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故意的！”斯內普狠狠地對著蕾娜嚷著。

“別沖我喊，這是你自己的問題！”蕾娜一屁股坐到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沙發上，同樣氣憤地喊著。

穆爾塞伯和艾弗裏交換了一個眼神，溜回宿舍裏去了。斯內普還在激動地說：“這不公平！波特他們欺負人的時候你不出現，我們教訓一下那個傻小子，你就帶著莉莉來了！”

“我們只是路過看到了！幸好如此，”蕾娜交叉著雙臂，“你們還想幹什麽更惡心的事？”

“可是波特……”

“別扯上他！西弗勒斯，你怎麽總是意識不到？問題不是你還是波特，而是那種可恥的行徑。”蕾娜揮舞著手，不耐煩地說。斯內普沈默了。

蕾娜繼續喋喋不休地教育道：“我們和你說了不止一遍，別和他們兩個混在一起，你果然被他們帶壞了！”

“閉嘴吧，你根本什麽都不懂！”斯內普痛苦地低吼著。

“我不懂什麽？他們兩個對你沒安好心，他們只是拿你當工具！”蕾娜的黑眼睛瞇了起來，咄咄逼人。

“他們認可我！他們比你更了解我！”

“可真傷人心呢，西弗勒斯，”蕾娜冷冷地說，“那不叫認可，叫利用！”

“對於我來說，這就是一樣的，”斯內普擡起頭來，凹陷的臉頰慘白，嘴唇也在發抖，“如果你像我一樣在堆滿垃圾的臭水溝旁出生，你就會明白兩者並無不同。”他不再說話，起身想走，蕾娜拽住他：“這和在哪兒出生有什麽關系？錯了就是錯了！”

“哦？你不明白嗎？你住在大房子裏，一出生就有傭人，你怎麽會明白呢，”斯內普被激怒了，他甩開蕾娜的手，充滿怨氣，“而我呢？一個沒有工作的酒鬼的孩子，一個每天挨打的孩子，”他的手指顫抖地指向自己的胸膛，“你知道我在蜘蛛尾巷學到了什麽嗎？”

蕾娜被他突如其來的怨氣嚇住了，驚慌地搖了搖頭：“西弗勒斯，冷靜一點……”

“友善只會讓別人更加嘲笑你，爬到你頭上，這個，才是和別人打交道的最好方式！”他揮舞著拳頭，細瘦的胳膊從短短的袖管裏露了出來，他失控地大喊著。

“太好了，我是不是應該慶幸你沒有給我們一人一拳作為打招呼？”蕾娜嘲諷道。

“我從來就沒法融入你們，你們獲得尊重的方式對我來說不適用。”斯內普輕松而絕望地說。“西弗勒斯，你可以回頭。”蕾娜有些悲傷地看著他。

他薄薄的嘴唇奇怪地翻了起來，擠出一個可怕的微笑：“謝了，我有我自己的路。”他轉身向宿舍走去，走路姿勢還是很不協調，像從石頭縫裏擠出來的，枝幹扭曲的樹。

第三天，三個人都默契地假裝忘記了昨天的事，若無其事地繼續他們的友情。萬聖節前的一個周六，蕾娜躺在床上，研究一本叫做《麻瓜的智慧——電力與魔法》的書，格瑞斯·弗林突然坐了過來：“萬聖節有空嗎？”蕾娜很驚訝，她們基本上不對話。

弗林皺了皺眉毛，不耐煩地說：“艾弗裏讓我來問問你，你可別多想，有一個魔法研究集會，很少人能得到邀請的。”“那怎麽會邀請我呢？”蕾娜疑問道。“他們認為你還算有天賦，”弗林有些嫉妒地看了蕾娜一眼，“去不去，我得給他個信兒。”

“去。”蕾娜興奮地說。她的父母經常會被邀請去參加一些國際魔法集會，在那兒認識了許多名人。她決定馬上寫信去告訴父母這個好消息。

萬聖節，蕾娜猶豫地站在“三把掃帚”酒吧門口。門面上沒有什麽特殊裝飾表明這裏有一場集會，甚至掛著“暫停營業”的牌子，蕾娜開始懷疑這是否又是弗林的一場惡作劇。這時，門開了，雷古勒斯·布萊克站在門口，對蕾娜說：“他們叫你進去。”

酒吧裏擠滿了人，奇怪的是，沒有人高聲講話，每個人都壓低聲音，似乎在小聲地密謀著什麽。蕾娜按捺住內心的不安，跟在雷古勒斯身後走了進去。她看到了許多已經畢業的人，盧修斯·馬爾福、羅道夫斯·萊斯特蘭奇……蕾娜註意到，這裏的人基本上都是斯萊特林的。她的心猛地一沈——這不會是食死徒的聚會吧？

雷古勒斯帶她來到一張桌子旁，穆爾塞伯和艾弗裏正在和一個皮膚白皙，長滿雀斑的男孩子講話，斯內普也在，他看到蕾娜，皺眉問道：“你來這兒幹什麽？”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蕾娜幹巴巴地說，她感到有些緊張。穆爾塞伯註意到蕾娜，朝斯內普笑著說：“我們叫她來的，這是個很酷的聚會，你肯定會喜歡的。”他朝蕾娜眨了眨眼，但是蕾娜並沒有感覺到輕松，她聽到旁邊一桌的人在討論奪魂咒。“得了吧，別讓她呆這兒了，她顯然更想去蜂蜜公爵糖果店。”斯內普大聲嘲諷著蕾娜，但蕾娜能看得出來，他也很緊張。艾弗裏發出了一聲傻笑，拉過一張椅子說：“沒關系，你想去的話我們可以集會結束後陪你去。”斯內普沒話說了，他陰沈地看著蕾娜：“那好吧，你就坐下吧。”

蕾娜幹笑了一聲，僵硬地坐下了。

霍格莫德村，天上下著小雨，以詹姆·波特為首的“掠奪者”從佐科笑話店走出來，懷裏抱著一堆東西。“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叉子？”西裏斯把冰涼的手放到萊姆斯的脖子上，笑嘻嘻地問。萊姆斯被凍得一激靈，跳了起來。

“單身男士必去聖地——三把掃帚！”他們嬉笑打鬧著，四個人向小酒館走去。

“不太巧，它關門了。”彼得遠遠地看到門上的牌子，唉聲嘆氣。

“不是吧，裏面還有光亮著呢，”詹姆滿不在乎地推開了門，屋子裏的熱氣一下子蒙住了他的眼鏡，“哦，我什麽都看不清了。”

他嘟囔著往裏走，西裏斯拉住了他的肩膀，聲音硬邦邦的：“別，叉子。”

眼鏡上的霧氣退去了，詹姆看清了屋子裏的景象，冷汗一下子出來了。全是人，全是斯萊特林，一張張臉都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們。

“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掠奪者‘嗎？來這裏掠奪什麽呀？”不知道誰大聲地嘲笑了一句，屋子裏哄堂大笑。詹姆他們掉頭想走，卻已經有人擋上了門。

蕾娜正在專心地吃著一塊蛋糕，旁邊的穆爾塞伯正在吹噓他的黑魔法天賦，濃郁的口氣熏得蕾娜腦袋發暈。突然，全場都安靜了下來，蕾娜擡起頭，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四個人。“這些蠢貨！怎麽就這麽闖進來了！”蕾娜心裏暗罵，突然意識到自己和他們差不了多少。

“既然來了，我不介意請你們喝一杯。”馬爾福高傲地舉起手杖，四個杯子飄到了他們四個面前。

他們四個面面相覷，猶豫著接過了杯子。

“西弗勒斯！”蕾娜聽到艾弗裏興奮的聲音，連忙轉過頭。斯內普臉色慘白，黑眼睛裏燃燒著仇恨的火焰，他直直地看著他們四個，好像想把他們生吞下去。

“西裏斯，啤酒怎麽樣？為什麽你始終不願意來拜訪你的姐姐呢？”馬爾福聲音輕柔地問。西裏斯沒有回答，他警惕著握著啤酒杯，環顧著四周。

一個義憤填膺的聲音叫了起來：“沒有禮貌！”一堆人附和著那個聲音，馬爾福瞇著眼睛審視著布萊克家族的這個刺頭小子，似乎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蕾娜偷瞄了雷古勒斯一眼，他神色淡定，好像不認識西裏斯一樣。

“給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吧。”萊斯特蘭奇湊在馬爾福耳邊建議。馬爾福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別太過分。”

人們興奮地傳遞著這個消息，不少人早就看他們幾個不爽了，都舉起了魔杖。“真不巧。”詹姆搖了搖頭，抽出了魔杖。彼得顫顫巍巍地拿著魔杖，表情像要哭出來似的。

一道白光沖向了他們，詹姆躲開了，但他身後的彼得被擊中了，他尖叫一聲，被拖著腳踝掛到了空中，人群哄笑。西裏斯沒有猶豫，向那個人施了個惡咒，那個男人像石板一樣倒下了。反抗帶來了更加激烈的進攻。酒館裏面亂成一團，叫罵聲，念咒語聲混在一起，各種咒語飛來飛去。

蕾娜震驚地看著，她握著魔杖慢慢站了起來。下一秒，魔杖被人從她手裏抽走了。穆爾塞伯獰笑著，按著蕾娜坐下：“別想著救他們了，好好看著吧。”

人群再度散開。雖然“掠奪者”奮力反抗了，但面對數量眾多而且有成年巫師的對手，他們還是陷入了下風。

幾個食死徒也受了傷，他們憤怒地圍著馬爾福控訴著。“布萊克家的小子不能動，其他人隨便。”馬爾福安撫著他們，灰藍色的眼睛裏閃著惡毒的光芒，他揮了揮魔杖，西裏斯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他像一條魚一樣瘋狂掙紮，破口大罵那些食死徒，但他們還是朝他的朋友們一步步逼近。

“把這個機會給西弗勒斯吧！”艾弗裏向那群人懇求道。他們倒還算謙讓，停下手上的動作，給斯內普讓出一條路來。

“西弗勒斯，求你了，別讓他們擺布你。”蕾娜絕望地哀求著。穆爾塞伯抓著她的胳膊，怎麽甩都甩不開。

斯內普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慢慢地站了起來，臉上充滿了覆仇的快感。所有人都看著他。他舉起了魔杖。

詹姆·波特迅速地躲開了那個魔咒，但下一個魔咒馬上向他襲來。他被激怒了，不可置信地朝斯內普喊：“我們救過你的命！”

斯內普的臉扭曲了：“神鋒無影！”

三個人身上立馬綻開幾道傷口，鮮血湧了出來。酒館裏一片喝彩聲，他們對於斯內普的出色表現很滿意。蕾娜忍不了了，她抓起桌子上的蛋糕，一把糊在穆爾塞伯臉上，趁他松手搶過魔杖，對斯內普施了個繳械咒，然後拔腿向門口跑去。

她還沒跑幾步，就被一個高大的男人一把抓住了頭發，拽了回去。

人群出現了騷動，他們驚異地看著這個鬧事的叛逆者。“你是誰？”馬爾福冷冰冰地看著蕾娜。“叛徒！”穆爾塞伯抹掉臉上的奶油，面目猙獰地大喊。“叛徒應該受到一樣的懲罰。”蕾娜拼命掙紮，感覺頭皮快被拽下來了

“夠了，孩子們。我來給這場鬧劇收尾吧，”萊斯特蘭奇站起來，人群頓時沒了聲音，“從哪個開始呢？”他的目光落在了瑟瑟發抖的彼得身上，輕蔑地笑了。

蕾娜不再掙紮，她祈禱著自己的魔杖足夠堅硬，狠狠向身後抓著她的人刺去。

“鉆心剜骨！”

紅色的光向地上躺著的彼得·佩迪魯襲去，他躺在地上，無力地□□著。詹姆·波特魔杖早已脫手，但還是向前一撲，替彼得擋住了魔咒，他狠狠摔在地上，痛苦地尖叫著。

同一時刻，蕾娜掙脫了那個人，迅速向門口跑去，她想也沒想，隨口喊道：

“火盾護身！”

藍色的火焰騰空燃起，形成一道半人高的火墻。屋子裏亂了起來，被火焰炙烤的人們瘋狂地跑動打滾，哀嚎哭喊不絕於耳。蕾娜傻了，她從來沒用過這個咒語，也不知道反咒。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奔到門口，把束縛咒解開，對西裏斯大喊：“快！帶他們走！”西裏斯扶起地上的詹姆，推開了門，萊姆斯也扶著墻勉強支持起來，他抓住蕾娜的胳膊：“跟我們一起走，快。”

“清水如泉！他媽的，”蕾娜焦頭爛額地把萊姆斯推了出去，“別管我，你們先走！”

“咒立停！”蕾娜再一次嘗試，沒有用，人們還在火裏哀嚎。蕾娜憤怒地甩掉魔杖，正欲沖進火裏，一雙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走開，萊姆斯！”蕾娜甩開那雙手，然後震驚地楞住了。

一個須發潔白的老者靜靜地站在門口，他輕輕揮了揮手，藍色火焰就消失了。

蕾娜絕望地跟著鄧布利多走進了校長辦公室，鄧布利多步伐輕松，神情平靜，但蕾娜並不覺得這算好消息。

“請坐，采尼小姐，要喝茶嗎？我這裏有新買的椰子冰糕，你要試一下嗎？”

蕾娜茫然地看著笑嘻嘻的鄧布利多，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用了，先生。”

“確實，經歷了剛剛那樣一場刺激的戰鬥，胃口可能會不太好，”鄧布利多把方糖都扔進茶裏，臉上看不出責備，“他們不會有事的，可能會留下一些死皮，兩周不到就能褪掉。”

“對不起，先生。”

對不利多啜了一口茶，沈思著說：“有時候我會想，我們用學院來分類，是否過於狹隘。比如說，采尼小姐，你今天就展現了非凡的勇氣和過人的天賦。”他朝蕾娜眨眨眼，蕾娜聽到這樣的誇獎，吃驚地看著鄧布利多：“先生，我……您不處罰我嗎？”

鄧布利多笑瞇瞇地看著她：“雖然有些莽撞，但是我不會就因為這個就處罰學生的。”蕾娜不安地坦白：“我使用了黑魔法……”

“嚴格來說，只有黑巫師和白巫師，沒有黑魔法和白魔法，”鄧布利多又將一塊糖投進了茶裏，看得蕾娜瞠目結舌，“那是很高深的咒語，我可以知道你是在哪裏看到的嗎？”

“在一本外國的魔法書上。”蕾娜老老實實地回答。

“噢……”鄧布利多藍色的眼睛瞇了起來，“幸好你的魔力還不足以完全施展這個魔法。”見蕾娜緊張地絞著手指，他又寬容地笑了起來：“別擔心，采尼小姐。它在你的手裏永遠不會有致命的風險的，因為你是個善良的孩子，我註意到你想進去救他們。”

蕾娜嘟囔著：“因為我不想進阿茲卡班……”

“當然不會的。噢……門外有聲音，你的朋友們來了。”

校醫室，龐弗雷夫人剛把他們包紮好，萊姆斯就掙紮著坐了起來：“我要去找校長。”

“我去就行了，你好好休息。”西裏斯是四個人中完全沒有受傷的，他站了起來。

“不行，我們得多一點人，才能給采尼作證。”詹姆從床上爬了起來，扯到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我說……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彼得小聲地質疑，看到萊姆斯責備的目光，又補充道：“畢竟她是個斯萊特林……而且那個是黑魔法……”

“閉嘴吧，她救了你。”西裏斯呵斥道。

“我相信蕾娜不是那樣的人。”萊姆斯簡短地說，臉上是不容置疑的堅定神色。“她為了救我們才用黑魔法的，要是她被開除了，我也沒臉在這裏待了。”詹姆義氣地說，他們三個互相攙扶著向校長辦公室走去，彼得猶豫了一下，也跟了過去。

“是他們先動手的……”

“先生，蕾娜絕對不是故意的……”

校長辦公室的門一打開，男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鄧布利多嚴肅地說：“采尼小姐已經回家了。”

他們楞住了。西裏斯馬上憤慨地大叫了起來：“這不公平！”萊姆斯激動地說：“先生，這是個誤會。”

鄧布利多突然頑皮地大笑起來，往旁邊讓了一步，說：“先生們，今天是萬聖節，也許你們想吃點滋滋蜜蜂糖嗎？”

蕾娜興高采烈地從校長身後走出來，口袋裏塞滿了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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