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小老師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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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江釋宸二十幾年人生中頭一次有這種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感覺。
他將門又拉來合上了,點頭道：“爸。”
“你給我過來。”江爸爸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兒子一眼，以前沒覺得自家兒子這麽拎不清的，昨天糊弄他媽,今天就開始亂來了。
江釋宸被他爹抓著做了兩個小時的思想教育，男女混合雙教，要不是怕趕不上明天的高鐵耽誤了林淮蘇上課，今天晚上得整個通宵。
他摸回房間，發現林淮蘇已經窩在他被子裏呼呼大睡了。江釋宸把林淮蘇從被子裏挖出來，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就睜開了,迷迷瞪瞪地打了個呵欠,往裏側挪了挪，因為太冷立刻又挪了回來。
“怎麽這麽久啊。”林淮蘇踢了踢被子,他占了床的正中間，江釋宸只能側著睡一小溜，扒著人肩頭往裏擠了擠,頓時被凍地打了個寒戰。
“明天再說，怎麽冷成這樣了。”江釋宸伸手一摸,摸到倆冰塊兒,準備去裝熱水袋。
“別折騰了，困死了。”林淮蘇打了個呵欠，“快進來。”
江釋宸嘆了口氣，將床頭燈擰滅,被子裏不算很冷，能感受到殘留的體溫，那兩只手被捏著搓了好一會兒才暖和起來，身旁的人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亮就得起，林淮蘇一開始還不想起,聽到江媽媽敲了江釋宸的門又去敲他那邊的，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江釋宸正在穿衣服，見他醒了把燈光擰亮了一些，道：“我先下去把他們拖住，你趁機回房間。”
林淮蘇比了個ok的手勢。
他打開一條縫兒聽了會兒，沒人，才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下去洗漱。
“蘇蘇醒啦，快來吃飯。”今天江媽媽起得早，做了十分豐盛的早餐，林淮蘇胃口不是很好，但也不好拂了人的心意，硬著頭皮往嘴裏塞，江釋宸就把他那份端走了。
江媽媽拍了自己兒子一下：“你幹嘛呢。”
“他吃不了那麽多，我去給他打包。”江釋宸把不方便打包的自己解決掉，方便的就打包好用袋子裝起來拿給林淮蘇拎著，自己去提其他東西。
江爸江媽相互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麽，把兩個孩子送去了高鐵站。
清晨的高鐵人竟然也不少，高鐵裏面的味道不是很好聞，林淮蘇略微有點暈車，倒江釋宸身上睡了。
剛睡著，就被叫醒，整個人都快被折騰蔫兒了。
就這樣，還得去上課。
“你去宿舍睡一覺吧，我給你請個病假，上課內容給你錄下來，今天晚上再看，不懂的我給你講。”
林淮蘇被說服了，但是沒去宿舍睡，而是回的公寓，補完覺起來吃了午飯才撿回一條命，帶著東西去上下午的課了。
他的同班同學都對他挺關註的，今天上午請假的事情也聽說了，還非常期待地準備給他錄視頻呢，就看見林淮蘇蔫兒了吧唧地來了。
因為沒睡夠，臉色不太好，加上沒什麽精神氣，看著確實像是病了。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有點不舒服，吃了藥睡了一上午。”林淮蘇說起謊來面不改色，其實也沒說錯，暈車確實是不舒服啊，他還吃了暈車藥呢。
下課後，老爺子聽說他今天身體不舒服，也讓他不用去醫館幫忙了，林淮蘇一邊看著手機裏的錄像一邊往醫院走，跑去江釋宸的辦公室等人了。
他經常來這邊，其他人也和他熟，沒一會兒桌面上就堆了好多小零食，江釋宸回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林淮蘇一邊剝包裝袋一邊看視頻，目不轉睛的。
其他同事見他回來，打趣道：“江醫生平時都拿不到這麽多好吃的，小林真受歡迎。”
林淮蘇按了暫停，把剝開的東西舉起來，問江釋宸要不要吃。
其他人還沒開口，說江醫生平時從來不吃零食的，就看見江釋宸走過去，手撐在桌子和椅子上，低頭叼走了……辣條。
天了！江醫生吃辣條了！
還是那種一毛錢一包的大刀肉！
這個世界是要毀滅了嗎？！
“太油了，少吃點。”江釋宸把那些東西挑挑揀揀，發現一樣健康點的都沒有，不是高糖就是高油的，直接給沒收了大半。
“江醫生好小氣哦，自己沒零食吃就拿我的。”林淮蘇給他開玩笑。
江釋宸把零食放進抽屜裏：“以後過來自己拿。”
辦公室裏其他人紛紛掐了自己一下。
疼的，不是在做夢。
江醫生你是被魂穿了嗎？！
林淮蘇等江釋宸忙完，順帶又在辦公室學了會兒實踐，就跟著江釋宸回家了。過了晚高峰的點，車沒那麽堵，肚子裏也空了。
林淮蘇都還沒吃上幾口垃圾食品，就都被江釋宸“沒收”了。
因為出去了幾天，家裏也沒什麽菜，兩人先去超市買了點食材，回家的時候林淮蘇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我好餓……我要餓死了……”林淮蘇搭在沙發上無病呻.吟。
“不是讓你早點回來麽。”江釋宸把速食的雞胸肉拿出來煎了一下，放齊了調料，就召喚林淮蘇過來墊肚子了。
這玩意兒的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來得快，幾分鐘就能吃上。林淮蘇嫌棄地把肉撕下來，多蘸點作料，隨便吃了兩口，然後削起了荸薺。
這個季節的荸薺新鮮又水靈，實話實說，林淮蘇削皮的手藝是很好的，他從來都是自己親手處理藥材，只是光伺候草藥就很累了，懶得再削水果。
今天實在是餓了，才自己動動手。
他自己吃了兩個，又去餵江釋宸，削一個，跑進廚房給人塞一個，削一個自己吃，又削一個進去投餵。
“我不吃了，你別吃太多，馬上開飯了。”江釋宸看了一眼那雙手上亮晶晶的水，收斂了眼神。
因為時間緊，晚上吃得簡單，但是今天林淮蘇胃口意外地好，因此吃得有點撐，飯後還出去溜了一圈。
小區裏的小孩兒已經和他們混得很熟了，他們做完作業出來玩的時候經常能碰到這兩個大哥哥，爸爸媽媽說這兩個大哥哥學習成績特別好，讓他們多和哥哥們玩兒。
小朋友們嘰嘰喳喳地把他們圍了起來。
這周末《改變》的最後一期終於播出了，小朋友們卻沒看到，吵著要他們講講發生了什麽，以及那只狗狗怎麽樣了。
“阿旺啊……”林淮蘇說了幾句之後的事情，滿足了小朋友們的好奇心。小孩兒們知道了答案，還以為最後一期就是這些內容，高高興興地跑掉了。
“說起來，最近都沒有談朔的消息了。”林淮蘇忽的感嘆到。
在節目錄制結束之後，談朔一直和他保持了聯系，但是自從上次在東北分開之後，這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很久都沒有消息，朋友圈也沒個動態。
林淮蘇這才發現，他和那個遙遠的村子唯一的聯系，就這麽斷掉了。
“是嗎？他父親不是生病了，或許是在忙吧。”
“也是。”林淮蘇想著，給對面發了個消息，關心了下，卻很久沒有得到回覆。
江釋宸幫他把手機拿走揣進口袋裏，兩人又溜了兩圈兒，回去洗澡了。
第二天一早，林淮蘇起床才收到談朔的消息，是淩晨發的，說是家裏出了些事情，到現在都還沒回學校，順便問了問林淮蘇所說的醫館的具體位置，想帶父親過來看看。
“江釋宸。”林淮蘇天天過去，竟然連具體地址都記不住，只好去問江釋宸。
江釋宸正在做早飯，聞言停下了手中的活，把地址發到了林淮蘇微信裏，讓他直接轉發過去。
等再收到談朔的消息的時候，談家父子都已經到醫館附近了。
林淮蘇那時候正在上課，下了課就直接趕過去，蘇老爺子得知談朔是林淮蘇的朋友，也是推遲了關門的時間。
談朔健談，一張嘴特別討喜，以往這個點醫館裏的大爺們都各自回家去了，今天還留了下來，和這人聊得是開懷大笑的。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病，談朔最近瘦了不少，看起來像是有些睡眠不足，稍微有點病氣，雖然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如今的談朔看起來像是沒有保養好的和田玉，失去了漂亮柔潤的光澤。
“不用擔心，我來看看。”林淮蘇走進裏面，就看見了據說身體不太好的談父。
談朔是談家的老來子，四十歲才有的他。他今年二十有六，父親已經年近七十，不過保養得好，看起來只有五十出頭，不像是重病的樣子。
談父和蘇老爺子年紀差不離，正在裏面聊天，見林淮蘇來了，也是把人叫過去好生誇了一頓。
林淮蘇看談父精神勁不錯，面色也不像有多重的病，心下略微有些疑惑，坐下來診了脈。
確實有一些老年人常見的病，但並不嚴重，甚至不用吃藥，控制點飲食就沒問題了。
談朔見林淮蘇表情嚴肅，也是神色凝重，讓林淮蘇換個地方說話。
林淮蘇大概猜出來了什麽，把談朔帶後院兒去了。
“我父親他……病得很嚴重嗎？”談朔的眉眼間全是擔憂，林淮蘇心中的想法漸漸有了底。
他沒有直接提談朔父親的病情，而是反問道：“你父親最近可有和你說些什麽？”
談朔事無巨細，對於父親的病情熟稔於心，一項項說了出來。林淮蘇點了點頭，道：“除了這些呢，有沒有比較、類似於……”
談朔的臉色變了變：“父親說他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讓我不要太過擔心他的病情……”
他淺淺嘆了口氣：“家庭醫生也說這個病治不了，老人是心病，需要開心一點，才能多活些時日。”
“確實是心病。”林淮蘇算是聽懂了，談家這老爺子是夥著家庭醫生唬談朔呢，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麽大毛病。
人一旦覺得自己老了以後，心態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就拿談家來說，談父把自家小兒子捧著養了這麽大，別說吃苦，就算一丁點兒委屈都見不得小兒子受。而自家兒子卻要去那麽荒涼的地方支教，他表面上說舍得，心裏肯定是要心疼的。
眼看著自己逐漸老去，那地方又遠，兒子一去就是半年才回趟家，有時候甚至還要在那邊給孩子補課，一年都見不上幾次。老年人惜命，只想多個孩子待點時間，並沒有錯。
因此林淮蘇才不太喜歡和病人有太過深入的接觸，如果他實話實說戳穿了談父的謊言，談朔知道自家父親病得並不厲害，很有可能又繼續回鄉下教書了。而他繼續幫忙瞞著談父的病，那些沒有老師的孩子又該多可憐呢。
事情一旦沾上人情，就再也理不清了。
“那我父親他……”
林淮蘇安慰道：“雖說是心病，但也並不是大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心態好一點，還能活很多年。”
見著談朔松一口氣的模樣，林淮蘇心裏頭也覆雜。
“這樣吧，你在這邊等一等，我想單獨和老爺子說幾句。”
談朔對他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問診室裏，談父和蘇老爺子有說有笑的，林淮蘇想，蘇老爺子剛才沒揭穿，應該和他也有同樣的考量，如今看著談朔沒上來，這才和林淮蘇攤開來說。
談父的意思是，希望林淮蘇幫忙勸一勸，讓談朔辭了那邊的工作，回來跟他哥學著打理公司。
“談叔叔，我是看您一把年紀的面子上，剛才才沒戳穿您。但是這些事情應該您和談朔好好談談，而不是用哄騙的方式逼著談朔聽您的話。”
談父倒不是不講理的人，招呼林淮蘇坐下，才好好和林淮蘇說了起來。
原來談朔並不是談家女主人的兒子，而是當年意外留下的私生子，雖然談家女主人對此並不在意，依舊把談朔當成親生兒子看，談朔還是選擇了放棄，從財經大學畢業後，自己考了個教師資格證，跑去邊遠地區當教書先生了。
談夫人也是位知書達理的女士，不論是談朔的哥哥還是談夫人，從來都沒把談朔當外人。
一家四口都是通情達理的，沒有任何的豪門狗血情節。當年談朔離開的時候，曾經和談夫人道過歉，說談夫人才是受害者，他會放棄所有的繼承權，也依舊會給兩人養老。
“裝病這件事情，我夫人和大兒子也是同意的，談朔這孩子懂事，也驕傲，不這麽做，他是不會願意回來的。”
林淮蘇又想起來當初聽談朔說的話。
可是談父的病情並不嚴重，甚至不需要他每日在病床前伺候，談朔又是因為什麽忙成這個樣子呢？
下樓去叫人的時候，談朔正在和誰通話，原本和和氣氣的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煩躁，一雙溫潤的眼睛冷冰冰的，似乎在生氣。
見林淮蘇下來，直接掛斷了電話，恢覆了平日裏的溫和。
“有什麽急事嗎？”林淮蘇隨口一問。
“有一個朋友，被家裏趕出來了，想找我借錢。”談朔慢慢解釋道，“他的父親之前就跟我們打過電話，讓我們勸勸他，戒了賭.癮早點回家。”
“你一個鄉村教師能有什麽工資。”林淮蘇蹙了蹙眉，“要治癮.癥的話，我也有辦法。”
“隨他去吧，我不想和賭.鬼沾上交情。”
“也好，離垃圾遠一點。”
“這點上我相當同意。”
林淮蘇註意到談朔的手機又來了幾次電話，談朔既沒接，也沒掛，也沒關機，不想接別人的電話也不拉黑名單，甚至不怕被其他人看到。
有點意思。
最後，林淮蘇和蘇老爺子還是幫忙調解了，讓談家父子好生談談，親人之間，不論多麽不得已，都不應該用欺騙的法子。謊言只會增加二人之間的隔閡。
談朔在知道原因之後，並沒有生氣，而是好生和父親說明，希望老人家不要再拿身體開玩笑，至於支教的事情，他會等有人過去接替之後再辭職回來，但是還想帶孩子們最後一個學期，監督著把學校環境改善完再離開。
離開前，談朔單獨找林淮蘇道了謝，這事兒換到其他人手裏，說不定都會支持他的父親幫忙瞞著他，只有林淮蘇替他考慮了。
“我並不只是替你考慮，身為一個醫者，我並不想在患者的病情上面作假。”
談朔把他送回公寓門口，道：“這下，換我欠你的人情了。”
林淮蘇笑了笑：“老規矩，請我一頓飯才能抵。”
“等這些事告一段落吧，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告別談朔之後，林淮蘇刷臉進了小區門，才發現江釋宸不知道什麽時候等在了門口。
“看你到樓下半天沒上來。”江釋宸把外套給林淮蘇披上，“別著涼了。”
林淮蘇樂呵呵地伸手，把被風吹得冷冰冰的手給貼到江釋宸的臉頰，原本以為會把人凍到失態，江釋宸卻用手捂住了他的手，還怕他的臉不夠暖和，抓著冰棍似的手給塞到了脖頸間。
“有沒有暖和一點。”
林淮蘇楞了楞，心臟跳得飛快，好在今晚的月亮被雲遮住了，才不會被人發現偷偷變紅的耳根。
“好了好了，先上去。”林淮蘇抽了抽手，沒抽.動，江釋宸抓著他的手塞進口袋裏，又摸了點零食出來。
“吃晚飯沒？”
“吃過了。”林淮蘇單手抄在那口袋裏，暖洋洋的，江釋宸的鑰匙也放在裏面，林淮蘇摸了摸，摸到了之前去游樂園送的紀念品。
他在人口袋裏玩兒鑰匙，江釋宸把零食剝給他吃了，上去之後才發現，江釋宸連晚飯都沒吃。
“你怎麽不吃飯啊。”林淮蘇看著廚房裏還沒下鍋的菜，現在都已經快九點了，這家夥就不知道先吃的嗎？
“之前在忙論文。”江釋宸說著，將放在客廳的筆記本給收了起來，他大部分時候都在書房做事情，很少在這邊辦公，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這麽反常。
“那快吃飯，吃完了我陪你下去溜一圈兒。”林淮蘇過來催促道。
“不用了，之前隨便應付了點。”
“應付什麽了？”林淮蘇不信，湊過來聞了聞，聞到了咖啡的味道，眉頭蹙起來，“你空腹喝咖啡？”
“下午喝的。”
“所以下午喝了之後就沒吃東西了。”
江釋宸：“……”
林淮蘇有些生氣：“是覺得身體太好了可以隨便作？”
江釋宸沈默了會兒：“沒什麽胃口。”他收起電腦起身，“時間不早了，先去睡覺。”
林淮蘇看他一眼，直接回房間去了，還把門關得嘭地一聲。
氣氛有些冷。
江釋宸洗完澡出來，發現林淮蘇正在廚房裏忙活，下午他把菜準備好了沒下鍋，林淮蘇看出來他晚飯打算做什麽，就親自動手了。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蔓延了上來。
“端出去吧，先去吃著。”林淮蘇翻動著鍋鏟，手法不算嫻熟，但是平日裏看多了，對於烹飪的順序還是很熟悉的。
“我來吧。”
“你去吃飯。”林淮蘇依舊不看他，好在飯是早就蒸好的，熱一熱要不了兩分鐘，素菜過一下鍋也很快，晚上江釋宸不怎麽吃肉，就只做了一個葷菜，其他的都用保鮮膜蓋好放回冰箱了。
一葷一素，林淮蘇還安排了個湯，原本以為能在江釋宸洗完澡出來之前就準備好的，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
他把湯端出去，發現江釋宸坐在桌前沒動。
“楞著幹什麽，怕我下毒啊。”林淮蘇把湯放下，這是道藥膳湯，溫陽養胃的，味道可能差點，但是對身體有好處。
林淮蘇給江釋宸盛了碗湯，自己也喝一碗，說實話味道不太行，他不喜歡，喝了半碗就撂了，又嘗了嘗兩個菜。
有些奇怪，調料都是個江釋宸用的一模一樣的，味道卻差了很遠，也不知道是哪裏出的毛病。
他坐在江釋宸對面，順帶用手機處理了下資料，江釋宸忽然問了句：“談朔那邊還沒處理好嗎？”
“已經處理完了，他明天就回去。”林淮蘇頭也不擡，一筆一劃地寫作業。他又寫了會兒，就聽江釋宸收拾碗筷，才發現這家夥把飯菜都吃完了。
“你怎麽吃這麽多。”林淮蘇蹙了蹙眉，進屋給江釋宸找山楂，硬是要拖著人出去散步。
“你去洗澡吧，我自己出去跑。”江釋宸換了衣服，“外面風太大了。”
“剛吃過飯跑什麽跑，不行，我得去監督你。”林淮蘇帶上手機，“我一邊做作業一邊監工。”
“用手機做作業？”
“是啊，小組討論，把資料發到群裏。”林淮蘇點開了屏幕，“寫字輸入太慢了。”
“用語音輸入試試吧。”江釋宸從衣架上取下圍巾，給林淮蘇套上。
“不戴，不舒服。”林淮蘇蹲著身子躲，被圍巾勾著撈了起來。
“晚上風大，忍忍。”
“我不知道去保安亭啊？你就走一圈去我那兒打卡，走太快……哼哼。”
江釋宸哭笑不得。
折騰到最後，躺下去都十點半了，林淮蘇打了一路的呵欠，眼淚更是不停地掉，倒上床就裝死了，被江釋宸抱到裏面掖上了被子。
今天折騰了挺久，還好第二天就是周末，可以放松一下。
江釋宸沒法休息，大清早就去上班了，林淮蘇把昨天晚上的菜重新翻出來，加了兩個新鮮菜，提溜著給江釋宸送飯去了。
辦公室裏其他人紛紛過來圍觀，看看大明星中午都吃什麽，然後驚訝於菜色的葷素搭配，簡直不要太健康。
林淮蘇才不說菜是江釋宸給搭的呢。
下午，還是要去醫館報道的。周末醫館人多，林淮蘇還是能幫上忙，自從他拜到蘇老爺子門下後，經常都有學生送過來，都是蘇老爺子的朋友的弟子，這些人就交給林淮蘇來帶。
“林老師，你來了！”
“林老師，今天收了個病人……”
一開始這群學生被送過來的時候，除了有些茫然，還有驚喜的。畢竟蘇老爺子的名字如雷貫耳，他們被送過來蹭經驗，簡直是額外的經驗包裏開出史詩級限定的感覺。
結果發現帶他們的並不是蘇老爺子，而是最近非常火的一個明星。
眾人：？
明星？
是他們過來蹭經驗，還是他們過來送經驗啊。
雖然醫學生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很忙，基本上不會關註多少娛樂圈的事，但是林淮蘇嘛，想不知道都難，這人除了在娛樂圈出名，在學校也很出名，很多人都說他是學霸。
說是學霸吧，還是有很多人不信的，畢竟江釋宸的光芒太甚，能被這位學神調.教，想不學霸都難吧。
一開始，他們也是這麽認為的。
後來他們才發現，他們錯得有多麽離譜。
蘇老爺子根本就沒把林淮蘇當學生，要不是林淮蘇現在沒有行醫資格證，蘇氏醫館現在已經有兩個坐診醫生了。
林淮蘇的醫理知識簡直是神仙級別的啊！
只要在林淮蘇手底下跟過一天的人，全部都對這位學神心服口服，要是能多聽這位指點幾句，那可真是幸運他媽給幸運開門，幸運到家了。
“林老師！”
基本上林淮蘇從到醫館開始，就沒多少休息時間了。因為林淮蘇比這群實習生年紀都小個五六歲，這些人也就不好意思喊他哥，但是必要的尊重是有的，就都喊他林老師了，就連經常來醫館坐的老爺子們，也喜歡喊林淮蘇“小老師”。
今天來了幾個病情覆雜的病人，在征得病人同意之後，幾位實習生就輪番上陣，然後每人說了自己的看法，林淮蘇負責點評和解答，蘇老爺子就在旁邊看著，形式有點類似小測驗，每個人都要單獨寫一份報告，然後開藥方。
所有人的藥方寫出來，林淮蘇的也寫好了。林淮蘇那份給蘇老爺子研究，而他負責給實習生“批改作業”。
中醫開的藥方並不是死的，非常活泛，克數多少都需要根據病人的自身情況調節，林淮蘇在改完所有人的作業之後，才拿出自己的“標準答案”，眾人爭相傳閱，恍然大悟，認真地討論起來用藥的差別。
江釋宸到的時候，已經快結束了，林淮蘇想早點溜人，幹脆自己去抓藥。
他抓藥的方式也比較特別，其他人看到他要去抓藥，一窩蜂追出來，然後挨個和江釋宸打招呼。
江釋宸點了點頭，不明白這群人為什麽看個抓藥都這麽激動，然後就看見林淮蘇一口氣打開了所有需要的藥櫃。
江釋宸：“……”
第一次藥要抓四副，在分好四個紙袋之後，林淮蘇就去拉藥抽屜了。
他並沒有拿秤藥用的戥子，甚至連藥鬥都沒用，洗幹凈手之後往抽屜裏一抓，也不用看藥方，憑手就往袋子裏放，放完就把抽屜推回去，從來沒有抓多抓少的調劑，一次性放到位。
連江釋宸都看得有些懵。
看病那位哪見過這陣勢，完全不敢相信這人能夠憑手抓藥，還是這麽年輕的小帥哥。他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他人表示理解，把四袋藥挨個放到電子秤上稱重，重量差距不超過三克。
“神了！”那病人相當震撼，神情堪比看雜技，不信邪地又親自秤了一遍，最後對林淮蘇豎起了大拇指，“你是怎麽做到的？！”
林淮蘇淡定道：“習慣成自然，都是憑感覺。”
他走到電子秤旁，將秤轉了一百八十度，對準了外面，在托盤上墊了一張紙。隨後拉開了一個抽屜，抓了一把藥，松手，手中的藥材就掉了幾顆下去。
“這是五克。”
病人露出一副震撼我媽的表情。
“二十克。”
他隨手撿了幾片起來，掂了掂，又將其中一片掰斷，丟下去：“十五克。”
“只要你對所有藥材的重量足夠熟悉，放多放少也就最簡單的加減法，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覆雜。”
病人：“……”
這玩意兒絕對沒有你說的那麽輕松好吧！
林淮蘇又從另一個櫃子裏抓出一把藥，放了上去。
“二十克。”
“十克。”
“十五克。”
“六克。”
他一把一把放上去，又抓了副藥出來，打包裝進了紙袋裏，遞給實習生拿去結賬，隨後讓實習生明天過來的時候，將這副藥熬成茶擺出來。
那病人：？
這是個什麽神仙操作！
“剛剛那個方子叫桑菊飲，有風寒感冒的人不宜飲用。只是這天兒，室內大多都開了空調，可以止咳降燥、疏風散熱，沒生病的就煮淡一點來喝，可以減緩暖氣引起的咳嗽。”
那人若有所思：“那這個桑菊飲，可以給我也抓兩幅嗎？”
林淮蘇將電子秤搬回去，拍了拍手：“不能。”
“實際上，沒有哪個方子是通用的，在別人身上有效在你的身上可能會起反作用，我熬這個茶是因為我在這邊守著，了解每一個患者的身體情況，知道那些人吃得吃不得，你想帶給家裏人喝，還是要先讓家裏的人先去醫院看看，自己的身體適不適合。”
“就拿最簡單的來說，中醫中光是感冒就有兩大類，風寒感冒和風熱感冒。夏天的時候得了風熱感冒，吃風寒感冒的藥就會加重病情，這也是為什麽有些人分明只是感冒，卻還是拖了很久都好不了的原因。”
那病人恍然大悟，不由得衷心佩服起來。一開始他是看中蘇老爺子的名聲才過來的，讓林淮蘇給他開藥，他其實非常不樂意，現在發現這人不僅醫術高超，還非常有醫德、耐心，只覺心服口服，帶著藥就離開了。
江釋宸給林淮蘇遞過來杯水潤嗓子，那雙眼睛幾乎就沒挪開過。
送走病人之後，也差不多到了關門的時間。林淮蘇交代其他的學徒好好把雜物做完再走，自己先跟著江釋宸溜了。
他現在也是有學生的人了。
只可惜江釋宸在這周就已經把課給交回去了，下半學期是原來的教授接手。
好消息是江釋宸這下終於沒那麽忙了。
轉眼間來到十一月，林淮蘇的通告也越來越少，除了明年還有一部古裝劇，今年可能不用再往公司那邊跑了。
日子變得悠閑起來。
那個曾經天天掛在熱搜上的名字也逐漸淡出了大眾的視野，不過這種事太過常見，每天都會有人消失在眾人的記憶裏，娛樂圈就是這麽個人走去流水的地方。
然而，十一月中旬，一條爆.炸.性的消息霸占了所有媒體的頭版頭條，國內終於研發出來了一整套，對於中風有治愈效果的中醫療法了。
中風，治愈。光是這兩個名詞放在一起，就足夠讓每一個人振奮。因為這個病實在太常見了，隨著當代生活習慣的改變，這種由高血壓、糖尿病、甚至是熬夜、運動不足等不健康生活習慣都可能引起的病癥讓每個人都談之色變，且此病發病迅速，容易留後遺癥，致死率、致殘率、覆發率都高。
而且，中風的治療費用高昂，通常需要手術治療，去除病因才可根治，在眾人的印象裏，中醫可是不用開刀的啊！
最關鍵的是，這條消息是直接上了央視新聞的，上頭專門公開聘請國內的相關中醫自願報班參加培訓，培訓費用報銷，學成之後所有人都會單獨發一個資格證，這些人的名字也可以公開查閱，患者只需要去這些地方看病，就可以解決一顆埋在身體裏的不定時炸.彈。
全國上下都因為這件事轟動了，報名公開的第一天，就有上千人參與了報名。
最終篩選出來，參加第一次培訓的只有二十個，上頭承諾，等這項技術發展完備之後，每年都會展開培訓，以後，中風將再不會成為生命的威脅，只不過是一種治療期稍長的小病罷了。
這樣的形容未免有些誇張，別說西醫不信了，就連很多中醫也不信，中風在中醫只能調理，在西醫只能藥物治療，根治只有手術一種辦法，怎麽可能中醫就直接超過西醫，不開刀就直接痊愈了的？
在眾人的疑惑聲中，上層終於陸續公布了一部分數據，因為害怕被有心之人利用，模糊了很多具體內容，但是就曝光的數據而言，足夠向眾人展示這套療法的可靠性。
培訓的同時，上頭還專門開放了志願者通道，優先為重癥患者治療，當然，其他不同程度的中風患者也可以報名登記，有需要的時候也可能會通知過去。
志願者通道的報名就變得有些門可羅雀了，除了有少數的重癥患者——基本上都是癱瘓之後不能自理的，久病床前無孝子，死馬當作活馬醫。
然而這群觀望的人並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這批躺著送進培訓基地，活蹦亂跳走出來的人治愈之後，志願者通道會被擠成什麽樣子。
海市。
一項工程正在悄然實施著，施工地點就在海醫大旁邊，因為晝夜施工，還有不少學生投訴，然而這些投訴最終都石沈大海。
終於，在十二月初的時候，一棟四層樓的建築物拔地而起，四周豎著高墻，戒備森嚴，沒有人知道那是幹什麽的。
第一批專家在十二月的第一個周末，被送了進來。他們即將在這裏度過半年的時間，除了中途的春節能回一次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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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門又拉來合上了,點頭道：“爸。”
“你給我過來。”江爸爸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兒子一眼，以前沒覺得自家兒子這麽拎不清的，昨天糊弄他媽,今天就開始亂來了。
江釋宸被他爹抓著做了兩個小時的思想教育，男女混合雙教，要不是怕趕不上明天的高鐵耽誤了林淮蘇上課，今天晚上得整個通宵。
他摸回房間，發現林淮蘇已經窩在他被子裏呼呼大睡了。江釋宸把林淮蘇從被子裏挖出來，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就睜開了,迷迷瞪瞪地打了個呵欠,往裏側挪了挪，因為太冷立刻又挪了回來。
“怎麽這麽久啊。”林淮蘇踢了踢被子,他占了床的正中間，江釋宸只能側著睡一小溜，扒著人肩頭往裏擠了擠,頓時被凍地打了個寒戰。
“明天再說，怎麽冷成這樣了。”江釋宸伸手一摸,摸到倆冰塊兒,準備去裝熱水袋。
“別折騰了，困死了。”林淮蘇打了個呵欠，“快進來。”
江釋宸嘆了口氣，將床頭燈擰滅,被子裏不算很冷，能感受到殘留的體溫，那兩只手被捏著搓了好一會兒才暖和起來，身旁的人已經睡著了。
第二天天剛亮就得起，林淮蘇一開始還不想起,聽到江媽媽敲了江釋宸的門又去敲他那邊的，瞬間就清醒過來了。
江釋宸正在穿衣服，見他醒了把燈光擰亮了一些，道：“我先下去把他們拖住，你趁機回房間。”
林淮蘇比了個ok的手勢。
他打開一條縫兒聽了會兒，沒人，才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換了衣服下去洗漱。
“蘇蘇醒啦，快來吃飯。”今天江媽媽起得早，做了十分豐盛的早餐，林淮蘇胃口不是很好，但也不好拂了人的心意，硬著頭皮往嘴裏塞，江釋宸就把他那份端走了。
江媽媽拍了自己兒子一下：“你幹嘛呢。”
“他吃不了那麽多，我去給他打包。”江釋宸把不方便打包的自己解決掉，方便的就打包好用袋子裝起來拿給林淮蘇拎著，自己去提其他東西。
江爸江媽相互看了一眼，沒多說什麽，把兩個孩子送去了高鐵站。
清晨的高鐵人竟然也不少，高鐵裏面的味道不是很好聞，林淮蘇略微有點暈車，倒江釋宸身上睡了。
剛睡著，就被叫醒，整個人都快被折騰蔫兒了。
就這樣，還得去上課。
“你去宿舍睡一覺吧，我給你請個病假，上課內容給你錄下來，今天晚上再看，不懂的我給你講。”
林淮蘇被說服了，但是沒去宿舍睡，而是回的公寓，補完覺起來吃了午飯才撿回一條命，帶著東西去上下午的課了。
他的同班同學都對他挺關註的，今天上午請假的事情也聽說了，還非常期待地準備給他錄視頻呢，就看見林淮蘇蔫兒了吧唧地來了。
因為沒睡夠，臉色不太好，加上沒什麽精神氣，看著確實像是病了。
“沒什麽大問題，就是有點不舒服，吃了藥睡了一上午。”林淮蘇說起謊來面不改色，其實也沒說錯，暈車確實是不舒服啊，他還吃了暈車藥呢。
下課後，老爺子聽說他今天身體不舒服，也讓他不用去醫館幫忙了，林淮蘇一邊看著手機裏的錄像一邊往醫院走，跑去江釋宸的辦公室等人了。
他經常來這邊，其他人也和他熟，沒一會兒桌面上就堆了好多小零食，江釋宸回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林淮蘇一邊剝包裝袋一邊看視頻，目不轉睛的。
其他同事見他回來，打趣道：“江醫生平時都拿不到這麽多好吃的，小林真受歡迎。”
林淮蘇按了暫停，把剝開的東西舉起來，問江釋宸要不要吃。
其他人還沒開口，說江醫生平時從來不吃零食的，就看見江釋宸走過去，手撐在桌子和椅子上，低頭叼走了……辣條。
天了！江醫生吃辣條了！
還是那種一毛錢一包的大刀肉！
這個世界是要毀滅了嗎？！
“太油了，少吃點。”江釋宸把那些東西挑挑揀揀，發現一樣健康點的都沒有，不是高糖就是高油的，直接給沒收了大半。
“江醫生好小氣哦，自己沒零食吃就拿我的。”林淮蘇給他開玩笑。
江釋宸把零食放進抽屜裏：“以後過來自己拿。”
辦公室裏其他人紛紛掐了自己一下。
疼的，不是在做夢。
江醫生你是被魂穿了嗎？！
林淮蘇等江釋宸忙完，順帶又在辦公室學了會兒實踐，就跟著江釋宸回家了。過了晚高峰的點，車沒那麽堵，肚子裏也空了。
林淮蘇都還沒吃上幾口垃圾食品，就都被江釋宸“沒收”了。
因為出去了幾天，家裏也沒什麽菜，兩人先去超市買了點食材，回家的時候林淮蘇都快前胸貼後背了。
“我好餓……我要餓死了……”林淮蘇搭在沙發上無病呻.吟。
“不是讓你早點回來麽。”江釋宸把速食的雞胸肉拿出來煎了一下，放齊了調料，就召喚林淮蘇過來墊肚子了。
這玩意兒的味道不是很好，但是來得快，幾分鐘就能吃上。林淮蘇嫌棄地把肉撕下來，多蘸點作料，隨便吃了兩口，然後削起了荸薺。
這個季節的荸薺新鮮又水靈，實話實說，林淮蘇削皮的手藝是很好的，他從來都是自己親手處理藥材，只是光伺候草藥就很累了，懶得再削水果。
今天實在是餓了，才自己動動手。
他自己吃了兩個，又去餵江釋宸，削一個，跑進廚房給人塞一個，削一個自己吃，又削一個進去投餵。
“我不吃了，你別吃太多，馬上開飯了。”江釋宸看了一眼那雙手上亮晶晶的水，收斂了眼神。
因為時間緊，晚上吃得簡單，但是今天林淮蘇胃口意外地好，因此吃得有點撐，飯後還出去溜了一圈。
小區裏的小孩兒已經和他們混得很熟了，他們做完作業出來玩的時候經常能碰到這兩個大哥哥，爸爸媽媽說這兩個大哥哥學習成績特別好，讓他們多和哥哥們玩兒。
小朋友們嘰嘰喳喳地把他們圍了起來。
這周末《改變》的最後一期終於播出了，小朋友們卻沒看到，吵著要他們講講發生了什麽，以及那只狗狗怎麽樣了。
“阿旺啊……”林淮蘇說了幾句之後的事情，滿足了小朋友們的好奇心。小孩兒們知道了答案，還以為最後一期就是這些內容，高高興興地跑掉了。
“說起來，最近都沒有談朔的消息了。”林淮蘇忽的感嘆到。
在節目錄制結束之後，談朔一直和他保持了聯系，但是自從上次在東北分開之後，這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很久都沒有消息，朋友圈也沒個動態。
林淮蘇這才發現，他和那個遙遠的村子唯一的聯系，就這麽斷掉了。
“是嗎？他父親不是生病了，或許是在忙吧。”
“也是。”林淮蘇想著，給對面發了個消息，關心了下，卻很久沒有得到回覆。
江釋宸幫他把手機拿走揣進口袋裏，兩人又溜了兩圈兒，回去洗澡了。
第二天一早，林淮蘇起床才收到談朔的消息，是淩晨發的，說是家裏出了些事情，到現在都還沒回學校，順便問了問林淮蘇所說的醫館的具體位置，想帶父親過來看看。
“江釋宸。”林淮蘇天天過去，竟然連具體地址都記不住，只好去問江釋宸。
江釋宸正在做早飯，聞言停下了手中的活，把地址發到了林淮蘇微信裏，讓他直接轉發過去。
等再收到談朔的消息的時候，談家父子都已經到醫館附近了。
林淮蘇那時候正在上課，下了課就直接趕過去，蘇老爺子得知談朔是林淮蘇的朋友，也是推遲了關門的時間。
談朔健談，一張嘴特別討喜，以往這個點醫館裏的大爺們都各自回家去了，今天還留了下來，和這人聊得是開懷大笑的。
或許是因為父親的病，談朔最近瘦了不少，看起來像是有些睡眠不足，稍微有點病氣，雖然依舊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公子，如今的談朔看起來像是沒有保養好的和田玉，失去了漂亮柔潤的光澤。
“不用擔心，我來看看。”林淮蘇走進裏面，就看見了據說身體不太好的談父。
談朔是談家的老來子，四十歲才有的他。他今年二十有六，父親已經年近七十，不過保養得好，看起來只有五十出頭，不像是重病的樣子。
談父和蘇老爺子年紀差不離，正在裏面聊天，見林淮蘇來了，也是把人叫過去好生誇了一頓。
林淮蘇看談父精神勁不錯，面色也不像有多重的病，心下略微有些疑惑，坐下來診了脈。
確實有一些老年人常見的病，但並不嚴重，甚至不用吃藥，控制點飲食就沒問題了。
談朔見林淮蘇表情嚴肅，也是神色凝重，讓林淮蘇換個地方說話。
林淮蘇大概猜出來了什麽，把談朔帶後院兒去了。
“我父親他……病得很嚴重嗎？”談朔的眉眼間全是擔憂，林淮蘇心中的想法漸漸有了底。
他沒有直接提談朔父親的病情，而是反問道：“你父親最近可有和你說些什麽？”
談朔事無巨細，對於父親的病情熟稔於心，一項項說了出來。林淮蘇點了點頭，道：“除了這些呢，有沒有比較、類似於……”
談朔的臉色變了變：“父親說他這輩子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讓我不要太過擔心他的病情……”
他淺淺嘆了口氣：“家庭醫生也說這個病治不了，老人是心病，需要開心一點，才能多活些時日。”
“確實是心病。”林淮蘇算是聽懂了，談家這老爺子是夥著家庭醫生唬談朔呢，實際上根本就沒什麽大毛病。
人一旦覺得自己老了以後，心態會發生很大的變化。就拿談家來說，談父把自家小兒子捧著養了這麽大，別說吃苦，就算一丁點兒委屈都見不得小兒子受。而自家兒子卻要去那麽荒涼的地方支教，他表面上說舍得，心裏肯定是要心疼的。
眼看著自己逐漸老去，那地方又遠，兒子一去就是半年才回趟家，有時候甚至還要在那邊給孩子補課，一年都見不上幾次。老年人惜命，只想多個孩子待點時間，並沒有錯。
因此林淮蘇才不太喜歡和病人有太過深入的接觸，如果他實話實說戳穿了談父的謊言，談朔知道自家父親病得並不厲害，很有可能又繼續回鄉下教書了。而他繼續幫忙瞞著談父的病，那些沒有老師的孩子又該多可憐呢。
事情一旦沾上人情，就再也理不清了。
“那我父親他……”
林淮蘇安慰道：“雖說是心病，但也並不是大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心態好一點，還能活很多年。”
見著談朔松一口氣的模樣，林淮蘇心裏頭也覆雜。
“這樣吧，你在這邊等一等，我想單獨和老爺子說幾句。”
談朔對他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問診室裏，談父和蘇老爺子有說有笑的，林淮蘇想，蘇老爺子剛才沒揭穿，應該和他也有同樣的考量，如今看著談朔沒上來，這才和林淮蘇攤開來說。
談父的意思是，希望林淮蘇幫忙勸一勸，讓談朔辭了那邊的工作，回來跟他哥學著打理公司。
“談叔叔，我是看您一把年紀的面子上，剛才才沒戳穿您。但是這些事情應該您和談朔好好談談，而不是用哄騙的方式逼著談朔聽您的話。”
談父倒不是不講理的人，招呼林淮蘇坐下，才好好和林淮蘇說了起來。
原來談朔並不是談家女主人的兒子，而是當年意外留下的私生子，雖然談家女主人對此並不在意，依舊把談朔當成親生兒子看，談朔還是選擇了放棄，從財經大學畢業後，自己考了個教師資格證，跑去邊遠地區當教書先生了。
談夫人也是位知書達理的女士，不論是談朔的哥哥還是談夫人，從來都沒把談朔當外人。
一家四口都是通情達理的，沒有任何的豪門狗血情節。當年談朔離開的時候，曾經和談夫人道過歉，說談夫人才是受害者，他會放棄所有的繼承權，也依舊會給兩人養老。
“裝病這件事情，我夫人和大兒子也是同意的，談朔這孩子懂事，也驕傲，不這麽做，他是不會願意回來的。”
林淮蘇又想起來當初聽談朔說的話。
可是談父的病情並不嚴重，甚至不需要他每日在病床前伺候，談朔又是因為什麽忙成這個樣子呢？
下樓去叫人的時候，談朔正在和誰通話，原本和和氣氣的人看起來似乎有些煩躁，一雙溫潤的眼睛冷冰冰的，似乎在生氣。
見林淮蘇下來，直接掛斷了電話，恢覆了平日裏的溫和。
“有什麽急事嗎？”林淮蘇隨口一問。
“有一個朋友，被家裏趕出來了，想找我借錢。”談朔慢慢解釋道，“他的父親之前就跟我們打過電話，讓我們勸勸他，戒了賭.癮早點回家。”
“你一個鄉村教師能有什麽工資。”林淮蘇蹙了蹙眉，“要治癮.癥的話，我也有辦法。”
“隨他去吧，我不想和賭.鬼沾上交情。”
“也好，離垃圾遠一點。”
“這點上我相當同意。”
林淮蘇註意到談朔的手機又來了幾次電話，談朔既沒接，也沒掛，也沒關機，不想接別人的電話也不拉黑名單，甚至不怕被其他人看到。
有點意思。
最後，林淮蘇和蘇老爺子還是幫忙調解了，讓談家父子好生談談，親人之間，不論多麽不得已，都不應該用欺騙的法子。謊言只會增加二人之間的隔閡。
談朔在知道原因之後，並沒有生氣，而是好生和父親說明，希望老人家不要再拿身體開玩笑，至於支教的事情，他會等有人過去接替之後再辭職回來，但是還想帶孩子們最後一個學期，監督著把學校環境改善完再離開。
離開前，談朔單獨找林淮蘇道了謝，這事兒換到其他人手裏，說不定都會支持他的父親幫忙瞞著他，只有林淮蘇替他考慮了。
“我並不只是替你考慮，身為一個醫者，我並不想在患者的病情上面作假。”
談朔把他送回公寓門口，道：“這下，換我欠你的人情了。”
林淮蘇笑了笑：“老規矩，請我一頓飯才能抵。”
“等這些事告一段落吧，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告別談朔之後，林淮蘇刷臉進了小區門，才發現江釋宸不知道什麽時候等在了門口。
“看你到樓下半天沒上來。”江釋宸把外套給林淮蘇披上，“別著涼了。”
林淮蘇樂呵呵地伸手，把被風吹得冷冰冰的手給貼到江釋宸的臉頰，原本以為會把人凍到失態，江釋宸卻用手捂住了他的手，還怕他的臉不夠暖和，抓著冰棍似的手給塞到了脖頸間。
“有沒有暖和一點。”
林淮蘇楞了楞，心臟跳得飛快，好在今晚的月亮被雲遮住了，才不會被人發現偷偷變紅的耳根。
“好了好了，先上去。”林淮蘇抽了抽手，沒抽.動，江釋宸抓著他的手塞進口袋裏，又摸了點零食出來。
“吃晚飯沒？”
“吃過了。”林淮蘇單手抄在那口袋裏，暖洋洋的，江釋宸的鑰匙也放在裏面，林淮蘇摸了摸，摸到了之前去游樂園送的紀念品。
他在人口袋裏玩兒鑰匙，江釋宸把零食剝給他吃了，上去之後才發現，江釋宸連晚飯都沒吃。
“你怎麽不吃飯啊。”林淮蘇看著廚房裏還沒下鍋的菜，現在都已經快九點了，這家夥就不知道先吃的嗎？
“之前在忙論文。”江釋宸說著，將放在客廳的筆記本給收了起來，他大部分時候都在書房做事情，很少在這邊辦公，也不知道今天為什麽這麽反常。
“那快吃飯，吃完了我陪你下去溜一圈兒。”林淮蘇過來催促道。
“不用了，之前隨便應付了點。”
“應付什麽了？”林淮蘇不信，湊過來聞了聞，聞到了咖啡的味道，眉頭蹙起來，“你空腹喝咖啡？”
“下午喝的。”
“所以下午喝了之後就沒吃東西了。”
江釋宸：“……”
林淮蘇有些生氣：“是覺得身體太好了可以隨便作？”
江釋宸沈默了會兒：“沒什麽胃口。”他收起電腦起身，“時間不早了，先去睡覺。”
林淮蘇看他一眼，直接回房間去了，還把門關得嘭地一聲。
氣氛有些冷。
江釋宸洗完澡出來，發現林淮蘇正在廚房裏忙活，下午他把菜準備好了沒下鍋，林淮蘇看出來他晚飯打算做什麽，就親自動手了。
那種奇怪的感覺又蔓延了上來。
“端出去吧，先去吃著。”林淮蘇翻動著鍋鏟，手法不算嫻熟，但是平日裏看多了，對於烹飪的順序還是很熟悉的。
“我來吧。”
“你去吃飯。”林淮蘇依舊不看他，好在飯是早就蒸好的，熱一熱要不了兩分鐘，素菜過一下鍋也很快，晚上江釋宸不怎麽吃肉，就只做了一個葷菜，其他的都用保鮮膜蓋好放回冰箱了。
一葷一素，林淮蘇還安排了個湯，原本以為能在江釋宸洗完澡出來之前就準備好的，沒想到還是沒來得及。
他把湯端出去，發現江釋宸坐在桌前沒動。
“楞著幹什麽，怕我下毒啊。”林淮蘇把湯放下，這是道藥膳湯，溫陽養胃的，味道可能差點，但是對身體有好處。
林淮蘇給江釋宸盛了碗湯，自己也喝一碗，說實話味道不太行，他不喜歡，喝了半碗就撂了，又嘗了嘗兩個菜。
有些奇怪，調料都是個江釋宸用的一模一樣的，味道卻差了很遠，也不知道是哪裏出的毛病。
他坐在江釋宸對面，順帶用手機處理了下資料，江釋宸忽然問了句：“談朔那邊還沒處理好嗎？”
“已經處理完了，他明天就回去。”林淮蘇頭也不擡，一筆一劃地寫作業。他又寫了會兒，就聽江釋宸收拾碗筷，才發現這家夥把飯菜都吃完了。
“你怎麽吃這麽多。”林淮蘇蹙了蹙眉，進屋給江釋宸找山楂，硬是要拖著人出去散步。
“你去洗澡吧，我自己出去跑。”江釋宸換了衣服，“外面風太大了。”
“剛吃過飯跑什麽跑，不行，我得去監督你。”林淮蘇帶上手機，“我一邊做作業一邊監工。”
“用手機做作業？”
“是啊，小組討論，把資料發到群裏。”林淮蘇點開了屏幕，“寫字輸入太慢了。”
“用語音輸入試試吧。”江釋宸從衣架上取下圍巾，給林淮蘇套上。
“不戴，不舒服。”林淮蘇蹲著身子躲，被圍巾勾著撈了起來。
“晚上風大，忍忍。”
“我不知道去保安亭啊？你就走一圈去我那兒打卡，走太快……哼哼。”
江釋宸哭笑不得。
折騰到最後，躺下去都十點半了，林淮蘇打了一路的呵欠，眼淚更是不停地掉，倒上床就裝死了，被江釋宸抱到裏面掖上了被子。
今天折騰了挺久，還好第二天就是周末，可以放松一下。
江釋宸沒法休息，大清早就去上班了，林淮蘇把昨天晚上的菜重新翻出來，加了兩個新鮮菜，提溜著給江釋宸送飯去了。
辦公室裏其他人紛紛過來圍觀，看看大明星中午都吃什麽，然後驚訝於菜色的葷素搭配，簡直不要太健康。
林淮蘇才不說菜是江釋宸給搭的呢。
下午，還是要去醫館報道的。周末醫館人多，林淮蘇還是能幫上忙，自從他拜到蘇老爺子門下後，經常都有學生送過來，都是蘇老爺子的朋友的弟子，這些人就交給林淮蘇來帶。
“林老師，你來了！”
“林老師，今天收了個病人……”
一開始這群學生被送過來的時候，除了有些茫然，還有驚喜的。畢竟蘇老爺子的名字如雷貫耳，他們被送過來蹭經驗，簡直是額外的經驗包裏開出史詩級限定的感覺。
結果發現帶他們的並不是蘇老爺子，而是最近非常火的一個明星。
眾人：？
明星？
是他們過來蹭經驗，還是他們過來送經驗啊。
雖然醫學生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很忙，基本上不會關註多少娛樂圈的事，但是林淮蘇嘛，想不知道都難，這人除了在娛樂圈出名，在學校也很出名，很多人都說他是學霸。
說是學霸吧，還是有很多人不信的，畢竟江釋宸的光芒太甚，能被這位學神調.教，想不學霸都難吧。
一開始，他們也是這麽認為的。
後來他們才發現，他們錯得有多麽離譜。
蘇老爺子根本就沒把林淮蘇當學生，要不是林淮蘇現在沒有行醫資格證，蘇氏醫館現在已經有兩個坐診醫生了。
林淮蘇的醫理知識簡直是神仙級別的啊！
只要在林淮蘇手底下跟過一天的人，全部都對這位學神心服口服，要是能多聽這位指點幾句，那可真是幸運他媽給幸運開門，幸運到家了。
“林老師！”
基本上林淮蘇從到醫館開始，就沒多少休息時間了。因為林淮蘇比這群實習生年紀都小個五六歲，這些人也就不好意思喊他哥，但是必要的尊重是有的，就都喊他林老師了，就連經常來醫館坐的老爺子們，也喜歡喊林淮蘇“小老師”。
今天來了幾個病情覆雜的病人，在征得病人同意之後，幾位實習生就輪番上陣，然後每人說了自己的看法，林淮蘇負責點評和解答，蘇老爺子就在旁邊看著，形式有點類似小測驗，每個人都要單獨寫一份報告，然後開藥方。
所有人的藥方寫出來，林淮蘇的也寫好了。林淮蘇那份給蘇老爺子研究，而他負責給實習生“批改作業”。
中醫開的藥方並不是死的，非常活泛，克數多少都需要根據病人的自身情況調節，林淮蘇在改完所有人的作業之後，才拿出自己的“標準答案”，眾人爭相傳閱，恍然大悟，認真地討論起來用藥的差別。
江釋宸到的時候，已經快結束了，林淮蘇想早點溜人，幹脆自己去抓藥。
他抓藥的方式也比較特別，其他人看到他要去抓藥，一窩蜂追出來，然後挨個和江釋宸打招呼。
江釋宸點了點頭，不明白這群人為什麽看個抓藥都這麽激動，然後就看見林淮蘇一口氣打開了所有需要的藥櫃。
江釋宸：“……”
第一次藥要抓四副，在分好四個紙袋之後，林淮蘇就去拉藥抽屜了。
他並沒有拿秤藥用的戥子，甚至連藥鬥都沒用，洗幹凈手之後往抽屜裏一抓，也不用看藥方，憑手就往袋子裏放，放完就把抽屜推回去，從來沒有抓多抓少的調劑，一次性放到位。
連江釋宸都看得有些懵。
看病那位哪見過這陣勢，完全不敢相信這人能夠憑手抓藥，還是這麽年輕的小帥哥。他說出了自己的疑惑，其他人表示理解，把四袋藥挨個放到電子秤上稱重，重量差距不超過三克。
“神了！”那病人相當震撼，神情堪比看雜技，不信邪地又親自秤了一遍，最後對林淮蘇豎起了大拇指，“你是怎麽做到的？！”
林淮蘇淡定道：“習慣成自然，都是憑感覺。”
他走到電子秤旁，將秤轉了一百八十度，對準了外面，在托盤上墊了一張紙。隨後拉開了一個抽屜，抓了一把藥，松手，手中的藥材就掉了幾顆下去。
“這是五克。”
病人露出一副震撼我媽的表情。
“二十克。”
他隨手撿了幾片起來，掂了掂，又將其中一片掰斷，丟下去：“十五克。”
“只要你對所有藥材的重量足夠熟悉，放多放少也就最簡單的加減法，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覆雜。”
病人：“……”
這玩意兒絕對沒有你說的那麽輕松好吧！
林淮蘇又從另一個櫃子裏抓出一把藥，放了上去。
“二十克。”
“十克。”
“十五克。”
“六克。”
他一把一把放上去，又抓了副藥出來，打包裝進了紙袋裏，遞給實習生拿去結賬，隨後讓實習生明天過來的時候，將這副藥熬成茶擺出來。
那病人：？
這是個什麽神仙操作！
“剛剛那個方子叫桑菊飲，有風寒感冒的人不宜飲用。只是這天兒，室內大多都開了空調，可以止咳降燥、疏風散熱，沒生病的就煮淡一點來喝，可以減緩暖氣引起的咳嗽。”
那人若有所思：“那這個桑菊飲，可以給我也抓兩幅嗎？”
林淮蘇將電子秤搬回去，拍了拍手：“不能。”
“實際上，沒有哪個方子是通用的，在別人身上有效在你的身上可能會起反作用，我熬這個茶是因為我在這邊守著，了解每一個患者的身體情況，知道那些人吃得吃不得，你想帶給家裏人喝，還是要先讓家裏的人先去醫院看看，自己的身體適不適合。”
“就拿最簡單的來說，中醫中光是感冒就有兩大類，風寒感冒和風熱感冒。夏天的時候得了風熱感冒，吃風寒感冒的藥就會加重病情，這也是為什麽有些人分明只是感冒，卻還是拖了很久都好不了的原因。”
那病人恍然大悟，不由得衷心佩服起來。一開始他是看中蘇老爺子的名聲才過來的，讓林淮蘇給他開藥，他其實非常不樂意，現在發現這人不僅醫術高超，還非常有醫德、耐心，只覺心服口服，帶著藥就離開了。
江釋宸給林淮蘇遞過來杯水潤嗓子，那雙眼睛幾乎就沒挪開過。
送走病人之後，也差不多到了關門的時間。林淮蘇交代其他的學徒好好把雜物做完再走，自己先跟著江釋宸溜了。
他現在也是有學生的人了。
只可惜江釋宸在這周就已經把課給交回去了，下半學期是原來的教授接手。
好消息是江釋宸這下終於沒那麽忙了。
轉眼間來到十一月，林淮蘇的通告也越來越少，除了明年還有一部古裝劇，今年可能不用再往公司那邊跑了。
日子變得悠閑起來。
那個曾經天天掛在熱搜上的名字也逐漸淡出了大眾的視野，不過這種事太過常見，每天都會有人消失在眾人的記憶裏，娛樂圈就是這麽個人走去流水的地方。
然而，十一月中旬，一條爆.炸.性的消息霸占了所有媒體的頭版頭條，國內終於研發出來了一整套，對於中風有治愈效果的中醫療法了。
中風，治愈。光是這兩個名詞放在一起，就足夠讓每一個人振奮。因為這個病實在太常見了，隨著當代生活習慣的改變，這種由高血壓、糖尿病、甚至是熬夜、運動不足等不健康生活習慣都可能引起的病癥讓每個人都談之色變，且此病發病迅速，容易留後遺癥，致死率、致殘率、覆發率都高。
而且，中風的治療費用高昂，通常需要手術治療，去除病因才可根治，在眾人的印象裏，中醫可是不用開刀的啊！
最關鍵的是，這條消息是直接上了央視新聞的，上頭專門公開聘請國內的相關中醫自願報班參加培訓，培訓費用報銷，學成之後所有人都會單獨發一個資格證，這些人的名字也可以公開查閱，患者只需要去這些地方看病，就可以解決一顆埋在身體裏的不定時炸.彈。
全國上下都因為這件事轟動了，報名公開的第一天，就有上千人參與了報名。
最終篩選出來，參加第一次培訓的只有二十個，上頭承諾，等這項技術發展完備之後，每年都會展開培訓，以後，中風將再不會成為生命的威脅，只不過是一種治療期稍長的小病罷了。
這樣的形容未免有些誇張，別說西醫不信了，就連很多中醫也不信，中風在中醫只能調理，在西醫只能藥物治療，根治只有手術一種辦法，怎麽可能中醫就直接超過西醫，不開刀就直接痊愈了的？
在眾人的疑惑聲中，上層終於陸續公布了一部分數據，因為害怕被有心之人利用，模糊了很多具體內容，但是就曝光的數據而言，足夠向眾人展示這套療法的可靠性。
培訓的同時，上頭還專門開放了志願者通道，優先為重癥患者治療，當然，其他不同程度的中風患者也可以報名登記，有需要的時候也可能會通知過去。
志願者通道的報名就變得有些門可羅雀了，除了有少數的重癥患者——基本上都是癱瘓之後不能自理的，久病床前無孝子，死馬當作活馬醫。
然而這群觀望的人並不知道，在不久的將來，這批躺著送進培訓基地，活蹦亂跳走出來的人治愈之後，志願者通道會被擠成什麽樣子。
海市。
一項工程正在悄然實施著，施工地點就在海醫大旁邊，因為晝夜施工，還有不少學生投訴，然而這些投訴最終都石沈大海。
終於，在十二月初的時候，一棟四層樓的建築物拔地而起，四周豎著高墻，戒備森嚴，沒有人知道那是幹什麽的。
第一批專家在十二月的第一個周末，被送了進來。他們即將在這裏度過半年的時間，除了中途的春節能回一次家，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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