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對你那麽好，你到底有沒有良心，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住院這麽久，你連一天也沒有去看過，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突然冒出來的洛凝已經連續三句質問了。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肖蒙和柴少昂都目瞪口呆，是聽說上回洛振軒因為大雨住院了，但……洛川真的沒有去看嗎？

肖蒙和柴少昂雖然不知其中緣由，但他們這對“父母”對“女兒”還是有信心的，其中必定有什麽誤會。

洛川定定的回頭，用一雙很淡然的眼眸打量著洛凝。

呵呵，很有心計啊，都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洛凝偏偏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這麽赤裸裸的說出這種句句帶血的話，好像她不去看洛振軒真的是沒人性了。

被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平靜的看著，那好像洞悉人心的眼神讓洛凝有些無所遁形，媽媽教的辦法顯然很有用，戲劇社的成員們現在明顯在用譴責和懷疑的目光看她洛川，洛凝心中略微得意，且看她洛川還能囂張到幾時，今日就用這小小的事件讓你洛川身敗名裂！

她趁機繼續咄咄逼人的道：“怎麽，不說話了，是心虛了！？”

洛川長久的沒有發言，依然用很平靜略帶玩味的眼神看著洛凝。

那悠然自在的神態讓周圍圍觀的群眾略有忖度，看來其中有隱情，這洛凝本就是私生女扶正的，想要推翻正室的女兒下臺是肯定的事。

在洛凝以為洛川完全是心虛說不出什麽來時。

洛川開口了。

“你，口渴不？”

完全與題無關的反問。

這讓洛凝怔怔了幾秒。

就聽得洛川在那邊神情平靜的道：“首先，你家的戶口本沒有我的名字，名義上我並不是洛家人，這點別搞錯了。”

上回說是被逐出家門後，那戶口本上就沒有她的名字。她就算住在洛家，不是洛家人的事實也沒有改變。

“其次，我為何要心虛？”

他住院。那都是咎由自取，師父沒有了結掉他的性命恐怕都是為了讓那個人生不如死來著。

“最後。把你的嘴巴擦幹凈了！有什麽事咱們回家坐下來慢慢的說。”

沈默了一下，洛川才又笑瞇瞇的說，“你想算賬，我也想算賬！”

洛振軒住院著呢？不錯，回去之後可以說出洛雲的事情讓他從普通病房改進精神科病房了。

“你，你想做什麽，你想回去打我一頓嗎？”洛凝剛才在門口一直偷看著。洛川對黃纖纖做的事她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我是文明人，怎麽會動手呢？大家說是不是……”

洛川臉上掛著燦若春光的微笑逡巡了一圈眾人。

眾人從未見過洛川那般璀璨的微笑，一時之間都被蠱惑了，全都不自覺的點頭。連肖蒙和柴少昂都在其列。

“看，同學們都覺得我是文明人。”

臉色一變，恢覆成平靜無波，似笑非笑的對洛凝攤手道。

洛凝沒想到洛川的影響力這麽大，她咬著嘴唇。“你回去想說什麽？”

洛川雲淡風輕的笑著，“道一些家常。”

洛川好好的會聊家常，洛凝才不信了，自從上次她兇猛的把衣櫃從房間窗口扔下來，洛凝就覺得這個人已經變了。

幾乎不敢輕易交手。每次想幹什麽之前都會請示一下媽媽，請媽媽定奪一番才下決定。

“洛川，那就快回去說吧。”柴少昂也不想洛家的問題在這裏被這些學生都聽到，催促著洛川趕緊回去解決了這件事。

肖蒙也示意她。

洛川目光多了幾分的感激的看了這二人，轉身就走，洛凝看洛川頭也不回的走了，雖然不知道她現在是不是直接歸家，但立刻就追了上去。

一出校門口，新司機就早早的校門口等著了，洛凝見洛川往人行道上拐去，也不再邀請她，直接坐上了田司機的車就先回家了。

洛川說要回家解決，她必須先找媽媽商量一下對策，以免那賤蹄子又出什麽花樣。

肖蒙和柴少昂目送著洛川離去，二人則迅速的到了學校裏柴少昂單獨居住的宿舍，肖蒙坐在椅子上倒了一杯水悠閑的喝著。

柴少昂：“你可沒有告訴我，她那麽……”暴力。

肖蒙嬉笑，“有些事自己發現不是很好嗎。”

“你真的喜歡她嗎？”柴少昂忽然目光審視的盯著肖蒙問。

其實柴少昂自己很明白，肖蒙應該跟她差不多，對洛川最多的不是喜歡，而是欣賞，說喜歡，他們這類人，從小看的美女多了去了，即使洛川真的很漂亮很好看，但也只是一個人。

一個人要真的可以一見鐘情，但那應該不包括他們，出身造就了從小就看慣了世態炎涼和人情冷暖，讓人怎能輕易對一個人一見鐘情。

那太誇張了。

肖蒙見柴少昂一臉認真的神色，他只是笑了笑，目光迷蒙的盯著白色的墻壁，像是要把墻壁給看個窟窿似的，“若說喜歡，應該是喜歡的，因為不討厭嘛。但不是愛情的那種喜歡。”

怎麽說呢，那是一種奇特的情感，第一次見她就知道這個人很對他口味，很有意思，應該是個不錯的孩子。

雖然嘴上嚷嚷著要追她，問她喜歡什麽類型的人，但內心深處，卻深知其實他對她不是喜歡，至少不是愛情的喜歡，只是很感興趣。

面對肖蒙直接而坦白的回答，柴少昂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他的宿舍設施很齊備，他半躺在沙發上，凝視著天花板，“恩，你果然對我口味，我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連感覺都類似，可怕的事實啊。”

肖蒙轉頭看懶散的柴少昂。“怎麽，你也是喜歡她？”

柴少昂目光多出了幾縷笑意的盯著天花板出神，“就像是你說的。在喜歡、討厭、無感三種情緒中選擇的話，那鐵定是喜歡的。”

“只是這個喜歡又不是愛情的喜歡。”

“怎麽說呢！我一見洛川就覺得歡喜。初見她是在高考那一天，她像尊佛似的盤腿坐在大樹下，大夏天的穿著連帽衫，我跑過去看她，她似乎不熱，反正當時覺得挺怪異的就感興趣了……”

“隨後嘛，再見她就是她跟那黑先生一同出現……性格大變……哎……”

肖蒙聽到這裏撲哧一聲樂了。

柴少昂不高興了。“笑笑笑！我怎麽就完全摸不透那丫的心中在想什麽？”這才是可氣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他有讓哥哥去查那黑先生的來歷，卻完全沒有半點頭緒，柴清瑞那邊竟然沒有線索。這讓柴少昂無比替他那無能的哥哥捉急。

肖蒙笑夠了，才緩緩道：“你就是因為摸不透她心中想什麽才好奇感興趣的麽？”

“的確如此。”柴少昂點頭。

肖蒙想起了洛川那宛若天人般的師父，“她性格大變的原因我只能猜到一個。”

“什麽？”

“她跟她師父感情真的很好。”

“有嗎？我明明覺得那是討好和假裝的微笑。”

“討好這個詞用得妙，微笑確實帶著討好的意味。只是……你都不想一下，洛川連洛振軒都不放在眼中。為何要對那師父討好？師父究竟握著洛川的什麽把柄，或者說，這個憑空冒出來的師父究竟有何能力！”

肖蒙的分析柴少昂早就做過分析，柴少昂讓哥哥查了洛川的底，她從小到大的報告他都看過了。

性格完全南轅北轍。所以母親死之前的性格可以忽略不計。

但她面對那黑先生的性格又不似對陸風的追隨和愛慕。

柴少昂驅逐出了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她平時平靜的態度確實是自然流露，沒有一絲作假。”那就是她真實的性格。

肖蒙拿起桌上的香煙，抽出一根，點燃，他的面容在白色的煙霧下若隱若現，“我對我的內心想法做過深度分析……”

沈默片刻才又繼續，“她的態度，那若有若無的漫不經心只是在對這個世界的蔑視，全然不在乎只是不屑罷了。面對挑釁她的人又都是面無表情的直接動手反擊。”

“明明站在我身邊，我卻感覺她離我很遙遠，似乎觸不可及。”

“我的喜歡……是對她那種遺世孤立、遠離人群的心疼，就像是……”

柴少昂接過話茬，“就像是父母對女兒的成長感到擔憂嗎？”

肖蒙正覺得自己一個大男人，說這些話似乎太過矯情了，還有啊，為什麽不知不覺的就把內心的想法告訴給了柴少昂呢，糾結。

可這家夥的一句話就瞬間揭露了他現在的心事。

肖蒙無語，“為什麽你這麽清楚？”

柴少昂嘆氣，連連撇嘴，小聲說，“因為我也有這種感覺。”

好像自從上次無意間說了，自己是爸爸，就真定位成了爸爸的角色，一看到洛川的臉蛋就不自覺的擔心一些有的沒的，比如這孩子為什麽不交朋友呢，這孩子為什麽這麽不聽話呢，這孩子為什麽做啥事都可以平靜的什麽事都沒發生呢，這孩子為什麽穿衣服都不與節令同步呢，這孩子為什麽吃飯都不吃青菜呢，這孩子為什麽……

柴少昂在內心咆哮著。

明明他跟她的年紀差不多啊！為什麽要擔心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為什麽看到那張美麗又面無表情的臉內心會湧現出一股欣慰又倍感溫馨的錯覺。絕非男女之情，心中冒不起一絲淫邪，似乎，那樣的她是不容許褻瀆的，就好像父母對女兒，只會憐愛，只會疼惜。

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進化啊。

柴少昂欲哭無淚，那麽漂亮的臉他明明該喜歡，想追到手，這才符合小說的一貫設定啊！

洛川明明長了一個女主角的臉，女主角一般不都是人見人愛的嗎？他也算是她生命中的一員了，那她未來人生中的男主角人選他不應該算一個嗎？

像他柴少昂，有才有貌有財高幹子弟，這不是小說中典型的男主角人選嗎？他哪點不好了，他的出身當個紈絝子弟綽綽有餘，他應該滿腦子想著把女主弄上床才符合小說的一貫中心思想啊！

可為什麽他覺得自己有逐漸像父母的角色靠攏了，到底是哪條路走錯了呢。

柴少昂陷入了沈思中。

為什麽會擔心的都是一些父母才會擔心的問題，啊呸，還真的要他哪天跟洛振軒幹一架，看看誰才是洛川的父親不成啊。

柴少昂為自己的趨勢感覺一陣的悲哀。

肖蒙看著柴少昂那張風雲變幻的臉，看出了一些端倪，“你……”看來他們倆真是知己啊。

柴少昂仰天長嘯，“我想向男主角的方向進化啊，為什麽路會歪掉呢，蒼天啊！”

肖蒙將煙頭撚滅在了煙灰缸裏，鄙視了一眼柴少昂，然後兩個人同時長長的嘆口氣。

宿舍的氣氛一時之間陷入到了沈默中。

☆

洛川出學校後，過了一條街，又不能在大白天的施展雲行步，也就順從大流的上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師傅道：“紅煙，謝謝。”

司機師傅從後視鏡中見到是一個極度漂亮的女孩子，卻在聽到她要去那烏煙瘴氣之地，“同學，那裏很亂，最好不要去。”

“我去找個人。”洛川從後視鏡當中對著這個司機師傅淺淺一笑。

司機師傅知道再說也沒用，只好驅車前往。

到站後還特地少收了一塊錢，“同學，小心點。”

“謝謝。”

臨近黃昏的紅煙街已經開始了運作。

泛著紅光的夕陽從西邊映照過來，恰好映的這條街道充滿了淫靡又放蕩的味道，好像是秋天裏的熟透的石榴，殷紅的讓人驚心動魄又心蕩神馳。

街道上凸出的霓虹彩燈招牌高矮不一，古老和現代風味交雜的建築更是混合成了紅煙的特色，有的pub門口看起來極度的破落，但走進去客人就會發現完全是別有洞天。

一切事物，都不要只看外表，需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洛川不急，先是坐在紅煙酒吧一條街的外面餐館吃了一頓飯，等夜幕逐漸降臨，這條街完全的活泛了起來，她才悠悠的起身趕往這個紅燈酒綠之地。

一身的黑，連帽衫的帽子已經被扣在了頭上，所以很少有人可以看清楚她的樣子，自然找茬和搭訕的人也就比較少。

抿起唇角，站在這個霓虹閃爍的街上，望著兩邊彩色的燈牌閃耀著奢靡的光輝。

洛川只是沈思了兩秒就有了主意。

（慘淡的訂閱，讓人心灰意冷啊，養著我不排斥，可……算了，當我沒說過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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