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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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雖過了大寒，仍結有一層薄冰，草木籠著霧氣，風一動，戰戰兢兢。
時將近十五，皓月當空，月光顧及之處夜色明亮，又好似不那麽冷清。
妖族依然熱鬧，靈界護衛軍雖成功抵禦了外敵偷盜，卻毫不見松懈，每日例行的巡邏甚至更加嚴謹苛刻，便是傅昀之也不曾歇息過片刻。
他總是無端的覺得事有蹊蹺，從望天洞到界前門，來回已經不知道第幾趟，可始終心神不定寧。
“仙尊？”
跟隨的副將輕聲提醒道，傅昀之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因為深思而停下了步子，身後跟著的靈衛隊同時停下等候，堵在了阡陌路口。
“你們繼續巡邏。”傅昀之命令道，他握著皎吟劍的手緊了緊，說罷掉頭走遠。
妖界有處聞名六界的冰湖，周遭嚴寒終年如此，比起寒冬臘月最冷之時，還要冷冽上幾倍，向來是無人願意前往的。
可傅昀之正是走到了此處，靈族有靈力護體，從不知冷暖，到了這處卻竟能有些感觸。
傅昀之望著寬闊無垠的湖面，心不在焉的揣度著這冰封的厚度，他聽說這冰湖一年四季皆冰封到湖底，卻無人知曉，這湖底又究竟有多深。
他微微垂眸斂了靈力，讓寒氣更肆意而來，侵蝕入他的身體，骨髓。
“你要想沈心靜氣，也大可不必用這種法子來折磨自己的身子。”
有客忽至，聲音由遠及近，千裏之遙剎那便咫尺。傅昀之睜開眼睛，斂去的靈力又重回身體，他側目看去，身邊已然多出一人。
“子鄔長老。”他道。
子鄔來的突然，相比之前傅昀之想盡辦法想讓他出面與喻靈瀟和解，這會他反而不請自來了。
省去諸多寒暄，子鄔直言道，“沒讓青冥燈丟失，你做的很好。只要他們沒拿到青冥燈，就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來。”
“嗯。”
“只是…”子鄔話鋒一轉，表明來意，“你也萬不該放他們逃走，此次失手了，他們重振旗鼓必然還會再來，更不知會耍出什麽花樣。”
“我自當不會掉以輕心。”傅昀之道。
子鄔搖搖頭，“可這不是長久之計，你不可能一直在妖族和他們這麽耗下去。”
“那長老的意思是？”
子鄔沈吟片刻，而後擡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傅昀之的肩膀，“我知道你的矛盾和顧慮，你天性純良，又與她頗有舊情，不忍心下手皆是情理之中。可若十世鏡所指只是我一人性命便也罷了，但事關靈界眾生，六界太平，你必須辨明孰輕孰重。”
“若是一開始，”傅昀之目光朦朧，思緒漸遠，“靈界便善待於她，還會是現在這樣麽？”
“你在怨我？”
傅昀之不置可否，最終嘆息，“皆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他的雙眸又漸漸變得清明，像是瞬息看破了許多事情，“所以，長老是否想過，如今你我不管花費多大的心思，命數已定，十世鏡裏的預言終究誰也無法變更。”
子鄔微微提聲，嚴厲質問，“那你以為，索性讓他們成了這事不成？”
“長老說我矛盾，不覺得自己也很矛盾麽？”傅昀之也不知心裏的哪簇火苗被點起，一時之間想說的話不經周轉，一口道出，“我靈界一直以正義磊落自居，卻只因為一個預言無端構陷一個同門後生，更不惜一切手段要取其性命。捫心自問，她何罪之有，非得遭此不平……”
“夠了！”子鄔惱怒的打斷道，“以一人之命換六界安定，無可非議！不管她善良也好，惡毒也罷，這就是她生來的宿命！再者說，身為祺素之時，她就不聽勸誡非與魔人交好，更逃脫責罰要與那人雙宿雙飛，那時她為一己私欲可有將靈界的法度和聲望放在眼裏？又可顧及過靈界眾生的安危？”
“她……”
“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訴你，不管是喻靈瀟還是祺素，靈界皆容不得。你若再遇，為免再生變故，需得讓她灰飛煙滅！”
傅昀之聞言心頭一震，不敢置信，“長老！”
“你若實在不忍，退一步也可。只需剃凈其靈根，永久除去靈籍，貶畜生道。”
傅昀之極度震驚之餘倒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問，“長老既然如此憎惡於她，為何不親自動手？”
“她信你，你好生利用這一點自然更有機會。”
話說到這個份上，傅昀之竟連最後一絲婉轉也舍去了，直言道，“她如今靈氣淺薄，根本用不著什麽機會。長老真正所想怕是逃脫罪責，功德錄上少這幾筆，亦或是怕我日後記恨，所以……”
“你願意怎麽想都好，只要你別忘了，身為萬靈敬重的仙尊，你應該放在第一位的是什麽。”
是靈族，是六界。傅昀之不會忘，也不敢忘。
他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冰湖，他想，就算是子鄔這樣的修靈者，終有一日走到這個身份地位，也會忘了從善從德的初心，變得猶如這冰湖一般，寒不見底。
可就算他再怎麽義憤填膺，還是一樣迷茫，他甚至覺得，今天對付的是喻靈瀟，或許不知道哪一次，不知道因為什麽樣的原因，他也會莫名其妙的成為整個靈族的敵人。到那時，他又會如何選擇，舍身取義還是殊死一搏？
“長老，仙尊！”匆忙跑來通稟的靈衛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傅昀之持劍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身側的子鄔背過身去，對著那靈衛。
“何事驚慌？”
“有人闖界。”
傅昀之眉頭一擰，同是轉過身來，“何人？”他有些詫異，常理來說，短短兩三日，就算是打算夜襲，喻靈瀟也不該這麽著急。
“看裝束像是魔族的人。”
傅昀之費解，“抓到了麽？”
“對方來了不少人，且個個是一等一的高手，我們雖人多勢眾，可……”
不等他說完，傅昀之廣袖一擺，人已踏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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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將近十五，皓月當空，月光顧及之處夜色明亮，又好似不那麽冷清。
妖族依然熱鬧，靈界護衛軍雖成功抵禦了外敵偷盜，卻毫不見松懈，每日例行的巡邏甚至更加嚴謹苛刻，便是傅昀之也不曾歇息過片刻。
他總是無端的覺得事有蹊蹺，從望天洞到界前門，來回已經不知道第幾趟，可始終心神不定寧。
“仙尊？”
跟隨的副將輕聲提醒道，傅昀之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因為深思而停下了步子，身後跟著的靈衛隊同時停下等候，堵在了阡陌路口。
“你們繼續巡邏。”傅昀之命令道，他握著皎吟劍的手緊了緊，說罷掉頭走遠。
妖界有處聞名六界的冰湖，周遭嚴寒終年如此，比起寒冬臘月最冷之時，還要冷冽上幾倍，向來是無人願意前往的。
可傅昀之正是走到了此處，靈族有靈力護體，從不知冷暖，到了這處卻竟能有些感觸。
傅昀之望著寬闊無垠的湖面，心不在焉的揣度著這冰封的厚度，他聽說這冰湖一年四季皆冰封到湖底，卻無人知曉，這湖底又究竟有多深。
他微微垂眸斂了靈力，讓寒氣更肆意而來，侵蝕入他的身體，骨髓。
“你要想沈心靜氣，也大可不必用這種法子來折磨自己的身子。”
有客忽至，聲音由遠及近，千裏之遙剎那便咫尺。傅昀之睜開眼睛，斂去的靈力又重回身體，他側目看去，身邊已然多出一人。
“子鄔長老。”他道。
子鄔來的突然，相比之前傅昀之想盡辦法想讓他出面與喻靈瀟和解，這會他反而不請自來了。
省去諸多寒暄，子鄔直言道，“沒讓青冥燈丟失，你做的很好。只要他們沒拿到青冥燈，就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來。”
“嗯。”
“只是…”子鄔話鋒一轉，表明來意，“你也萬不該放他們逃走，此次失手了，他們重振旗鼓必然還會再來，更不知會耍出什麽花樣。”
“我自當不會掉以輕心。”傅昀之道。
子鄔搖搖頭，“可這不是長久之計，你不可能一直在妖族和他們這麽耗下去。”
“那長老的意思是？”
子鄔沈吟片刻，而後擡手意味深長的拍了拍傅昀之的肩膀，“我知道你的矛盾和顧慮，你天性純良，又與她頗有舊情，不忍心下手皆是情理之中。可若十世鏡所指只是我一人性命便也罷了，但事關靈界眾生，六界太平，你必須辨明孰輕孰重。”
“若是一開始，”傅昀之目光朦朧，思緒漸遠，“靈界便善待於她，還會是現在這樣麽？”
“你在怨我？”
傅昀之不置可否，最終嘆息，“皆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他的雙眸又漸漸變得清明，像是瞬息看破了許多事情，“所以，長老是否想過，如今你我不管花費多大的心思，命數已定，十世鏡裏的預言終究誰也無法變更。”
子鄔微微提聲，嚴厲質問，“那你以為，索性讓他們成了這事不成？”
“長老說我矛盾，不覺得自己也很矛盾麽？”傅昀之也不知心裏的哪簇火苗被點起，一時之間想說的話不經周轉，一口道出，“我靈界一直以正義磊落自居，卻只因為一個預言無端構陷一個同門後生，更不惜一切手段要取其性命。捫心自問，她何罪之有，非得遭此不平……”
“夠了！”子鄔惱怒的打斷道，“以一人之命換六界安定，無可非議！不管她善良也好，惡毒也罷，這就是她生來的宿命！再者說，身為祺素之時，她就不聽勸誡非與魔人交好，更逃脫責罰要與那人雙宿雙飛，那時她為一己私欲可有將靈界的法度和聲望放在眼裏？又可顧及過靈界眾生的安危？”
“她……”
“我今日來便是要告訴你，不管是喻靈瀟還是祺素，靈界皆容不得。你若再遇，為免再生變故，需得讓她灰飛煙滅！”
傅昀之聞言心頭一震，不敢置信，“長老！”
“你若實在不忍，退一步也可。只需剃凈其靈根，永久除去靈籍，貶畜生道。”
傅昀之極度震驚之餘倒反而冷靜了下來，他問，“長老既然如此憎惡於她，為何不親自動手？”
“她信你，你好生利用這一點自然更有機會。”
話說到這個份上，傅昀之竟連最後一絲婉轉也舍去了，直言道，“她如今靈氣淺薄，根本用不著什麽機會。長老真正所想怕是逃脫罪責，功德錄上少這幾筆，亦或是怕我日後記恨，所以……”
“你願意怎麽想都好，只要你別忘了，身為萬靈敬重的仙尊，你應該放在第一位的是什麽。”
是靈族，是六界。傅昀之不會忘，也不敢忘。
他重新審視起眼前的冰湖，他想，就算是子鄔這樣的修靈者，終有一日走到這個身份地位，也會忘了從善從德的初心，變得猶如這冰湖一般，寒不見底。
可就算他再怎麽義憤填膺，還是一樣迷茫，他甚至覺得，今天對付的是喻靈瀟，或許不知道哪一次，不知道因為什麽樣的原因，他也會莫名其妙的成為整個靈族的敵人。到那時，他又會如何選擇，舍身取義還是殊死一搏？
“長老，仙尊！”匆忙跑來通稟的靈衛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局。傅昀之持劍的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身側的子鄔背過身去，對著那靈衛。
“何事驚慌？”
“有人闖界。”
傅昀之眉頭一擰，同是轉過身來，“何人？”他有些詫異，常理來說，短短兩三日，就算是打算夜襲，喻靈瀟也不該這麽著急。
“看裝束像是魔族的人。”
傅昀之費解，“抓到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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