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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約會?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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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貼上了她的唇。

“我愛你。”他在她的耳邊說完,又側身躺了下來,將手搭在了她的腰上。

禾苗側過臉看他,她道:“我到底要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也愛你,非你不行,唯你不可。”

石玉閉上了眼睛,不理她。

禾苗也閉上了眼,她緩緩開口道:“石玉,你知道我遇上你之前的夢想是什麽嗎?”

她本以為石玉不會答她的,可是石玉卻漫不經心道:“做仙女。”

禾苗睜開眼睛,淺淺笑了,她道:“其實不是,我最大的夢想是師尊不再管我,我想穿什麽顏色的裙子就穿什麽顏色,想戴什麽花就戴什麽花,最好還能不練功,想懶了就躺了一天,糖糕蜜餞隨意吃。”

她感覺到石玉睜開了眼看她,她將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她繼續道:“石玉,師尊是我最親的人,可你是我最近的人。你剛才說,若是師尊受刑,我定然是不會同意的,我確實不會同意,因為師尊養我教我,我得報恩,我願意替師尊去死。”

“可是,你不一樣。”禾苗側過了身,貼緊了他,然後在他的額前落了一個吻,她看向他,道:“石玉,我願意陪你一起死。”

禾苗抱緊了他,枕在了他的肩上,道:“當然,我更想要活下去,我想和你好好過一輩子。石玉,我想要我們有很長很長的未來。”

她用下巴蹭蹭他的肩,道:“你很好,真的很好,你可以做帝君,真的可以,但不是現在,也不是用這樣的方法。”

似是感覺到她的疲累,石玉慢慢躺平的身子,還用一只手撐著她。禾苗趴平後,輕松了許多,她枕在他胸前,道:“你殺那些神君確實做錯,我是該讓你接受懲治,可你於我不是旁人,你是石玉,是我的夫君,我偏愛你,不問對錯的偏愛你。”

“可是,錯了就是錯了,濫殺無辜就是為惡,所以,我不能看著你繼續錯下去,殺更多的人,犯更大的錯。”

“石玉,我會陪著你的,陪你面對這所有的一切,相信我,好不好?”她揚起了臉看他。

石玉閉著眼,呼吸清淺,竟睡著了。

禾苗覺得自己會壓得他不舒服,所以慢慢挪動了身子。

石玉的手箍緊了她,道:“別走。”

禾苗看到了他眼角滑出的淚,他看起來那麽悲傷,他一哭,又惹出了她的眼淚,她道:“石玉,你告訴我你在想什麽,好不好?”

石玉並不回答。

禾苗道:“睡會兒吧,我守著你。”

“嗯。”石玉溫柔應聲。

禾苗安靜趴著,直到石玉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她慢慢將手伸向了戴在他腕上的生魂鼎,她要借助生魂鼎的力量,讓亡靈安息,讓神君歸位,她不能看著他守著這個不屬於他的位置,與眾生為敵,她要帶他離開。

石玉現在犯的錯,一時無法彌補,那些死去的神君也不能再活過來,可她相信時間會慢慢讓人們淡忘石玉犯下的錯。

冰冷的聲音從頭頂傳出,石玉盯著她,道:“你要做什麽?”被他戴在腕上的生魂鼎瞬間化作流光沒入了他的靈脈。

原來他並不是沒有靈力收起它,他只是在試探她,他竟從一開始就沒有信任她,禾苗慢慢爬起,她坐著看他,道:“你還是要做帝君?”她太可笑了,她將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他確實想要她,可他也想要這天下。

“是。”石玉閉上了眼。

禾苗一瞬間爬起,她怒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麽?”

石玉睜開了眼,目光從上掃到下,又落回了她的臉上,他並沒有答她。

禾苗慌忙用手去遮,邊遮邊逃,因為被他折磨狠了,她踩在地上時,腿發軟,膝蓋直直砸在了地上,擦傷了一大片,她撐著身子爬起,去撿散落在地上如楓的紅衣,眼淚再一次湧出了眼眶。自從今日見到石玉後,她哭了太多,可唯有此刻,她的淚是為自己落的,師尊告訴她,永遠要更愛自己的,可是她卻將自己作踐成了這個樣子。

“你怎麽會這樣虛弱?”石玉伸手扶她。

在她摔倒後,他瞬間就移到了她的身旁,他赤/條/條的跟著她。

禾苗拿著衣服往身上套,可套了半天,袖子卻怎麽也套不進去,她的情緒在一瞬間崩潰,悲傷堵住了心口,她嚎啕大哭。

“對不起”石玉跪在了她的身旁,緊緊抱住了她,“對不起,對不起……”他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禾苗伸手推他,打他,咬他。

可石玉始終沒有松開,等她的情緒微微好轉後,他抱著她回到了榻上,用被子裹住了她,禾苗哽咽道:“我要穿衣服。”

石玉拉開了塌下的櫃子,裏面擺著花花綠綠的衣服,個個嶄新。

禾苗道:“我要穿我的衣服。”

石玉合上了櫃子,急忙撿起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捧到了她的面前。

禾苗推開了他伸出的手,道:“我自己穿。”

石玉急忙收回了手,他立在一旁,隨時準備幫忙。

禾苗情緒平緩了很多,可依舊在抽噎,她道:“你將衣服穿上。”

石玉很快穿好了衣服,又立在了榻邊。

禾苗拉過被子躺下了,她側身背對著他,道:“我要睡了,你出去。”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麽會那麽虛弱?”他小心翼翼的問。

禾苗用被子蒙住了頭,她再一次顫抖著肩膀哭了起來,悲傷委屈將她淹沒。

安靜片刻,石玉坐在了塌邊,他道:“對不起,是我太莽撞了,我發誓,我不會了。”清淩淩的聲音帶著愧疚。石玉剝開了被子,他看向她,道:“我答應你,讓亡靈安息,讓神君歸位。”

他俯身用鼻子蹭她,溫柔道:“不哭了,好不好?”

禾苗怔怔的看他。

石玉坐起了身子,他的手覆在了她的臉頰上,他道:“我要的,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都只有你。”

眼淚從他的眼角滾落,他哽咽道:“師父,我真的怕了,你剛才那樣,我好怕。”

禾苗看著他,道:“對不起,嚇到你了。”她很介意他剛才打量她的目光,可是她確確實實愛他,這份愛讓她情願卑微。

石玉吸吸鼻子,道:“膝蓋還疼嗎?”

禾苗搖搖頭。

石玉問道:“要睡會兒嗎?”一雙黑眸裏只有關切和真摯,可禾苗卻不相信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她休息。

她害怕她一睡過去,又會是半個月。可是她腿軟的厲害,連走路都吃力,更別說去解救被困在無妄海的神君。她往裏挪了挪,道:“一起躺會兒。”

石玉道:“要喝水嗎?”

禾苗點點頭。

石玉端來了水,看她喝過後,自己才去喝水。喝完水,他躺了下來,可卻沒有再進被子,他將雙手疊放在了身前,看起來有些乖,他道:“因為害怕師父生氣,我囚了匡弼真君,做了好多紙人,造了許多假神君,可是,師父這麽快就識破了。”

禾苗疑惑道:“匡弼真君如何肯聽你的?”一個會屠城殺妻的人不會因為威懾就屈服,囚他不難,可讓他心甘情願地做紙人難如登天。

石玉道:“姜陸說服了他。”

師尊說姜陸是小人,要她和石玉離這孩子遠一點的,她也告訴了石玉了,可石玉明顯沒有聽。禾苗問道:“姜道長也被他說服了?”

“沒有,穹蒼真君帶著那只鵬鳥逃了,我沒找到。”

禾苗偏過了臉看石玉,她道:“鵬鳥為何會在他手裏?”

“松間觀供著玄戈帝君的神像,玄戈帝君死的時候,通過傳送陣將鵬鳥送了過去。”

“那姜陸為何沒有跟著姜道長一起逃?”

“師父,你忘了嗎?姜陸跟公孫信在花城。”

“確實忘了。”她只記著要提防姜陸了,所以聽到姜陸沒有和姜煞在一起時,她直接認為姜陸是故意留下接近石玉的。

禾苗接著問道:“那師叔呢?”

☆、石玉

“我原以為,師叔會站在我這邊的,畢竟我是為了替太師父報仇才要誅殺帝君。所以,我去找了他,想要他聯合上界與太師父交好的神君,只是,沒想到,我剛說明來由,他就與我動了手。”石玉的嘴角勾出了一個譏誚的笑,他道:“師叔說,人死不能覆生,讓我節哀順變。我見他不願意幫我,我也就沒強求了,畢竟他是你師叔,可誰料,我還沒走遠,他就匆匆忙忙往上界趕了,他竟然要去給帝君通風報信。”

“然後呢?”雖然她早知師叔的為人,可此刻還是覺得有些失望。

石玉笑著道:“師叔這個人真是膽小如鼠,被我發現後,他竟自廢修為,跳下界了。”語氣裏盡是輕蔑。

禾苗的腦子裏閃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突然覺得師叔是故意如此做的,他的目的是讓石玉覺得上界的神君們都懦弱膽怯,讓石玉覺得自己有能力控制所有人。

“不會的。”禾苗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寧願相信是因為師叔與石玉交過手,他知道自己與石玉的差距,所以選擇了自己動手。

石玉側過了臉看她,問道:“什麽不會?”

禾苗也看向他,她道:“那日在大殿外,師叔伸出了手要牽姜陸,姜陸卻在師叔的掌心拍了一下。”

“嗯?”石玉滿眼疑惑。

禾苗道:“就是突然覺得,師叔和姜陸很親密,像是認識很久了。”

石玉道:“姜陸他和誰都親近。”

禾苗一顆心沈了下去,她突然坐起,道:“姜陸在哪?”

“無妄海,師父是想到什麽了?”石玉跟著她下了榻,伸手扶她。

“我無事。”禾苗邊走邊道:“你還記得嗎,我告訴過你,提防姜陸。”

石玉扶著她的手下移,將她的手握進了掌心,應聲道:“記得。”

“是師尊說的,師尊讓我提醒你提防姜陸。可是,姜陸只是一個小孩子,修為又不高,他即便想對我們不利,也能力有限,師尊特意提醒我提防姜陸,一定有其他的原因。”禾苗召出了赤色巨龍,帶著石玉一起奔赴無妄海。

雖然一切可能只是因為她的憶想,師叔只是單純的貪生怕死、姜陸只是單純的唯利是圖,但是禾苗還是決定親自去看看,她盤腿坐下,道:“我要調息,你要一起嗎?”

石玉回過頭看向身後的雲海,抿唇不語。他是在看跟著炎龍的黑甲士兵,黑甲士兵一開始是緊緊跟隨的,可炎龍的速度實在太快,他們很快就消失在了雲海裏。

石玉這是又在懷疑她。

禾苗閉上眼,藏起了眼中的失落,她開始調息。

夕陽映紅了平靜如鏡的幽藍海面,海面之上卷積著高如山峰的雲層,厚重的雲朵旁是湛藍如夢的天幕。

石玉仰著臉,驚嘆道:“師父,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雲,好美啊。”他的雙眸中帶著淡淡的憂愁,可卻又帶著星光明媚。

“是雷暴雲。”禾苗的一顆心沈了下去,後背發涼,“它在預示災難,一旦出現,颶風、海嘯必至。”她將他的手緊緊握住,道:“石玉,帶我去翀爐。”

“又是海溢。”石玉聲音譏誚,他低頭看向了禾苗,黑眸中的星光被陰蟄吞噬,他道:“我若是不呢?”

他為什麽這樣的語氣,他難道以為,上一次的海溢是她做的嗎?!禾苗氣極反笑,她道:“你在懷疑是我害你?”

石玉扭住了她的手腕,擡眸看向了大海深處,寒聲道:“白……無……憂。”

師尊???

禾苗此刻連生氣都忘了,她隨著他的目光看向了大海深處。

大海寂靜,石玉的聲音傳了很遠。

禾苗眼中的光一點點暗了,她分明親眼看到師尊倒下的,可現在卻因為石玉毫無根據的猜忌相信師尊還活著,這太荒唐了,就在禾苗要收回目光之時,平靜如鏡的海面蕩開了漣漪,接著波浪翻湧。

禾苗整個人都繃緊了,她期望看到師尊又不敢見到師尊。

被夕陽映成橘紅的海面上,傲立一位身著玄衣的男子,衣袂翩飛,光芒萬丈,他身後追隨著千萬人有上界的神君,還有下界的道修,密密麻麻看不到盡頭。

“師尊,還活著。”禾苗喃喃自語。

緊握著她的手一瞬間松開,靈流激蕩,禾苗急忙回頭去看,只見石玉被黑色玄珠凝成鐵索緊緊縛住。

是生魂鼎。

生出本命神武的那日,她分明已經將生魂鼎煉化成了屬於自己的法器,今日,她又將生魂鼎贈給了石玉,即便法器不能很快與石玉融合,可也絕不該再聽命於師尊。

師尊到底是用了什麽辦法還可以驅動生魂鼎,讓它聽命。

石頭寒聲喚道:“禾苗!”一雙黑眸深如寒淵,泛著柔光的白玉面上盡是陰蟄。

海面上寒風驟起。

禾苗猶如置身冰窖,她解釋不清了。心裏著急,禾苗紅了眼。

此刻的她唯一明白的事是,他比她想象中更愛她。

石玉今日待她反覆無常,是因為他一直在猶豫要不要相信她。可若她是石玉,她根本不會猶豫,她會直接認定,她被騙了。

“禾苗!説話!”石玉盯著她看。

即便被生魂鼎縛住了,即便所有事實都在證明她與師尊合力騙了他,可他還是執拗得問她,想要她的解釋。

是,她可以告訴他,她對此事毫不知情。可是,然後呢,拼盡全力帶他走嗎?

之前的她確實是如此打算的,可是現在,站在她對面的人是師尊。

就像石玉不願相信她會騙他,她也不願意相信師尊騙她。

她更想要一個解釋。

雷暴雲低垂,天災將至,權衡利弊後,禾苗做出了選擇。

禾苗驅動靈力,縛在石玉身上的玄珠凝聚成鼎。

石玉滿身戾寒,分明盛怒,可一雙陰蟄的眼中還有期待,他道:“你對我,有沒有哪怕一刻的真心?”

禾苗看得到他的悲傷,她的心發顫。流光溢散,石玉慢慢失去了人的形態。

清淩淩的聲音浸滿悲傷,他問,“為什麽要如此待我?”

禾苗將自己的情緒全部收起了,她本就是清冷矜貴的樣貌,寒著臉的她高傲如霜,她將囚著石頭小人的生魂鼎托在了手心,而後握緊了手,流光沒入掌心,石玉與生魂鼎一起被她藏進了靈脈中。

疾風吹起她如楓的長袍,她高聲道:“孽徒石玉違背天道,鑄成大錯,吾今日將他收押,日後必對他多加管教,帶他一起積德行善,直到贖清罪責。今日,雷暴卷積,天災將至,吾願一人承應此劫,救助蒼生,只求諸位留我徒性命。”

禾苗屈膝長跪,行重禮,道:“禾苗懇請。”她伏在了海面上,對著千萬人低下了頭。

疾風鋪開了堆積成山的雲層,天空瞬間晦暗,一道閃電從天邊裂開,似是要將天撕開,海水沸騰,豆大的雨點落了下來。

有人驚呼出聲:“那是什麽?”

有人答道:“是陰兵。”

被炎龍落下的黑甲士兵趕來了,他們立在雲層之上,周身的怨與恨隨著雨滴一起落了下來,他們帶著冰冷的殺意沖向了修士們。

石玉被關進了生魂鼎,這些黑甲士兵失去了主人,他們該停在原地才對,為何會追來,還主動挑起戰端。

黑甲士兵的沖殺會讓眾人以為她剛才的舉動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們會以為她和石玉攜手為惡。

控制這些黑甲士兵的人到底是誰?

那人一定不會是師尊。雷暴將至,如此混戰,那人是要所有人都葬在這無妄海!師尊良善,他不會罔顧人命,況且她已經囚了石玉,師尊已經名正言順的得到了帝君之位,他不必如此。

禾苗一顆心猛然被揪起,師尊從出現起就沒說過一句話,她斷定師尊是被人控制了,這世上能控制師尊的人寥寥無幾。

是孑遺君,一定是他。

師尊因被帝君重傷,無力自保,孑遺君趁虛而入,控制了師尊,他又讓石玉誤以為這一切都是師尊的安排,令她和石玉生出嫌隙。

那日清泉山上,她和孑遺君動過手,孑遺君敗了。孑遺君沒有能力與她抗衡,更別說她身旁還多出一個修為深不可測的石玉,所以他兜了一個很大的圈子。

一場海溢,死傷過千,他將這樣的罪名加給石玉,斷盡他的前程。

若石玉對她的情誼淺薄,在他發覺師尊還未死一刻,他定然會與她動手,他們兩方爭鬥,孑遺君必然漁翁得利,可是石玉不曾有。

他驅動生魂鼎,讓石玉對她徹底失望,可石玉還是沒有與她動手。

孑遺君唯一算錯的,只有石玉對她的真心。

今日,情勢危急,無論她如何解釋,這千萬人無人肯信她,她此刻該做的,是救世,唯有她配上了“定鼎元君”這個稱號,成了蒼生的神明,她口中的真相才會成為眾人願意相信的真相。

禾苗身旁湧起了千層巨浪,她乘龍而起,綠色的軟藤鉆出了海面,蜿蜒游向了陰兵,狂風怒吼,暴雨如註,她傲然而立。

☆、石玉

黑氣凝成的巨龍口銜一樽木棺破水而出,棺木上生出了藤蔓,那藤蔓與禾苗的本命神武糾纏在了一起。

黑氣散開,只見那萬年龍魂的頭頂盤著一位人首蛇身的少年,他彎著溫柔的眉眼,看著禾苗,道:“好久不見。”聲音稚嫩,十分清脆。

他的皮膚十分蒼白如紙,可唇色卻鮮艷如血,分明還是花小寒的樣子,可卻比花小寒俊了太多,一張臉仿佛重新雕琢過。

禾苗握緊拳頭,沖上前。

少年笑著看她,不躲不避,只是她拳頭落下的一刻,他瞬移到了她的身後,蛇尾纏住了她的腿,他貼上了她的後背,在她耳邊嗔道,“壞東西。”

禾苗爆開了靈流,少年的身體被千萬靈刃刺穿,可下一刻這些靈刃沒入了他的身體,他將她纏進了黑木棺。

所有的光瞬間被隔絕,黑木棺封死了,這棺木內不知設了什麽陣法,禾苗的功法一瞬間被他壓制,“我還是很喜歡你,想將我的第一次給你。”冰涼蛇尾鉆進了她的衣擺。

禾苗蓄勢待發,她在等一個合適的距離,然後生生截斷,她要讓他為他今日的無恥付出代價。靈脈突然被打開了一個缺口,流光溢散。

石玉竟從生魂鼎內逃了出來,他襲向了孑遺君,孑遺君飛出了棺木,石玉緊隨其後,兩方於半空中對峙。

禾苗跟上了石玉,立在了他的身旁。

孑遺君笑著道:“為了引我出來,你竟主動被生魂鼎困住,心甘情願耗去半數修為,石公子,你可讓本君佩服。”

人形消散,化成石頭小人,他付出的太多。分明一切都指向了他被欺騙,可他還是在期待另一種結果。禾苗的手微微蜷緊,她沒什麽好,可卻被他如此偏執的喜歡,她覺得虧欠。

石玉提起手中的琉璃長劍指向了孑遺君,寒聲道:“我說過,別碰她!”

孑遺君吐吐蛇信,俏皮道:“定鼎元君如此貌美,想碰她的,又不止我一人。”

石玉勾起唇角笑了,他道:“我家師父自然是上界第一的美人。”石玉眉宇間是野蠻生長的野氣,他道:“能配上她的,唯有本座。你諸多算計,到底想要得到什麽?”

孑遺君笑容溫柔,不答反問:“我只想知道你如何識破?”

石玉寒聲道:“回答我,你到底想要什麽?”

孑遺君瞪圓了眼睛,道:“難道你根本就沒有識破,你只是還願意相信你家師父對你的情誼?!即便是白無憂已經明晃晃地立在了你的對面???!”

石玉抿唇不語,一雙黑眸射出寒光。

“你可真是個傻小子。”孑遺君搖著頭,道:“太傻了,你太傻了,不值得,一點都不值得。”

石玉手中的琉璃長劍燃起了靈焰,道:“你找死!”禾苗掌心托起了靈力。

“等等。”孑遺君打了一個響指,眼神空洞,宛若提線木偶的白無憂出現了他的面前,他趴在了白無憂的肩上,笑著道:“我要卑鄙地要挾你們了……小禾苗,選吧,是要師父,還是徒弟?”

兩人同時停下了動作,石玉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線,周圍的空氣冷到了極點。

孑遺君滿臉溫柔,他笑著道:“童子肉最好吃了。”孑遺君吐出蛇信在身旁人的臉上卷了一口後,笑著道:“好香。”

禾苗劃破了掌心,血氣升騰,她邊結印邊道:“別碰他。”

“呀呀呀,看來要挾也要失敗。”孑遺君松開了纏著白無憂的蛇尾,甩著尾巴逃向了雲海。

“他要引發天災,石玉,快去阻止他。”禾苗扶住了白無憂,掌心的血印落在了白無憂的眉心。

石玉盯著兩人,遲疑片刻,轉身飛向了雲海。

一道閃電從天邊裂開,緊接著是轟隆雷鳴,無數幽靈從海面上爬出,海面的廝殺更血腥了。

禾苗一邊將血氣源源不斷的渡給白無憂,一邊又毫無節制的釋放本命神武,野蠻生長的綠藤隨著修士們一起鎮壓惡靈,她只想救下所有人。

終於,白無憂睫毛顫動,眼中有了光彩,禾苗仰起一張蒼白如紙的臉,喚了聲,“師尊。”因為太過欣喜,她早已是熱淚盈眶。

白無憂的手覆在了她的背上,將她擁入懷中。

師尊劫後餘生,情緒激動也是正常,可是此刻不是他們閑話聊天,宣洩思念的時候,禾苗道:“師尊,石玉去追孑遺君了,我的靈力快要耗盡了,我快要攔不住那些亡靈了。”

沒有回應,他依舊抱著她,禾苗等了片刻,師尊還是沒有松開她,她輕聲道:“師尊,我成親了。”她婉轉告訴他,他該松開她了。

抱著她的手緊了緊,她被迫貼在了他的胸前。禾苗思慮再三,道:“師尊,石玉很小氣的,他看見要生氣的。”

澄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白無憂道:“讓我抱會兒,一會兒就好。”

往日的師尊從不露半分怯懦,他習慣於將自己的情緒藏起來。一場生死,師尊變了好多。可師徒有禮,男女有別,況且她已經成婚,禾苗道:“石玉要誤會的,而且,得去救人,我真的要攔不住了。”她真的已經快到極限了。

“為什麽會喜歡上別的人?”這聲音浸滿悲傷。

禾苗的心慢慢沈下去,她喚道:“師尊?”

“我不該讓你下山。”

禾苗伸手推他,她想看看他,她道:“師尊,你怎麽了?”

“收了靈力吧,剩下的交給師尊。”禾苗心中疑惑,正要詢問,可下一刻,她昏了過去。

翌日正午,禾苗睜開眼的時候,發覺自己躺在一間十分講究的房子裏,之所以說講究,是因為這房子大到雕花壁刻,小到茶盞香爐,個個精致。

想到昨日的事,禾苗匆匆下床。

推開門,守在門外的宮娥屈膝行禮,問禮道:“定鼎元君。”

禾苗躬身還禮後,開口道:“請問仙子,此處是何地,我為何在此,可有見過瑯/玕將軍?”

宮娥道:“此處原是花鏡元君的府邸,瑯/玕將軍今日清晨帶您過來後,已經更換了牌匾,這裏現在是仙君的府邸,定鼎聖宮。”

看來無妄海的事已經徹底平息了,禾苗問道:“你可知,昨日之後,石玉去了何處?就是前幾日主理上界的帝君。”

宮娥道:“瑯/玕將軍將他關到生魂鼎裏去了,元君不用擔心。”

石玉被關了,她如何能不擔心。她忙問道:“瑯/玕將軍現在何處?”昨日的事像毛線團一樣攪在一起,她怎麽也想不通。可當務之急,是勸服師尊,對石玉從輕發落。

她的反應在宮娥的意料之外,宮娥楞了片刻,垂眸道:“將軍說讓您好好休養,他很快就會來看你的。”

禾苗揚起了臉,看向盡在咫尺的藍天,擡手,靈力化劍飛出,劍飛到一半就被無形的屏障攔住了。

她被軟禁了。

昨日耗費太多,她根本無法逃離。

禾苗問道:“瑯玕將軍打算如何處置石玉?”

宮娥垂眸不語。

禾苗一顆心沈了下去,她道:“是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宮娥屈膝跪在了地上,沈默不語。

禾苗飛身而起,她劃破了手掌,將血氣源源不斷的渡到了結界上,這結界是師尊親手設的,上面發生異動,他能感應到的。

她相信師尊一定不會狠心看她自盡。

血氣流失,她連浮在空中都快要做不到了,淚水從眼角滾落。她做出了決定,若師尊不來,她就陪著石玉一起去死。

腰上一重,她被托進了一個溫熱的懷抱,眼前浮現一張孤傲如霜的臉,白無憂抱著她落地後,邁腿往屋內走。

禾苗仰著臉看他,淚水怎麽也止不住,她問道:“師尊,你,你是不是……翀爐……你……有沒有……”有些事很容易就能想明白,可她一直不願去相信,不願去接受。

白無憂將她放在了榻上,將她的手握進了手心,她掌心的傷迅速愈合了,他坐在榻邊看她。

禾苗看著他,哽咽道:“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要害石玉,為什麽?”

白無憂看著她,一雙眼慢慢濕了,眼淚從眼眶滾落,他喉結滾動,似是要說什麽,可還是沒有開口。

“師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白無憂看向她,擡起手,將她攬入了懷中,伏在她的肩上,低聲抽噎。

禾苗微微一怔,而後,慢慢擡起了手。禾苗察覺到她的手搭在他背上的一刻,他的哭聲有一瞬間的停頓。

難道?

這絕不可能。

待到白無憂的抽噎聲慢慢停了,禾苗緩緩道:“師尊,我成親了。”

“忘記石玉吧。”哭過的聲音帶著啞,全無平日的半分淩厲。

禾苗猶如置身冰窖,她後背發寒,她伸手推他,白無憂松開了她。

四目相對,禾苗道:“為什麽?”

白無憂緩緩道:“你知道他殺……”

禾苗徑直打斷他,她道:“師尊分明知道他為何殺人!”

白無憂道:“他是為了權利,為了他自己,不是為了任何人。”他語氣和緩。

禾苗看著他,淚水再一次上湧,她喚道:“師尊。”她在喚眼前人,卻也不僅僅是在喚他,她在喚以前的師尊。

白無憂再次道:“忘記石玉吧。”他站起了身。禾苗急忙將他的衣袖抓進了手心,她仰著臉,道:“放過石玉,師尊,求您了。”

白無憂看向她,道:“神君們都候在廣場上,他們守在那裏,要親眼看著石玉死。松開吧,我得過去了。”

☆、君恩難報

“昨日我耗盡神力救了他們所有人,我去求他們,讓我去求他們。”

“你想替石玉去死,可即便你死了,他們也不會放過石玉。別去做這些沒有意義的事。”

白無憂一句話點醒了禾苗,求神君們沒有用,只有他們能得到切切實實的好處,他們才能放過石玉。“師父說過,生魂鼎是神族至寶,可集天地靈氣,煉化萬物,石玉靈力深厚,若將他的靈力贈與神君,他們一定願意饒恕石玉。我是石玉的師父,石玉犯錯,我來掌罰,合情合理。”

白無憂道:“然後呢?”

禾苗看到了那雙寒眸裏的殺意,她道:“廢去修為的石玉對師尊沒有任何威脅。求您了,讓他活下去,放他一條生路。”

“可這世上只有一個你。”

她想到了,可她卻始終不願意相信,此刻親耳聽到,她依舊震驚,十八年來,師尊對她從沒有表露過半分的愛意,他對她,從來都是嚴守師徒之禮。

禾苗眼中的淚一瞬間散了,沒有悲傷,沒有怯懦,一張清冷矜貴的臉上唯有堅定,她道:“弟子定當處理好此事。”

白無憂盯著她許久,嘴角慢慢蕩開了笑,他道:“走吧。”輕輕一聲,帶著幾分歡喜,他的眸中星光閃耀,禾苗的反應讓他誤會了。

禾苗看著白無憂,她本該恨他的,可不知為何她看著他的神情,卻有些難過。禾苗跟在了他的身後,道:“師尊,孑遺君與您到底是什麽關系?”

“我殺了他。”輕輕一聲,帶著冰冷的恨意。

禾苗原以為是兩人聯手,可現在看來不是。禾苗又道:“那師叔呢?師叔向帝君報信,毀去修為是不是師尊指使?”

白無憂輕蔑道:“他向帝君報信,肯定是想邀功,又自毀修為,肯定是因為害怕石玉會殺他,他這個人貪生怕死又好色重欲,不足與謀。”

“我原以為師叔是師尊在這世上最好的朋友。”她見到過他們一起下棋垂釣,閑談漫步,原來那些友好都是師尊裝出來的。

“我多次提醒你離他遠一些,是因為我早識破他是帝君的人。”

師叔竟是帝君派來監視師尊的,她絲毫沒有察覺,這麽多年,她對最親近的兩個人一無所知,也不知道是他們的演技太好,還是她的洞察力太差。

禾苗心中的疑問太多,她捋了捋,挑著師尊有可能會回答的問題問,她道:“姜陸到底是什麽人?”

“我原本以為他是孑遺君。”

師尊誤以為姜陸是孑遺君,才提醒她提防姜陸。師尊在認出孑遺君的情況下,卻不敢出手,甚至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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