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一年將盡夜，萬裏未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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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推脫的借口完全是穆晴明突發奇想，說完才覺得自己有點睚眥必報，不是說兩人沒關系嘛，何必要這樣刷存在感。
但反過來一想，既然他倆沒關系，她沒必要什麽都配合荀楚，荀楚也應該不會介意。
這麽一想，穆晴明毫無心裏負擔繼續做自己的事。
穆晴明不大喜歡過年，別人過年那是闔家團圓，她闔家也就一個人。
以前的鄰裏會因為她孤苦伶仃，邀請她到家裏一起吃年夜飯，但作為外人去別人家過年也不是那麽回事，所以她的年夜飯，時常是鄰居送來的飯菜拼湊成的。
別的小孩放煙花領壓歲錢，她也只有看的份。
所以確切來說穆晴明排斥過年，因為喜慶的節日氣氛下，她更顯得與世界格格不入。
後來參加競技社團，因為經常跟大人眼中“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被大人們屢教不改的她在春節買了禮品登門拜年，卻沒再換來熱騰騰的飯菜，她依舊跟周圍格格不入。
這麽多年，她一直努力把自己變得跟大家一樣，至少看起來沒有差別，這樣努力了二十多年，她又重新淪落為一個人。
所以荀楚跟以前小區的大人們一樣的吧，總是幫助她，又始終是外人。
她要抱著感恩的心去善待這份幫助，又得接受他們任何時候的疏遠。
閣樓臨窗擺著一張矮桌，上面堆著紙張跟書籍，穆晴明坐在桌前的地毯上埋頭寫字。
鞭炮聲從遠處斷斷續續傳來，不知哪家的小孩現在還不回家吃年夜飯，貪玩地在外邊點炮仗，
穆晴明將手中毛筆往桌上隨意一丟，人往後躺倒在毛毯上。
聽著鞭炮聲瞪著天花板，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油然而生，便頗有那麽詩興大發地念道：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一年將盡夜，萬裏未歸人。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好不容易多愁善感一把，黎溪就來打斷她的情緒：“娘娘，殿下在樓下等候。”
“什麽？”穆晴明迅速翻身，前邊這兩個字分貝挺高的，一看黎溪的表情不對驟然壓低聲音說，“我不是讓你說海棠閣閉門謝客嗎？”
可這是楚王府，每個門關閉或打開都是楚王殿下說了算啊。
黎溪移步到她面前：“娘娘，殿下腿腳不便，您還是趕緊下樓請安吧。”
這……太不公平了吧。
荀楚說青樾殿閑人免進，她立刻就成了閑人，怎麽這話到了她這就一點也不靈了？荀楚那醜男還知道不知道什麽叫做尊重？小心她告他私闖民宅。
好吧，這個宅子是他的。
但就算她是借宿的，好歹也給一些私人空間吧，她又沒白吃白住，不是給他幹活了嗎？
好吧，他從頭至尾也沒讓她替他幹活，都是她自己天生勞碌嗎攬過來。
穆晴明趴在地上垂死掙紮又問：“你就沒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能見客嗎？”
黎溪：“殿下正是因為娘娘說身體不適過來探望的。”
“我的不舒服只要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大夫不用探望的那種……”看到黎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穆晴明把臉埋在地毯上糾結道，“我就是不想見他，不想見。”
此話一出突然感覺空氣凝滯，隱約就聽到黎溪倒抽口氣的聲音，一種不詳的預感傳來，穆晴明猛然往樓梯口看去。
荀楚正扶著樓梯扶手站在閣樓的入口處，目光靜若寒潭看著她。
他……他他他怎麽上來的？
王錚也真是的，這樓梯這麽陡把他扶上來做什麽。
其實他怎麽上來的是其次，她說不想見他的話他是聽到了吧？
穆晴明眼巴巴看著他半晌。
荀楚終是沒做任何反應，扶著樓梯扶手稍顯艱難地轉身準備下樓。
“不要走。”
穆晴明頓時慌了。
她不是真的不想見他啊。
穆晴明連忙爬起來，弄不清是急著解釋還是急著攔他不讓走，眼睛只看著荀楚就追，明知腳邊有個放書稿的矮幾，但還是沒能安全跨過去。
腳刮著矮幾踉蹌了幾步。
她想穩住身體，怎麽的也來個前空翻站穩了的。
但坑爹的裙子特別絆腳，結果……
她結結實實地在荀楚面前摔了一個狗吃屎。
就算回到十六歲，勞資也是特種兵出身，就算還沒經歷兵種特訓，但她可是跑酷小達人啊。
丟人嗎？
丟人。
這會兒穆晴明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荀楚還是走了得了，省得讓她丟人現眼。
但卻有人朝她走過來，接著就站在她頭頂前方不動。
腦殼摔壞了也能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荀楚。
她能不能當她已經暈過去了啊？
荀楚低沈的嗓音從上方傳來：“起來吧，你的好意提醒本王自當謹記於心。”
好意提醒什麽？穆晴明垂著腦袋貼在地上。
她不肯起，荀楚動作稍顯遲緩蹲下：“你不是以身作則告訴本王不要走，否則腿腳不便會摔個大跟頭。”
誰是以身作則摔個大跟頭給他看？這個補刀王！穆晴明洩氣地擡頭瞅人，看他眼波平靜安寧，頓時沒好氣地撇嘴：“我可不是以身作則給你示範摔倒。”
荀楚低聲問：“所以只是讓本王不要走嗎？”
我……他……
要解釋清楚的，但臉莫名的就紅起來，就算現在想否定也已經來不及：“你剛才不是聽見了嗎？”
荀楚看她雙頰染上的紅霞眼波微動，伸手扶她的手臂：“你不希望本王走，本王自然留下，不必這麽著急。”
說得跟真的一樣，穆晴明起身反手扶他：“那我前幾天想見你，你不也沒讓我見嗎？”
說完兩人都是一楞。
穆晴明連忙解釋：“我就是想去探個病，你卻指名道姓不讓我去。”
不知為什麽越解釋臉越燙，燙得穆晴明都以為自己真的舊疾覆發，心臟要再次沸騰起來。
荀楚似乎也有一樣的擔心，伸手去握了她的脈門。
穆晴明下意識要縮回手，荀楚一握將她手腕圈在掌心，緩聲道：“本王只是把脈，你別動。”
看他做得理所當然，穆晴明老實配合他：“你還會看病啊。”
荀楚指尖按她脈搏，確認她脈象無礙之後才回答：“久病成醫，略知皮毛。”
說完忽然別有深意看向穆晴明：“偶爾誤打誤撞還能專治某些病癥。”
專治……某些病癥……
穆晴明起初沒反應。
但腦子一下就想起那天晚上，她剝了荀楚把他當成解藥的情景。
臉一下漲得通紅，張口要辯解但……她那晚確實扒了兩人的衣服然後，然後非禮勿視。
但咱能不能不補刀啊？
穆晴明索性一把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再出手推他一下，笑道：“不帶這樣得理就不饒人的。”
荀楚被她這麽一推，荀楚看她又眉目帶笑的模樣嘴角也微微揚起，低頭看她的腿：“可有摔疼了？”
誰試試大冷天摔硬地板就知道疼不疼了，穆晴明搖頭：“沒事，倒是你，身體還好嗎？”
“還好。”
穆晴明卻不信：“聽說是範青瑤在都沒發作的舊疾，那就讓姝婳看看以前的藥方是不是有什麽可取的地方。”
荀楚不怎麽在意道：“範青瑤在那會兒那發作的，只是當時病癥多雜合在一起不明顯。”
不明顯算什麽答案？
“那……”
那為什麽以前都沒讓她回避，這次卻不讓她知道？
穆晴明很想這樣親口問他，但轉念又想，如果荀楚想讓知道，當時就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那還是不問了吧。
荀楚淡望了她一眼，她不說他便不動聲色將這話題忽略，只道：“年夜飯咱們在海棠閣吃。”
啊？
穆晴明擡頭看過來，荀楚望著她又說了一遍：“你不想去青樾殿，本王就把年夜飯擺在海棠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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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反過來一想，既然他倆沒關系，她沒必要什麽都配合荀楚，荀楚也應該不會介意。
這麽一想，穆晴明毫無心裏負擔繼續做自己的事。
穆晴明不大喜歡過年，別人過年那是闔家團圓，她闔家也就一個人。
以前的鄰裏會因為她孤苦伶仃，邀請她到家裏一起吃年夜飯，但作為外人去別人家過年也不是那麽回事，所以她的年夜飯，時常是鄰居送來的飯菜拼湊成的。
別的小孩放煙花領壓歲錢，她也只有看的份。
所以確切來說穆晴明排斥過年，因為喜慶的節日氣氛下，她更顯得與世界格格不入。
後來參加競技社團，因為經常跟大人眼中“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被大人們屢教不改的她在春節買了禮品登門拜年，卻沒再換來熱騰騰的飯菜，她依舊跟周圍格格不入。
這麽多年，她一直努力把自己變得跟大家一樣，至少看起來沒有差別，這樣努力了二十多年，她又重新淪落為一個人。
所以荀楚跟以前小區的大人們一樣的吧，總是幫助她，又始終是外人。
她要抱著感恩的心去善待這份幫助，又得接受他們任何時候的疏遠。
閣樓臨窗擺著一張矮桌，上面堆著紙張跟書籍，穆晴明坐在桌前的地毯上埋頭寫字。
鞭炮聲從遠處斷斷續續傳來，不知哪家的小孩現在還不回家吃年夜飯，貪玩地在外邊點炮仗，
穆晴明將手中毛筆往桌上隨意一丟，人往後躺倒在毛毯上。
聽著鞭炮聲瞪著天花板，一種寄人籬下的感覺油然而生，便頗有那麽詩興大發地念道：
“旅館誰相問，寒燈獨可親。一年將盡夜，萬裏未歸人。寥落悲前事，支離笑此身。愁顏與衰鬢，明日又逢春。”
好不容易多愁善感一把，黎溪就來打斷她的情緒：“娘娘，殿下在樓下等候。”
“什麽？”穆晴明迅速翻身，前邊這兩個字分貝挺高的，一看黎溪的表情不對驟然壓低聲音說，“我不是讓你說海棠閣閉門謝客嗎？”
可這是楚王府，每個門關閉或打開都是楚王殿下說了算啊。
黎溪移步到她面前：“娘娘，殿下腿腳不便，您還是趕緊下樓請安吧。”
這……太不公平了吧。
荀楚說青樾殿閑人免進，她立刻就成了閑人，怎麽這話到了她這就一點也不靈了？荀楚那醜男還知道不知道什麽叫做尊重？小心她告他私闖民宅。
好吧，這個宅子是他的。
但就算她是借宿的，好歹也給一些私人空間吧，她又沒白吃白住，不是給他幹活了嗎？
好吧，他從頭至尾也沒讓她替他幹活，都是她自己天生勞碌嗎攬過來。
穆晴明趴在地上垂死掙紮又問：“你就沒說……我身體不舒服不能見客嗎？”
黎溪：“殿下正是因為娘娘說身體不適過來探望的。”
“我的不舒服只要自己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大夫不用探望的那種……”看到黎溪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穆晴明把臉埋在地毯上糾結道，“我就是不想見他，不想見。”
此話一出突然感覺空氣凝滯，隱約就聽到黎溪倒抽口氣的聲音，一種不詳的預感傳來，穆晴明猛然往樓梯口看去。
荀楚正扶著樓梯扶手站在閣樓的入口處，目光靜若寒潭看著她。
他……他他他怎麽上來的？
王錚也真是的，這樓梯這麽陡把他扶上來做什麽。
其實他怎麽上來的是其次，她說不想見他的話他是聽到了吧？
穆晴明眼巴巴看著他半晌。
荀楚終是沒做任何反應，扶著樓梯扶手稍顯艱難地轉身準備下樓。
“不要走。”
穆晴明頓時慌了。
她不是真的不想見他啊。
穆晴明連忙爬起來，弄不清是急著解釋還是急著攔他不讓走，眼睛只看著荀楚就追，明知腳邊有個放書稿的矮幾，但還是沒能安全跨過去。
腳刮著矮幾踉蹌了幾步。
她想穩住身體，怎麽的也來個前空翻站穩了的。
但坑爹的裙子特別絆腳，結果……
她結結實實地在荀楚面前摔了一個狗吃屎。
就算回到十六歲，勞資也是特種兵出身，就算還沒經歷兵種特訓，但她可是跑酷小達人啊。
丟人嗎？
丟人。
這會兒穆晴明什麽脾氣都沒有了。
荀楚還是走了得了，省得讓她丟人現眼。
但卻有人朝她走過來，接著就站在她頭頂前方不動。
腦殼摔壞了也能知道，站在她面前的就是荀楚。
她能不能當她已經暈過去了啊？
荀楚低沈的嗓音從上方傳來：“起來吧，你的好意提醒本王自當謹記於心。”
好意提醒什麽？穆晴明垂著腦袋貼在地上。
她不肯起，荀楚動作稍顯遲緩蹲下：“你不是以身作則告訴本王不要走，否則腿腳不便會摔個大跟頭。”
誰是以身作則摔個大跟頭給他看？這個補刀王！穆晴明洩氣地擡頭瞅人，看他眼波平靜安寧，頓時沒好氣地撇嘴：“我可不是以身作則給你示範摔倒。”
荀楚低聲問：“所以只是讓本王不要走嗎？”
我……他……
要解釋清楚的，但臉莫名的就紅起來，就算現在想否定也已經來不及：“你剛才不是聽見了嗎？”
荀楚看她雙頰染上的紅霞眼波微動，伸手扶她的手臂：“你不希望本王走，本王自然留下，不必這麽著急。”
說得跟真的一樣，穆晴明起身反手扶他：“那我前幾天想見你，你不也沒讓我見嗎？”
說完兩人都是一楞。
穆晴明連忙解釋：“我就是想去探個病，你卻指名道姓不讓我去。”
不知為什麽越解釋臉越燙，燙得穆晴明都以為自己真的舊疾覆發，心臟要再次沸騰起來。
荀楚似乎也有一樣的擔心，伸手去握了她的脈門。
穆晴明下意識要縮回手，荀楚一握將她手腕圈在掌心，緩聲道：“本王只是把脈，你別動。”
看他做得理所當然，穆晴明老實配合他：“你還會看病啊。”
荀楚指尖按她脈搏，確認她脈象無礙之後才回答：“久病成醫，略知皮毛。”
說完忽然別有深意看向穆晴明：“偶爾誤打誤撞還能專治某些病癥。”
專治……某些病癥……
穆晴明起初沒反應。
但腦子一下就想起那天晚上，她剝了荀楚把他當成解藥的情景。
臉一下漲得通紅，張口要辯解但……她那晚確實扒了兩人的衣服然後，然後非禮勿視。
但咱能不能不補刀啊？
穆晴明索性一把從他手裏抽出自己的手，再出手推他一下，笑道：“不帶這樣得理就不饒人的。”
荀楚被她這麽一推，荀楚看她又眉目帶笑的模樣嘴角也微微揚起，低頭看她的腿：“可有摔疼了？”
誰試試大冷天摔硬地板就知道疼不疼了，穆晴明搖頭：“沒事，倒是你，身體還好嗎？”
“還好。”
穆晴明卻不信：“聽說是範青瑤在都沒發作的舊疾，那就讓姝婳看看以前的藥方是不是有什麽可取的地方。”
荀楚不怎麽在意道：“範青瑤在那會兒那發作的，只是當時病癥多雜合在一起不明顯。”
不明顯算什麽答案？
“那……”
那為什麽以前都沒讓她回避，這次卻不讓她知道？
穆晴明很想這樣親口問他，但轉念又想，如果荀楚想讓知道，當時就不會將她拒之門外。
那還是不問了吧。
荀楚淡望了她一眼，她不說他便不動聲色將這話題忽略，只道：“年夜飯咱們在海棠閣吃。”
啊？
穆晴明擡頭看過來，荀楚望著她又說了一遍：“你不想去青樾殿，本王就把年夜飯擺在海棠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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