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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大唐娛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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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在川西道富人中知名度最高的娛樂明星,當然要屬成都府四大名坊的都知名妓。唐人逛青樓,首重的是才學,其次才是美貌。所以都知名妓很多都姿色平平。

但是在這些都知名妓擔任席糾,在明府差遣下,行起天花亂墜的酒令之後,她在酒客心目中的形象,立刻徹底不同。

不敢說母豬變貂蟬,但是她們本來平凡無奇的相貌,會變得熠熠生輝。正應了那句話:腹有詩書氣自華。

而這個酒令,就是當代大唐最時興的娛樂方式。若是一席十八人,則公推德高望重者為明府,也就是監令。都知為席糾,也就是酒糾。這個職位,技術含量最高。

她首先要定酒令的規矩,比如按照春夏秋冬為題,並要押住特定的時令韻腳。同時她要做判官,判斷每一個酒客說出的酒令詩文是否符合她的規矩。

這個判官工作,不只是簡單說出這個對,那個錯,要引經據典,開口成詩,讓人輸得心服口服,無地自容,讓贏者心安理得,顧盼自豪。

如果有位才子贏得興起,當場賦詩一首。都知必須立刻作和一首相還。

你讓曹植來當唐朝的酒糾都不合格。還需要走七步?下去。

酒令游戲中還有一個斛錄事,一般由孔武有力者擔當,誰被罰,由他上去灌酒。蜀山弟子在青樓名坊中,一般都幹這個。

雷長夜從峨嵋下山後的十天裏,都跟師父請了假,一個人偷偷跑到成都府,在四大名坊中輪流喝酒,主動擔任名都知們的酒令局斛錄事,盡心盡力配合各位都知行酒令,同時觀察來名坊銷金的富家公子神色態度。

經過一番調查,他赫然發現益州的這群世家豪門子弟,已經沒落。詩文詞不達意,文采上不了臺面。再不覆中唐盛世時才子輩出的局面。

這與當今朝廷暗弱,藩鎮林立,武將跋扈,詩文失勢的天下局勢暗合。但是四大名坊的老鴇還堅持走盛唐時期的娛樂路線。

這種娛樂路線,吸引世家大族和高官名臣,適合中央朝廷控制的京畿道,但是在藩鎮林立的其他道,酒令對詩才文采的苛刻要求,令其失去了暴發戶,軍閥,土豪,絕大多數世家子弟和江湖人物的青睞。

他們寧可進次一級的茶室或者下處尋歡作樂。而這些,卻是益州市面上最主流的錢袋子。

經過一段時間的市場調查,龐大的計劃在他心中漸漸成型。

他迅速趕回樂山,開始閉門研究墨子五行記中的請聖法陣和寶鑒符。

墨子五行記中的請聖法陣是請一些被世人尊為翹楚的名匠大師上身。創作的本意,是為了打破諸家百藝不傳真學的陋習,讓一些帶著世間絕學不得傳承,郁郁而終的大師通過法陣上身到布陣人身上,令其能擅用其學。

之所以用“聖”字,是因為任何一種能夠改善百姓生活的技藝,在墨子眼中,都是聖學。

掌門對於這門法陣技法極其推崇,所以解釋得極為詳細周到。

雷長夜通過自己深厚的符箓學知識,配合註釋和書本,只用了一夜時間就擺陣完成。

他嘗試自己輸入真氣,當然還是行不通的。請聖法陣的階位,只有比天樞驅靈陣更高,除非掌門呂祖親至,否則誰都不行。

不過,雷長夜有“玉符”。他迫不及待地將玉符放到陣心位置。

玉符化為一灘碧水,融入陣中,他畫出的請聖法陣猛然閃爍出瑩綠色光芒,已經畫好的法陣符文,猶如蝌蚪一般蠕動,在綠光中變化位置,進行著極其繁覆的微調。

片刻之後,綠光暗淡。法陣寂靜無聲。

“失敗了!”雷長夜大驚。這可花了他一個玉符啊。

他蹲到陣心仔細看著法陣符文。他畫的很多符文紋路都變了,顯然無論是《墨子五行記》還是呂祖的註釋,都存在著符咒描繪上的錯漏。一個玉符的力量都無法糾正全。

“那要幾個玉符啊?”雷長夜痛的無法呼吸。他只有三十個玉符,而且玉符來源不確定,用一個就少一個啊。

經過短暫的心態調整,他決定再投資一枚。

綠光再起,法陣符文又開始大面積地蠕動、微調。雷長夜在這段時間裏,連呼吸都忘了,只是提心吊膽地看著。

終於,法陣符咒的蠕動停止了,綠光恒定不動,法陣建築成功。

雷長夜連忙走入法陣,默默念誦墨子五行記中的咒文。

片刻之後,一絲神念刺入他的大腦中。他頓時感到自己對於繪畫的技巧和經驗變得無比深厚精奧,隨時可以畫出足以讓世人震驚的畫卷。

他露出欣喜無限的神色。雖然花了兩個玉符,但是值了。他請了唐朝大畫家張萱之聖上身。張萱最擅長人物畫,尤其是仕女畫。《虢國夫人春游圖》就是他畫的。

雷長夜趁著畫聖在腦袋裏還熱乎,趕緊在一卷宣紙上畫了一幅江湖夜雨圖。

畫面上,一位高髻紅氅,半露香肩的絕色美女,手裏提著一枚燈籠,正在走向夜色中燈火明亮的樓臺。

接著他立刻拿出自己早就畫好的寶鑒符,與電池符結合,形成一枚電池寶鑒符,貼到他畫的這副江湖夜雨圖上。

這副江湖夜雨圖中的絕色美女被電池寶鑒符一激發,竟然動了起來。她提著燈籠,倏然回頭,側過身來,露出她的正臉。

長發飛卷,遮住了她的臉,只露出她亮晶晶的眼睛,美得勾魂攝魄。

她被紅氅遮住的衣衫,竟然只是一件類似浴袍般的衣服,一條修長美麗的大長腿從浴袍的縫隙中顯露出來,若隱若現。

她一側身,露出夜雨樓臺上的牌匾:“長夜牌社”。

她手提燈籠的正面也露了出來:“雷公牌”。

“完美!”雷長夜瞇起眼睛。

成都府四大名坊分別屬於益州三大豪門崔家、吳家和張家。吳家和張家自西漢就已在巴蜀紮根,綿延數百年,根基深厚。崔氏則是自河北道南遷至劍南避禍的崔氏一支。

吳家、張家是地頭蛇,勢力在巴蜀盤根錯節,各占一大名坊。而崔家雖是外來,但是朝廷之內高朋滿座,崔辟更成了川西節度使,一家獨強,實力淩駕於諸族之上。所以崔家能在成都府獨占兩大名坊。

如果按照收入份額來分產業大小,青樓業雖然暴利,但是跟田產、漕運和鐵、鹽、茶、酒等傳統優質產業相比,份額還是小很多。

但是青樓是結交當地豪強,收集傳遞消息的中心,很多官場上的應酬和錢銀賄賂的交接,都在青樓進行。所以,各大家族還是給予了相當的重視,讓本族支系的有為子弟掌管青樓產業。

成都府裏經營四大名坊的三位老板,一個是崔家支系蜀州崔氏大小姐崔雪怡,一個是吳家支系眉州吳氏的二公子吳建松,最後一個是益州張氏七子中的小兒子張丹。

其中崔雪怡執掌散花樓畔的散花坊和得賢樓畔的得賢坊。這兩座青樓名坊裏得過花魁的都知有十五人之多,可以說是造星工廠。其中很有一兩個長相不錯的。

崔雪怡大齡不婚,專心經營青樓,頗有雄心,在崔氏,乃至整個劍南都是個異類,很有些青樓業武則天的風韻。

吳建松經營張儀樓畔的觀錦坊,他雖然詩才算學俱佳,但是志不在從商,所以觀錦坊中規中矩,不好不差。

張丹是出了名的酒色財氣之徒,本身也有點才學,與青樓業簡直天配。他的西樓坊雖然店面最小,但是裏面的新玩意兒最多,花魁都知也風騷得很。雷長夜雖說是進去市場調查,但是出來的時候還是有點戀戀不舍的。

雷長夜準備就緒之後,第一個找的切入點,就是張丹。因為這貨的特性太鮮明了。

這一日雷長夜按照張丹的習慣,準時在戊時一刻在西樓坊待客花廳中,見到了正在和青樓老鴇與大茶壺們吩咐事務的張丹。

張丹愛逛青樓,所以他對青樓的各項事務和玩意兒都極為精通,甚至酒令這種高難度的游戲,他也玩得尚可。讓他掌管青樓,基本上和網癮少年掌管網吧一樣,如魚得水。

一看到雷長夜,張丹笑了。他和雷長夜已經熟識,行過好幾次酒令,還被他硬灌過幾次酒,在這種紈絝子弟看來,這已經算過命之交。

“長夜兄,哎呀,你可是好久沒來了,今天行酒令時,可要手下留情啊。”張丹笑哈哈地說。

“好說好說。”雷長夜微微一笑,“今天我志不在酒令,是找張兄談點生意。”

“哦?長夜兄有何關照?”張丹眉梢一挑,沒太在意。找他談生意的人太多了,但是除非是來了有資質的雛妓苗子需要交易,否則他沒啥興趣。

“張兄時間寶貴,我長話短說,先看一眼這副畫如何?”雷長夜從背後行囊中取出他已經裱好的江湖夜雨圖畫卷,對著張丹一展。

“哈……”張丹倒吸一口涼氣,兩只眼睛睜得差點突出眶子。

動的!是能動的!雖然只是一個簡單的回眸,但是那絕代無雙的風神,那冷艷動人的氣質,那條宛若白蛇般的大長腿,配上一件遮蔽全身的紅氅,讓張丹徹底失去了控制。

“多少錢?不!你是要西樓坊嗎?”張丹沖口而出。

“張兄,冷靜。”

“呼……”張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他有點太激動了,他當然不會把西樓坊送給雷長夜,自己身為張家七子之末,庶出之子,平日裏的零花和坊間收益都被他填入青樓,也拿不出多少錢來買這張絕世之畫。

“此畫非賣品,若張兄喜歡,只需答應我幾個條件,我就準你將此畫掛於西樓坊花廳之內。”雷長夜微笑著說。

“此話當真!”張丹此刻有一種想要跪下膜拜雷長夜的沖動。

此畫之美,足以勾魂攝魄。張丹自然夢想日日見到。推己及人,若是能將此畫掛於花廳,西樓坊未來的生意,那簡直不要太好。

“張兄,小弟我在綏山鎮有一間牌社,名為長夜牌社。社中專精雷公牌。最近又新推出一種全新的打法,叫做自走牌。”雷長夜說。

“哦?新玩意兒,講講!”張丹興趣大增。

“雷公牌的玩法兄已知道,這自走牌用的符卡,和雷公牌一般無二,但卻是八人同玩,依靠發牌員發給每個人不同卡牌,湊成特定組合,再隨機和人對戰,每戰失血若幹,直到血盡人亡,此牌客出局。八人同玩,一人奪魁,相當刺激。”

“聽起來很有趣,但是這和我有何關系?”張丹忙問。

“要想讓這自走牌玩得開心,需要一位舌燦蓮花,機智伶俐的發牌員,不但要能給牌客講述符卡特性,優勝規則,照顧諸人情緒,還要把符卡對決的過程描述清楚,出口成章,引人入勝,令人有身臨其境之感。”雷長夜沈聲說。

“嗯……你是說,你需要……都知?”張丹眉梢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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