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但她卻說不出任何話，各種利弊她能看到，道理她也明白，計策她也了然，可是帶著這樣的目的監視枕邊人，讓她覺得並不好接受。

但方平生明知她是荀楚的妻子，卻還是將這件事告訴她，是篤定她一定不會說吧？

到底是荀楚智謀無雙，還是魔宮更勝一籌，又或者說是方平生老謀深算？

不知道。

但這就是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魔高了一丈道又再高一尺。

穆晴明從羅生殿回到了壁水澗見到了荀楚，當她選擇按照方平生說的，對荀楚隱瞞了那魔人頭領抖露的那些密，心裏十分不是滋味。

這是否表示她心裏對荀楚也是不信任的？

是否在她隱瞞方平生意圖的同時，荀楚也在隱瞞了她，這種帶著猜忌一起生活的不敢想象。

“方平生對你說了什麽不好的事？”荀楚問她。

“沒有，大概是收了你的禮，現在同意讓我們回家了。”

“那便好。”荀楚看似不疑有他地去收拾行禮，與穆晴明一道回了婆羅村。

兩人回到荀居沒多久，大門外就傳來敲門聲，正在二樓曬被子的穆晴明叫了兩聲：“小荀，小荀……”

沒得到回應正要下樓，荀楚從廚房走出來：“不用下來，我去開門。”

荀楚打開門。

門口兩個十五六歲的丫頭瞧見了他，立刻恭敬地行禮：“拜見楚王殿下，我等是王妃娘娘雇來的下人，小女子名叫百靈，她叫翠柳。”

荀楚看了她們二人一眼，便轉身往院子裏走。

穆晴明彈了被子問：“是誰？”

擡眼看到兩個穿著樸素的女孩兒她開口便要問是誰，但瞬間有了一種本能的警惕。

果然一個看起來很伶俐的小丫頭道：“是方姨娘說娘娘這裏要請下人，就介紹了我們過來，百靈（翠柳），拜見王妃娘娘。”

方姨娘？

是方平生吧，他這是要在他們家安眼線呢？！

分明知道這招兒有點蠢還卑鄙，但人都被送上門了，穆晴明只能跟荀楚道：“我讓衛榮把黎溪送回王府了，所以想著招人來家裏幫忙。”

“也好，你趕緊下來準備吃飯。”荀楚說了這句便重新鉆入廚房。

百靈問道：“娘娘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穆晴明心裏十分不得勁：“你們幫我打掃一下衛生，澆澆花，松松土什麽的，自己看著來吧。”

“是。”

兩個姑娘倒是勤快，幹活也麻利，像做下人的，可是婆羅門培養了不知多少能融入各行各業的影衛，但穆晴明並不覺得這樣就能瞞過荀楚。

當然荀楚一點異常也沒表現出來。

日子表面上看還是跟荀楚就沒離開過一樣，但穆晴明心裏明白，隔在他們兩人之間多了很多東西。

九曲黃泉。

紫輝宮。

紅鞋女內心有些忐忑的出現在萬古愁面前，當初她一直堅持讓魔君攻打婆羅門，結果卻中了圈套，魔君此次損失慘重。

為了讓萬古愁消氣，紅鞋女試探地叫了他：“婆婆。”

萬古愁斜靠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個酒壺正在細品，聽到她的叫喚斜睨過來一眼，沒說話，繼續喝酒。

紅鞋女想了想又道：“婆婆這招聲東擊西是極好的計策，都怪我太心急讓婆婆幫我的忙，還得魔宮損失了那麽多人馬，對不住婆婆。”

倒是挺會撒嬌，萬古愁道：“與你無關。”

“那婆婆可生我的氣了？”

“反正也沒指望你能出什麽好主意，難道因為你是執念體，所以腦子除了一些執念之外沒留下什麽聰明的嗎？我看那穆晴明倒是比你聰明很多。”

紅鞋女眉頭一皺，但只是低下頭去嘟嚷道：“要是我身邊也有荀楚跟玄瀾闕那樣的人，至於會這麽無能為力嗎？”

“那為何玄瀾闕與荀楚就對她好？”

“……”紅鞋女張口就要反駁因為壞的東西她都承受了，但想了想沒什麽意義，“不管怎麽說，我現在至少還有婆婆啊，婆婆不會也只看上那個穆晴明吧？”

“這倒不會。”萬古愁又喝了一口酒。

“那婆婆這次沒有生我的氣吧？”

“你因為我告訴你的那些就是全部了嗎？我們可是留了後一手，荀楚想脫身是不可能的。”

“婆婆果然足智多謀，您是使了什麽計策嗎？”

“哼哼，被婆羅門活捉的定然有人告訴他們那一切都是荀楚的主意，這話一出肯定沒人相信荀楚。”萬古愁看向紅鞋女，“接下來就是你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我一定不會讓婆婆失望的。”

開春了。

天氣回暖萬物覆蘇。

婆羅村的人開始了一年春耕。

婆羅門會派弟子輪流巡邏於田地周邊。

穆晴明一早出發去婆羅門， 大老遠就聽到有人喊：“晴明姑娘，晴明姑娘！”

“騾大奔停下來。”

一個圍著圍裙的婦人提著一個籃子朝她跑了過來，穆晴明立刻認出了她：“林家大嫂，林棟最近還好吧？”

“托姑娘跟婆羅門仙家們的福，小兒一切都好，勞姑娘掛念，這是……給姑娘您嘗嘗鮮的。”樸實的婦人將手中帶著蓋子的竹籃遞給她。

“不用客氣。”看來這位大姐是為了給她送東西在路邊等她呢。

“不是什麽貴重的東西，是早春櫻桃跟薺菜餅子，薺菜是林棟那孩子上山挖的，還請姑娘不要嫌棄。”

嫌棄倒是不會，就是她好像不能收人民群眾……算了這又不算賄賂，穆晴明便將籃子接了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家大嫂露出了笑容，又忙後退後讓路：“姑娘忙吧，不耽誤您時間。”

穆晴明看著手裏的籃子心裏莫名的暖，其實走的是什麽道自己要是不知道，還是會有旁人幫你看著的。

本來她打算把林家嫂子的東西帶給方玨他們一起吃，但路上卻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也在駛回婆羅門，穆晴明便追了上去。

“姑娘早安。”駕著馬車的文修給她打了一個招呼。

“早文修，你們那麽早從哪兒回來的？”

“杏花村。”

杏花村？是菡萏說過能買到地道夢回酒的地方？看來是去喝酒了。

“我有東西給……師父。”

文修便將馬車停了下來，穆晴明將那籃子給了文修，文修想了想：“姑娘您自己拿進去吧？”

為什麽？“你拿著就行。”

“哎呀，姑娘，我落了一件重要的物件在杏花村，先去取回來的，姑娘幫我照看一下玄尊。”

說完化成一直仙鶴跑了。

臭小子膽子可真不小，什麽東西能比他家主子更重要？

而且他演技也太粗劣了吧？

穆晴明看著手裏的籃子又看向那安靜的車廂，有點後悔，為什麽她想要把這些東西給玄瀾闕呢？

人家可是玄武上神能稀罕這些東西嗎……

自從知道玄瀾闕的身份之後，好像她就經常陰陽怪氣地想，人家可是玄武上神，很是怨氣喧天。

穆晴明下了騾走到車窗邊打算把東西送進去就好，玄瀾闕這高人哪要她照看？她敲了敲車窗：“玄尊可還記得婆羅村的林棟，這是他媽……他娘……”好像都不對，“林棟母親給的一些水果，您拿去吃吧。”

車內一點動靜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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