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夜無聲，長夜漫漫。黃蓉依次給蕭商容三人倒水，一時無話，雲華雖然心急卻也只能耐心等待阿柔和蕭商容的解釋。蕭商容細細斟酌了一番，方道：“你們可還記得初臨長安所見的黎淵？”黃蓉和雲華點點頭，蕭商容繼續道，“那黎淵雖不曾在我們面前現身，但，他在暗中一直觀察著我們。許他覺得今夜是一個好時機，故刻意放出氣息，引阿柔姑娘前去找他。恰好我今夜睡不著，起夜見阿柔姑娘半夜出門心下擔心，便跟在他們後面。黎淵將我們引到長安郊外才停下，他與阿柔姑娘交手，敗在阿柔姑娘手下，我們這才平安歸來。”

蕭商容這翻說辭阿柔默認，黃蓉心知定然不是這樣，蕭商容的修為在阿柔之上，黎淵不定早就看出來了，引的到底是商容還是阿柔，又或者是兩個人，猶未可知。黃蓉關心的眼神來回巡視在蕭商容身上，後者淡淡一笑，示意不必擔心。雲華急道：“商容，你跟出去做什麽呀，你也不會什麽法術，受傷了怎麽辦？阿柔還要分心保護你。阿柔，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黃蓉嬌滴滴的笑，咬著唇暗自使力，雲華一聲痛呼。阿柔和蕭商容一起應敵，誰保護誰還說不定呢。黃蓉收回腳，瞪眼道：“你還真是重色輕友啊，也不問商容有沒有事。”

你不也重蕭商容這個色嗎？事事都為他著想，而坑我們，我這點算什麽。這話雲華也只敢在心裏面腹誹，他頗識時務的道：“那，那商容也沒事吧？”

“累你們擔心，半夜我與阿柔姑娘也不好吵醒你們。蓉兒也別為難雲華了，我無礙。”蕭商容摸了摸黃蓉的頭發，“去睡吧。太晚了。”

使了一夜的法術，蕭商容疲態盡顯，阿柔也附和道：“大家都早點歇息吧。”她中了黎淵幾次妖術，盡管蕭商容幫她醫治了不少，也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完全康覆。

兩人的疲憊雲華和黃蓉都看在眼裏，對視一眼，齊齊頷首。因是在雲華的房間，黃蓉和阿柔轉而回房，退出去前黃蓉不忘再看一眼蕭商容。這個謎底太多的心上人，今夜的陰郁氣息，毫不收斂，客棧門前抱著她時滿心不安她能感受，有意無意流露出來的絕望，令她揪心。房門漸漸闔上，門縫裏的人眼底陰雲浮現，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不停擠按眉心以此舒緩心情，黃蓉眼睛一酸，手勁稍一用力，大門‘砰’的一聲撞到後面的墻上。房裏的人錯愕的看著她。

黃蓉一推阿柔後背，阿柔措不及防踉蹌跌進雲華懷裏。“黃姑娘，你幹嘛！”

不理會雲華激動的叫聲，黃蓉抓起蕭商容的手便往外走，留話道：“阿柔姐姐交給你照顧。”

黃蓉腳步很快，抓著蕭商容的手捏得很緊，像害怕他隨時會跑了一樣。蕭商容咽下要說的話，嘴角笑紋蕩起任黃蓉將他帶進了隔壁房間。

隨手將房門關上，黃蓉強勢把蕭商容推到床邊，讓他坐好，自己則半蹲在床邊一直低著頭。蕭商容清楚黃蓉是關心他，今夜的事讓她擔心了，蕭商容雙手捧起黃蓉的頭，便見女子眼底垂下清淚，梨花帶雨。“蓉兒，怎麽了？”蕭商容急切道。這時著實猜不透眼前這玲瓏聰慧的女子在想些什麽。

一時情急拉著蕭商容回房，黃蓉卻不知道該怎麽說起，滿腦子都是蕭商容疲憊陰沈的臉色。現在，蕭商容主動問她，黃蓉整理好情緒並不起身，雙手交疊置放蕭商容膝上，將腦袋枕了過去。她悶悶道：“商容，我知道你有太多的秘密。我從來不問，不是不關心，是因為信任你。我想，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我可以慢慢走進你，慢慢了解你，我不怕這時間要多久。也許很久以後，到我們都可以像相信自己一樣相信彼此時，你一定肯告訴我你的所有事情。那個時候可能我已經很老了，你也很老了，但是我不在乎。我想著會陪你很久很久，久到我不在了才算完。可是，商容，我不怕時間長久，怕就怕你始終都不肯相信我，不肯告訴我你的不安害怕，一個人承受。商容，你知不知道，你在不安的同時，我也很忐忑。商容，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有些時候到底在絕望什麽害怕什麽？”

原來他所有的情緒黃蓉都看在眼裏，蕭商容心裏暖融融，聞著黃蓉身上的幽香，所有疲憊全部驅散，他就勢撫著黃蓉的秀發，就像晨光破開烏雲般，蕭商容的心情逐漸放晴，他笑容輕快，語氣更柔：“我竟不知自己帶給蓉兒這麽多的麻煩，商容給你賠罪可好？”

黃蓉擦了擦眼淚，瞪他道：“誰要你賠罪，你不要轉移話題。”

蕭商容默了一會，有一下沒一下的拍著黃蓉的背安撫道：“好，我不轉移話題。”黃蓉腦袋歪在蕭商容膝上，靈動漆黑的大眼寫滿真摯信任。“蓉兒，有些事情，如今我卻真的不知該從何說起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說給你聽，以後，倘使你當真能夠……接受我，這些事我再慢慢一字不漏的說給你聽。好不好？”

黃蓉咕噥道：“你明知道我不願意為難你，還問我好不好。”蕭商容輕笑，黃蓉進而埋怨道，“你還好意思笑，害我這麽擔心。還有，難道我現在不算接受你了嗎？”

蕭商容雙手環著黃蓉的腰，嘆道：“當有一天，我變了一個樣子回來找你，你還能接受嗎？”隨口一問的話隱約含有緊張。

黃蓉答得沒有一絲遲疑：“雖然不知道你問這個什麽意思，但是蓉兒只有一句話。只要商容還是商容，還會對蓉兒好，喜歡蓉兒，不論你變成什麽，就都還是我的商容啊。其實，我現在說的這些，商容不信也沒有關系，總有時間給我們慢慢證明。”

並非不信，不敢相信而已，往昔也有多少山盟海誓，抵不住一句‘妖孽’。只不過，黃蓉說得對，總有時間給他們慢慢證明彼此，而且因為是黃蓉，蕭商容願意盡力去信。“蓉兒，我們約好了，你便一直陪著我，我也一直陪著你。”

黃蓉臉頰輕蹭蕭商容的手掌：“不用約好，不要擔心，蓉兒會一直在商容身邊。不過，既然商容都這麽說，那，我們來拉鉤吧！”黃蓉端正了身子，調皮的伸出右手小指。

“還玩小孩子的游戲。”雖是這麽說，蕭商容還是配合的伸手，兩只手的小指纏在一起，黃蓉念著童謠，拇指與拇指摁在一起，黃蓉微微仰頭笑容燦若春花，蕭商容的笑顏亦是前所未有的明朗。一室溫暖馨香。

折騰完畢後，睡覺的問題就出來了。黃蓉和蕭商容郎有情妾有意沒錯，但沒有成親睡在一起就是名不正言不順，現在又不好再回去雲華的房間，萬一雲華那邊風景正好怎麽辦？唯一的辦法只有一個人睡床，一個人趴在桌子邊將就一晚，就這個問題黃蓉和蕭商容起了爭執。蕭商容憐惜黃蓉，說女孩子睡不好影響更重，黃蓉假泣幾聲，嚶嚶道：“你分明成心讓人家擔心，明明跟人拼了一夜的法術，還不肯好好休息。”邊說邊動作起來把蕭商容摁倒在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末了拍拍手，很滿意自己的傑作。

蕭商容無奈的看著床邊的綽約身姿：“蓉兒，你也好好休息。”

“當然！”

清晨黃蓉醒來的時候是在床上，屋裏尋不見蕭商容的身影，猜測是蕭商容趁她半夜睡著了偷偷把她抱上來的，黃蓉抱坐在床上半是嗔怪半是甜蜜。

時間一晃臨到科考之日。

這日，才是長安城裏最熱鬧的一日。形形色色的人急匆匆奔赴考場，由於時間太早，考場的大門還沒有打開，一堆人等在外面，趕考的送人的，裏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這人堆裏什麽樣的都有，或是緊張，或是自信滿滿，或是期望，但那一雙雙眼睛一瞄到黃蓉阿柔雙姝身上，立刻換成癡迷。也難怪如此了，阿柔清傲絕艷，世間少有，黃蓉眉目如畫，容光絕麗，她倆站一塊很難不奪人眼球。早就習慣了這些目光，黃蓉練就了視若無睹的功力，阿柔向來不在意，只要不太過分，四人都還能忍。

雲華和蕭商容之間，蕭商容還好，神情平淡並不見緊張，雲華的表情就拘謹多了，拉著阿柔的手哆嗦個不停。黃蓉沒好氣道：“你平日裏挑燈夜讀學了不少，這個當口好好發揮就是了，哆嗦個什麽啊。”

雲華帶著顫音道：“你，你哪裏明白讀書人苦讀十多年就為這一天的心情啊。這，這種事情，一旦失敗，就是讀書人的恥辱啊！”

阿柔疑惑道：“真的這麽重要？”雲華肯定的點點頭，“那，雲華你加油盡力便是，我會祝福你的。”

“還是阿柔好。”

黃蓉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懶得再搭理雲華這個慫貨。

辰時，考場的大門正式開啟，門邊各站兩人，考生想進入必須得搜身確認才能放行。這次考試共有三場，每場一天，耗時較長，蕭商容囑咐黃蓉不必一直等在外面，黃蓉表示明白張了張嘴最後閉上沒有說話，她想說不要太努力，考不上沒關系，本來也不想他考上。可是，就算蕭商容承諾過她，真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忍因一己之私，令他可能悔憾終生。另一邊雲華更加緊張，阿柔說了好些吉祥祝福的話也不能緩過來，以防雲華有差，阿柔不得已向雲華體內註了清心咒。全部都妥當後，蕭商容與雲華正要進入，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蕭商容，且慢。”

來人一身藍衣學子裝扮，也是趕考的人，他眼底和雲華一樣一片青黑，想見亦是一個熬夜苦讀視功名為畢生追求的人。藍衫男子快步上前，在蕭商容面前站定：“在書院時我就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贏過你，考取功名娶清兒過門。蕭商容，我們放榜的時候走著瞧。”

是久未見到的王澤宇。他氣勢十足，語氣堅定，琴川時下了道戰書，現在又來，真是沒完沒了了。黃蓉橫插進兩人中間，蔑視道：“琴川考試你輸商容不止一籌，真不知你有什麽臉再在長安跟商容說這些。以及，那雲清是個什麽東西？你以為你當個寶貝一樣的在意，商容就會上心？不過是一個貪圖榮華富貴的女人罷了。”

王澤宇氣焰一下子降了許多，後面聽見黃蓉辱罵雲清，怒目而視，黃蓉絲毫不虛，冷眼回視。雲華在一邊抓頭發，低聲道：“清兒好歹是我妹子，黃姑娘口下留情啊。”

僵持不下之際，蕭商容從黃蓉身後站出來，作揖道：“王公子說笑了。在下先祝王公子榜上有名。”只字不提雲清。

蕭商容一番禮待又確然對雲清毫無綺念，王澤宇自恃讀書之人不好再尋事，抱拳回禮撂下一句，“多謝吉言，走著瞧。”進了考場。

也難得王澤宇一片癡心，黃蓉倒沒再說他什麽壞話。四人匆匆說了幾句話，雲華和蕭商容雙雙奔進考場。

作者有話要說： 科舉結束馬上就要開始準備回家了。

科舉什麽的準備帶過。

黃蓉和蕭商容會越來越好的。

作者二十二號開學。

二十二號之前努力堅持日更。

二十二號之後更期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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