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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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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地是頭一天布置的。

教室的入口處掛了一串星星圖案串成的珠簾,撥開珠簾走進去便是一條小走廊,從外面的窗戶大開,但裏面所發生的事情全都被黑色的吸光窗簾擋得死死的。

整個2年3組被隔開成4間小屋,地上放了一些裝飾用的小燈,撥開門簾走進小房間,整個屋子都掛上了玫紅色的簾子和一些粉色的裝飾物,兩張課桌拼接成一張長桌,上面蓋著花裏胡哨的長桌布。

總之,看起來神叨叨的。

換上寬大的工作服站進裏面就顯得更加怪異了,好在佐久早春時今天稍微化了點淡妝,蓋住了眼下一片青黑,這才使得自己不那麽像從事詐騙工作的無證牧師。

硬著頭皮上崗,事實證明,有些錢真的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掙的。

看著眼前這位長相秀麗的三年級學姐一邊掩面哭泣,一邊在嘴裏說著要原諒自己劈腿的男友,佐久早春時咽了咽口水,與對方的好朋友面面相覷。

栗原美咲就是這位怨種好友,她頗有些尷尬地跟佐久早春時對視了一眼後,安撫般地輕拍著福田綾乃的背部:“不哭了不哭了,為什麽要為那種男人哭呢?”

接著她扭過頭,朝佐久早春時使了個眼色:

[交給你了,趕緊救她!]

佐久早春時有些無奈:

[我盡量。]

思索了一會兒後,她拿起手機調了一張照片出來,接著組織了一下語言,將手機屏幕轉過去:“見過這張圖片嗎?”

黑白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分別握持弓箭的兩端,箭頭直指女人的心臟。

她朝兩人介紹道:“這是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的行為藝術,名為靜止能量。”

“我看過的,”福田綾乃稍微控制住自己的啜泣,小聲說:“我當時看過這個影片,四分多鐘都一直都是這個動作。”

佐久早春時點點頭,說:“直接將這張照片代入進你和你男朋友,”

“原本在戀人關系裏,你們握的是弓箭哪一方都是不定的,畢竟戀愛關系裏除了愛還有信任,”

“但是她的男朋友出軌了。”栗原美咲補充道:“信任已經談不上了。”

“是的,”佐久早春時點點頭,接著收起手機,在桌面的白紙上寫寫畫畫起來:“很難界定他出軌是因為什麽,但不論是已經對你沒了感情,還是只圖一時新鮮,劈腿了就是劈腿了。”

“信任崩塌,你被他紮了一箭,”

在佐久早春時的手中,一個胸口被紮了一箭的長發小人躍然紙上。

接著她又用橡皮把這個小人擦掉,只留下一個拉著箭的火柴人:

“此時你要是及時止損,就表示你從弓箭上下來了。”

“但是,你想原諒他的作為,假如你真的做了這個決定並付之行動的話,從此你們兩個人的位置就固定了。”

她掀開上面的紙,露出下面一張長發小人被弓箭對準的圖畫:“信任是很難建立的,你永遠活在擔憂中,害怕著自己會在不知道什麽時候再中一箭,而你的男朋友...恕我直言,在我眼裏,男人的出軌只有零和無數次。”

“我知道的,這些天咲子也跟我說了很多,但是...”福田綾乃啜泣著,問了一個問題:“學妹,你有男朋友嗎?”

佐久早春時:?

她遲疑了一下,點點頭:“有的。”

聽聞此言,福田綾乃擡起頭,略含淚光地看著她:“既然如此,你應該也懂的吧,”

“那種,滿懷愛意為男友做便當的幸福感,那種希望他收到便當後露出快樂神情的憧憬。

“那種在寒冷的冬天披上他外套時的溫暖,那種你抱著他的外套回家親手洗凈後,看著他身上染著你味道的欣喜。”

“正是因為這些過往的感情,所以就算他劈過腿,我都對他這樣戀戀不舍。”

“你也有男朋友,你不能不懂吧。”

福田綾乃用一種戚戚的眼神看著她,像是希望能從她這裏得到一絲讚同。

但你問錯人了啊!!!

佐久早春時沈默半晌,再開口時語氣帶了些迷茫:“為什麽不能是你男朋友給你做便當”

福田綾乃:?

“女朋友給男朋友做便當,不正常嗎?”

接著她開玩笑地問:“你不會從來沒給男朋友做過便當吧,難道是他給你做便當?哈哈哈,這怎麽....”

說話的聲音隨著佐久早春時點頭的動作越發小聲,最後幾個字被她咽回肚子裏去,無言片刻後,她驚聲:“都是你男朋友給你做便當??”

“因為我不會做飯啊。”

看著這位客人明顯不信的眼神,佐久早春時非常真誠地翻出照片:“昨天是鰻魚飯,”

“前天是家常菜,他做了天婦羅,”

“再前一天是烏冬面,上面蓋了照燒雞肉,”

“哦還有,”她豎起一根手指頭,面無表情地補充道:“我一個人住公寓,我男朋友周末會來幫我收拾家務。”

“衣服我倒是幫他洗過,但是當著他的面扔進洗衣機的,晾衣服的還是他自己。”

福田綾乃的臉已經全黑了。

她捏著佐久早春時的手機渾身顫抖,連啜泣都顧不上了。

掰開她的手拿回手機,佐久早春時一邊在心裏感嘆對方手勁還挺大,一邊澆上最後一桶油:“負心的人要吞一千根針,他已經朝你開了一槍了,你真的要再給他第二顆子彈嗎?為了這種人?”

“他甚至連便當都沒給你做過。”

......

野崎梅太郎三人剛到達2年3組門口,便聽見“嘭”地一身巨響。

緊接著便是一聲女生的咆哮從教室內傳來:

“我現在就分手!這該死的渣滓!我要他好看!!”

這動靜把外面的人都嚇了一跳,連隔壁教室的人都紛紛探出頭來,想看看是什麽情況。

不一會兒,從2年3組裏走出來一個長發女生。

她面露殺氣兩眼泛紅光,氣勢洶洶地離開了這裏。

禦子柴嚇得兩眼發白,下意識地躲到了兩位友人的身後:“什...什麽情況?”

暴力案件嗎?

幾個同班的同學被那聲巨響嚇得楞在原地許久,這才走進去掀開最裏面那間的簾子:“佐久早,你沒事——我靠!”

他驚呼出聲,只見佐久早春時坐在屋子的最中間,面前是一張塌了的桌子。

佐久早春時看似淡定地安撫了一下收到驚嚇的同班同學,實則渾身都嚇得有些僵硬,她憋了半天才問:“冒昧問一下,福田前輩是做什麽的?”

“哦,家裏開武館的,她本人是空手道全國冠軍。”

佐久早春時:......

那個男的他怎麽敢啊!!

栗原美咲不停的感謝著她:“幸好今天來這裏逛了一圈,你都不知道,那個人渣抓著綾乃性子比別人軟一些這點,一直在給她洗腦,之前說她太粗魯了沒人要,可能是太喜歡那家夥了,綾乃就一直表現得柔弱,”

“但就是因為這點,他可能就覺得綾乃好欺負,所以後來劈腿後他還想給綾乃洗腦,說男生偶爾找其他女生消遣是正常的!”

“我因為她這點事都不知道愁掉了多少頭發,幸好有你啊!下次我再請你吃飯啊。”

佐久早春時擺擺手:“好說好說。”

渣男不配得到點蠟,她起身送走了栗原美咲。

換下那身寬大的袍子,佐久早春時準時跟人換了班。

香取愛華笑得嘴巴都合不攏:“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佐久早春時手臂上掛著袍子,擡手整理著自己的衣領,聞言無語道:“這幾乎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三個小時了。”

每一個故事都離譜得出奇。

接著她擡眼,看見了外面的朋友們。朝他們揮揮手,她告別香取愛華走了出去。

野崎梅太郎捧著本子十分好奇:“剛剛發生了什麽?”

“就是一些感情問題,挺亂的就是了。”佐久早春時含糊地解釋道。

沒辦法細說,全班都做了不將他人私事外傳的保證,雖然不具備法律效力,但道德層面的束縛是肯定有的。

野崎梅太郎表示理解。

禦子柴拍著胸口,對於剛剛那聲巨響還有些發怵:“太可怕了剛剛那一聲。”

然而佐久早春時沒有回他的話,而是緊緊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而後拍拍他的肩膀:“你註意點,不要當渣男。”

禦子柴実琴:?

“為什麽要突然專門告誡我這種事情。”

“不知道,”佐久早春時搖搖頭:“可能是因為你長了一副人渣帥臉吧。”

另外兩人:“讚同。”

“....”

禦子柴:“....你誇我和罵我的話能不能分開說?”

“成長了小禦子,終於聽出來了。”佐久早春時十分欣慰地讚揚道,接著不等禦子柴鬧起來便話鋒一轉:“話說其他人呢?”

佐倉解釋道:“我們是分頭行動,堀前輩和鹿島去參觀戲劇部了,若松君說要去看看運動社團的活動,結月也跟著去了。”

“剛剛她還發信息,說要去下一個地點呢。”

“哦...”佐久早春時點點頭,隨口一問:“下一個地點是哪?”

佐倉掏出手機:“呃...好像也是運動社團,那會兒你們教室突然傳出一聲咆哮,所以我沒看清楚。”

她打開聊天軟件,點進跟瀨尾結月的聊天界面:“啊,是——”

說話的聲音戛然而止,佐倉舉著手機,宛如一只被割了脖子的雞似的啞了片刻,而後緩緩報出一個名稱:“排球部...”

·

等四人趕到排球館時,排球館裏已經有好幾個人挺屍了,他們東倒西歪,或癱在場邊,或癱在界內,不是還沒緩過神來就是兩眼發直表情茫然,像是在集體懷疑人生。

出乎意料的是,躺在地上的人裏面,屬於音駒的就只有一個山本猛虎。他的表情裏比其他人多了一絲祥和。

仿佛已經看破紅塵。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正帶著另外三人圍在排球場邊的獎品桌旁,正在挑選著獎品。

“我打倒了6個人,拿6個獎品不過分吧?”

黑尾露出假笑:“不過分,拿吧,你應得的。”

也是他們應得的。

夜久早在自家女朋友走到排球館門口時就註意到了她,很快便貼墻繞過來,礙於佐久早春時身邊站著她的朋友們,他只是站在他們面前。

他有些懊惱:“原本還說你輪班時要去接你的,但是這邊的事太多,我忘記看時間了。”

佐久早春時上前主動挽住他:“周末請我吃烤肉我就原諒你。”

“吃十頓也沒問題,”夜久非常爽快,因為被主動挽住了手臂,開心得嘴角止不住地上揚。

然後他問:“對了,那個工作怎麽樣?”

因為社團的活動,所以他報名了頭一天的場地布置,於是今天的工作就沒有排他的班。

這個問題一出,佐久早登時就回憶起了剛剛的那些臥龍鳳雛們,腦子裏的聲音從‘雖然他懶惰自私不愛洗澡但是他超愛我’到‘他雖然劈腿了但我放不下他’,一堆話在她的腦子裏旋轉,直到最後定格在那張被一巴掌拍塌的桌子上。

她松開挽住夜久的手,表情痛苦:“是我此生不願再回憶起的一段往事。”

夜久:?

痛苦歸痛苦,但你別松手呀?

“不說這個,”佐久早春時岔開這個話題,反問道:“怎麽你們沒上場。”

夜久解釋道:“活動規則本來就是一對一接發球。”

只不過其他人來時他們是搶著上場,瀨尾結月來了之後他們是抽簽場。

很明顯,山本就是那個倒黴鬼。

“那...那幾個呢?”

佐久早春時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其他人,從校服上看明顯是外校的,她甚至還在這裏面看見了一個眼熟的人:那個在廟會裏撇過一眼的,嚷嚷著要吃十串章魚燒的白毛男生。

“他們是其他學校排球部的,我們都挺熟的,剛剛山本被打敗後,你的朋友挑釁了幾句,說覺得在場的大概沒人能打得過她。”

“....然後他們不服?”野崎梅太郎大概明白了。

佐倉千代曬幹了沈默:“....那個真的不是挑釁啊,在這方面結月向來只說實話!”

但是就算真的被挑釁了兩句,在看見一個又一個人被擊倒後,正常人都應該會及時止損吧,怎麽受害人還越來越多了?

佐久早春時面帶懷疑:“你們是不是做了或者說了什麽?”

“哦,”夜久毫無歉意:“黑尾跟他們說,如果打贏了你的朋友,就相當於打贏了音駒。”

其他人:.....

為什麽這麽落後的激將法還會上當啊!

他立刻甩鍋:“黑尾的主意。”

意思就是與我無關。

一旁的佐倉疑惑地指著那個白頭發高大男生,問:“那他為什麽是這種表情?”

為什麽會散發出如此濃重的生無可戀的氣息,中間還夾雜著些許迷茫?

站在一旁的黑發男生穿著同款校服,他插話解釋道:“因為自己打了這麽多年排球卻輸給了女生,Bokuto桑現在正深陷於無限的消極中。”

“?”

“他經歷了什麽?”

“沒什麽,”黑發男生表情平靜:“只是用臉接球之後暈倒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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