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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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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敢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

謝璧不明所以地惹來一身腥。

雲席提議之初, 不過是料準了他對於曾覆一流的厭惡,還不如湖中天的人,知道該要攀附與結交誰——

而不是一味地自以為是地冒進。

謝璧心存困惑,雲席這麽急於殺死婁挽意又是為何, 難不成就因為人家婁挽意沒有給他那幾條本來孝敬給他的魚, 便起了殺心?

不過, 雲席既然已死, 死無對證。

但令謝璧意想不到的事還是發生了。盡管他十分小心謹慎地處理著雲席的屍首, 但這一件事仍然如同瘋魔了般傳遍六界任何人的耳中, 漸漸演化成“此事本來就是潮幻山作秀”的流言,謝璧氣得心頭一口老血噴出。但與此同時, 他的辯解幾乎毫無意義。

他與魔域的關系也被廣泛議論。

屠廷的殷勤不再是被稱之為尊崇潮幻山的做法,而是他們相互勾結的證明。

謝璧後知後覺地感受到,那未嘗不是屠廷故意而為之的, 畢竟,魚已經銷毀了,眾仙家捧著他又有何用……謝璧背脊發涼,他實在想不到屠廷會通過抹黑他魔尊本人的形象借此來一並抹黑自己。

他是瘋魔了麽。

還是說,自己有什麽不知情的地方得罪了他。

謝璧做事講究的是周全, 見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很是煩躁。

就好像從深淵一雙直視自己的雙眸,哪怕他站在最陰暗見不得光之處,也要拉扯著自己一起墜入。

謝璧光是想想,晦澀的眼陰沈了下來,他不忍打了個寒顫。

而此時, 婁挽意正在問詢並觀察著謝景行的傷口, 並從芥子袋中取出些許靈藥。

“不疼麽?”

“不過是小傷, 倒是勞煩挽意了。”

婁挽意端莊清秀的臉上倒是恬靜一笑,笑容並不深邃,像是出於禮貌性自責,“此事怪我。”

兩人性子極為相像,外人面前冷冷清清,所以這也是謝景行這麽些年將婁挽意視為同類的原因。

“謝兄此舉令人意外。”

謝景行一味歸責自己,“切莫再如此說了,我之前已經說過,本就是我管教不嚴。若是我一開始就能了解此人的秉性,那湖中天的師叔與曾前輩也不至於為了那假魚而爭得面紅耳赤了。”

婁挽意寬和,“哪能事事料事如神?”

兩人客套寒暄間,婁挽意一直觀察著謝景行的神色,她至始至終不明白,可以置身事外的謝景行為何會站在她的一側,甚至會不惜性命替她擋箭。

而她手中竟然缺了一味藥材。

婁挽意望向血色染紅的傷口包紮的布條,“我先回趟尋澤山?”

缺了的藥材叫夜交藤,既能活血通絡,也能在傷口結疤之時止癢。而尋澤山後山終止了大片的何首烏,而這夜交藤恰巧事何首烏的莖藤。

“不如,我陪你一道回去?”謝景行提議。

婁挽意幾乎沒有理由拒絕。此人是因她而受的傷,唯一的抵觸自然是由於昨日剛從魔域搬來的屠廷,怕是他極為不喜。

婁挽意:“你這受了傷,來回奔波的話,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我想應該不會,”謝景行說此話時微微自嘲,似心中也有隱憂,“其實是我心中一直有所擔憂,怕婁道友是有去無回,不願意再來我們潮幻山,也不願意見我了。”

婁挽意沈聲問,“何出此言?”

雖然婁挽意經歷此事對潮幻山改觀,也等著師尊出關以後一一說明。

可對於謝景行,婁挽意並無太大的反感,又或者意識到潮幻山也好,修仙界也罷,早晚會落入這個人的手中……婁挽意並不願意多有得罪。

謝景行私下如何她不算了解清楚,至少在公德這件事上,暫時沒有欠缺。

而謝璧縱有萬千溝壑的心思,也已經在他兒子的一劍之下,沒了蹤影。

“我並不希望一些凡塵世俗之爭影響了我與謝道友的關系,”婁挽意特意在此說清,“我想我們都是一心向道的人。”

“是啊,我們都是一心向道的人。”

但謝景行心底卻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偶爾露出張牙舞爪的爪牙——除此以外,並沒有別的情誼了嗎?

謝景行旁觀著婁挽意的為人處事,她的分寸感極強,邊界感也明顯,是什麽樣的感情促使她毫不猶豫地站在了曾覆的一側。

是作為女人,一時心軟?抑或是,想要聯合行山派,未來在仙門百家展露頭角?替她的師尊揚眉吐氣?

又或者說,另一個答案即將浮出水面。

是為了那個男人呢?

亂竄的魔氣在高階的魔修那裏是可以自控的,可他那把魔域的不周傘太過招搖。很難不令人浮想聯翩。

謝景行覺得更有意思了,一個和自己一樣師出名門,可以在未來修仙界立足之地的婁挽意為何會這麽想不開,會和一個魔界的人密切交往,可越是如此,謝景行就越是好奇。

他以往對婚約之事並沒有那麽上心,可婁挽意著實和別的女人太不一樣了。

不出片刻,婁挽意帶他來了尋澤山。

草藥隨處即是,但女人將其規整得特別有條理,她定定心心地為他挑選研磨,最後放置在一枚小巧的暗格裏,贈予他。

婁挽意送完藥草,卻發覺謝景行沒有先行一步離開的意思。

他饒有興致地望向自己,就好像第一次真正認識自己一般。可天色已晚,屠廷要歸來,與謝璧交易一事她還沒問清楚,屠廷不按常理出牌的事她雖習以為常,卻又惱怒。

而念念,方才來到尋澤山第一晚的念念是否會因不熟悉而感到焦灼。

這更是作為一個母親,日夜所牽掛的。

婁挽意知道她如今心中雜念甚多,但也不知道為何,就是這種神奇的感受又令她感覺到她自己是真實存在的,而不只是一個尋澤山的首徒,管教幾位師弟師妹的大師姐,或者說是個規矩而又適合修仙的工具。

常年清冷如孤月的謝景行喃喃自語般,“婁道友,不請我留下吃飯麽?”

婁挽意以為謝景行為人決計不可能在外討要一頓夥食,便以為這是一個玩笑,“以謝道友的修為,怕是早已辟谷多年了吧?”

而此時,恰逢謝景行用唯一一條健全的手臂支開一張竹桌的骨架。

他面露難色,仿佛認定自己並不會拒絕。而得知自己的並不情願以後,他尷尬一閃而過,而後草草地收拾完自己的傷口,便決議要離開了,“挽意,夜色已晚,是我打擾了。”

婁挽意於心不忍,但還是送走了謝景行。

謝景行一走。

屋內的人並沒有變少,屠廷出現了。婁挽意心中早有預判,怕是屠廷在這附近守著許久了。

她嘴上嫌棄,“你來幹什麽?”

屠廷輕笑,一點一滴地帶婁挽意重新回憶起今早的光景,“不是婁道友親自請我和我的兒子一起來常住的麽?”

明明身份上幾乎已經被戳穿了,卻能說得如此順理成章,她接她過來分明是看孩子年幼,以為他們在魔尊的手下討一個生活。

可他身份敗露……還不聽自己的安排,還好意思這個時候頂著張盛氣淩人的臉見她?

婁挽意站在制高點上先發制人,“我邀請的不過是我以為需要我救助的友人,恐怕不是目中無人的魔尊吧?”

此話一說破,屠廷並沒有因此驚慌失措,甚至沒有露出半點多餘的哀嘆或者是引人憐憫的悲哀,仿佛墮入魔道一事並沒有多丟人現眼。

相反,屠廷很快換了一種語氣,氣勢也驟然不同,“既然知道本尊的身份了,還敢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你當我是擺設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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