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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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曠野之上,雜草叢生之中,孤零零的巨大倉庫坐落其間,破敗,灰暗。

抱胸而立,紫玹仰頭,閉眼,想象著溶解的藥物成分隨著血液到達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聽到自己清冷的聲音在幾近黃昏的荒野上陰冷飄散:“你也是D7的?”

倨傲譏諷而又帶著幾分嫉妒不甘地望向倉庫門口的紫發少女,墨綠的眼微微瞇起:“是,怎麽了?”

纖長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冰冷的側臉孤傲而絕美:“和D7聯盟這件事,你家人知道嗎?”

“不知道。你問這個做什麽?”

“吶,我在想,”臉肌收縮,妖冶的笑容黑玫瑰般地綻放,“我要不要毀掉石田財團。畢竟——”緩緩睜眼,冰冷的黑天鵝優雅扭回頭,望向身後墨綠眼眸的少女,“還是給我添麻煩了呢。”

冷哼一聲,石田不屑望向對方:“你?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回去嗎?你大概還不知道——”

“Edward London是吧?”默默轉頭,拂面的夏風微有些冰冷,“我知道。我比你了解他。”沈吟一瞬,紫玹再度開口,“D7從美國過來了多少人?”

“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仍是倨傲不屑地聲音,石田抱起了雙臂。

不說嗎?那也沒關系呢。反正,不會超過100。“不過大概你也不知道呢。以他的性格。”看不上這種人呢,又怎麽會告訴她。

不等對方反應,素白的玉手撫上了紅漆的鐵門,清越陰冷的聲音飄渺在黃昏的荒野:“就讓我看看,一個星期的時間,哥哥你,能把這裏建造成什麽樣子。”

金屬的摩擦聲劃破了天際的火燒雲。

泛著寒光的銀針急速飛去,高速旋轉間勾動守衛者毛細血管的破裂,再度回歸少女的指尖。兩名D7成員猛地倒下,無聲,逝去。

冷冷掃一眼驚恐怔在當地的石田佳奈,勾起一抹妖孽的笑容,清音低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殺人不眨眼,有必要這麽驚訝麽?趕緊跟上來吧,或者,你想一直站在外面?”雖說對方並不是什麽厲害角色,腹背受敵,她可不喜歡。

晶黑色高跟鞋與瓷磚碰撞的聲音響徹了整個臨時搭建的迂回走廊,一聲,一聲,愈發凸顯出周遭靜謐之中的危機四伏。

擡手輕敲在一周之內建起的墻壁,紫玹淡笑。

鐵質的,不算太堅硬。

但她沒有多餘的力氣直接把它踹開。

並不意外地嗅到了幾分熟悉的氣息,這迷宮的排布,果然,是他們林家的風格呢。肯定不會走進死胡同了啊。

銀針脫手,拐角後的幾名D7成員再度無聲地倒下。化身惡魔的黑天鵝徹底沖破了魔法的封印。高跟鞋哢噠的聲音悠然回響在狹窄迂回的走道上,沒有再停,仿佛掩蓋了鐵墻之後微弱的呼吸。誰人得知,那晶黑色的尖細鞋跟踏過的地帶,到底彌散開了多少個死亡的紅細胞?那漸近的清脆腳步聲,可是在倒數自己死亡的距離?

走廊漆黑。紫玹完全是憑借著每隔不遠的距離一名D7成員的呼吸聲得知道路的方向。

緩緩邁步,紫玹感受著墻壁後生命的不斷減少。身後,屍首無數。

驀地,紫瞳大睜。晶黑色的尖細鞋跟退步,側頭閃過對方的突襲,揚手將墨色的挎包甩到一邊,紫玹迅猛攻向對方。熟悉的招數,熟悉的對打,對方的下一個動作,早已被自己料到。衣角交錯間,那種熟悉的感覺叫囂在每一個細胞。三年,沒有和哥哥交手過了呢。果然,還是打不過他啊,即便招數都是自己熟悉的,速度,力道,技巧,較三年以前都沒有下降太多啊。幸好這裏的空間足夠大,打不過,還可以躲。

只是——

眼波幾分流轉,紫玹猛地閃開,靠上背後冰冷的鐵墻,騰出手打開隱藏在紐扣上的微型手電筒,擡手,架住對方來勢洶洶的進攻:“哥,你中毒了?”若非如此,他的進攻,怎會透著一股綿軟?

青年男子猛地僵住,愕然盯著眼前與自己如出一轍的薰衣草色眼眸中的幾分驚惶,緩緩,放下了進攻的手臂。

二人身側的鐵墻之後猛地傳來一聲抽氣,咣當一聲,金屬落地,餘光之中,幾分鳶藍,一點淡綠。膝蓋猛地一轉,腳腕隨之一甩,鋒利的匕刃擦過鳶藍之下棕褐色的繩索,轉彎,自身後插入了綠眸男子的心臟,擾亂了子彈原本的運行軌道。紫眸皺縮,鮮血如怒放的玫瑰般在腰際盛開,紫玹死咬住下唇,感受到血腥味在舌尖氤氳開來,一動不動。

迅速解下身上殘留的繩索,極其幹脆利落迅猛地奪過身旁一名D7成員手中的槍支,逐一射向原本房間內殘存的每一個生命,一擊必死,往日溫和的神之子只餘泯滅人性的冰冷。

兩雙一模一樣的紫眸相對,紫玹直覺撕裂的痛楚逐漸將自己包圍,劇烈而纏綿,遙無盡頭。嬌軀在鐵墻上逐漸滑下,意識早已漸漸模糊,只有大腦還在程序化般的運作,施展一個林家的嫡系後代最基本的技能。

幽紫色的眼眸冷冷掃向怔然僵在一旁的石田佳奈,精市猶豫一瞬,開槍,將槍支扔到一邊,迅速奔到佳人身旁,擡手,攬住了不斷下滑的嬌軀,輕輕移入懷中,另一只手捂住了伊人腰際的傷口。

懷中少女越來越歇斯底裏而聲嘶力竭的抽氣聲加劇了精市身體顫抖的頻率,肌膚相觸之間逐漸的冰冷催化著少年心中的恐懼。緊緊摟住愛人的腰身,下頜抵在伊人的發頂,精市緊盯著眼前的梓翔,極度期盼著結束的征兆。

黑發男子猛一眨眼,紫發少女隨即暈倒在愛人的懷裏。鎮定利落地打橫抱起佳人,精市擡眼,看到梓翔一個飛腿踢開了身側的磚墻。清冷的夜風湧進,精市緊了緊雙臂,快步走向疾奔過來的醫療隊,將伊人輕柔放上擔架,跟隨眾人登上了救護車。

威嚴掃視一周,上位者的氣勢因沒了自己的父親的威壓而較三年前有增無減,梓翔厲聲吩咐:“留保鏢在這裏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剩下的立即去Starry-sky。”說罷,利落上車,安置好已經徹底昏迷的妹妹。

雙手攏起佳人的柔荑,企圖減少哪怕一點點的冰冷,精市輕撫過泛著青紫的白皙指尖,擡眼,幽紫色的眼眸直視梓翔薰衣草色的雙眼:“翔哥,你中毒了?”

紫眸微暗,梓翔威嚴掃視一圈訝然驚慌的醫療隊,沈聲道:“不要緊,一時半會兒發作不了。先救小玹。”大手輕捏妹妹纖細的手腕,梓翔微微蹙眉,“她這個樣子,能不能撐下去真的不好說。”

雙手猛地一緊,精市急忙松了勁,感知著渾身愈發抑制不住的顫抖,極力壓制著語句中的驚慌,低沈的聲音仍是冷冷:“她腰上還有槍傷,先處理傷口吧。”

幾名醫護人員急忙上前,梓翔掃一眼沈然凝視著自己妹妹的少年,再度低頭,擡手,輕撫紫玹沒有一絲血色的消瘦臉龐,充滿磁性的聲音仍是冷冷:“她的病覆發了是麽?”

長嘆一口氣,精市仍是定定凝視著自己的未婚妻:“算是吧。本來病剛好不是不能勞累過度麽,結果正好趕上那場飛機失事。加上黑羽的作用鏈被碰斷,紫玹的病早就開始不斷加重了,卻一直沒有時間治。這也是直到最近,我逼著她去看的病,說是如果不好好治的話活不過30。”

心中一痛,一派冰冷平靜下洶湧著無盡的心疼愧疚。為何,他最為心疼呵護的妹妹,被他看著從小長到大的妹妹,會因為他,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

小玹,對不起,是哥哥不好,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對不起。

心痛,至於麻木。

沒有人再開口說話,連綿在封閉空間內的呼吸聲蔓延著恐懼。

Starry-sky,燈火通明,滿面焦急的跡部母子和Emily早已等在那邊。望著一眾醫生推著紫玹邁入手術室,梓翔擡手,按住了意欲動身入內的精市的肩膀:“別進去了,你進去也是添亂。”色澤幾近相同的眼眸相對,梓翔鎮定地拍了拍精市的肩膀,“在外面等著吧。”

閉目,深呼吸,精市點點頭,靠到了身後的墻壁。

長嘆口氣,梓翔聽到愛人那熟悉的語音泛著顫抖:“小玹——究竟怎麽樣?”

抿起的薄唇泛著白色,梓翔閉眼,再睜開,長嘆:“我估計——以黑羽的水平,如果這三年的研究沒有什麽巨大的突破,可能救不了她。”鳶藍發色的少年猛地睜眼看過來,高傲少年冰藍色的眼眸亦是驟縮,優雅貴婦雙手緊握,梓翔掃視房間一周,側頭,看向渾身顫抖滿面驚恐的愛人,“實在不行,送到中國吧。子峰那邊應該會有希望。”

顫抖加劇,幽紫色的眼眸緊緊閉起,少年的脊背順著墻壁滑下。

玹,無論如何,一定要活下來,好不好?我還想看看,你依賴地望著我的眼神……

懶懶趴在床上,清泉將手機貼在耳邊,秀眉微微蹙著。

幾秒鐘的等待,那個極度熟悉而溢滿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泉?這麽晚了,找我有事?”

“蓮二我睡不著。”微微泛著飄渺的女音,毫無來由地引人憐惜。

沈吟一瞬,蓮二低嘆口氣,開口:“在擔心精市和紫玹?”

“是啊。”長呼出一口氣,清泉在床上滾了一圈,“你說到底發生什麽了?能讓紫玹那樣毫不掩飾地展露她的氣場。”

靜默一瞬,蓮二沈聲開口:“我估計精市是被綁架了。”

“是啊。”長嘆口氣,清泉低語微露惆悵,“他們跟咱們並非活在同一個世界。他們的世界,充滿了邪惡冰冷甚至血腥。”

身形一僵,蓮二緩緩吸著氣,放松了四體:“紫玹——真的是林氏財團的千金?那個林氏財團?”

“是啊。嫡女。”輕輕呼了口氣,清泉擡手,手背搭上了雙眼,“我好擔心。感覺這次要出大事。”

“你不是說紫玹挺厲害的麽?對付石田應該不成問題吧。”

“可誰知道石田佳奈身後還有什麽力量。她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恃強淩弱,卻不傻。若非覺得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去和林氏財團對峙,又怎麽可能如此貿然出擊。

低嘆口氣,蓮二輕輕翻著筆記本:“你說,既然紫玹和跡部很熟,那麽她的背後同時應該會有跡部財團照應吧?”

猛地坐起身,清泉抱膝:“三年以前,White財團收購了林家的產業,而如今,跡部景吾的前未婚妻獨孤玲瓏的死可以說是徹底毀掉了White財團。我不相信這兩者之間會沒有聯系,很有可能,紫玹的計劃,一直是依托在跡部財團上的。”

讚同點頭,蓮二蹙眉:“你說跡部和紫玹究竟是什麽關系?”

重又倒回床上,清泉把玩著被角:“我覺得吧——這兩個,可能是親戚。”微微一頓,清泉翻了個身,“你看真田也算是和紫玹從小一起長大的了吧,看著關系也挺不錯的,可是他也是和咱們一樣叫她紫玹。可是今天上午,跡部叫的是小玹而非紫玹。能這麽叫她的,我聽到的,就只有幸村的家人。”

輕輕翻動著筆記本,蓮二若有所思地開口:“你記不記得,上午的時候紫玹說過一句‘不知道為什麽跡部夫人會生出這種審美異於常人的兒子’,我當時就覺得跡部夫人可能和紫玹的關系不一般,聽你這麽說,跡部夫人倒可能是紫玹的姑姑阿姨之類的。”

“唔——”若有所悟地點點頭,清泉鼓起了嘴,“那句話我上午就沒聽太懂,這麽想來,倒有幾分她們林家的基因為什麽會有這種變異的意思。如果她們林家歷來就有這種雪藏的傳統的話,跡部夫人很有可能就是紫玹的姑姑,所以雖是平民,卻是很有幾分千金小姐的氣質。不過說起來,其實紫玹的母親好像也是平民,所以是阿姨的話也是有可能的。”困擾撓了撓頭發,清泉猛地回過神來,“今天咱們聊的內容你可什麽都不許告訴任何人啊。不然今天你也看到了,紫玹冷起來有多恐怖。”

信誓旦旦地嗯了一聲,蓮二開口:“你其實很早就知道一些紫玹的秘密了吧?”

“哎呀蓮二~~~紫玹告訴我的都是機密啊!我告訴你了不就會被滅口了~~~蓮二你不會生氣的對不對~~~”

撲哧一笑,蓮二嘆道:“放心,我自然是不會生氣。這麽晚了,你好好睡吧,別瞎擔心了。明天是周日,我們大概也沒有什麽活動,咱們約會吧?老時間老地點?”

咬住下唇,卻抑不住唇角不覺的上揚,清泉甜甜嗯了一聲,告晚安,掛了電話。

吶,紫玹,你那麽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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