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錚面色冷厲起來，但與荀楚都沒說話。

方玨繼續說道：“此人以色誘手段引誘男子，最終將其掏心殺害。”

王錚：“只怕是二少主看走眼了吧。”

“看走眼？”方玨舌頭頂了一下臉頰內側，一臉不爽地卷著畫卷，“那如果在下也險些被她掏了心呢？”

荀楚此刻沈聲開口：“證據。”

“原來楚王殿下會說話。”方玨哼了哼，將畫卷隨手放在桌上，“在下起初是為了尋她，在蔚縣一代貼過尋人啟事，誰知卻被衙門的人抓去問話，問我與畫上女子有何關系？”

“我以為縣令知道她的下落，便說是未婚妻，誰知他一把將我扣下，說此人在蔚縣殺了五個人，其中兩名書生，一名玉器店的掌櫃，一名捕快，最後一名是縣令的長子。”

“玉器店掌櫃與捕快的妻子可以證明是她殺了人，案發現場有留下證據，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目擊者都可以證明，作案的就是畫上之人。”

方玨：“我查過，王妃娘娘在案發時間確實去過蔚縣一帶，這點楚王總不會否認吧？”

想否認也不可能，蔚縣有不少人見過她。

荀楚不置可否只道：“二少主將證詞留下，此事本王自會派人調查清楚。”

“楚王最好讓王妃出來與在下見一面，趁著其他人還不知畫上之人就是王妃娘娘。”

以前沒覺得被威脅有什麽，但今日聽起來十分刺耳，荀楚語氣平淡道：“若是本王不允呢？”

“哼。”王玨不羈一笑，“殿下自有不允的權利，甚至還可以滅我的口，但若是我一個時辰之內不出楚王府，王妃是殺人犯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落雁城。”

荀楚眼神默然冷峻起來。

“我的名聲似乎還不需要你來打響。”穆晴明驀然出現在了門口，並毫不遲疑繼續往裏走。

方玨循聲望去。

穆晴明今日穿一身淺綠色的羅裳，面容清冽美好，身姿筆挺秀麗，上好的絲緞隨著她均勻大步輕輕飛舞。

即便知道這女子騙了自己，如今還是個殺人嫌犯，但方玨看到她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泛起一層不該有的惦念。

穆晴明沒將他放在眼裏，先給荀楚拱手行禮：“殿下。”

不是讓她別過來？但事已至此荀楚只能應了一聲：“嗯。”

穆晴明才轉頭看向方玨：“前邊我沒聽到，但你說我是殺人犯的話，最好把證據給我抖幹凈了再說一遍。”

這人雙目清澈，氣質卓然，看著倒是堂堂正正得很，方玨嘴角一撇笑道：“你就沒其他話要對我說的嗎？”

“沒有。”

“你在假裝不認得我？”

“不認得你不需要假裝，別說這些沒用的，不是要來查案嗎？我配合你。”

她正閑的蛋疼每天胡思亂想，就算有麻煩事她也一點不嫌麻煩，當然……被當成殺人犯還是有點過分了啊。

作為一個警察，聽了方玨的說辭後，也承認那些人證、物證基本上是能將她認定為罪犯的。

但有一點線索很重要：“方玨你說，跟我認識的時間是在春節對麽？”

“是，那時我還在斷雪崖閉門思過，你說你是進入婆羅之境執行任務的陰陽師，無意中闖入斷雪崖，之後你便與我在斷雪崖過了整整一個春節。”

穆晴明點頭：“蔚縣發生命案時我確實在那一帶，但你或許能證明我的清白，因為整個春節我都在落雁城，這個不少人可以證明。”

“按你的意思……是有個與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方玨不大願意相信這種說辭。

但穆晴明眉頭一皺，下意識看向屏風後的荀楚。

如果這世上有跟她長得很相似的人，那大有可能是宗真公主。

該不會就是她吧？

方玨：“但在案發地點，確實有你的物件不是嗎？”

穆晴明不否認：“我在蔚縣遺失過東西，之前以為是我自己弄丟的，現在想來……是被人偷了？”

如果是被偷，又放到了案發現場，那對方顯然是故意栽贓給她啊。

看來事情還不是巧合那麽簡單。

方玨反問：“或許你說的有些道理，但就算有兩個相似的人存在，那也不能證明作案的是她而不是你。”

“這倒是。”穆晴明又承認了，換做是她來查案也會有這樣的考量。

“我不會堅持說我不是兇手，這事就算你不查我也必須得查個清楚，所以，能不能給些時間讓我證明自己的清白，然後你再做決定要不要公布我的身份。”

方玨擰眉。

穆晴明道：“楚王殿下在這兒，我自然哪兒都不會去，再說還有婆羅門在，你還擔心我跑了不成？”

“就算沒有婆羅門，老子也沒打算讓你跑。”方玨不屑道。

“所以你是答應了對嗎？”

“……我答應。”方玨倒是爽快地答應了。

於是方玨在楚王府暫時住了下來，與他同行的還有兩名婆羅門的弟子。

等到其他人都退下後，荀楚與穆晴明說道：“此事交由我來處理。”

“我想自己來。”穆晴明直視他的眼神，“我總不能一直依賴你吧？”

為何不能？

但心裏又知道也許不能。

又想起之前她說的守寡一詞，荀楚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靜默了片刻才道：“我現在還在你身邊。”

明知他會走還要放任自己依賴他的事穆晴明幹不來，她也不是依賴別人的人，更不會再次成為他的絆腳石。

“小荀，你待我好我知道，我有需要也會請求你的幫助，但我想有自己獨立的人生，每個人都該這樣活著不是嗎？”

是，她本就是個特立獨行的丫頭，有主見有才智，這樣閃閃發光的人是不該被雪藏起來，但他不想讓她跟婆羅門扯上任何關系。

可他心裏又明白，正因為穆晴明聰明過人，所以他又不能言明此事。

可還是心存僥幸地試探了一下說道：“方玨是婆羅門的人。”

他才說了這麽一句，穆晴明思索了一會兒問出口的就是：“你不想讓我跟婆羅門的人打交道？”

接著又問了一句：“因為玄尊嗎？”

荀楚心裏能猜到，就算穆晴明相信他那是羽化飛仙，但依然會對玄尊充滿戒備。

沒什麽原因，只是有著縝密推斷能力的人，都會做出這種判斷，而穆晴明現在確實也是如此反應的。

荀楚不動聲色道：“玄尊倒不至於插手管這些，但方玨是婆羅門的人，自然有追查出真相的能力。這兇犯似乎是針對你，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原來是這樣。

穆晴明道：“既然有婆羅門的人也在，我應該更沒什麽問題，這是我想做的事情，你能……再次放手讓我來嗎？”

再次？

對，以前就是他放手讓她來的，這次好像也不能阻止。

穆晴明本就是個需要被放手的人吧？

“好。”荀楚的手輕輕搭在輪椅的扶手處，目光安靜註視著穆晴明，“那我在家等你。”

這話讓穆晴明再次胸臆翻湧，動容之餘又隱晦地想反問他，你會等我多久？

你會在家，等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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