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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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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宮盈不太聰明的腦袋瓜子來說, 這次的事情,完全屬於誤打誤撞猜對了。

來晏家堡偷東西,似乎有些膽大妄為, 所以她不敢過於放松警惕。

按照她過去的習慣, 必定會親自去找晏堡主,利用迷藥在他口中套出消息。

但, 拿弓箭的時候, 她意識到了那麽一絲絲不對勁。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弓箭周圍放置機關暗器, 又專門派遣高手在附近蹲守。這說明,晏堡主很有可能知道這弓箭是好東西。

亦或者說, 對方很有可能知道有人會上門偷竊, 所以刻意將東西放在這裏守株待兔。

但是,若他當真費了心思想要抓到這個竊賊,應該不會只派一個高手前來抓人。

宮盈穿越來這個世界也有一段時間了, 她知道自己金蟬脫殼了數次,又在天魔宗等人面前使用過幾次金手指,少不得會引起他們的註意, “易容”等事, 很可能已經算不得秘密。

再加上, 這個世界又存在著“婆牙殿”這樣的組織。

縱使還不知道她手裏的金手指到底有哪些,他們應該也差不多摸清了她的套路。

也就是說,她手裏擁有金手指的事情說不定也並不是個秘密。

晏堡主說不準早就有所防備,所以才會刻意只派一個高手前來。目的或許便是放松她警惕, 引她上鉤。

所以在藥倒這位絕頂高手之後, 宮盈並沒有自己親自易容成他的樣子去找晏堡主, 而是留了個心眼, 利用迷魂藥指使高手前去試探晏堡主。

然後自己借著易容丹和地圖搜索, 在晏家堡內尋找所有可能會藏人的地方。

有了前面那麽多跡象,此刻在宮盈看來,宮烈出事與宮烈有關的可能性已經提升到了99%。

所以,她決定自己找。

根據晏堡主的表現來看,不難猜出他是一個愛面子要名聲的人,若真藏了宮烈,應該也不會將他放到遠離自己眼皮子的地方。

有地圖在,搜尋起來並不難。她試探著輸入了“密室”,“地洞”,“水牢”“密牢”等名字,成功在晏家堡內鎖定了數個地方。

部分地方不好靠近,要想真確定目標,還得挨個探查,不過有易容丹在,做這些也不難。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最後的最後,宮盈成功在某個水牢裏面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宮烈。

雖然是至交,但是宮烈的年紀看著要比晏堡主輕上不少,應當還不到四十歲,只不過在水牢裏面待了太久,整個人看上去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無力感。雙眸緊閉,面色蒼白,看著很是虛弱。

沒有記憶的宮盈當然不知道宮烈長什麽樣,但是托金手指的福,打開“名稱顯示”功能之後,宮盈便看到了對方頭上飄著的字。

“失蹤已久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果然還是有特殊待遇的,和那些沒有什麽特色的“高手”“殺手”一點兒也不一樣。

將他從密室中帶出花了很大一番功夫,甚至還驚動了晏家堡中的下人。不過夜色深沈,加上宮盈出去之前專門給他倆都易了容,所以晏家堡的家丁們慌慌忙忙找了大半圈的竊賊,也沒有找到早已混在了家丁群中的宮盈和宮烈倆人。

穿著家丁服,攙扶著易了容的宮爹從幾個提燈的家丁前面路過。

晏家堡中的下人之間關系倒是不錯,見宮盈有些扶不動,還有人上前來幫著攙扶了幾步路,順帶著關切地問候兩聲:“嘉良怎麽了?剛剛看還好好的,怎麽突然病成了這個樣子?”

不用想都知道,“嘉良”一定是此刻宮爹所用樣貌的家丁的名字。

宮盈含含糊糊地找了個借口搪塞過去。

那家丁也不疑有他,幫忙攙扶到晏家堡大門邊的時候,氣喘籲籲地擦擦汗:“快送去給大夫瞧瞧吧,送完了你早些回堡,剛剛聽說堡內丟了東西,堡主難得發了脾氣,堡內上下都在找,你可別在這時候捅出什麽簍子。”

宮盈點頭謝過,話不敢多說,唯恐露餡。

出了晏家堡後,她雇了一輛馬車,直接朝烏水鎮奔去。

時間緊緊迫,她不敢在晏家堡附近歇腳。這全天下,此刻恐怕唯有“菜雞不哭門”才是最最安全的地方了。

從陵川郡到烏水鎮,就算是快馬加鞭也需要些時日。在車廂中的時候,宮盈便著手開始研究已陷入昏迷的宮烈。

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昏迷肯定不是普通的昏迷。

晏堡主擔心他找機會逃走,應該是給他下了毒,至於毒藥,這會兒八成是在晏堡主的手上。

不過,有藥臼在,宮盈自己也能弄出解藥來。

她先是試探著將“昏迷不醒”這一癥狀輸到了藥臼的搜索欄裏,不出一會兒,藥臼便自動篩選出了數十條對應的藥方給她。

宮盈看了一會兒,便陷入了沈默。

果真,只通過“昏迷不醒”這一癥狀,並不能知道宮烈中的到底是什麽毒。

馬車途中路過一家小醫館的時候,她沒多猶豫,直接喊停了馬車,上醫館將大夫請上馬車,拜托他看一下宮烈的情況。

運氣不太好,一連找了五家醫館之後,宮盈才終於找到了個能看出宮烈究竟中了什麽毒的大夫。

對方摸著胡子,聲音顫顫悠悠地道:“若老夫沒有看錯的話,這位大俠中的應當是涸毒散,這東西乃是毒醫萬齊的得意之作,解藥也只有他才有,據傳在毒醫死後不久便跟著消失於江湖,怎麽……”

說話的時候,他搖了搖頭,那渾濁的雙目中透露出了些醫者特有的被悲憫與惋惜:“這位公子還是節哀吧。”

對於這類反應,宮盈已經見怪不怪。反正有藥臼在,再難解決的毒都不需要擔憂。

她謝過並揮別大夫,繼續趕路。

回到馬車上,她將“涸毒散”三個字輸入到藥臼的搜索框內,沒一會兒,便對應的解藥便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涸毒散解藥】

【藥方:(由於藥臼等級未達到五級,當前藥方不予展示)】

這個居然需要五級才能制作出來。

宮盈看了一眼身側躺著的中年男子,頓時感覺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幾天以來她幾乎一有空就在折騰藥臼升級的事情,恨不得一夜之間將它升到四級,專門挑那些亂七八糟稀奇古怪且沒有用處的藥做,偏偏,即使高強度工作,這麽幾日下來,藥臼的等級也沒有產生變化。

四級都還沒到,五級就更遠了。

對於這個血緣上的父親,她的心情略微有些覆雜。

要說感情吧,她從未和他相處過,應該是沒有感情的。

但是,靠近他的時候,內心裏卻會莫名竄出些安寧平靜來。就像是漂泊在潑天巨浪中的一葉小舟,終於找到了停靠的港灣。

於水牢中看到昏迷不醒面色難看的他,心臟也一下子沈入了谷底。

她將這歸根在了殘留在身體內的本能情感上。

有這份情感在,她能聽到內心深處的聲音在著急地催著她去喚醒他。但是腦內卻又殘留著那麽一點害怕,她不是真的宮盈,這身體真正的主人已經死了,他醒後,她要怎麽同他相處,會不會立刻被拆穿身份?

雖然腦袋裏面亂七八糟的思緒裹成了尋不著線頭的毛線團,但宮盈知道,救醒他,是她的首要任務。

宮盈將昏迷的宮爹帶回了菜雞不哭門。

失蹤已久的師父終於回來,眾徒弟們都很吃驚,紛紛圍了上來。

宮盈也很吃驚,因為她發現,這次回來之後,門派似乎變得比之前更熱鬧了?

明明走的時候,就只有那麽零零散散的幾個徒弟,怎麽突然回來這數量就膨脹了數倍?

她仔細一看,發現多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收在烈火寨的那些山賊徒弟們。

遠遠看到馬車聽在門派大門外,這些徒弟便蜂擁著圍了上來。

“師父你可算來了。”山賊頭頭抓耳撓腮,笑容靦腆但自然。

宮盈視線望向山賊頭頭:“咦,你怎麽來這兒了。”

離開烈火寨的時候,她的確給這些徒弟留了烏水鎮小醫館的地址,還告訴了他們她打算取的門派名。

不過,當時她想的是,若有什麽麻煩解決不了,他們便可以來找她。

雖然她也不一定能解決,但是人多力量大嘛。

可這些人,連身上的山賊衣服都換成了藍色的門派套裝,一副和其他師兄弟妹們相處得很融洽的樣子……看著似乎並不是來尋求幫助,而是來長期居住的。

山賊徒弟也是徒弟,宮盈倒不是介意,卻是有些好奇他們怎麽就突然就跑過來了。

難道那邊剝削村民的張員外已經成功解決了?

山賊頭頭解釋道:“師父你離開後,我們這些弟兄夥兒按照你說的,又在張員外必經路上劫了他們幾次,他又雇了幾次打手,都被我們打跑,便不敢再惹事,我們又狠狠欺負了兩次,便將那日拿到的他貪汙的證據送去報官。”

說著說著,他嘿嘿一笑:“現在我們兩個村的人都過上了舒心日子,再也不用受氣,還是多虧了師父,我見那邊不需要我們之後,就帶著大家前來投奔師父了。”

山賊人多,看著氣勢洶洶,這麽多徒弟在,對於門派來說也算是一種保障。

宮盈當然求之不得。

她簡單歡迎了下新加入的山賊徒弟們,然後幹脆決定將這些勞動力利用起來。

見到她還帶了個人回來,大家神色變了。

“淩燁師兄說師父是去撿新徒弟了,徒兒先前還不肯信,現在才知道,果然還是淩燁師兄更了解師父。”

“是徒弟不夠乖嗎,是徒弟不夠厲害嗎,師父你為什麽又要收新的徒弟。”

這群小徒弟七嘴八舌嘟囔開。

倒是淩燁和淩月一臉見怪不怪早有預料的表情。

小阿月背著手,無奈地嘆口氣:“師父一定是又想收新徒弟讓他陪衛師弟玩。”

她看了又看,皺了皺鼻子,好奇問道:“不過這個新師弟為什麽還在睡覺哇。”

宮盈嫌棄地揮了揮手:“什麽徒弟,這是我爹,快來幾個人幫我擡一下。”

徒弟們紛紛睜大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師父的爹?”

“師父的爹叫什麽?”

“好像是師爺。”

“不過,師爺怎麽昏迷著,是受傷了嗎?”

宮盈只得解釋:“生了場病,所以專門將他接過來養病。”

這下,徒弟們才終於安靜下來。

人多力量大,他們幫著將昏迷的宮爹擡入了門派的一間空房裏面,將之安置下來。

宮盈看了又看,才意識到似乎少了個人。

“衛襄人呢?”

經提醒,淩燁才猛地想起來,快速回答道:“衛師弟說他家中有事,先回去一趟,過兩天再回來,不過,具體出了什麽事他也沒說。”

回家……

也對,宸王妃身死,他肯定得回去一趟。

這件事,宮盈還沒有找到機會同他說。先前她的確聽到宸王妃與下人對話說,衛襄很信任依賴這個繼母。

若不明真相回去,得到繼母已死的消息,在不明真相的情況下,他是不是會難過?

宮盈敲了敲腦袋,只覺得自己不能細想,越想越覺得頭大。

只不過,當時宸王妃在北山城,又同天魔宗來往密切,兇手在外人看來又是天魔宗的桃夫人。

能往更深處扒,扒出些秘密應該也不是難事。

宮盈決心暫時將這件事放下。

目前還有兩樣事情是她迫切需要解決的,一個就是

烏水鎮離天魔宗很遠,這群徒弟又各個身懷武藝,待在門派裏,她倒是不擔心會被人欺負。

不過先前天魔宗的殺手來過這裏,意味著他們這兒已經暴露,宮盈覺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十分有必要給門派換個地址。

她想起烈火寨的原地址。

那個寨子位置不錯,雖然破舊了些,但是勝在面積大,比他們現在住的莊子還要大上幾倍,只要肯花點錢稍微改造改造,便是一個很好的新住處。

宮盈將這個想法拿出來說給了眾徒弟,打算同他們商量商量。

大家都表示讚成,尤其是這群山賊,興致勃勃地表示:“師父去哪我們就去哪,烈火寨那地兒的風水也不錯,師父要是想去那裏住,我們這些兄弟可以提前回去將寨子收拾好。”

其他徒弟也大多都是這個反應,他們似乎都覺得無所謂到底住在哪裏 ,只要有地方練功就行,甚至連理由都不問一下。

更換門派地址的這段時間裏,宮盈一有空就給藥臼升級。

終於,在全門派搬入烈火寨的前一日,藥臼成功升到了四級。

也就是說,她終於做出讓容瑜恢覆正常的藥丸了。

可能因為提前就有準備,在看到藥臼升級的時候,宮盈的心情十分平靜。她決心要在容瑜恢覆記憶之前,好好同粗眉男聊聊,告訴他們,千萬不要在他面前提起“菜雞不哭門”這個名字。

她的門派才剛發展起來,希望容瑜在恢覆記憶之後,不會因為憤怒而上門拆房子。

藥臼升級的時候剛好是白天,她看了下制作【恢覆丸】所需要的材料,常見的在附近的山上就能采到,不常見的去藥鋪中也能買到,所以,沒花多少時間,宮盈便做出了一枚恢覆丹。

她記得這恢覆丹的介紹說明上提過,這東西十分珍貴,一年只能產出一枚。

但是拿到手之後,上面又多了一行小字。

【有效使用期限:12個時辰。】

宮盈:“……”

這簡直就不是人幹的事情。難得就難得吧,好不容易升到了四級,好不容易做出了藥,結果等到手了才告訴她,這玩意必須在一天之內讓容瑜吃下去?

十二時辰就十二時辰吧,雖然容瑜這會兒還帶著手下們在外面浪,但怎麽說也就這麽一枚,若是弄丟了,恐怕她整個人都會被粗眉男用眼淚吞沒。

宮盈小心翼翼地用幹凈的手帕將之包裹好,拿到之後也顧不上欣賞便收入了背包格子裏。

很好,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去尋找容瑜的下落。

說起來也很奇怪,雖然這段時間裏,容瑜帶著他的手下們到處亂跑,一次都沒回來過,但是宮盈似乎時時刻刻都能知道他們的具體位置。

出門采個草藥都能聽到周圍鎮民的竊聲私語。

“你們聽說了嗎,容大魔頭最近正在流水縣一帶除暴安良。”

“什麽容魔頭,那是容大善人!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是魔頭呢?”

“就是就是,老頭我可從沒見他做過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情,多好多俊一青年才俊啊!”

這樣的對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聽到了。

上次得知了他們的位置後,她便傳了封書信過去,催他們早點回來,所以今日再次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們的位置已經距離烏水鎮很近了。

想到藥效只有12個時辰,宮盈決定親自坐馬車過去,將藥丸送到容瑜的手上。

餵完藥她就溜,不溜不是人。

她說起身就起身,離開之前和門派的弟子們事無巨細地交代了一通,然後才坐上馬車出門。

沿路隨便打聽打聽,似乎都能聽到容瑜的傳聞。

這幾日,他的活躍度實在是高得可怕,甚至有人連他的行蹤軌跡都摸了個清楚。江湖上都在傳,說只要是他去過的地方,能保持十年的社會穩定人民安居樂業。

宮盈聽了完,沈默了許久。

雖然說得太誇張,但是這足夠看出眾人對容瑜態度的改觀。

坐在馬車上顛簸的時候,宮盈看了一眼正乖乖躺在背包裏面的藥丸,甚至有了那麽一絲絲想要將之直直接摧毀的沖動。

魔頭失憶之後,多好啊。

等他恢覆記憶,又得變成之前的兇狠嗜血模樣,想想都讓宮盈感到痛心。

但是她知道,這是她答應了粗眉男要做到的事情,即使心中很不情願,也得將藥丸還給他們。

更重要的是,是個人都知道,容瑜在失憶之後的威脅遠沒之前大,這會兒他招搖過市,對於那些恨他恨得牙癢癢的人來說,無異於一個渾身上下寫滿了“來打我啊”的活靶子。

不打不是人。

別說別人,就連宮盈這個曾有幸差點被他弄死的人,都很想趁這個機會揍他一頓。

也就是說,這樣的容瑜,其實時時刻刻都生活在危險之中。

盯著車窗外倒退景物發呆的時候,她糾結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馬車一路行一路停,碰到湊堆聊天的路人甲,就打聽兩三句,不多時,便找到了容瑜等人這會兒在的地方。

好像是……一座山?

宮盈看著高高的山,陷入了沈思。

他們怎麽除暴安良還除到山上來了?

馬車順著山路往上行,行駛到半山腰的時候,宮盈總算看到了人影。是身穿藍色衣袍的粗眉男,他正在道旁的樹林中拖著萎靡的步子往前走,雖然周圍沒有旁人,但是宮盈見著他就跟見著親人了一樣。

找到容瑜等人,花費的時間,比她想象中的還要短。

看來這顆【恢覆丹】不會浪費,她有些激動,連忙喊停馬車,叫他的名字。

“李鐵牛!”

如果可以,她一點也不希望將這樣極具特色的名字喊出口。

被喊的人,反應慢了半拍才扭頭朝宮盈看了過來。

“!!!”

猛地對上粗眉男的臉,她嚇了一大跳。

很難形容那是怎麽樣的表情,一張臉上總共就那麽多五官,這會兒像是取暖一樣扭在了一起,眼淚鼻涕四管齊下,看著可慘可慘的。

雖然一直都知道這是一個很容易哭泣的感性男人,可宮盈還是被哭成這樣的他驚到了。

看到宮盈,他似乎有些意外,伸手擦了把臉,眼淚又撲簌簌往下落,聲音哽咽:“神、神醫大人,您怎麽找到這兒了?”

看他哭得這麽慘,周圍又沒有其他人,宮盈的腦袋裏便跳出了一個不太好的猜想。

“你們宮主呢?”她走到近處問道。

不問還好,這一問,他的眼淚就又跟洩了洪似的往下落:“宮、宮宮主他,丟了……”

只是丟了,就哭成了個這麽個樣子?

宮盈覺得有些難以相信。

畢竟先前容瑜可是經常甩掉這些手下一個人跑,像是恨不得劃清界限一般,按理說,粗眉男應該早就習慣了才對啊。

通過她的表情,他看出了她的想法,伸手蹭了蹭臉:“你不懂,這些你都不懂,宮主都答應了我們,以後會乖乖聽話的,這才剛答應完,他人就沒了,還不夠讓我難過的嗎?”

宮盈違心地點了點頭:“夠。”

她想了想:“所以他是怎麽丟的,什麽時候丟的,你們不是經常滿大街找他嗎,這次應該也不會難找吧。”

粗眉男擤了擤鼻子:“就是很難找,我們都把這整個山頭來來回回翻了三遍了,也沒找到他。”

“確定就在山上嗎?”

他肯定地點了點頭:“兩邊的路道上都有我們的人,宮主要是下了山,我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他現在肯定還在山上。”

找人就花了兩個時辰,現在還剩下十個時辰,若是不能在這個時間內找到容瑜,就得再等一年了。

宮盈將事情的嚴重性告訴粗眉男,嚇得粗眉男當場一個哆嗦。

他抹了把眼淚:“我這就去通知大家抓緊時間找人,找不到宮主,我們就自盡謝罪,這山上還有好些地方還要仔細找找。”

他們都在找人,宮盈當然也不好閑著,看粗眉男消失在樹林深處,宮盈便決心也加入到找人的隊伍中。

能早點找到容瑜,早點將解藥餵給他,也算是能了卻也一樁心事。

天色已近黃昏。

容瑜應該不會這麽幼稚,專門和自己的一大幫手下玩捉迷藏吧?

但……根據這段時間以來對他的了解,宮盈仔細想了想,覺得似乎還是有那麽一點可能的。

傍晚的時候,山林裏面光線很暗,遮天蔽日的枝葉縱橫交叉在頭頂,將傍晚的夕陽篩得支離破碎。

她順著沒人的地方走,隔了會兒,突然想起來什麽。

按照這段時間她聽到的消息來看,容瑜和粗眉男等人相處得應該還算愉快,除暴安良的時候,似乎也十分積極且樂意,沒道理在這個時候突然丟下一眾手下離開。

更重要的是,他若是真想離開,這些手下恐怕也攔不住他,畢竟有輕功在,隨隨便便便能飛出好幾裏,沒有在山裏同別人玩捉迷藏的理由。

除非說,他是被迫的……

先前宮盈就覺得,按照容瑜這會兒刷得滿世界都是,儼然上了江湖熱搜第一的存在感,保不齊會被些人盯上。

若是當眾打鬥,動靜太大。很有可能還會引起這些手下的註意,想要殺容瑜就變成了一件難事。

宮盈換位思考了一下,假若是她想要拿容瑜的性命,在對方身後時時刻刻跟著些超強超牛逼的手下的時候,最需要做的事情應該是……將容瑜同他的手下們分散。

若是可能,打鬥地點,最好設在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雖然知道自己似乎沒什麽必要插手這件事,但想到粗眉男給她提供了那麽多的幫助,宮盈便試探著打開地圖搜索功能,輸入了“陷阱”兩個字。

這只是她一個猜想,但是在看到當前地圖上當真出現了一個對應的陷阱位置時,宮盈的心臟還是漏跳了一拍。

山中常常會有獵人設置陷阱捕獵些小動物,但是,捕獵小動物,只設置一個陷阱的可能性實在太小。

她捏了捏拳頭,在“前去看看”和“假裝不知道”之間猶豫了片刻。想到做藥丸花費了心血,又想到粗眉男哭成了抹布的臉,宮盈輕輕吐出一口氣,決心還是前去看看。

好歹,容瑜這家夥給她免費送了那麽多至尊點。

她在心裏說服了自己,便從背包中掏出弓箭,朝著陷阱所在的地方跑了過去。

因為是光線略暗,又是山路,一路石頭泥土混雜在一起,間或還能踩到粗大樹木露在外面的根莖,就算是拼了力氣,她也仍舊快不起來。

快到陷阱附近的時候,宮盈停下腳步,仔細看了看地上。

這附近的地勢很奇怪,在山坡的半腰地方,旁邊生長了雜草枯樹,若不是有地圖提示,宮盈還真不知道這兒有個陷阱在。

她走到附近,找到陷阱的洞口,朝裏面望了一眼,試探著開口道:“容瑜?”

下一瞬,她便同洞內的一雙眼睛對上了視線。

是容瑜的眼睛,他仰頭看著她,半晌後眼睛裏露出了類似委屈無助的情緒。

但是,場景似乎……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根本就沒有壞人嘛。

她沈默著,將弓箭收回了背包裏:“你怎麽會掉這洞裏去,你能出來嗎?”

該不會是自己摔進去的吧?

有輕功的話,應該不會被這麽個洞困住才對啊!

後者的聲音又輕又低,聽起來可憐巴巴的:“我出不去。”

活像是被人欺負過。

“那你現在這裏等著,我去喊人來救你。”洞口是找到了,但是憑借宮盈的能力,想要單獨一個人將容瑜救出去,那等同於是癡人說夢。

她說完便想離開,但那邊容瑜卻像是委屈上了,不等她身形移動,便仰臉看著她:“我害怕。”

宮盈:“……”

她信他個鬼!

但是,這人說話的時候,眼神要多幹凈就有多幹凈。

想到他這會兒身處在深深的洞裏面,身為漆黑一片,身旁說不定還有寫滑不溜丟的蟲子,她便嘆了口氣,安撫了一句:“你的手下們都在旁邊,我去喊他們過來,然後你就可以得救了。”

“我要你救我。”他開口。

她怎麽救嘛,一沒工具二沒能力的!

但,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下一瞬,一個東西從下面被扔了上來。

是一捆繩子。

宮盈抓著繩子,陷入沈思。

這人出門還隨身帶繩子?

容瑜道:“你將一頭拿給我,另一頭綁在樹上,我就可以出去了。”

宮盈一想,覺得有道理,這樣的話,就不需要回去喊人浪費時間了,她便聽話地將繩子一頭又放下去,扔到了對方手中。

容瑜坐在洞裏面,彎眼睛朝她笑了笑。

他伸手,輕拽了下繩子。

宮盈以為他在試試是否牢固,便沒想那麽多,拿著另一頭,站起身,四處望足夠承載一人重量的大樹。

但是,身子還沒站穩,手中便猛地傳來了股力道。

完全不等她反應,似乎還加註了內力,像是故意為之。

宮盈一個眨眼的功夫,便栽了進去。

“……”

淦。

容瑜根本就是故意的!她進來甚至沒有摔到,因為根本就直接跌到了他的懷裏。

她兩眼圓睜,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之後,直接跳了起來,氣得火冒三丈。

“餵,我好心要救你出去,你還拉我下來。”

前一刻,他的眼裏還有小孩子惡作劇成功後的開心,後一刻,那些開心便消散在了她惱火的聲音中。

他垂下眼睫,聲音低落:“抱歉。”

看他這副模樣,宮盈就是連有氣都發不出來,她抓了抓腦袋,覺得十分頭大。

倆人待在地洞的情況下,她可沒有那個膽子將解藥餵給他吃,要是吃完恢覆記憶,她連躲都沒得躲。

想到這裏,她視線又望了他一眼。

也是這一眼,宮盈才意識到,究竟是哪裏不太對勁。

雖然光線昏暗,但是這麽近的距離下,她似乎能看出,他這會兒面色蒼白,精神狀況似乎很差。

而在地洞裏濕漉漉的泥土氣味之中,似乎還夾雜著一些血腥氣味。

宮盈楞了楞,下意識問道:“你受傷了?”

他擡眉看她一眼,嘴巴癟了一下,輕點頭:“好疼。”

她環視了一眼地洞。

之前太黑,沒有仔細看,這會兒眼睛適應了裏面的光線後,便發現,洞裏除了容瑜和她之外,似乎還有第三個人。

不過……那似乎是個死人。

此刻背朝天趴在地上,身體以奇怪的姿勢扭作了一團,能看出死狀淒慘。

也就是說,容瑜的確是被人暗算了,只不過,那個壞人也被他弄死了?

註意到她的視線,容瑜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動物:“是他先對我用毒藥,還把我弄到這個地方的,不是我先打的他。”

宮盈聽明白了,這人在用了毒,提前設了陷阱的情況下,還是被失憶的容瑜弄死了。

這種情況,容瑜是自保,怎麽也不能說是他的錯。

只是,他受了傷,也不知道受的傷重不重。

她的這枚解藥倒是可以直接將容瑜的身體恢覆成過去的樣子,但是……宮盈不敢現在用。

嘆了口氣,她簡單檢查了下容瑜的狀況,發現他說的“疼”果然不是假話。

他的身上有好幾道傷口,幾乎每一道都險些傷及內臟,還能好端端坐在這裏簡直是命大。

她從背包中取出些止血止疼的藥,遞到容瑜的手中。

容瑜接了過包著藥丸的手帕,連問都不問一聲,就全部吃下,吃完朝她露出乖巧的笑容:“甜。”

又隔了會兒,靦腆道:“好像不疼了。”

又又隔了會兒,羞澀道:“你對我真好。”

宮盈看了一眼背包。

因為平時趕路多,她經常會在背包裏放些食物水,這會兒聽他一連串的聲音,便板著臉掏出個桃子送到他手中:“吃了吧。”

將這邊容瑜簡單解決好,宮盈便開始著手考慮出去的事情。

粗眉男等人沒找到容瑜肯定不會罷休,先前沒有找到是因為容瑜這人不知道呼喊,這會兒宮盈來了,情況自然不一樣。

她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大聲呼救。

功夫不負有心人,喊了大概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人聽到動靜,尋了過來。

在容瑜眾手下的幫助下,宮盈和容易成功被救了出來。

粗眉男欲言又止。

別人幫他把話補上:“神醫,您怎麽找人把自己也給找丟了。”

宮盈捂住腰,懶得生氣,將解藥遞過去:“好了,容瑜的解藥在這裏,你們餵給他吃吧,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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