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猜測也不能當著穆晴明的面吧？他們二人可是夫妻，荀楚如何能對穆晴明下這麽重的手？！還用了這樣放血的殘忍兵器？

方玨冷聲道：“不可能是荀楚，那人再怎的也不會對穆晴明用這樣的手段。”

穆晴明也知道不是荀楚，只是在月琳瑯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居然像被人用鞭子抽打了一下心臟似的。

穆晴明對他們的說辭不置可否，只是平靜地跟他們推斷：“那個人能進地宮，說明地宮還有其他出口，否則就是他知道解開地宮秘術的方法。”

如果是知道穆府秘術解法的會不會是穆府的後人？

至於穆府的後人……

穆晴明道：“方師兄，你派人查一下東陵崇光。”、

月琳瑯不解地問：“為什麽要查東陵崇光？”

方玨沈吟片刻，解釋道：“東陵氏是婆羅之境形成時幸存者，如果他們是穆府的後人就很有可能知道地宮秘術的解法。”

方玨擡頭與穆晴明說道：“我立刻派人暗中監視東陵崇光。”

月琳瑯撇了撇嘴不大高興：“你們兩個需要這麽有默契嗎？搞得我好像很笨的樣子。東陵府多年來都只是個經商的，有可能是東陵崇光嗎？”

“有無可能查了便知。”穆晴明道。

闕恒開了藥方又交代了穆晴明：“姑娘這幾日暫時莫要使用左手，再次扯動傷口的話就更難止血了。”

“我記住了闕大夫，謝謝您。”

“分內之事。”

方玨道：“我讓人送您回去。”

“不遠，少主不必勞煩。”闕恒大夫退下。

方玨還是將他送出門口。

月琳瑯問穆晴明：“你打算在哪兒養傷？東籬小院還是荀居？”

穆晴明想了想：“我還是回去吧。”

滿口說了要回家的，但如今穆晴明每天回到家門口，都要跟自己做一次心裏抗爭，進去，還是不進去。

進去會看到什麽。

雖然這幾天倒是沒見到紅鞋女，不過荀楚也已經數日沒有回家，從每天晚上等她回家，每天早上送她出門，到現在的夜不歸宿，其中只用了幾個月的時間。

到底是時間殘忍還是人心殘忍？

穆晴明將魂碟握在手中推開了門。

院中飄來了燒菜的香味，其實也有可能是黎溪在做飯，但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卻很有預感覺得是荀楚。

所以她屏息朝著廚房走了過去。

果然爐竈之前，是穿著淺青色衣衫的，身材筆挺剛勁的荀楚，今天穿得是窄袖冬衣，因為在廚房做事，沒穿外套而是戴著一件圍裙，現在格外清爽利落又格外溫暖親切。

桌上已經擺了她最喜歡的菜色之一，清蒸魚丸。

穆晴明愛吃魚，但這人嫌麻煩，哪怕沒有小刺的魚她也比較少碰，荀楚就幹脆把魚做成魚丸。鮮嫩勁道的魚丸穆晴明自己都能吃完一整盤。

其實她說了自己不挑食，但又有很多她不會去碰的食物。

可跟荀楚在一起之後，這些她不碰的東西逐漸變成了她喜歡吃的，因為荀楚總會幫她把那些麻煩剔除，能讓她隨便往嘴裏塞了都能吃。

穆晴明走到荀楚身後，用沒受傷的右手抱住了他的腰。

荀楚挺拔的身軀一震，凝視著蒸籠裏呼呼冒出的白色蒸汽片刻，才微微偏頭看貼在身後的人。

鬧了有好一陣的別扭了，荀楚我們可不可以不鬧了？大不了我道歉就好了嘛，你別不回家，如果你不回來，這家還算個家嗎？

心裏想著這些穆晴明貼著他的背笑道：“呵呵，小荀，你怎麽知道我想吃魚丸子了。”

荀楚看著她並沒有回答。

穆晴明把左手也伸出來抱住他的腰，呼吸他身上令她心安的味道。

“我想你。”

荀楚拿著隔熱布的手猛然抓緊了。

穆晴明在他寬厚的背後蹭了又蹭，在外頭仿佛刀槍不入的人，卻因為蹭了幾下他的背眼眶莫名就潮濕起來。

見他許久不說話，穆晴明微微踮腳從他肩膀去看竈臺：“在蒸什麽？好香，也是我愛吃的嘛……”

話音未落察覺有人迅速沖進廚房，在穆晴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一把扣住肩膀往後甩了出去！

穆晴明被摔得一下撞在櫃子上，沖擊力太大，櫃子上方放著黎溪腌制的幾壇梅子酒，眼看就要跌落下來。

荀楚上前擡手將壇子穩住，低頭看了面色突然蒼白的穆晴明，再擡頭看向了剛才對穆晴明出手的人道：

“晴明你做什麽？”

荀楚這是口誤吧？為什麽看著別人叫她的名字。

可穆晴明擡頭一瞧，瞬間渾身冰冷。

剛才推開她的不是別人就是紅鞋女。

只是今天的紅鞋女沒有穿著嫁衣，而是穿著一件日常的淺紫色衣裙。原本遮蔽在臉上那頭烏黑的長發，如今也換成了一張精致的臉龐。

這張臉與穆晴明的一模一樣，只是她的神態之間更像多年之前，穆府荷花塢裏的那個水靈精致的小小姐。

紅鞋女被荀楚說了一聲之後有點委屈：“趙衡哥哥，我一時忘了自己力氣這麽大，你別生氣。”

默然片刻荀楚說道：“別再有下次。”

紅鞋女咬了咬唇，走到荀楚與穆晴明的身邊，想要抓上荀楚的胳膊，可她的手碰到荀楚就自動透明化穿透了過去。

紅鞋女臉上瞬間出現了一絲難過的表情，但立刻擡頭看向了穆晴明，似乎對她能擁有實態的身體格外羨慕有嫉妒，但她只是一笑說道：

“抱歉，我一時失了手，但我們說起來也算是同一個人吧……”

“別這麽說。”跌撞後一直靠在櫃子上的穆晴明站了起來，她挽住了荀楚那紅鞋女碰不著的胳膊，“顯然我是我，你是你，我是人，你……TM根本就不是人。”

本來還想著偏頭親一下荀楚宣示主權，但這會兒穆晴明更想做的是往荀楚身上踹一腳。

紅鞋女顯然被她的言辭傷到，蒼白的小臉瞬間委屈得紅了眼眶，她擡頭看了一聲不吭的荀楚：

“趙衡哥哥。”

荀楚慢慢從穆晴明的環抱中抽出自己的手：“去吃飯吧。”

荀楚走過去打開蒸籠，一陣茶香跟著蒸騰的熱氣散發出來，穆晴明看到了蒸籠內的一碗茶餅，心頓時再次如同刀割。

紅鞋女卻雙眼放光走過去，仔細瞧了那茶餅轉頭對荀楚嬌氣一笑：“嗯，還跟當年一模一樣，果然還是趙衡哥哥做的茶餅最香了。”

說著她就要伸手去拿那碟茶餅，荀楚說：“很燙。”

她立刻把手放下來：“那你來拿，我看著。”

荀楚便用隔熱布將盤子取出。

紅鞋女滿意地說：“那我去端魚丸子，我最喜歡吃趙衡哥哥做的魚丸子了。”

荀楚自顧端著茶餅走出了廚房，紅鞋女端著那盤魚丸子跟著他一道出去，廚房裏只剩下穆晴明還有那口還冒著熱氣的蒸鍋。

穆晴明自嘲一笑。

眼前這兩個人仿佛就是出現在她記憶中那兩個人，荷花塢裏的趙衡與穆晴明，相比之下她好像真的就是個局外人了，一個跟趙衡與荀楚都無關的一個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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