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族對祺素這個女尊者的記載鮮少，先輩們閉口不提，後生們也無從聊起，只知道這是個談不得的人物，盡管對她的功過錄十分好奇卻沒人會沒事碰這片禁區。

可今天姜訣如此反常，又非靈族地界，喻靈瀟便忍不住多問幾句。

“你與她相熟？”

“怎麽會？”姜訣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說法，“她長本座少說幾百歲。”

也是。喻靈瀟心道，“那你知道她的事情？”

“你想聽哪一段？”

世人愛聽故事，喻靈瀟也不會例外，可是當她洗耳恭聽後，姜訣的第一句話就讓她傻了眼。

姜訣說，祺素之所以在靈族被避而不談，是因為她愛上了一個魔族。

喻靈瀟怔了怔，她不是沒聽清姜訣說了什麽，她只是下意識的更傾向於“她可能是聽錯了”。

“很意外是不是？”然而姜訣的話卻更明白的提醒她，她並沒聽錯，“祺素這樣一個傳奇的女子，瞧不上堂堂靈界仙尊便罷了，到頭來卻被一個魔人收了心。”

喻靈瀟還沈浸在這聽起來滿滿荒唐的故事裏，下一秒又冷不丁反應過來姜訣話中的某幾字:“靈界仙尊？”

姜訣明顯是故意的，喻靈瀟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他卻意料之中的不想逗她了，“傅昀之。”他說，“傅昀之愛著祺素，本不是什麽稀罕事，只不過祺素羽化後，關於她的一切都在靈界諱莫如深，所以你不會聽說。”

喻靈瀟似乎聽明白了什麽，“你說我就是祺素，是因為我與她長得相像？”

所以傅昀之會喜歡她，會對她格外關照，也所以打一開始，他會願意把她帶上蒼暮山。

姜訣卻在這時搖了搖頭，“你不是與她相像，本座說了，你就是她。”

靈族對血統向來要求嚴謹，普通靈族凡是敢與外族聯姻的，從輕處置都會被逐出靈界，而對地位較高的靈族來說，這是一生都絕不允許觸犯的錯誤。

可是祺素犯了，她不但犯了，還偏偏選了一個魔族。六界之中，魔族向來最不受人待見，比起面和心不合的巫族，亦或是長期鎮壓的妖族，靈界對魔族的憎惡與敵對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那時東窗事發，等著她的只有死路一條，畢竟靈界的聲譽比什麽都重要。

“她被處死了？”喻靈瀟忍不住問。

姜訣搖搖頭，“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所以她不會甘心受死。只可惜靈界對她緊追不舍，最後她與那魔人殉情於東靈山，羽化飛逝。”

喻靈瀟的心不知什麽時候被提起，聽到這處似近尾聲，可她仍舊不能安心。

便是這時姜訣又道，“而後她輾轉冥界三百多年才得以重新輪回。這一世她不是靈族，也不為魔族，成了一個凡人。”

喻靈瀟與他四目相對，直至姜訣慢慢吐出那三個字，“便是你。”

“……”

“老師走後，除了天上的十世鏡，本座怕是唯一還能知曉這些事情的人。”姜訣坦然道，“本座不會騙你，也沒有必要騙你。”

外袍落了雪花，雪水從外頭滲進去，越發濕冷。喻靈瀟打了個噴嚏，“那你告訴我這些，又有何用意？”

“本座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祺素擁有吸納萬靈的體質，所以你也有。”姜訣提起道，“本座記得之前你的修為一日千裏，並非偶然吧？”

喻靈瀟回憶，那時她吸納靈珠之力，千年修為入體卻毫無異感，確實奇怪至極。

現在姜訣又如此說道，好像確實有了些依據。

“所以你大可不必擔心，只要拿回你的靈蘊，你的靈力就可以一昔之間恢覆如初。”

退一萬步講，喻靈瀟可以信守承諾舍棄靈力，可是她的伏魔箸，她的玉竹節……那些東西沒人有資格奪走。

不管姜訣抱著什麽樣的念頭和計劃，喻靈瀟覺得自己並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我要如何才能拿到我的靈蘊，以我現在的情況，蒼暮山都上不了。”

“你可以不去，你拿不到靈蘊，就讓它自己來找你……但其實能不能拿回靈蘊也沒什麽關系，”姜訣忽而故弄玄虛的勾起嘴角，“你可聽說過，四方靈器？”

喻靈瀟蹙眉搖頭，她雖有耳聞卻不曾在意，“我只隱約記得，其一好像有佛陀珠。”

“巫族佛陀珠，冥界沙華種，妖族青冥燈，靈族往生木。”姜訣道，“不過這往生木現在在魔族。”

這件事早在之前鬼村時便知道了，當時姜訣為了阻止她去魔族送死還把她騙去了冥界，至今那些人的死都在喻靈瀟的心頭淹沒不盡。

可現在，姜訣反而自己提起來了。他不但提起，還儼然改了態度。

“佛陀珠已有，沙華種可以去問閻羅借一借，青冥燈也並非難事，難便難在魔族的往生木。就算是靈族，這麽多年也不敢為這東西貿然出兵，偶有交戰也少有勝算。”

他看著喻靈瀟，意思已然很明確了。

“你想讓我去？”喻靈瀟道。她想那時姜訣不讓她去魔族逞英雄，可能真的只是不想多添是非，可現在卻今非昔比。

姜訣不答反問，“你可知同時擁有這四件靈器意味著什麽？”他在喻靈瀟沈默時，一字一頓道，“屠靈之力。”

屠靈之力。

喻靈瀟的腦子裏回蕩開這幾個字，她其實並不想所謂的“屠靈”，只是有那麽幾個讓她深惡痛絕的靈族，她只要想到那惡心的嘴臉，便恨不能將他們千刀萬剮。

喻靈瀟不想再多想下去，她直截了當的問道，“那我又如何能去的了魔族？”

“你可以大搖大擺的去，只要你見到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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