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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疏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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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這個姿勢……真的有人能做得到嗎?”柳清棠坐在床上翻動手中的圖冊,看到某張圖後吸了一口涼氣,不自覺的瞄了一眼自己的腰,隨即露出牙酸的表情。

很快的翻過那一頁,又在下一張停了下來。“嗯,這張姿勢不錯,就是這圖畫的太粗糙了,這旁邊的花畫的什麽啊一點都不像,這女人穿著薄紗也完全沒有畫出那種欲露不露的風情……秦束你說對不對。”

“對。”坐在一邊的秦束點頭,果然不愧是太後娘娘,他看的時候就沒有找到這許多問題。

被讚同了的柳清棠得意一笑,拍拍那本圖冊露出不屑的神情:“這樣的並不難,我也會畫,而且比這要好上許多,下次畫給你看讓你見識見識。”

秦束點完頭才驀地反應過來,太後娘娘說要給他畫春.宮圖?!她這樣的尊貴身份怎麽能畫這些。難道不是應該畫寒梅墨竹之類十分風雅的畫,再如何也該是松鷹雲海奔馳駿馬一類。太後娘娘畫春.宮,這樣的聯想讓秦束有些不知道該用什麽心情面對朝堂上,太後娘娘嚴肅自持的一面了。

柳清棠註意到秦束的表情,一皺眉不高興道:“秦束,你不相信我能畫的比這好?”

“不是,若是清棠來畫,定能比這個好上千百倍。”秦束一下子就把方才的立場忘到了九霄雲外。不管是花草山水那些在文人墨客眼裏的雅,還是春.宮這種不能上臺面的俗,只要太後娘娘高興,什麽都沒關系。幾乎就在柳清棠一句話之間,秦束已經完成了從不能接受到接受理解的轉變。

柳清棠翻了一會兒畫冊新鮮過後就開始到處挑毛病,這裏的姿勢畫的不對,那裏的配景畫得不好,秦束就坐在一邊點頭,兩人還就真的把這冊子給研讀了一遍。看完冊子,柳清棠又搬過那放著一些奇怪工具的木盒子。

裏面許多東西,像是紅線繩子毛筆匕首之類她都認識,但是放在這裏面就顯得怪異了。柳清棠翻圖冊和箱子的表情就和她翻首飾盒的表情差不多少,完全沒有女子的羞澀尷尬。看到她這樣不正常的正常反應,秦束最開始的忐忑心情完全消失了。其實早在太後娘娘剛才批評圖冊畫得不好開始,他就有種奇怪的緊張不起來了的感覺。

就算此刻太後娘娘手裏拿著一根形狀鮮明的粗大玉勢,他也奇跡般的沒有覺得羞澀。因為她拈著那東西信誓旦旦的和他說,這玉根本就是假玉,從色澤談到紋理,從重量談到觸感。臉上的表情除了不屑還有得意,就好像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快去誇獎她,特殊耀眼的能讓人遺忘周遭的一切。

“為什麽裏面還準備了繩子。”柳清棠拎起那根繩子轉頭問秦束:“你準備用這個綁我?”

秦束搖搖頭,好端端的他用繩子綁娘娘做什麽,而且這繩子這麽粗糙,給娘娘綁疼了怎麽辦。

“那就是綁你的了~”柳清棠拉了拉繩子,對秦束努努嘴。秦束只遲疑了一下,就把雙手遞了過去。

“你還真讓我綁啊,怎麽這麽聽話~”柳清棠大笑,一手按在他額上把他推得一個趔趄,身形不穩的倒在了錦被上。柳清棠一時忘記了她們還有一撂頭發結在一起,頭發被扯住,痛叫一聲也跟著倒了下去,結結實實的壓在秦束身上。

“嘶~好痛。”柳清棠揉著頭皮欲哭無淚,不過她這也算是自找的。秦束給她嚇得不輕,沒顧得上自己被驟然撞疼的胸口,一疊聲的詢問哪裏疼,就著那姿勢撥開她的頭發,翻看有沒有被拉出血。見頭皮被拉紅了一塊,便輕手輕腳的給她揉著。

柳清棠壓在他身上,頭埋在他肩窩處,安靜了一會兒,突然低聲道:“秦束,你讓我看看好嗎?”

她想看看他放不下自卑的來源,那個捂得緊緊的陳年‘傷口’。

柳清棠沒有說是什麽,秦束卻聽懂了,臉下意識的一白。她是,要看他下面凈身那處。對於所有太監來說,讓不是同類的人看了下.身都是一種最大的羞辱,秦束則更為嚴重一些。可能是那時候剛進宮被那個老太監羞辱的原因,他連同是太監的人都不願讓對方看到身體。

他更不願意讓太後娘娘,讓他深愛的清棠看到那種醜陋不堪的東西,他身上有那樣畸形殘缺的地方,最不想的就是讓她看到。一直以來,他都想在她面前露出最好的一面,把別人認為不好的,不管是陰沈表情還是狠辣手段,在她面前都努力遮掩改變。只是再如何,有些事終究改變不了。

“好。”秦束看著頭頂上的帳子,有些艱難的吐出了這個字。不願又怎麽樣呢,這個人是清棠啊,只要她想,他就不願讓她失望。即使看了也沒什麽,最多不就是徹底的意識到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厭棄他也好,露出嫌惡的表情也好,他早在最開始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準備,本來,就不是他能擁有的,有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就足夠了。

秦束的手倏地收緊,抱了柳清棠一下。然後起身,放開了柳清棠,開始解衣帶。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但還是一層層的脫下了衣服,露出消瘦的身子。秦束垂著頭,看不清表情,只是他給柳清棠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柳清棠從方才起就沒有說話,這會兒,她默不作聲的從一旁的箱子裏拿了一把匕首,將兩人之間連著的那撂頭發握在一起割了下來。秦束弓著的背不由往下壓了壓,像是不堪身上的重負,又像是想把臉上的表情深深的埋起來不讓人看到。他沒出聲,可看上去就像在哭似得。

“給你,好好收著。”柳清棠深吸一口氣,很快的用紅線把割下來的頭發纏緊,撈起秦束無力垂在身側的手,將頭發放了上去。

秦束楞楞的抓緊那撂頭發,然後被柳清棠突然的推倒在床。臉上除了驚愕還有沒來得及消失的濃重悲傷。

這樣的姿勢,那處很輕易的就全部暴露在柳清棠眼中,秦束下意識的想去遮,手伸到一半想起她說要看,僵了僵又放下。

他那裏確實稱不上好看,還有著醜陋的疤痕,能看出割去的痕跡,長合的地方也有些畸形。柳清棠神色淡然,並沒有露出諸如厭惡嫌棄之類的表情,隨手將垂在鬢邊的頭發勾到耳後,然後按著秦束的腿,俯身在那處輕輕一吻。

秦束被她的動作驚的瞪大了眼睛,霍的坐起來拉開了柳清棠,慌亂的找出帕子給她擦嘴,好像那裏沾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嘴裏有些沙啞的喃喃道:“別這樣委屈自己,不值當的,我很臟,我不值得……”

柳清棠揮開他的帕子,按著他的胸膛惡狠狠的把他壓回了柔軟的被子上,看著他的眼睛說:“秦束,你記得我說過多少次不在意嗎?可我再如何同你說,你心底都沒有真正相信,其實你一直就在等著我什麽時候對你厭煩對不對?因為你自卑,覺得自己配不上我。可是秦束,你要知道,我柳清棠愛的人不管他是怎麽樣的,都是最好的,我說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沒有任何人能質疑,我說愛你就是愛你,這輩子都不會變。我慎重的對待你,也不允許你自己輕賤自己。”

她頗兇惡的說完,感覺到手下那副胸膛裏的激烈心跳,忽然又無可奈何的柔下語氣,“秦束,我是真心想和你過一輩子,想變成一個白發老太婆的時候你也能陪在我身邊。”

不經意看到秦束在她背後用那種,好像怎麽都看不夠,每一眼都是最後一眼的貪婪眼神看著她,柳清棠一下子覺得心裏酸疼的難受,然後驀地反應過來,秦束他根本就是時時刻刻都在準備著面對她的突然離開。

他經歷了些什麽,才會習慣了這樣一點希望和餘地都不留給他自己,什麽事都要往最壞的方向去考慮。

秦束對她有多好多包容,對他自己就有多殘酷多嚴格。那樣認真拼命的為她做事,不就是抱著一種日後就算她厭棄他了,也可以因為他的能力繼續把他留在身邊的心理。

柳清棠生氣,不是因為他不相信她,而是心疼,心疼他變成這樣的原因,生氣自己不能讓他放下他的心和傷口。她的脾氣其實並不怎麽好,做了這許多年太後更是越發要強,什麽事都要做到順自己心意,可是知曉秦束的心思後,她卻遲遲不知道該怎麽辦。左思右想,就是找不出一個合適的讓他放下心結的辦法,如今……她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主動去掀開秦束的傷口。

看秦束難受,她也難受,心口堵著什麽似得直發慌。

“我們已經拜過天地,結了發,這輩子都要在一起的,你若是再那樣想,被我發現……”柳清棠說不下去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方才還氣勢洶洶,滿腔不得解的心疼心焦,現在卻突如其來一股委屈,忍不住掉起了眼淚。那淚珠落在秦束的臉頰上,又順著他的臉滑下去劃出一道水痕。

秦束忽然伸手摸著她的臉,把她緩緩帶進了懷裏,“是我不對,我錯了。”

“那今後你還敢不敢了?”本該是強勢的一句話,可柳清棠被他牢牢抱著,這樣帶著些鼻音在耳邊響起,一絲威脅之意都沒有。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秦束側頭將臉頰貼在她柔順披散的頭發上低聲道。惹得她這樣哭,一輩子這一次就夠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主動,先是氣息唇舌相交,接著柳清棠的衣物也被一一拉開丟棄。正所謂枕邊堆烏發,唇指弄妖嬈,紅綃帳中喁喁低語,嬌聲驚叫,無不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暧昧氣息。巫山金風玉露,便是一朝情濃,勝卻人間無數。

夏日天亮得早,屋裏熱了些,柳清棠蓋不住被子,隨手就扯開了一大半,露出點點紅痕遍布的身體。桃葉端著水和藥膏放在一邊,見此呀的輕呼了一聲,話裏帶著滿滿的挪揄和驚異,“看不出來秦束竟然如此的……嘖嘖,這當真是激烈。”

綴衣也拿著換洗的衣物走過來,同樣詫異的在柳清棠身上掃了幾眼,疑惑的問道:“秦束昨晚這是……咬主子了?”

“哎呀我的傻姐姐啊,這痕跡哪是能咬出來的,分明就是吸出來的嘛~”桃葉嘴快的說,被柳清棠懶懶的瞭了一眼,心情好也沒惱羞成怒和她計較。倒是綴衣皺了眉追問:“你是怎麽知道的這些事?說起來你似乎許多事都……”

“哎呀姐姐你快點給主子搽點藥膏吧,不然這痕跡被人看到了怎麽是好。”桃葉把藥膏遞到自家姐姐面前,討好的笑笑,不等她說話就溜到了一邊,眼神滴溜溜的不知道在找些什麽。

綴衣只能搖搖頭不管她了,坐到床邊為柳清棠塗上清涼的藥膏。桃葉還沒消停,扒拉出那個放工具的小箱子,點點其中一個玉勢朝床上的柳清棠擠眼睛,“主子,這個滋味如何~”

柳清棠趴在床上,神色慵懶的瞟過去一眼,手指繞了繞散在頰邊的頭發,打了個呵欠慢悠悠的道:“還行,就是涼了些,下次換暖玉做的吧。”

桃葉一聽眼睛就亮起來了,哇了一聲,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猥瑣,不怕死的湊過去追問,“我們秦大總管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嗎,這能得到主子一個還行的評價?”

“他確實是什麽都不知道,見了血緊張的手直抖。”柳清棠仿佛想到了什麽有趣的事,嘴邊的笑怎麽都停不下來。哪有他那樣的,見她流血臉登時就白了,霍的起身就要去拿藥,真是。

“說來,我們來時還看到秦總管在外面的臺階上坐著呢。”綴衣給柳清棠背上腿上胳膊上甚至手上的痕跡搽了藥膏,隨口說了一句。

桃葉立馬又來了精神,接著道:“是呢,主子你是沒看到,他坐在臺階上盯著欄桿外的荷花發呆,喊了兩聲都沒應。那樣子讓宮獄那些怕極了他的小太監們見了都得驚的合不攏嘴啦~這一大早的,主子你是做了什麽才讓人家那麽失態?”

“就你好打聽!”柳清棠揮揮手,把滿臉好奇的桃葉打發走。自己忍不住枕在手臂上笑了。

其實,她不過是早上醒來時逗他,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讓他數昨晚弄出了多少個紅痕,然後在他羞窘的盯著她裸背的時候,告訴他大腿根還有呢要不要一起數數。之後,他就落荒而逃了。

嘖,能讓秦束害羞成這樣的機會可不多啊,可惜他走的太快,沒來得及喊住他。不過,來日方長。柳清棠看著自己手上的紅痕,笑著瞇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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