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紅棠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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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時逢三月，正是最好的時候。
瓊花初盛，滿城新白，從樓上看風卷皎玉，一場殤花雨。
遍市珠璣，萬戶羅綺，煙柳畫屏水化情，一城錦繡一程新。
喻靈瀟惦記著紅棠閣的菜和酒，此行回來自是先來解解饞。
她是這處常客，又得國師一職便利，凡熟識之人皆給她幾分薄面，於是這二樓靠窗的雅位便一直獨為她留著。
“我猶記得人間的皇城，瓊花稱得一絕，便是現在這個時節最為驚艷。”傅昀之“看”著窗外，偶爾飄過的花瓣拂過他的臉，想抓的動作卻又慢了些，他略有遺憾的收回手，“可惜瓊花無香，否則還能嗅一嗅，也不枉此行恰好了。”
酒菜還沒上，喻靈瀟百無聊賴的剝了幾顆幹果，“再美的東西看久了也膩，你也不必覺得可惜，好景在心更值得回味。”
傅昀之莞爾一笑，“在理。”
“伸手。”喻靈瀟仍舊剝著幹果，然後把剝好的幾枚果肉放進傅昀之的手心，“現在杏仁還沒到時候，但這紅棠閣就是妙，一年四季都能炒出這風味，外頭的怎麽也比不上。”
傅昀之似有些意外，他攤開著掌心怔了一怔，方才遲疑著把果肉送進嘴裏，確實香甜。
“我府上也種了不少瓊花樹，一到這時候，就像下了雪一樣。”喻靈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嘴裏塞滿了杏仁果，時不時也往傅昀之手裏遞，“皇帝就喜歡捯飭這些花花草草，沒事就讓人送些過來，什麽黃冰嬌、紫碩蔥……有的聽也沒聽說過，只知道十分罕有。”
傅昀之靜靜聽著，適逢小二端了菜上來，他搭了把手把菜放到喻靈瀟跟前。
“本來也沒什麽，怕就怕他這些花太嬌貴，萬一養死在我手裏，還得治我的罪。”喻靈瀟嘴裏說著怕，面上和語氣卻讓人完全不覺得，她提筷子夾了菜，第一口就叫她滿足的忘光了剛才的事，“嗯……就是這個味道！”
“大人，您的鶴年貢。”
“放著吧。”喻靈瀟道。
“好嘞，您慢用。”小二取走托盤，從原路下了樓。
“這鶴年貢少說存了百餘年，大人還真是大手筆。”傅昀之隨著那小二的稱呼不由也打趣了她一句。
喻靈瀟卻沈浸美味中不能自拔，“如今就算再有錢，也僅此一家能喝上了。”她掀了酒蓋，“廢話少說，你喝不喝？”
哪有不喝的道理？
景是好景，人是美人，酒是百年瓊漿，菜是都城絕品，如此也算是得一時圓滿了。
可偏是難得，偏有人要煞一煞風景。
喻靈瀟一口美酒下肚，正是暢爽，鄰桌卻驀地一拍桌子，刺耳的響聲將她的享受全然打斷。
喻靈瀟側目看去，那男人三十出頭模樣，大肚流油，穿金戴銀，兩側還分別坐著一位濃妝艷抹的姑娘，也不知是哪裏來的暴發戶。
而先前剛下了樓的小二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樓上，正畢恭畢敬的站在那桌桌邊。
“你們開門做生意的，要什麽沒什麽，那還做什麽生意？”這人說話有個詬病，每停一下就得拍兩下桌子，拍完了才能繼續說，“還是你們覺得爺沒錢？爺告訴你，爺有的是錢！”
他說完倒是不拍了，直接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砸在桌上。
“爺這說的是哪的話？”哪知這小二見了金子眼眨也沒眨，不卑不亢的樣子倒叫人十分新奇，“這寫在菜譜上的，您要哪個我們都能給您做，不符合您胃口的我們也可以為您特調。可這菜譜上沒見的，食材又沒到季候，香料還是外邦異域獨有的，您看……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們麽？就算您給我十錠金子，我也變不出來給您啊。”
“放屁！”聽小二字字在理，這人反倒惱羞成怒的急了，“要不是聽說你這紅棠閣有個什麽‘四季通’的名頭，老子何苦大老遠的跑這破地方來！”
“這名頭實屬擡愛，紅棠閣卻從未以此自居，客官您若有任何懷疑，應當去問那告訴您的人才是。”
“你！”男人一時啞口，他左右看看附近食客皆投來目光看著熱鬧，繼而又拍了一下桌子，挪著寬大的身體站起來。
喻靈瀟還以為這人該無地自容的離去才是，誰知她已經耐著性子不去插手，對方還硬是把她卷了進來。
喻靈瀟本是背對著他的，這會只覺得身後有一根手指直直的指著她。
“那我再問問你，為何我剛才要坐那處不行，他們卻能坐？說來說去，還不是看不起老子！”他氣呼呼的又從懷裏掏出一個乘著金元寶的袋子，“老子今個也不吃飯了，就要坐坐那位子！”
這世間的人為不同的目的而活著，這人顯然是為了面子，可他卻不覺，越是這般他也只是越把自己變成了個笑話。
喻靈瀟照樣喝酒吃菜，絲毫不見動靜。
那兩個陪同的女子見事情有些不可收拾，連忙上前勸導，可這男人卻是鐵了心，一揮袖子便將她們摔在了一旁。
“紅棠閣開門做生意，來者不拒，但是只要進了這門，就得按這門裏的規律。”
樓上氣氛一度十分糟糕，那男人氣急敗壞的要去霸占喻靈瀟的桌位，便是這時，自樓下傳來相當刻薄的女聲。
喻靈瀟原本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聽聞這聲又松懈了回去。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那樓梯口慢慢走上來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她高盤著一絲不茍的發髻，畫著精致的面妝，身著輕便卻繡工極為繁瑣的裙裝，走著妖嬈造作的步子。
盡管如此，又讓人不覺得絲毫油膩。
喻靈瀟一直知道，厲紅棠是個挑剔到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比這一點更讓人瞠目咋舌的，大概就只剩下她那刻薄又蠻橫的爆脾氣。
她這會才出面，顯然是準備先禮後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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瓊花初盛，滿城新白，從樓上看風卷皎玉，一場殤花雨。
遍市珠璣，萬戶羅綺，煙柳畫屏水化情，一城錦繡一程新。
喻靈瀟惦記著紅棠閣的菜和酒，此行回來自是先來解解饞。
她是這處常客，又得國師一職便利，凡熟識之人皆給她幾分薄面，於是這二樓靠窗的雅位便一直獨為她留著。
“我猶記得人間的皇城，瓊花稱得一絕，便是現在這個時節最為驚艷。”傅昀之“看”著窗外，偶爾飄過的花瓣拂過他的臉，想抓的動作卻又慢了些，他略有遺憾的收回手，“可惜瓊花無香，否則還能嗅一嗅，也不枉此行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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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昀之莞爾一笑，“在理。”
“伸手。”喻靈瀟仍舊剝著幹果，然後把剝好的幾枚果肉放進傅昀之的手心，“現在杏仁還沒到時候，但這紅棠閣就是妙，一年四季都能炒出這風味，外頭的怎麽也比不上。”
傅昀之似有些意外，他攤開著掌心怔了一怔，方才遲疑著把果肉送進嘴裏，確實香甜。
“我府上也種了不少瓊花樹，一到這時候，就像下了雪一樣。”喻靈瀟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嘴裏塞滿了杏仁果，時不時也往傅昀之手裏遞，“皇帝就喜歡捯飭這些花花草草，沒事就讓人送些過來，什麽黃冰嬌、紫碩蔥……有的聽也沒聽說過，只知道十分罕有。”
傅昀之靜靜聽著，適逢小二端了菜上來，他搭了把手把菜放到喻靈瀟跟前。
“本來也沒什麽，怕就怕他這些花太嬌貴，萬一養死在我手裏，還得治我的罪。”喻靈瀟嘴裏說著怕，面上和語氣卻讓人完全不覺得，她提筷子夾了菜，第一口就叫她滿足的忘光了剛才的事，“嗯……就是這個味道！”
“大人，您的鶴年貢。”
“放著吧。”喻靈瀟道。
“好嘞，您慢用。”小二取走托盤，從原路下了樓。
“這鶴年貢少說存了百餘年，大人還真是大手筆。”傅昀之隨著那小二的稱呼不由也打趣了她一句。
喻靈瀟卻沈浸美味中不能自拔，“如今就算再有錢，也僅此一家能喝上了。”她掀了酒蓋，“廢話少說，你喝不喝？”
哪有不喝的道理？
景是好景，人是美人，酒是百年瓊漿，菜是都城絕品，如此也算是得一時圓滿了。
可偏是難得，偏有人要煞一煞風景。
喻靈瀟一口美酒下肚，正是暢爽，鄰桌卻驀地一拍桌子，刺耳的響聲將她的享受全然打斷。
喻靈瀟側目看去，那男人三十出頭模樣，大肚流油，穿金戴銀，兩側還分別坐著一位濃妝艷抹的姑娘，也不知是哪裏來的暴發戶。
而先前剛下了樓的小二不知什麽時候又回到了樓上，正畢恭畢敬的站在那桌桌邊。
“你們開門做生意的，要什麽沒什麽，那還做什麽生意？”這人說話有個詬病，每停一下就得拍兩下桌子，拍完了才能繼續說，“還是你們覺得爺沒錢？爺告訴你，爺有的是錢！”
他說完倒是不拍了，直接從懷裏掏出一錠金子砸在桌上。
“爺這說的是哪的話？”哪知這小二見了金子眼眨也沒眨，不卑不亢的樣子倒叫人十分新奇，“這寫在菜譜上的，您要哪個我們都能給您做，不符合您胃口的我們也可以為您特調。可這菜譜上沒見的，食材又沒到季候，香料還是外邦異域獨有的，您看……您這不是在為難我們麽？就算您給我十錠金子，我也變不出來給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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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頭實屬擡愛，紅棠閣卻從未以此自居，客官您若有任何懷疑，應當去問那告訴您的人才是。”
“你！”男人一時啞口，他左右看看附近食客皆投來目光看著熱鬧，繼而又拍了一下桌子，挪著寬大的身體站起來。
喻靈瀟還以為這人該無地自容的離去才是，誰知她已經耐著性子不去插手，對方還硬是把她卷了進來。
喻靈瀟本是背對著他的，這會只覺得身後有一根手指直直的指著她。
“那我再問問你，為何我剛才要坐那處不行，他們卻能坐？說來說去，還不是看不起老子！”他氣呼呼的又從懷裏掏出一個乘著金元寶的袋子，“老子今個也不吃飯了，就要坐坐那位子！”
這世間的人為不同的目的而活著，這人顯然是為了面子，可他卻不覺，越是這般他也只是越把自己變成了個笑話。
喻靈瀟照樣喝酒吃菜，絲毫不見動靜。
那兩個陪同的女子見事情有些不可收拾，連忙上前勸導，可這男人卻是鐵了心，一揮袖子便將她們摔在了一旁。
“紅棠閣開門做生意，來者不拒，但是只要進了這門，就得按這門裏的規律。”
樓上氣氛一度十分糟糕，那男人氣急敗壞的要去霸占喻靈瀟的桌位，便是這時，自樓下傳來相當刻薄的女聲。
喻靈瀟原本都做好了出手的準備，聽聞這聲又松懈了回去。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那樓梯口慢慢走上來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她高盤著一絲不茍的發髻，畫著精致的面妝，身著輕便卻繡工極為繁瑣的裙裝，走著妖嬈造作的步子。
盡管如此，又讓人不覺得絲毫油膩。
喻靈瀟一直知道，厲紅棠是個挑剔到無所不用其極的人，比這一點更讓人瞠目咋舌的，大概就只剩下她那刻薄又蠻橫的爆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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