間驟然崩塌,他滿眼慌亂,急急為她療傷。

禾苗勾緊了他的腰,摟緊了他的脖子,急聲道:“我無事,快逃。”

冰涼的淚落進了她的脖頸,他在低聲嗚咽,禾苗將他抱得更緊了些。一路倉皇,疾風嘶吼,他們一起躲進了人間。

她挑挑選選,最終帶著他躲進了人跡罕至的青山。

九月的山林,幽深葉茂。

落在厚厚的草甸上,禾苗看向石玉,滿眼的笑。

“你的傷……”

不等石玉說完,她就吻上了他的唇,她熱情至極。

陽光透過密葉灑下斑駁,停在樹上的雀鳥被林間的轟響驚飛,藏進了樹葉更密處。

……

山峰陽面有一眼清泉,清泉旁有一間被柵欄圍起的茅草屋,屋前屋後開滿了野花,屋子的女主人裹著一張薄毯,躺在屋前的搖椅小憩。

烏黑柔軟的長發被一根紅帶松散束在頭頂,眉心點著一顆紅痣,塗著胭脂的臉上隱隱約約透著蒼白,唇上是檀色的口脂。

正是禾苗。

吱呀

柵欄門被推開,走進一位舉世無雙的俏公子,他一看見藤椅裏的人眼角眉梢就掛滿了笑,他輕輕合上了門。

禾苗聽到門響,但睡意正濃,她懶懶道:“回來啦。”

眼前的光被擋住,他俯身看著她,道:“想不想我?”

禾苗輕哼道:“想。”

石玉勾起手指輕刮過她的鼻子,撒嬌道:“想我都不看我,分明不想。”

禾苗嘟噥道:“我好困。”

石玉看著她,滿眼歡喜,他溫柔問道:“餓不餓?我摘了果子,吃不吃?”

禾苗哼出一聲,“不吃。”

“嗯。”石玉提起東西,笑著邁開步子往屋內走去了。

不一會兒,禾苗聽到了哢嚓聲,她擡眸看去,石玉正拿著果子站在屋前啃,察覺到她的目光,石玉也看了過來。

禾苗沖他哼了一聲,收回了目光,裹緊了薄毯。

今日的果子脆極,咬下去,聽得見香甜。石玉走到了她的面前,俯身笑著看她,道:“怎麽啦?”

禾苗又哼了一聲,翻身背對著他了。

石玉笑著道:“怎麽啦,是你自己說不吃的。”

禾苗裹緊了小毯子,又哼了一聲。

石玉繞到了她面前,將啃了一半的果子遞到了她面前,道:“給你。”

“我才不要吃你剩的。”

石玉挑眉看她,道:“嫌棄我啊。”

禾苗沖他聳聳鼻子,道:“就嫌棄。”

石玉笑著靠近,禾苗仰起臉,輕輕撞上了他的眉心,石玉擡手揉著眉心,撒嬌道:“師父,痛。”

禾苗看著他,笑彎了眼睛。

“欺負我,就知道欺負我。”石玉俯身鬧她。

禾苗邊推邊笑著道:“你果子還沒吃完。”

石玉依舊鬧她,他道:“吃果子嗎?”

“吃。”

石玉又道:“想不想我?”

禾苗俏皮道:“不想。”

“想不想?”

“想。”禾苗連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石玉從袖中掏出一個果子遞給她。

“我待會兒吃。”禾苗將手枕在了頭下,看著石玉,道:“你出去很久了,今日的課業都落下啦,待你吃完果子,該修煉了。”

石玉吃完了果子,道:“我買了一只烏雞回來,要做飯的。他們說,雞湯最補了。”

禾苗緩緩道:“石玉,你這幾日修為提升很快,我覺得也許可以更快。以後不要買這些回來了,做起來很麻煩的,你若是想吃什麽就在山下吃過了,再回來。我已經辟谷很久了,不需要吃的。”

石玉蹲下了身子,仰著臉看她,道:“師父,我們住到山下去吧,人間可熱鬧了。”

“山上靈氣純凈,更適合修煉。”她伸出手,摸摸他的頭,他看著真的好乖,她好舍不得他,可師尊正在一點點收回她的靈力,她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甚至她的記憶也在被緩緩抹去。

她想將她會的全部教給石玉。

石玉看著她,笑著道:“師父,你今日在眉間點的痣好漂亮啊。”

他們兩個人住在這裏,她怕他看她看得厭倦了,所以偶爾會在眉間點痣。聽他誇她,她心中的歡喜又多了一些。

“我要去做飯啦。”石玉起身,往屋內走去了。

禾苗笑著看他,她扯扯小毯子,又閉上眼睛,曬太陽了。

石玉走出幾步,回過頭,笑著道:“小懶貓。”

“是你自己要做的,我可不幫忙。”

“知道,知道,師父就等著吃吧。”

禾苗閉上眼,很快睡著了,石玉不在的時候,她雖在睡,可卻也不敢真正睡著,唯有他在的時候,她才能放下所有警惕。

她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她躺在屋中的木床上,石玉躺在她身側,輕輕抱著她。

她慢慢擡起了手,果真在他臉上摸到了冰涼,她迷迷糊糊中聽見他在哭,她道:“怎麽啦?”

石玉帶著鼻音道:“沒什麽,就是做了一個很壞的夢。”頓了頓,他又道:“師父,我做夢都會哭,是不是很沒出息啊。”

禾苗俏皮道:“是很沒出息。”

“師父,你壞死了,你又欺負我。”石玉翻起了身,將她圈身下,伸手鬧他。

禾苗笑著推他。

石玉鬧了一會兒,就收回了手,他坐起了身,油燈亮起,他道:“我去盛雞湯。”

禾苗掀開被子,坐起了身,要下床,石玉拿過了床頭的紅色披風,道:“師父,披上,夜裏冷。”

“也不冷啊。”禾苗雖如此說著,可還是接過後披上了。

兩人坐在桌邊,一起吃過後,石玉起身收拾著去洗碗了。禾苗站在他的身後,伸手環住了他的窄腰,她靠著他,閉上了眼。

等到收拾停當,禾苗又拉著石玉修煉了,石玉學的很快,很快就將因為她貪睡落下的課業補上了。

想要做的事一做完,禾苗就又犯困了,石玉湊上前,親昵地蹭她的鼻子,道:“睡吧。”

他一靠上前,她的困意就飄遠了,她又開始緊張。褪去外袍,兩人身著中衣,先後躺下了,石玉側過身,將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腰上,湊上前,在她臉上香了一口後,笑著道:“師父,明天見。”

見他今日不纏她,禾苗在心底長舒了一口氣。不是她不想和石玉親近,而是她做不到了。

那日之後,她酣睡了整整三日,她睡得如同昏死過去了一般,石玉將她從林間帶到了現在住的這裏,她都毫無察覺。

一想起那日,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的顫栗。分明身體承受不住,可心上卻像是燒著火一樣。她似是失了神智,不要命了。

自打以後,她就做不到與石玉心無旁騖的共赴/雲雨了,分明他還沒有做什麽,她就感覺到了疼。

無論他如何遷就她,安撫她,她就是無法抑制恐懼。

漆黑一片,禾苗被噩夢驚醒,一身的冷汗。

她夢見無數亡魂爬向了石玉。

噩夢的恐懼還未過去,屋外就傳來了虛弱縹緲的聲音,有人顫抖著聲音,道:“好冷。”緊接著很多人的聲音傳出,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聲音,他們都在道:“好冷,我好冷。”

窗戶和門都同時響了起來,他們很急躁,似都要進來。

禾苗頭皮發麻,可偏偏石玉不知道去了哪裏,眼看門窗都要被破開,可她卻怎麽也動彈不得,片刻之後,她突然反應過來,她應該還在夢裏。

她開始努力想要醒來。

清淩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道:“師父。”

禾苗再一次睜開了眼,屋子裏燭火搖曳,石玉就在她的身旁,他俯身看著她,關切道:“師父,你怎麽了?”

不等她回答。

門外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好冷,我好冷。”

恐懼一瞬間淹沒了禾苗,她尖叫出聲,抱緊了石玉,將臉埋在了他懷裏,她道:“有鬼。”

石玉樂不可支,他抱緊了她,笑著道:“師父,鬼有什麽好怕的。”

禾苗也笑了起來,“對啊,鬼有什麽好怕的。”她覺得自己真是腦子不大好了,居然開始怕鬼。

她剛才的恐懼是來自於黑暗,來自於她無法操控的身體,可現在管他是九天神仙,還是地上惡鬼,但凡敢來招惹她,她一定手起刀落,讓他們看看什麽叫殺伐果斷。

禾苗一瞬間松開了石玉,她擡手,本命神武化作長劍被她拎在了手裏,她掀開被子下了床,往門口走去了。

☆、石城,皆為棋子

石玉起身跟上了她,將披風披到了她的肩上,道:“夜裏涼。”他先她一步到了門前,將她護在了身後。

石玉推開門,門外空無一物,他道:“四周設下了結界,一般的邪祟應是進不來的。”

禾苗系好了披風的帶子,道:“可我分明聽到了。”

石玉邁開步子往屋外走,他道:“我再找找。”

兩人並排站在屋檐下,夜黑的厲害,什麽也看不到,只能聽到林中偶爾的鷓鴣聲。陰風陣陣,禾苗擡頭看天,一勾弦月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她道:“是我忘了,今日十月一了,是寒衣節。我們進去吧。”

兩人轉身又進了屋。

石玉問道:“師父,寒衣節是什麽?”

禾苗掀開了被子,她道:“寒就是禦寒,衣就是衣服,寒衣節是為逝去的親友送寒衣的意思,因為今日是鬼節的緣故,所以,今夜的邪祟會比往日多百倍,陰氣也會比平日重的多。”

燭火再次熄滅,石玉輕輕攬住了禾苗,他道:“那若是沒有親友,死了豈不是連衣服也沒得穿了。”

禾苗被他逗樂了,她笑著道:“可以搶別人的穿。”

石玉又道:“那會不會打架?”

禾苗往他懷裏蹭了蹭,她覺得身上涼津津的,她道:“會啊。所以,今天晚上是千萬不能出門的,萬一遇見鬼祟們爭執,會被嚇得失魂的。”

“那失魂了,要怎麽辦?”

“家裏的長輩去常去的地方喊一喊,大病一場就好了。”

“那若是還不好呢?”

“若還不好,就死啦。”禾苗故意逗他。果真石玉覺得惋惜。禾苗笑了起來,她繼續道:“然後就會變成膽小鬼,哈哈哈……”

石玉低低笑了起來,將她抱得更緊了。

禾苗笑累了,道:“我睡啦。”

“嗯。”石玉輕應。

他的懷抱很暖,禾苗很快就又迷糊了,她正要睡著,又聽到屋外傳來了陰森的聲音,“好冷,我好冷。”

禾苗瞬間清醒,她正要出手,石玉的本命神武化作流光溢出門縫,襲向了門外,他追了出去,禾苗起身,抓起衣服,跟了出去。

石玉和一團黑霧裹著身穿黑鬥篷的高大人影打了起來。

禾苗正要去助他,卻察覺到有人從頭頂襲來,她擡手結陣,推出數掌後,甩出了本命神武化成的長鞭。

她因為受傷的原因,不是那人的對手,可那人一時也拿她不下,可就在下一刻,暗處突然射/出了一根血淋淋的骨/箭,她急忙躲避,可還是被擦傷了。

禾苗擦傷後,他們迅速後撤,後撤途中,身穿黑鬥篷的人一掌震碎了屋子,還放了火。石玉扶著禾苗落在了地上後,看向了她的傷。

那日她手指斷裂都能重新長出,可今日不過小小擦傷,可卻無法愈合,石玉自然疑惑。禾苗解釋道:“這是祭術,靈力無法醫治。剛才暗算我們的人應該是丞翊星君。此處是石城,供奉著丞翊星君,有凡人獻祭自己求丞翊星君為他達成心願,可丞翊星君卻將祭術轉移到了我身上。按照身形來看,與我對打的應該是丞翊星君,可與你對打的那個,我猜不出來。”

石玉一雙黑眸裏映著熊熊燃燒的烈火,道:“是玄戈帝君。”

能與石玉抗衡的,屈指可數,禾苗確實有想到玄戈帝君,可她卻沒敢猜是他。

石玉滿臉寒氣,道:“我親眼看著他死了,可今日他又活生生的站在了我面前。”

禾苗的一刻心沈了下去,她感覺她和石玉就像是被他們攥在手心的小棋子。石玉看向了她,道:“師父,先解祭術吧。”

解祭術就落入了他們的圈套,可不解這亡靈從此就會整日跟著她,擾得她不得安寧。禾苗看向了落在地上不遠處的骨箭,對著它施法後,原地出現了一位藍衣繡鶴、松木身姿的青年男子。

男子看向兩人,喜極而泣,他伏在地上,道:“石城太守福聿揚叩見丞翊星君,求神君救我石城百姓。城中有妖邪作亂,擄去男童無數,今夜妖邪更是猖獗,城中已是大亂,吾身為太守無法護佑百姓,萬般無奈下,親祭神君,還請神君相助。”

他竟是為了別人死了麽?他看著還這麽年輕。

禾苗道:“起來吧,我們這就趕過去。”

石玉結了傳送陣,三人乘風而起,石玉問道:“你多少歲?”

福聿揚道:“二十有八。”

石玉道:“如此年輕,你怎會不要活了?”

福聿揚道:“我是太守,城中大亂,我必須如此,還請神君不要因我的強求遷怒百姓。”

石玉又道:“你可還有什麽其他心願?”

“還可以有嗎?”

“說來聽聽。”

福聿揚躬身行禮,道:“求神君護佑我的妻兒一世平安。”

“你成家了?”

“吾兒已經三歲,名喚福嘉青,十分可愛。”福聿揚說著眼中就落下淚來。

禾苗見他如此神情,也覺得有些難過。

石玉道:“你如何舍得?”

“舍不得啊,我如何能舍得。”福聿揚顫抖著肩膀,掩面哭泣。

聽他說著話,禾苗的鼻子突然就酸了,眼中也有了淚。石玉握緊了她的手,目光沈沈。

石玉為了她,與眾生為敵。

可福聿揚為了眾生,放棄妻兒,他本可以不死的,他是太守,有官職在身,普通邪祟根本傷不了他,他若活著,還能保護妻兒。

玄戈帝君兜這麽大的一個圈子,是要教她大道理麽?

應該不是,一定不是,帝君詐死多日,突然冒出來,一定是想要出手了,師尊拿著生魂鼎,把持上界,他來尋她,一定還是因為師尊。

帝君到底要做什麽?

石城中傳出的哀嚎聲打斷了禾苗思緒,城中亂做一團,邪祟正在傷人。

“石玉,靈力渡我。”話音落,禾苗召出了赤色巨龍,龍吟嘯天,她結下了法陣,法陣鋪天蓋地的散開,靈力如同瀑布傾瀉。

她乘著巨龍盤旋在石城上空,煉化邪祟。

一炷香後,邪祟除盡,兩人落在了太守府中,官兵們發出召令,告知城民可以來太守府醫治傷情。

守城的將領戚榮帶著士兵維持著秩序,城中的大夫都被聚到了太守府,府裏被圍得水洩不通。石玉和禾苗為被邪祟咬傷的人祛除陰氣。

已經透明的福聿揚立在禾苗的身旁,一雙眼盯著為照顧病患忙碌的妻子瞧,偶爾發出一兩聲低聲的啜泣。

人群中突然有人對著福聿揚的妻子蘇安發難了,一位穿著富貴的大娘擡手打翻了蘇安遞給她的水。

“安兒,小心。”福聿揚急忙跑了出去。

他急匆匆的去扶蘇安,可是蘇安還是被推倒了,她從他變得透明的身體中穿了過去。蘇安倒在地上,手掌擦破了皮,維持秩序的將領戚榮轉過身看向這邊,似要制止,可最終什麽也沒說。

禾苗收了功法看了過來,她不明所以,所以只是靜靜看著。

大娘指著蘇安的臉,情緒激動,她道:“你為什麽還有臉活著,你就是個禍天災星,福大人倒了什麽黴,被你活活克死,你為什麽還不去死?”她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

蘇安的眼角溢出了淚,她低聲抽噎,慢慢往起爬。福聿揚要扶她,可怎麽也碰不到她,他泣不成聲,他一遍遍在她耳邊重覆,他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可是這些聲音,蘇安都聽不到。

將領戚榮邁開步子走了過來,他道:“娘,你回去。”

大娘掛著淚,盯著蘇安不肯走,戚榮道:“我扶您回去。”

戚榮拉著自己的娘沒走多遠,人群中又站起了一位中年男人,他傷得很重,半只胳膊都被邪祟咬掉了,他指著蘇安的鼻子,道:“都是因為她,我們才會變成這樣,今夜的禍事都是她招來的,若不是福大人娶了這個女人,城裏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

有人附和道:“她克死雙親,克死了段家二郎,現在又克死了福大人,她擾得我們這座城不得安寧。”

有人又道:“若不是福大人執意娶這個寡婦,我們又怎麽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石玉看著守在蘇安身旁的哭泣的福聿揚抿唇不語,怒意沈沈,可卻始終都沒有制止這場鬧劇。

禾苗擡手一揮,靈力激蕩,她沈聲道:“福大人為救你們祭祀神明,你們應該心懷感恩,善待他的家人,若還在此胡言亂語,就不必活了。”

激憤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

☆、石城,皆為棋子

天邊破曉時,最後一批民眾也被驅盡了陰氣,禾苗已是困乏至極,可胳膊上的傷如燒紅的烙鐵燙著她,被劃破的口子在緩緩擴大。

普通凡人的祭術對神明的損傷並沒有這麽嚴重,可因為福聿揚官職在身,又似是具有仙緣,所以他的反噬會更嚴重。所以,當下禾苗和石玉必須盡快完成的事,就是找到擄掠男童的妖邪,救出丟失的男童。

太守府外,跪滿了人,他們傷好後,不願回家,他們俯首長跪,求禾苗與石玉救他們的孩子。

太守府內,房門緊閉,石玉看過禾苗的傷後,悲傷難抑,他跪在了她的面前,伏在她的膝上,低聲嗚咽。

禾苗撫著他柔軟的墨發,安慰道:“等完成了福大人的遺願,傷就會痊愈的,不止如此,我還能功力大增,所以,這也不全是一件壞事,還是有好處的。別難過啦。”

石玉肩膀顫動,他道:“師父,我好像真的做錯了。”

“我誤以為我有能力控制陰兵,可到頭來控制陰兵的人是孑遺君。我犯上天界,以為我有能力誅殺帝君,壓得神君臣服,可到頭來一切都是帝君的圈套。是我的自負,我的莽撞,害了師父,也害了我自己。甚至於現在,我們只能任由他們擺布……我殺不了帝君,昨日我和他交手,我清清楚楚感覺到了……我殺不了他。”

無能為力的挫敗感壓得石玉喘不過氣,他悲傷至極。

禾苗眼角也溢出了淚,她斷指逃生,可卻依舊不得安寧,天下之大,他們竟無處可躲。她眼中的柔情一點點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冰冷的堅定。

只是,這目光看向石玉時,又恢覆了溫柔。

石玉吸吸鼻子,擡手抹去了淚,他站起了身,看著禾苗,道:“師父,你休息吧,我去尋擄走孩童的妖邪。若是帝君與丞翊星君趁我不在,偷襲你,你就逃。”

“他們不惜犧牲滿城百姓的命,就是為了耗損你我的靈力,此刻正是你我虛弱之時,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我會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石玉慢慢俯下了身子,在她的臉頰上落了一個輕輕的吻,他看著她,道:“等我回來。”

禾苗溫柔應聲。

石玉到了門口,卻又回過頭看她。

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肩上,哭過的眼睛,眼尾蒙著薄粉,一張瓷白面泛著柔光,分明與他相處這麽久了,可他看向她時,她的心依舊會狂跳不止。

他笑著道:“我走啦。”

禾苗笑著點點頭,她面上雲淡風輕,可心裏卻已是翻江倒海,她想跑向他,擁他入懷,甚至吻他,可是理智告訴她,這樣不好,太不矜持了。

房門關上後,禾苗躺在了榻上。

她閉上眼沒多久,就傳來輕輕的叩門聲,門外傳來十分軟糯的聲音,“神君大人。”

是福聿揚的孩子福嘉青,禾苗坐起了身,揮手,門就開了,待到福嘉青邁著小短腿移到了近前,她笑著道:“怎麽啦?”

這孩子圓滾滾的,十分可愛,叫人看著就心生歡喜。福嘉青一直到了床邊,他伸出了手,道:“神君大人,抱抱。”

這孩子她也就才見了一面,還是早上蘇安領著的時候見的,並不熟絡,而且孩子那會兒瞧著似是怕生的。

禾苗下了榻,牽著他的手邊往門外走邊道:“是你娘讓你來尋我的嗎?”

福嘉青走了兩步,就立在原地不走了,他道:“不是的,是我自己要來的。”

禾苗蹲在了他的面前,看著他的眼睛,道:“說說吧,你來找我做什麽呀?”

福嘉青眼神閃躲,可最終還是盯著她看了,他道:“我想拜神君大人為師,做神君大人的徒弟。”

禾苗笑著道:“我對徒弟可是很嚴格的,要是犯錯,我可是會吊起來打的。就像這樣。”靈力化作繩索飛出,拴著枕頭掉在了房梁上,本命神武凝成綠藤抽打了起來。

福嘉青仰起臉看著被抽打的左搖右擺的枕頭,眼睛、鼻子一瞬間就都紅了,哇得就哭出了聲,他邊抹淚,邊道:“娘。”

“你先別哭,你別哭。”禾苗急忙哄,她只是想勸福嘉青放棄拜她為師的想法,她根本沒料到孩子會被嚇哭。

“我帶你去找你娘,不哭了,好不好?”禾苗起身牽起他要往門外走。福嘉青卻怎麽也不肯走,他坐在了地上。

禾苗無奈,又繼續蹲下了,她道:“我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你不哭,好不好?”

福嘉青吸吸鼻子,哭聲在一瞬間小了下來,水汪汪的大眼睛裏裝滿了期待。禾苗擡手,掌心躥起了火苗,她笑著道:“好”玩嗎?

她話沒說完,福嘉青就扯著嗓子嚎了起來,而且哭得比之前更兇了,

禾苗無奈只能伸手將他抱起了,她輕輕拍著他,道:“不哭了,不哭了,我這就帶你去找你娘。”

福嘉青伏在她的肩上,邊抽泣邊斷斷續續道:“神君大人,收我做徒弟。”

禾苗沈默不語,她只想快點找到蘇安,將孩子還給她。

聽不到她答應,福嘉青又道:“那我認你做幹娘,好不好?”

“……”

福嘉青將頭枕在她的肩上,帶著奶音,喚道:“幹娘。”

“……”

福嘉青又自說自話,他道:“還是認你做師父。”

他喚道:“師父。”

他直起了身子,看向她,笑著道:“師父。”

禾苗見他不哭了,彎腰想要將他放在地上,可他卻說什麽也不肯自己走了,他抱著她的脖子不撒手。

禾苗又抱著他直起了身子,她住在客居,與蘇安並不再同一個院子裏,福嘉青年紀還小,她也不敢帶著他飛,免得他胡亂模仿。

福嘉青似是感覺到了她心情不佳,便伏在她的肩頭,沒再言語。

太守府很大,可伺候的下人卻屈指可數,除去做飯渙衣的下人,就只餘一個專門負責帶孩子的大娘,人本就不多,又因為城中的變故,今早都向蘇安告了假,蘇安因為怕福嘉青難以接受,也並沒有辦喪事。

昨日有士兵駐守,倒也不覺得空曠,可今日眾人離去,太守府裏走半天遇不人,日頭熱辣辣的,可禾苗竟覺得有些陰森。

禾苗將福嘉青往上顛了顛,問道:“這麽遠的路,你怎麽找到我的?”

福嘉青直起了身子看她,驕傲道:“這是我家,我自然什麽都找得到。”

禾苗實在堅持不住了,她道:“你能不能走會兒,真的好重。”

福嘉青松開了她,牽著她的手,邊往前走邊道:“神君大人都沒有娘親厲害,娘親能抱我好久。”

禾苗笑著道:“那我們就快點找到你的娘親。”

福嘉青松開了她的手,去推門,他介紹道:“這是爹娘的臥房。”房門推開,他對著裏面笑著道:“娘。”

裏面無人應聲,他邁著短腿噠噠地跑了進去,尋了一圈,看向了立在桌邊的禾苗,道:“娘不在。”

禾苗立在門口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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