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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在長春宮裏小打小鬧罷了,無傷大雅。何況在這宮裏頭,要說隱忍,沒有人是她安陵容的對手。世芍你好好想想,不過是她宮裏頭的一個宮女被皇上瞧上了,又何須如此的鬧上一番?這事兒還算少嗎?”我有意教導世芍,無奈平陽王府在宮外,想要教導世芍,也只能見縫插針。每當世芍進宮給皇後、太後等人請安時,我總會讓她來宓秀宮。明面上是說想念妹妹,實則卻是在教導世芍如何打理王府。宮裏頭的人精明的很,對於我的舉動倒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說在諸位王妃中,唯有世芍進宮的最勤快。

世芍一向聰慧,之前會如此對我說,不過是替我著急,有些魯莽,從而失了分寸罷了。聽我如此一說,倒也恍然大悟:“漣妃會如此做,看似魯莽,實則一箭雙雕。一是讓皇後松懈,以為漣妃現在越來越不濟,從而對她放松警惕;二是為了——”世芍指了指儀元殿的方向,“好讓那位知道,漣妃受了委屈。”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如今倒是愈發的聰慧了,只是你現在還不讓玄汾納妾嗎?姐姐不是硬逼著玄汾娶側妃、庶妃,畢竟那些人身後都有父母族人撐腰,日後萬一有子,總是會母憑子貴,威脅到你的地位。不如就讓他納幾個通房丫鬟,也不拘於府裏頭的家生子,哪怕是給玄汾聘些良家女子,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世芍聽了我的話,默不作聲,低垂著腦袋。我有些心疼,畢竟她是唯一的親人了,可是還是言不由衷地說:“若你有孩子也就罷了,可偏偏你嫁給玄汾三年多了,無所出。七出之條,你分明占了兩條,無子也就罷了,可還不給夫君納妾,世人看來這不就犯了妒嗎?姐姐是知道不是你嫉妒,是玄汾不願納妾,可世人知道嗎?那些閑著發慌的禦史知道嗎?”

世芍情緒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人家都不知道,可是姐姐你知道。人人都說我嫉妒——妯娌們說我是妒婦,我不在乎,她們是羨慕我;那些夫人們說我是妒婦,我也不在乎,身份擺在那兒,她們不管再看不起我,我都是平陽王妃,高她們一等。”

世芍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委屈地說:“我唯獨在意姐姐對我的看法,姐姐是我在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以為姐姐會理解我,不會怪罪我,結果到頭來姐姐也讓我失望了。難道別人的看法就這麽重要嗎?”當然很重要,我幾乎要脫口而出這句話,只是理智告訴我,我不能,這樣子只會是愈發的火上澆油。

我看了看世芍,她倔強極了,即使別人如此的說她,她也毫不在意。恍惚間,我在她身上看見了我從前的影子。也只是恍惚間,因為我非常的清楚,從前的慕容世蘭已經死了,是被周玄淩,是被這冷酷無情的紫奧城所殺死的。我——不想讓世芍重蹈我的覆轍,即使我知道,身在皇家,不得不心狠,不得不謀算——我只願世芍能夠一生無憂,哪怕代價是我的十年的時光,我也甘心。

“算了,算了。本宮也不多說什麽了,世芍你且好自為之。路是你自己選的,要是以後後悔,姐姐幫不了你。”我還是妥協了,因著自己看不得這唯一的妹妹受委屈。世芍聽了我的話,長舒了一口氣:“果然還是姐姐最疼世芍了,無子又怎麽樣,只要有姐姐,世芍就安心了。”

看著世芍歡呼雀躍的神情,聽到她那有些啼笑皆非的話,我不禁莞爾一笑。宮裏頭的人都戴著一張面具,把自己的想法、表情都隱藏了起來,唯有世芍,盡管嫁給了平陽王,卻還保留著自己的真性情,從未改變過,或許玄汾就是被世芍這一點所吸引的吧。章無子也罷,有姐姐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把文案改好後第一次更新,之前埋的伏筆也會都翻出來,一些人物的結局也會陸陸續續地出來,會在內容提要中顯示出來,格式是:***的結局

☆、長公主回京,是福是禍(上)

“世蘭,本宮沒有女兒。你妹妹是個好的,本宮自是待她如女兒一般,本宮也不會虧待她的。”順陳太妃有些哭笑不得,只好無奈地說,“本宮又不是什麽惡婆婆,她們小夫妻的事,本宮又何必插上一腳。兒孫自有兒孫福,玄汾那孩子的事兒,本宮也不想多管,反而討了兒子的嫌棄。現在無子又如何,他們成親不過才三年多,尋常夫妻成親十年有子也是常有的事。橫豎他們還年輕,本宮再等幾年又何妨。”

我松了口氣,微笑道:“娘娘能夠如此說,本宮也是放心了。世芍那丫頭傻人有傻福,竟攤上娘娘這樣的好婆婆,真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倒讓本宮好生羨慕。”順陳太妃聽了這話,心中的那微微的不滿也沒了:“你也別這麽奉承本宮,要本宮來說,世芍能攤上你這樣的姐姐倒是她的福分了。天底下能有幾個姐姐能做到你那地步,本宮見也沒見到過幾個。本宮想想,倒只有真寧長公主這個姐姐做的地步和你差不多了。”

真寧長公主是玄淩一母同胞的姐姐,比玄淩年長三歲,是先帝的二皇女,雖不得先帝的寵愛,卻是太後的長女,頗得太後歡心。當初玄淩初登帝位,便依禮尊其生母琳妃朱氏為太後,真寧帝姬雖沒得到晉封,但身份水漲船高,一舉躍為眾帝姬中第一人。

無奈先帝駕崩時,真寧帝姬已及笄,本來太後已開始真寧帝姬選夫婿,卻因著國喪,只得作罷。待孝期一滿,便由太後做主,下旨把真寧帝姬嫁於當時便駐守涼州的陳舜,玄淩不舍親姐遠嫁,卻無法阻止太後的一意孤行,便只好下旨尊真寧帝姬為真寧長公主,又賜下無數的金銀玉帛,真寧長公主十裏紅妝,風光嫁到涼州。

至此後的數年中,真寧長公主唯有在乾元十年,即我晉封華妃那年,曾回京來看望太後,也算是了了太後的心願,太後見愛女過得也算是不錯,總算是有所安慰。但真寧長公主回涼州後,卻大病一場。太後雖思念女兒,但怕真寧帝姬長途跋涉,只得作罷。

順陳太妃嘆了一口氣,有些欽佩地說:“人人都說真寧遠嫁涼州,是太後為安駐守邊疆士兵之心,無奈之舉。其實這不過是以訛傳訛,民間的傳聞罷了。真寧是太後的長女,自幼便由太後撫養長大,感情自然深厚,哪一位母親舍得自己的女兒遠嫁,縱使太後不是尋常女子,終究是不舍的。

當時固然需要一位公主下嫁到邊疆,安撫士兵之心。只是自古以來封宗室女為公主,也繼而遠嫁也並非常事。太後自然也可如此做,無人敢說一句不。不過是真寧為了皇上能坐穩江山,才主動要求下嫁給陳舜。”

順陳太妃回憶起往事,便就一發不可收拾,盡管我聽得有些乏味,不免昏昏欲睡起來,但還是強撐著,不時地應和著太妃的話。最後還是太妃看著天色漸晚,自覺有些尷尬,從而解釋道:“本宮現在年紀大了,不免有些嘮叨。明個兒真寧就帶著慧生回京,你倒是可以和真寧多聊聊,畢竟你們年紀相仿。”我含笑著答應了:“當年本宮封妃時,曾經見到過真寧長公主一面,不愧是皇上的姐姐,好生大的氣勢。本宮倒是記得真寧長公主的女兒承懿翁主今年都十六了吧。”

我想到了之前世芍的婚事,有感而發道:“涼州現在雖也算繁華,可終究是比不上京城。真寧長公主多年不回京城,這次回來——”順陳太妃自是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呵呵一笑:“還不都是為了慧生這丫頭嗎。你這做姐姐的都為自己的妹妹費心費力的籌謀婚事,更何況真寧呢?這次她回京,和太後母女倆,定是會替慧生選一個好夫婿,也好盡享天倫之樂。”

順陳太妃顯然是想到了什麽,有些惋惜地說:“真寧這輩子也算是順風順水,盡管遠嫁涼州,可駙馬也是個會疼人的,又有太後和皇上撐腰,無人敢小瞧她。只可惜只生了慧生一個,現在都沒個兒子。”順陳太妃能說這話,因為她是長公主的長輩,我卻沒有說的立場,只好默默地聽著。

因為順陳太妃的緣故,我對真寧長公主也有了粗略的印象。雖然說十幾年前我曾經和長公主有過些許交情,只是對方是長公主,我也不敢仗著我和她曾經的交情,輕易怠慢了她。只是第二天見到長公主時,倒讓我有些吃驚,我以為涼州偏僻,長公主保養的不算是好,結果事實卻讓我有些詫異。長公主雖已四十出頭,倒顯得比實際年齡小一些,看起來不過三十左右,眉眼間和太後有些相似。

作者有話要說:

☆、長公主回京,是福是禍(中)

“多年不見賢妃,本以為賢妃不比往日風光。怎想賢妃風采依舊,倒是孤大不如前了,過的日子還不如從前。”長公主隨意打量著天巧殿中的擺設,有些驚訝於殿內的裝飾,卻面上不顯,依舊不熱不冷地說道,“只是孤有些詫異,你倒是低調許多,不比從前做事張揚。孤依稀記得上次回京時恰逢你初封華妃,那時宓秀宮門庭若市,人來人往。”

“那是自然的,癡長了十幾歲,也不是擺設。誠如公主所說,您的日子過得還真是大不如前。”我毫不客氣地回答,不因為對方是長公主而對其恭恭敬敬,“如果本宮沒猜錯的話,公主此次回京的目的是為了承懿翁主的婚事。畢竟翁主已經十六了,是時候給她找門好婚事了。涼州雖好,也比不上京城繁華。本宮不解的是,公主何必把安平縣主也帶來京城,安平縣主不是公主親生。莫不是公主要告訴本宮,您也要為安平找門好婚事?”

長公主極為詫異地說:“安平也是孤的女兒,盡管不是孤親生的,但孤畢竟是她的嫡母,又看著她長大。孤也不是個心狠的,做嫡母的給庶女找門好婚事,雖不是常事,娘娘也無需如此吃驚。”

“一個做母親的,總歸是偏心自己的親生孩子,畜生都如此,更何況人呢。自古以來嫡庶有別,承懿翁主又是當今聖上的嫡親外甥女,就算安平縣主比承懿翁主長一歲又如何?承懿翁主的婚事尚未解決,又有誰會理睬安平縣主的婚事,人一向是拜高踩低的。”

長公主聽的愈發惱火,卻礙於這裏是宓秀宮不能發火。又見我話說的一點兒也不客氣,索性連和我假惺惺地做戲也不願了,實話實說:“孤又何曾想把安平帶來京城,不過是駙馬爺執意如此罷了,說是涼州偏僻,安平找不到如意郎君。”

果然公主的日子看似過得如花似錦,實則苦澀不看,我心中感嘆道。長公主看著我,語氣中竟莫名帶著一絲的羨慕:“孤生不出兒子,他陳舜要納妾,孤沒有反駁的道理。若是些奴才又或是商戶女,根本就對孤造不成威脅,可偏偏安平她娘,也是出自名門望族,她替駙馬生了一兒一女,孤怕她有朝一日威脅到孤的地位。”

真寧長公主長嘆了一口氣,有些歉意地對我說:“之前是孤有些沖了,孤在這兒給你陪個不是。孤方才去鳳儀宮看了皇嫂,皇嫂跟孤一樣大,可方才一見,皇嫂看起來分明比孤大了十歲。孤看著皇嫂憔悴的模樣,有些後怕,孤怕自己某一天也成了皇嫂那樣。”我勸慰道:“駙馬出生陳家,陳家也是涼州的名門望族,寵妻滅妾的事他陳舜做不出來。駙馬本就是因娶了公主而高人一等,說白了,公主是主子,陳舜說起來是駙馬,充其量就是長公主的奴才。”

長公主聽了我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怪不得皇弟寵你,放眼這紫奧城,就連皇後也比不上你說話做事爽快,孤倒是挺喜歡你這性子的。你也不必稱孤為長公主了,若你不嫌棄。便稱孤一聲皇姐。”如果不是我了解周玄淩的多疑,我也不會如此做的。就是吃準了周玄淩不喜人騙他,索性就有什麽說什麽,反而討得了他的信任。

“皇姐既然都如此說了,世蘭也不好在推辭。若皇姐把世蘭當自家人看的話,世蘭多說幾句,安平的婚事皇姐毋須擔心。安平的外公是誰,皇姐忘了嗎。有她的外祖家在,安平的婚事也是十拿九穩的。”

安平的母親姓尤,名宛嫻,是當今沛國公的庶女,也就是我的姨媽黃氏的庶女,尤靜嫻的長姐。靜嫻是姨媽四十歲時才得的,自是掌上明珠。當年靜嫻出生時,宛嫻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姨媽在生靜嫻前,只生了兩個兒子,宛嫻的生母在生她的時候難產而死,姨媽憐惜宛嫻自幼失了生母,便把宛嫻帶在身邊,雖不是親生女兒,待她也是頗好。只是當年因宛嫻執意要給陳舜做妾,惹惱了姨媽,她們才多年沒有聯系。

真寧長公主經過我的提醒,才想到了這事兒:“倒是孤忘了這事,孤的能耐可比不上沛國公府,若是沒給安平找門好親事,倒反而不討駙馬的歡心,索性這事就交給沛國公府吧,想必他們定能夠給安平找門好親事。”

真寧長公主隨即對我笑笑,親切地對我說:“賢妃你的眼光一向是極好的,到時候孤和母後給慧生挑夫婿時,你這個做舅媽的可一定要到場。”

“既然皇姐如此說了,到時候世蘭一定會去的。”難得真寧長公主有如此的好興致,我自是沒有推卻的道理。一時間,倒有些其樂融融的氛圍。

作者有話要說:

☆、長公主回京,是福是禍(下)

“姐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雖然慧生是長公主的女兒,是皇上嫡親的外甥女,是當朝獨一無二的承懿翁主,身份比安平縣主高了一大截。結果一見安平縣主,我才知道為什麽長公主對於這個庶女不得不高看一等了,模樣先不說,就說那氣質,放眼滿京城,我認識的人中,也就只有靜嫻表姐可以壓她一頭了……”世芍說的眉飛色舞,我只默默地聽著,不做任何評價。倒是身旁的綰綰聽得很是認真,時不時地點點頭,反而鼓舞著世芍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竟是收不住了,我也不在意。

待世芍說完了,我只看著綰綰,柔聲問道:“綰綰,剛剛小姨說的你可都聽清楚了?”綰綰想了一會兒,才肯定地說道:“小姨說的,綰綰都聽清楚了。”我讚許地看了眼綰綰,鼓勵她:“那綰綰說說看,從小姨的話裏頭,你知道了些什麽。”世芍想要說些什麽,卻被我止住了,我悄聲對她說:“讓綰綰自己說說看法,你別橫插一腳。”

綰綰有些膽怯,擡頭望了望我,得到我鼓勵的眼神後,鼓足了勇氣,極小聲卻頗有條理地說:“安平縣主和承懿翁主盡管都是駙馬陳舜的女兒,的確是親姐妹。但是她們的母親不是一個人,承懿翁主的母親是真寧姑姑,是父皇的二姐姐,所以說承懿翁主是母妃的外甥女,綰綰的親表姐;但安平縣主的母親是駙馬的小妾,但是這個小妾是姨姥姥的庶女,、若是擱在民間,安平縣主還得管母妃叫一聲表姨,安平縣主也算是綰綰的表姐。但是不管怎麽說,安平和承懿都算是綰綰的表姐。”

綰綰說完後,偷瞄著我,我莞爾一笑,寵溺地摸摸綰綰的頭:“綰綰真聰明,這點母妃也是想了好久才明白的,我家綰綰果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聽了我的讚許,綰綰極為的歡喜,我乘熱打鐵:“那綰綰猜猜看,你真寧姑姑和安平縣主她們母女關系怎麽樣?”

有了前一次的經驗,綰綰這次並沒有想很長時間,斬釘截鐵地說:“盡管看起來真寧姑姑對待承懿翁主和安平縣主是一視同仁的,但事實卻不是這樣的。安平縣主的娘盡管只是駙馬的小妾,比安寧長公主低了一等,但是畢竟是出自沛國公府尤家的。如今的沛國公是安平的親外公,清河王妃又是安平的小姨。安平的外族家雖比不上承懿翁主的外祖家顯赫,是皇族,卻也是數一數二的。只要沛國公府一日存在,安平縣主母女便一日屹立不倒,就算是真寧姑姑看她們不順眼,也只是無可奈何,不能夠對她們對手,反而得敬著她們。”

我點了點頭,綰綰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至於真寧姑姑到底和安平縣主母女關系怎麽樣,綰綰具體情況的確是不知道。但綰綰知道,朱宜修對綰綰和母妃就是看哪都不順眼,不為著別的,就是看不順眼,綰綰想,天底下的嫡妻都是對小妾和庶女不滿意的,皇家如此,民間更是如此。”

世芍與我對望一眼,隨即溫和地對綰綰說:“綰綰說的真棒,只是有一點錯了。不是天底下的嫡妻都對小妾和庶女看不順眼,這只是極少數的。如果小妾身後沒有人撐腰,那麽根本不足為患,當嫡妻的也無需對她下狠手。”

綰綰有些疑惑,看著她迷茫的眼神,我突然心軟了,只好擺擺手:“綰綰你先退下,去和芷沁姐姐玩吧。”我對身旁的靈芝吩咐道:“等下帶帝姬去長楊宮,讓曹昭容看著帝姬,別讓帝姬在外頭瞎玩。”靈芝低著頭,唯唯諾諾地稱是。靈芝雖忠心,但過於的沈默寡言,罷了罷了,總比頌芝之流要好得多。

“姐姐也真是的,對綰綰那麽嚴做什麽。綰綰今年才九歲,能夠有這樣的一番見解,也實屬不易。”世芍有些惱了,她成婚三年無子,一向是最疼綰綰不過,與其說綰綰是她的侄女,還不如說她把綰綰看做是自己的女兒,“姐姐如今是賢妃了,這宮裏頭誰不給姐姐一個面子,就算是皇後又如何?不過是看著尊貴,實則苦楚自己知道。綰綰自是可以女憑母貴,姐姐為何不能夠護著綰綰,偏讓綰綰攙和到這爾虞我詐中,姐姐你糊塗了。”

我斜眼看著世芍,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茶杯:“綰綰只有九歲,可大周的帝姬一向早嫁,就算我執意要多留綰綰幾年,至多留到她十五歲。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多情,現在只一味寵著那些新人兒,位分高的人中,唯有淑妃和胡昭儀還得些寵愛,也是大大不如前。姐姐現在在皇上那兒根本就說不上話。我和綰綰頂多再朝夕相處六年,若不多教綰綰一點,她出嫁後日子過得不順心,連哭的資格都沒有。帝姬不如皇子,瀧兒就算母妃不得寵又如何,只要他爭氣,日子也是可以過得舒心,帝姬就不是如此。只憑著她父皇的喜愛,至多只能得個好婚事,日後的日子也是要她自己去謀劃的。”

世芍的氣勢明顯的就弱了,但她還是堅持自己的看法:“慧生不過是一個翁主,真寧皇姐都能夠如此護著她,一門心思就要為慧生找個好郡馬。晞蕙不過是一個縣主,尤家只是外族家,卻為了一個外孫,也在處處打聽消息,只想給晞蕙找給好夫婿,讓她日子過得舒心一些。綰綰是帝姬,天底下敢看輕帝姬的又有幾人,過個幾年,姐姐多費些心思,給綰綰找個稱心如意的駙馬,也不必要讓綰綰安於後宅。若是瀧兒爭氣些,綰綰一輩子的尊榮是逃不過的。姐姐又何必如今就這麽急著教導綰綰,姐姐不心疼,妹妹都心疼綰綰。”

作者有話要說: 點擊量好慘,好慘。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真寧,現在只有你來看本宮了。”朱宜修倚在榻上,身側並無宮女服侍,她的神色頗為憔悴,“母後的身子骨愈發的差了,本宮這副樣子,也不好去看看母後。你多替本宮照顧母後,母後這麽多年,很掛念著你。”真寧看著面前的朱宜修,不免有些惆悵,身旁的陳慧生也註意到了自己舅媽的狀態之差,想要勸慰著。可礙著自己的娘親並無說什麽,尊卑有別,只好默默地打量著昭陽殿的擺設。

陳慧生雖然說有些少年老成,看起來好生威嚴,實則不過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自是極喜愛小巧玲瓏的擺設,不過她看了看昭陽宮中的擺設,不免是有些失望,只覺得這兒的擺設不及天巧殿的十分之一。天巧殿的擺設雖不及燕禧殿華貴,都是價值連城之物,卻是別具一格,那些物件都是小巧玲瓏,頗合慧生的心意。

不知怎的,陳慧生總覺得自己和賢妃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盡管兩人歲數相差甚大,盡管賢妃是她的舅媽,足足差著一輩。陳慧生認為,做人便要做賢妃這樣的,不惺惺作態,有什麽就說什麽,不做自己所厭棄的事。可惜這樣的人只會遭了別人厭棄,哪怕陳慧生是當朝翁主又如何,她也得循規蹈矩,不給娘親丟臉。所以她真的很佩服賢妃,也很羨慕賢妃。

陳慧生曾經把這些事告訴過真寧長公主,真寧長公主並沒有訓斥她,但也沒有讚成她的舉動,真寧長公主只是這麽對她說:“賢妃會這麽做,因為她早已不在乎寵愛,她現在有兒有女,已經是別無所求,如果她太會做人,面面俱到,挑不出刺來的話。別說你那有疑心病的舅舅怎麽看待她,你舅媽第一個找她麻煩。賢妃能夠風光到現在,自是有她自己的道理。”說完,真寧長公主長嘆一聲,若有所思地說:“倒是孤從前小看了她,還以為不過是一個自負的人,倒是孤看錯人了。”慧生不知道自己娘親為什麽會這麽說,只是她知道,娘親還是認可賢妃的,那對她來說便就夠了。能夠讓自己一向驕傲自負的娘親認可的人,必定不是等閑之輩。

“皇姐不必要替宜修擔心,宜修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舅媽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十分不甘心,“宜修不願死,若是宜修死了,才從了那些人的心願,宜修一日活著,便一日占著這皇後之位,她們見到宜修,還是得低眉順眼。甄嬛如何,慕容世蘭又如何,終究都是些妾,本宮才是正室。”真寧又勸了舅母許久,不過依慧生看來,只不過是形式主義罷了。朱宜修一向是極有主意的,別人勸的話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左不過是左耳進右耳出。她娘親如此做,不過是圖一個心安,問心無愧罷了。

“娘親,舅媽真的快不行了嗎?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為什麽沒有太醫來醫治,舅媽不是皇後嗎?”在慧生的印象裏,聽娘親說一直以來這位舅媽都是極雍容華貴的,不管她是嫻妃又或是貴妃,哪怕是皇後。即使不是絕色,也是耐得住寂寞,壓制得住眾妃嬪的,結果今日一見,倒是大失所望,所謂的皇後還不如一個妃子活得精彩,例如淑妃,例如胡昭儀,又例如——賢妃。

真寧有些無奈地說:“太醫只能治病,卻不能治心,你舅媽的這是心病,只要心結解不開,縱使華佗再世也是徒勞。太醫來看了又如何,不過是雪上加霜罷了。”慧生想了想,替舅媽出了個主意:“舅媽在宮中這麽多年,總有與她交好的人吧,讓她們來勸勸舅媽,興許舅媽的病就能好了。”

話剛脫出口,慧生就知道她又犯傻了。想想也是,她曾經無意中聽娘親和外婆提起,這麽多年舅媽能夠坐穩皇後之位,不過是借刀殺人罷了,借別人的手害死其他人,她自己倒是撇的一幹二凈。宮裏頭的人不恨死舅媽已實屬不易,要讓她們來勸慰舅媽,完全是睜眼說瞎話。“所以說,人做事,天在看。犯下的過錯,總是要收到報應的。”慧生總結道。

到禦花園了,真寧叫下人都退下了,唯獨剩母女倆,真寧囑咐道:“孤本不打算這時回京的,現在的宮裏頭實在是太亂,只是已經回來了,也不能回涼州了。你舅媽一旦不行了,這皇後之位必定會讓許多人虎視眈眈。慧生,仔細聽著,在宮裏頭別亂跑,要是在慈寧宮呆膩了,你至多去宓秀宮,哪怕是和賢妃去聊聊,也好過在宮裏頭瞎晃悠。”

“母後也要多做些謀劃,皇嫂是撐不了多久的,一旦皇後沒了,這宮裏頭的事還是要讓母後處理的。”真寧坐在太後的床邊,替太後扇著風,畢竟殿中只有她們母女倆。太後近些日子來雖是被病魔纏身,但腦子卻是清醒得很:“皇後這身子怎麽弄的,哀家自然清楚,也怪不得別人,只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罷了。你這麽些日子來,宮裏頭的那些人也都見過了,倒和哀家說說,皇後沒了的話,誰能夠管著這宮裏頭的事。”

真寧是太後撫養長大的,聽了太後的話,自然是知道太後有了立副後的意思,卻並不打算在皇後去世後立一位繼後。雖在心裏抱怨著太後還是偏愛皇後的,但還是實話實說:“若是母後不嫌女兒愚鈍的話,女兒自是隨意說上一二。”

作者有話要說:

☆、所謂的天子,亦是身不由己(朱成璧番外)

我的家世稱不上顯赫,祖上也是出過幾個封疆大吏,只是傳到父親這一輩有些敗落了。父親的兒子不少,嫡出的也有,卻偏偏只得了我這一個女兒,父親又是中年才得了我,難免多對我偏愛了一些。雖然我是女兒,父親也沒有重男輕女,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也隨著我的性子,讓我可以隨著哥哥們一起在學堂讀書,比不上哥哥們讀的書深奧,卻總比尋常人家的女兒識不得幾個大字要好得多。

我入宮十幾載,從一個低賤的美人,不被人所重視,一步步爬上了三妃之首,僅僅次於舒貴妃。這並不是我的運氣好,若說運氣,那壓根是不管用。我一步一步的籌劃,我不敢小瞧任何一個人,也不敢輕易和別人交惡,所以我才能夠平安誕下真寧和玄淩,在先帝這麽多的妃嬪中,唯獨我兒女雙全,先帝唯獨寵愛舒貴妃,不說玉厄夫人等人看不起阮嫣然,對她咬牙切齒,我又何嘗不是呢?

她不過是區區擺夷人,又是罪臣之女,低賤得很,哪怕是恩嬪也比她要好得多。她憑什麽淩駕於後宮諸人之上,四妃竟只有她一人,歷朝歷代何有此事發生?皇上立她為貴妃,說的是她對江山社稷有功,言辭鑿鑿。事實上呢,她不過生了玄清一個,況且玄清還未出生前,她阮嫣然不就已經是舒妃了嗎?皇上這說的不過的自欺欺人,明眼人都能瞧見,他唯獨對阮嫣然偏愛,為了阮嫣然,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呢?

我被阮嫣然壓制了近十年,好不容易熬出了頭。玄淩繼位,我成了名正言順的太後。阮嫣然是貴妃又如何,還不是為了保全玄清而修行出家,先帝最為寵愛的玄清還不只能當個閑王。

玄淩不似他的父皇,除卻柔則這孩子以外,也不獨寵任何人。盡管柔則是我的表侄女,是我朱家的女兒,但她並不是我理想中皇後的人選,宜修那孩子才能夠當好這個皇後,我一開始屬意的便是宜修。柔則心太軟,玄淩又太寵愛她,從他們身上,我竟恍惚瞧見先帝和阮嫣然的影子。我不得心生後怕。

柔則死後,玄淩一蹶不振,所幸那不過是幾月的事兒,之後又恢覆如常,也稱得上是一個明君,我的心也就安定了。我知道柔則的死和宜修脫離不了關系,可是我不想管,朱家的女兒已經死了一個,犯不著第二個也要為她陪葬,朱家的女兒必定是要登上後位的。

柔則死後的第三年,世蘭進宮了。世蘭和柔則是兩種性子的人:柔則待人慈善,不忍殺戮;而世蘭卻是生性灑脫,不拘一格。如果世蘭不是慕容迥的女兒,如果世蘭的父兄沒有手握兵權的話,我想我也會很喜歡世蘭的,她是這宮裏頭最為真實的人。

可惜她是慕容迥的女兒,慕容迥與汝南王交好;她的父兄的確是手握兵權,漠北的數十萬兵馬都由她的親人掌控。玄淩可以寵她,卻唯獨不能夠讓她誕下皇子。一旦皇子身上有著慕容家的血液,誰能夠保證慕容家不會起異心,玄淩他賭不起,也不敢賭,攝政王的例子活生生的擺在那兒,讓玄淩不得不防。

為了以防世蘭再度懷孕,玄淩賜給了世蘭歡宜香。歡宜香中含有大量的麝香,只要歡宜香不斷,世蘭就一天不可能懷孕。其實讓世蘭不能懷孕的方法有許多,例如承寵後的一碗避子湯,又或是借著別人手的一副絕子藥,更甚是玄淩不再翻世蘭的牌子。可是玄淩他都沒有選擇,他選擇了對世蘭最好的一種方式,至少不會讓世蘭傷心,至少還沒有熄滅世蘭的希望。

玄淩曾經對我說過,他想要除去世蘭的母族,不為著別的,就為這兵權,他不放心由慕容家人的人來手握兵權。我問他要不要一並除去世蘭,他沈默了許久。他雖然沒有說明,但是母子連心,我知道他舍不得,他舍不得世蘭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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