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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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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餘光已經全都斂入山頭,一擡眼便能看見半輪若隱若現的月亮懸掛高空。溫冬晚知道自己回府晚了,母親肯定要說她兩句的,不然都睡不著覺,便直接往正房去了。

“三小姐。”

門外,靖懷公溫司律身邊的管事見她過來,彎下身子恭敬地行禮。

溫冬晚頷首,問道:“父親也在裏面?”

管事點了點頭:“是,國公爺正和夫人說話。”說著就差人進去通傳了。

溫冬晚進去時,兩個人正對坐著喝茶,很是相敬如賓。趙氏朝她招了招手。

她給父母親行禮問安,這才走過去湊近。趙瑩秀看著她,責怪道:“怎麽現在才回來,這都幾時了?女兒家家的,這讓人知道像什麽樣子。”

溫冬晚低頭使出了慣用的撒嬌手段,小聲道:“一時忘了時間,讓母親擔心了。晚晚知錯,下次不會了。”

溫司律放下茶杯,偏幫道:“誒,不就是貪玩了一會兒,你有這個小女兒,該知足了。”

趙氏竟也像被觸動了似的,突然感慨道:“還是我晚晚好,不像你兩個姐姐,一個個野得家都不回了。都是沒良心的。”

溫冬晚這才知兩人是為大姐二姐的事在發愁,忙寬慰道:“怎麽會呢,姐姐們還是念著家裏的,不然也不會月月來信嘮叨,只是走不開罷了。”

“你大姐走不開也就罷了,那你二姐呢?”趙氏輕哼一聲,氣道,“姝儀這個野丫頭!你是不知,你二姐從小便野得很,頑皮起來沒哪家的孩子比得上的。小時起便不著家,晉安哪個旮沓沒去過?現在更是直接野到外面去了,一年不回來見我這老母親一面,她也舍得……”

趙氏說起兩個女兒便能滔滔不絕地數落上幾個時辰,溫冬晚無奈地看了父親一眼,溫司律倒是很習以為常地喝著自己的茶,還不時往趙氏那裏看一眼,仿佛怕她講渴了,準備隨時給她遞水一樣。

溫冬晚簡直沒眼看,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地默默等著她自己說完。

等趙氏終於說夠了,又喝了口溫司律遞來的茶,這才打量著自己小女兒滿意道:“晚晚,你可不要像你兩個姐姐一樣。我啊,可就指望著你了。”

溫冬晚抿唇一笑,溫司律卻突然嘆了口氣,憂愁地看了她們一眼:“你姐姐兩個一直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哪怕我和你母親縱容著,族裏其他人也不會這麽善罷甘休的。”

溫司律雖是溫氏一族的主事,又承了靖懷公的爵位,但只能說無功無過,所以也沒到只手遮天的地步,不然多年前也不會被逼著納了一房小妾。

要知道溫氏自百年前先祖封國公位,至今代代相傳,綿延不息,其分支就如江河分流,不能細數。但若匯合,又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但是血脈傳下去,卻也定會逐漸淡化。自老靖懷公西去,因為利益得失的不同,溫氏早已貌合神離,而各支族唯一相同之處,可能就是對於直系這塊肥肉的爵位和百年聲譽的覬覦之心了吧。

趙氏冷笑一聲道:“那幫老猴精,我們家越亂,他們只怕是越開心。以前就借我無所出的問題來折騰咱們,現在又日日拿我幾個女兒說事,真是礙眼得緊!”

溫司律慚愧地低下頭:“是我無用,護不住自己妻女,還要妄受外人指點。”

“你這怎麽又怪起自己了。”趙氏皺著眉理了理他的衣襟,嗔道,“咱們這是在罵別人呢,你往自己身上攬個什麽!還能不能讓我好好出出氣了?”

兩個人日常嘮嘮叨叨著,趙瑩秀強勢,溫司律儒雅,一說一聽,瞧著倒是溫馨的很。

溫冬晚輕咳一聲,提醒著自己的存在。趙氏便一把丟開自己夫君,扭頭道:“晚晚,反正你就記著,別人說什麽不要理。首先得自己過得開心不是?”

溫司律附和道:“你就是太懂事了。想來許是你兩個姐姐太野了,你這是想把她們的份一起扛在自己肩上。但是莫要辛苦了自己。”

溫冬晚確是這樣想的,因為總怕別人瞧不起溫家的女兒,所以就想自己做一個規規矩矩的得體小姐。

趙氏皺起了眉,道:“老大老二也是,沒點責任心。如今族裏日日催著直系這邊開枝散葉,結果兩個女兒都老大不小的了,卻全都跑得沒影,難道還要我們晚晚來任人擺布?這才多大!”

溫冬晚心頭一緊,絞著手指不安地問道:“母親是說族裏催著我嫁人?”

趙氏忙安撫道:“放心吧,我和你爹不會讓他們逼著你的。再說了,要香火,也需得從你大姐二姐開始,你這剛及笄,哪有催你嫁出去的道理。”

溫冬晚心裏稍稍松了松,又跟兩人說了幾句話便準備回房了。

“對了晚晚,”溫司律叫住她,叮囑道,“這兩天還是盡量不要再往外跑了。大理寺有重犯越獄,城裏正在戒嚴,風聲鶴唳,出門怕是容易惹上麻煩。”

溫冬晚應聲,倒沒有太放在心上,畢竟她後面幾天確實沒有邀約,沒事也不必出門。

回房後,溫冬晚想著晚上顧問璋要過來,心裏頗有些忐忑,便連吃飯洗漱的時候都是暈暈乎乎的,不知什麽時候就已經躺在床上了。

“你們都下去歇著吧,夜間有事我會叫你們。除此之外不必進來,免得吵醒我,今日實在是玩得累了。”

不多時,房裏就只剩了她一個人,靜得都能聽見自己輕輕的呼吸聲。

溫冬晚坐起來吹了蠟燭,又躺下,雖然確實有些累,但腦子裏仍忍不住胡亂想著顧問璋要說的事。

一時想得有些迷迷糊糊的,眼皮子就控制不住地開始打架了。

“晚晚。”

隱約聽見身邊有聲音響起,溫冬晚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一雙杏眼還有些沒睡醒似的轉了轉。

顧問璋拍了拍她腦門,含笑道:“不錯,很機靈。”

溫冬晚裹著被子噌地一下坐直了,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你是怎麽進來的?”

說著又擔憂了一下,悄聲問:“我這裏是不是很不安全?會不會遭賊呢?”

顧問璋搖了搖頭,示意她穿衣上外衣,背過身道:“這裏我熟悉。”

言下之意,就是其他人因不熟地形,所以沒那麽容易進來。何況他這一趟來得也並不是那麽輕而易舉的,只是不必細說罷了。

溫冬晚快速披上衣裳,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榻,又開始捯飭起自己的被子。

顧問璋半晌轉過身來,便看見她將被子卷成了卷,不仔細看便像個睡著的人一般。

他瞧了一會兒,伸手把下端抻平了一段:“你沒這麽長。”

溫冬晚輕輕哼了一聲。

月明星稀,靖懷公府的園子裏依稀可見白日裏的姹紫嫣紅。

“說吧。”溫冬晚嚴肅地坐在一片花草邊上,單刀直入,目光專註地盯著他。

顧問璋眼裏倏地透露出些許形同少年的光亮。自從他搬出溫府之後,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想要訴說的欲望了。眼下這樣並肩坐著,很像以前少年時。

他靜了一下,沈聲道:“前些日子,雲州捉住了一夥販私鹽的逃兵,其頭目押解進京後,本被關押在大理寺獄中,但昨夜讓逃出去了。”

溫冬晚了然道:“對,我爹方才也同我說了。”

顧問璋又壓低了聲音,認真道:“人是官予城劫走的。”

“?”溫冬晚露出疑惑的表情,“這個人與你們有關嗎?”

顧問璋轉開了頭,俊逸的面龐在月光下朦朧難辨:“與我無關,但與我父皇有關。”

“準確地說,”他輕輕皺了皺眉,斟酌道,“是與我父皇的死有關。”

溫冬晚一時錯愕。顧問璋的父皇,也就是先帝顧胤駕崩時不過三十四歲。雖正值壯年,但卻不幸染了怪病,此病發作迅猛無常,饒是太醫院回春妙手眾多卻也無可奈何。

顧問璋讓她自己消化了一陣,接著道:“我父皇,實則不是病倒的,而是因為顧獻往他的吃食裏長期投毒。雖說每次用量都極少,但日積月累之下,致命總是不成問題的。”

溫冬晚聽著,心中卻意外的平靜。雖說不知道具體情況,但也能猜到其中的淵源不一般。只是沒想到是這麽個情況,這可已經構成弒君篡位之罪了。

“原來是這樣。”溫冬晚回應,感慨道,“難怪你如此決絕地要與皇帝對著幹。只是他們兩個可是自小養在一處的兄弟啊,竟也下得去手……”

“既是帝王之家,又哪來感情可言。”顧問璋淡淡道,似是陳述一個事實。

溫冬晚覆雜地看了他一眼,又切回主題:“那這些與鹽販子又有何關系?”

顧問璋眼裏霎時一冷,透露出些許冰涼的戾氣,如同一頭隱怒的豹子:“他?他便是當年那個給顧獻尋□□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y<)武漢之旅結束了~迷路,錯失末班地鐵,反向坐公交,沒趕上動車,可以說是很精彩了……

沒特別情況的話,就恢覆更新了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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