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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答案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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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妻子,尤其是這個時代的妻子,有時候除了支持丈夫的事業外,好似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來保證自己的地位。

江念梅嫁給敬王,她的命運差不多便已經被決定了。

她還有兩個兒子呢!

江素梅暗地裏嘆了口氣。

之前的一個念頭慢慢消淡了,看來說服江念梅來反對敬王,一定是不會成功的,只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她慢慢點了點頭:“二姐說得是有道理,我回去再想想,其實皇後娘娘待人真是極好的,可聽說太子也是個不錯的人,還真叫人為難呢。”

江念梅笑道:“你就是太心善了,但不管如何,總要做個決定,聽我的準是沒錯的,你想想,太子的夫子都是誰,可沒有一個餘家,江家的人,到時候太子做了皇帝,會是什麽局面?”

這話倒真是靠譜了。

太子身邊的人確實與他們幾家是扯不上關系的,可江念梅不知道的是,太子與劉氏乃是真正的一個戰線的。

這才是他們的秘密武器!

如今她就是利用那二人之間的關系來試探江念梅。

結果出來了,看來敬王應該是很想讓太子下臺,然後讓四皇子當太子,那麽,如此幼小的孩子,能當什麽國君呢?

劉氏只是一介女子,當不了大任,他這個王爺就要實現自己的抱負了!

不過在此之前,他得等一個結果,那就是皇帝死。

故而他沒有動手,只求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至於兵權,應該是為防備意外出現罷,比如皇帝發現了其中的真相。

☆、125 弱點

江素梅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也終於理解餘老爺子的那番話。

他那麽篤定,只是因為他知道敬王在等著太子被廢,而太子只要安好,敬王便不會著急動手。

當務之急,她連忙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去給遠在福建的餘文殊。

這封信相當重要,故而她叮囑信使不住驛站,也一定別暴露自己的身份,加快速度前往福建,如今京都多數官兵都在敬王的掌握之下,十分的危險,幸好餘文殊手裏也有兵權。

皇帝在他糊塗的時候,總算做了一件正確的事,只可惜,福建距離京城有些遠,一來一回花費的時間太多了。

隨後江家,餘家眾人,還有俞朝清,林濤,何原等人都進行了秘密的會面,制定了應對的方針。

到底京都的官員多著呢,總還有一些是他們的人。

他們要做的便是隨機應變。

因為只要敬王不出手,他們就沒有辦法去拿捏敬王,除非皇帝能清醒起來,現在,他們根本也近不了皇帝的身,自然不可能得到他的支持了。

那麽,一旦冒然行動,到時候敬王隨便一頂帽子扣上來,都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的。

最後,江素梅要去見最關鍵的一位人物。

她自然是劉氏。

不管是對於他們,還是對於敬王,劉氏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她可以見到皇帝,也可以見到太子,敬王要達成自己的目的,很顯然,他將來也必須控制好劉氏。

看到拜帖,劉氏立刻就請江素梅入宮。

“我也正要找你呢!”劉氏的語氣有些急迫,“雖然我跟太子已經知道李太醫的來歷,可誰也不敢去告訴皇上,萬一皇上不信,反而會驚動到敬王,你那裏怎麽說?”

“已經確定敬王的意圖了。”之前有餘老爺子的提示,後又試探過江念梅,她很肯定幕後之人必定就是敬王,“娘娘,除了必要的行動,咱們幾家要做的便是等。”

“等?”劉氏一楞,“這節骨眼上,還等?”

“是,因為沒有足夠的把握,但是娘娘與咱們不一樣。”

“是說我能見到皇上麽?”劉氏略有所悟。

“是啊,娘娘,如今只要太子無事,敬王也不會動手的。”江素梅頓了頓,她想到有一個殘酷的消息要告訴劉氏,面色越發凝重起來,輕聲道,“可能皇上當真活不了多久了,依妾身猜測,皇上的病情有好轉,也只是因為李太醫給皇上服用了延命的神奇丹藥,一旦丹藥停了,應就是敬王下手之日。”

那時候,皇帝就要駕崩了!

敬王便可以做攝政王,指不定還能篡改聖旨玩玩呢。

劉氏嘴唇微微張了張,眼睛立時紅了,她低下頭,要帕子掩了掩鼻子,又掖一掖眼角。

這個結果,她早就預測過,可每次想到,仍是擋不住的心痛。

畢竟那是她的男人,一夜夫妻百日恩!

江素梅同情的看著她。

她能體會到劉氏的心情。

雖然不是一夫一妻,情深似海,可也算同甘共苦,在皇帝尚且還未掌握大權的時候,劉氏便已經陪伴在他的身邊,他們還育有一子一女。

生離死別,自然是悲痛的。

劉氏好一會兒才緩過氣,她聲音微啞道:“皇上他是個好皇帝。”

江素梅點點頭,並沒有反駁。

在皇帝親政的這段時間,他聽從了很多官員的建議,對舊有法令的弊端或多或少都進行了改革,也善用人才,即便在此期間,他曾無比依仗程順,也並沒有棄用別的重臣,他做事算得上公正英明,故而這些年,百姓的日子還是好過的,個別地方有天災,他也不曾吝嗇,仍開國庫賑災。

可以說,他確實是個不錯的皇帝。

是以江兆敏等人才能保持住自己的節氣,沒有想過背叛他。

劉氏長嘆一口氣,面帶悲戚道:“可惜老天不公,要他惹上怪病!”

“娘娘莫要太過傷悲,從來命由天定,活多久,自己總是不能做主的,幸好皇上有娘娘這樣的妻子。”江素梅開口安慰道,“皇上若知道,也會覺得滿足了。”

劉氏閉了閉眼睛,又擺手:“罷了,總是到這一步了,莫可奈何。”她看向江素梅,“你可告知餘大人了?”

“已經告知了,想必他很快便會知道。”

劉氏點了點頭,心裏稍安。

想到餘文殊在將來會助她一臂之力,她多少是有些放心的。

皇上在派餘文殊去福建時,還與她提起他,稱餘文殊比起餘老爺子是青出於藍,如果他能回來,便一定能解決此事,可來得及嗎?

福建那裏還在與倭寇打仗呢!

劉氏又擔憂起來。

“娘娘,請讓太子多加註意,別叫敬王找到把柄,在皇上面前挑撥離間,這樣的話,咱們就能爭取到時間了。”江素梅叮囑,敬王為一個正當的理由,也是束手束腳,這便是他最大的弱點。

他們一定要利用好。

劉氏道:“好,我會與太子去說,你也要小心點。”

江素梅告辭走了。

太子果然聽從,做事越發小心,有次忽然想到敬王曾讓他隨他去檢閱軍隊,後背便不由得出了一層冷汗,幸好他只是看看,表現的很老實,不然指不定就說錯什麽話呢。

到時候傳到皇帝耳朵裏,什麽事情不能發生?

就這般風平浪靜過了幾個月。

太子循規蹈矩,甚至連去探望皇帝都是在事先考慮過幾遍,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都想清楚了,沒惹得皇帝不快,敬王一時倒也拿他沒辦法。

這日,太子正在後花園,趙桂急匆匆跑過來。

見他額頭上流下了汗,太子忙問道:“怎麽,莫非父皇的病情有變化?”

趙桂拿袖子擦汗,搖搖頭道:“不是,是皇上,皇上要見殿下您。”

“那你……”太子狐疑。

趙桂湊過去小聲道:“殿下,要不您,您快逃罷。”

太子心裏一跳。

“禁軍剛才在您殿中搜到信了!”趙桂聲音微顫。

太子登時預感到了危險,忙問:“什麽信?”

“是府軍右衛統領季習三寫的信。”

太子臉色一下子煞白。

他與季習三是有來往的,他從劉氏口裏得知敬王的圖謀之後,生怕哪日他會用到禁軍,故而才會與季習三相商,讓他多加註意敬王。

那季習三原先是太子跟前的近身侍衛,後來得他舉薦,又因本身的能力也強,升任為府軍右衛統領,這事兒皇帝也知道的。

可今日忽然提到季習三,還有什麽信,太子在宮裏多年,怎麽可能想不到那個方面去。

但他不能逃跑,一旦跑了,罪名落實,那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他整一整衣袍,前往皇帝所在的宮殿。

趙桂跺腳:“殿下,您這去了,可危險那!”

趙桂也是著急,他忠於皇帝,但對太子的印象也很不錯,之前有人密報太子與季習三有不軌意圖,他當時還勸了的,可皇帝並不聽,令人去搜,果然就搜出了信。

皇帝看了之後,大發雷霆,命趙桂去把太子叫來。

趙桂心裏頭不願意,可也沒法子,他其實清楚,就算太子逃了,可哪裏逃得出宮門呢,皇帝早命人把守了,他只是擔憂才一時脫口叫太子逃的。

太子微微笑了笑:“您別擔心,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逃也逃不了,反正我問心無愧。”

他的笑容還是與往日裏一樣,寬厚親切,叫人心生好感。

趙桂不由鼻子一酸,暗想他一直服侍的皇上怎麽就變成這樣了,連親生兒子也不相信,何況還是這麽好的一個兒子!

這病真是害人那!

他長嘆一口氣,跟在太子後面往前走。

眼見殿門就在眼前,太子停住了腳步。

他百感交集。

好不容易熬到這一日,難道一切都要在此終結了?

父皇,你可信我?

他擡起頭看著落日的餘暉,眼眸裏藏著勇氣,也藏著莫可名狀的悲哀。

但是,他不能退縮,不管結果如何,他都要為自己力爭到底!

劉氏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手裏正抱著兒子逗弄,她的女兒月儀見她突然沈下臉,一時受到驚嚇,竟然哇哇哭了起來,陳媽媽連忙抱起月儀去哄。

劉氏把兒子放在床上,回過頭問映山:“是真的?你親耳聽到的?”

“是啊,娘娘。”映山說話都結巴起來,“是小的,小的聽到的,小的本來要去廚房呢,誰知道,正好看到福山,他一腦袋的血啊!小的上前去問,福山這會兒估計糊塗了,說是皇上拿碗砸他頭上的,又說是皇上看到誰寫過太子的信,惱火的很,隨手就砸了他,他這是飛來橫禍。”

劉氏登時很著急,忙道:“你快去探探情況!到底怎麽回事?”

映山忙就去了,一會兒又跑回來:“娘娘,皇上把太子叫去了,太子剛剛進了殿中呢。”

☆、126 歸來

劉氏的手指控制不住抖了起來。

若是太子出了事,皇上恐怕命不久矣,敬王很快就會動手的,江素梅當初曾這樣告誡她,而她與太子也一直做得很好,沒想到,還是防不勝防!

她坐下去,又站起來,又坐下去。

陳媽媽哄好月儀公主,輕聲對劉氏道:“娘娘還是去一趟罷。”

“對,我還是該去的。”劉氏點點頭,站起來。

初秋的天氣並不算冷,可此刻的風吹在臉上,竟有種凍到骨子裏的冷,劉氏在袖中緊緊握住了拳頭,暗地道,她一定不能讓敬王如願,哪怕暴露她與太子之間的關系,也不能讓太子落入圈套!

雖然這很危險,可是,總還有變數的,但讓敬王得逞了,結果卻是註定的。

她疾行而去。

現在,太子跪在地上,面前碎了一地的雪白瓷片。

皇帝惡狠狠的瞪著他,眼睛裏要噴出血來,聲音冰冷的道:“你好啊,翅膀長硬了,知道與禁軍勾結了!怎麽,你就這麽想要朕死?”

太子苦澀的道:“父皇,兒臣雖與季習三熟悉,可卻從未與他通過信!”他慢慢擡起頭來,直視著皇帝,“父皇,您難道當真覺得兒臣那麽愚蠢麽?若真有此事,兒臣會把信放在宮中,不去銷毀?”

皇帝哼了一聲:“興許是你太得意了!”

太子痛心:“父皇,在您心中,兒臣原來是這種人!”他挑眉道,“但父皇,凡是要講證據,此信如何證明是季習三寫的?”

皇帝冷笑:“我知道你不會承認,已經派人去拷問季習三,很快就會有結果的!你先自己看看這信罷!”

他把信拋給太子。

太子拾起來一看,臉色大變。

他只知道此信大概是說他暗示季習三要助他一臂之力,卻原來這信寫的那麽詳盡,其中意思竟是要趁著皇帝病重,置他於死地,皇帝一死,他作為太子,自然就會繼承大統,季習三此外還表明,索性把皇後與四皇子也一並解決,才能以除後患。

太子看完,額頭上冷汗淋淋。

難怪父皇會那麽生氣!

他咬了咬牙,大聲道:“季習三絕不會這麽說的,兒臣也不曾透漏出這等意思,還請父皇明察!”

皇帝觀他神色,卻是坦然無比,不似那些做了壞事心緒的,但他自生病之後,才心緒煩躁,安靜不下來,很快就又大怒道:“不是你,季習三敢這麽說?他有幾個腦袋?不怕株連九族?”

正說著,趙桂在外面道:“稟皇上,皇後娘娘來了。”

皇帝皺眉:“請她先回去。”

可劉氏已經到了,在門口跪下道:“妾身已知此事,還請皇上三思,妾身敢拿人頭保證,仲裕是絕不會做出這種事的!皇上,太子孝敬恭順,寬厚仁慈,滿朝皆知,皇上又如何不知?”

皇帝楞住了,看向劉氏:“你可知他做錯了什麽?”

“妾身只知,定是有人汙蔑!”

“他可要殺你跟武兒呢,還要殺了朕!”皇帝啪的拍向桌子,喘著氣道,“朕還能容他不成?如此逆子,委實是罪無可恕!”

劉氏心裏一驚,敬王這麽歹毒,竟然給太子扣上這個罪名!

她不顧禮儀,站起來道:“皇上,您今日可真讓妾身寒心啊!”

她語氣冷冰冰的,帶著不屑,也帶著無比的失望。

皇帝不可思議的看著她:“你說什麽?”

“我說,皇上讓妾身寒心!”劉氏跨過門檻走進來,面如寒霜般的道,“皇上只憑一封信就斷定自己的兒子有罪,還是謀逆大罪,日後定然也可以憑一封信殺了妾身,乃至武兒了!妾身豈能不寒心?妾身心中英明公正的皇上已經變了,若皇上執意要問罪,不若把妾身也一同問罪,省得日後受苦,武兒也是,他不若仲裕到底孝敬皇上十幾年了,以後不說一封信,只是一句話,只怕都能抹殺所有的親情,又何苦來哉!”

皇帝身子一震,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劉氏,仿佛不認識她一般。

可又好像那麽熟悉。

在宮裏,只有劉氏敢質疑他的舉動,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她仍是那個他當初一見傾心的女人!

但他總歸是一國之君,被劉氏如此責備,自然是拉不下臉面,大怒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妾身自然知道。”劉氏先以棒喝之詞打動皇帝,這會兒又以退為進,再次跪下來磕頭道,“妾身只是悲憤難當,故而才口出狂言,可皇上您想想這十幾年,您與仲裕是如何相處的,他可會如此待您?他是您親生兒子啊,就是妾身也比不上他與您這般親近的!妾身都不信此事,太子會對妾身跟武兒有惡意,皇上為何會信呢?”

皇帝聽她這一番話,也當真是糊塗了。

要說這封信誰容易相信,那自然是劉氏,畢竟她與太子沒有血緣關系,太子要害她跟朱仲武的可信度比較高,可劉氏竟然完全不信,還幫太子求情。

莫非自己真是錯怪太子了。

他想的一多,腦袋就有些暈,不耐煩的道:“算了,你們都先下去,不過仲裕,你別想逃走,此事沒有查清楚,你還是清白不了的!”

太子昂首道:“兒臣沒有逃走的念頭,兒臣心如明月,沒有什麽可怕的!”

皇帝怔了怔,片刻後,揮手又讓他們退下。

劉氏總算松了口氣,她多怕太子被抓起來投入牢中,那麽接下來,皇帝的病可能就要惡化,若敬王動作快得話,只怕自己也會被挾制。

“剛才多謝母後了!”太子朝她行一禮道謝。

劉氏安慰的一笑道:“咱們母子之間客氣什麽,幸好你父皇也不算太糊塗,聽進去了。”

太子對前景不樂觀,皺眉道:“剛才母後可看清楚了,父皇真是變了一個人,只怕李太醫給父皇服用的藥有毒性,雖是能延長命,卻有很不好的影響。”

是啊,原來如此聰明的一個人,現在真是是非不分了!

劉氏道:“可惜咱們不能打草驚蛇,再說,就算去勸說你父皇不要服用李太醫的藥,只怕他也不肯,照今日的情況看,興許他還會懷疑咱們不想他多活幾日呢,畢竟只有李太醫可以醫治他。”

這真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就在他們煩惱的時候,敬王也在憂心。

原本是一帆風順的事情,結果出乎意料,竟然因為劉氏出面,皇帝一時沒有立刻追究太子的責任,把太子放走了,這就打亂了他的計劃。

“難不成這皇後娘娘還真是與太子一家的?”他身邊的謀士周允道,“真是奇了怪了,太子下臺,這四皇子可不就能當上太子了麽,娘娘為何要阻攔?”

敬王的眉頭也皺的緊緊的。

他的目的就是想讓四皇子做太子,可現在卻沒能如願,他暗想,要是劉氏真是把太子當兒子,那倒是難辦了!雖然皇帝有四個兒子,可四皇子明顯是最最合適的,他做未來的君王,百官也不會多話,到時候他從旁輔佐,久而久之,便是水到聚成了。

周允一拍大腿:“不若王爺就發兵罷,反正皇上糊塗著呢,能管得了什麽?京都都在王爺控制之下,誰人敢說?”

“胡說!”另一位謀士金照善道,“王爺要是這麽想,何必拖到現在,可不能功虧於潰!依小人看,王爺不若去試探試探皇後娘娘,只要娘娘配合,事半功倍。”

周允一番眼睛:“那若娘娘不肯呢?”

“那自然……”金照善拿手在脖子上一橫,“那就是逼著王爺呢。”

敬王臉色陰沈:“都別說了,此事需得慎重!”

謀士們都閉了嘴。

敬王晚上卻睡不著,他一向深謀遠慮,隱忍多年就為現在唾手可得的理想,可這一次卻不是那麽順利,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的人生目標也許要在此夭折。

是馬上就動手麽?

還是再等等?

江念梅翻過身,柔聲詢問:“王爺到底有何心事?”

月光下,她容色依舊動人,敬王伸手摸摸她的臉,嘆口氣道:“本王也不知,只是心緒不寧,念梅,你知我心意,如今關鍵時刻,我又該如何做呢?”

江念梅想了想道:“不若讓妾身去同皇後娘娘說說?”

敬王搖搖頭:“輕易不可,皇後娘娘什麽心思,咱們一無所知,切不可沖動,壞了大計。”

江念梅伸手搭在敬王腰上,身子依偎過去,鼓勵道:“其實王爺的智謀,旁人窮盡一生也比不得,何必要自亂陣腳呢?也許什麽事情都沒有,一切都很順利呢!”

敬王笑了,低頭親親她:“借你吉言了。”

可他心裏還是不踏實。

這種感覺終於在第二天被證實了。

敬王早上一起來,剛剛與江念梅用了早飯,正當要去宮裏,卻見周允滿頭大汗的跑來,走到他身邊,又壓低聲音道:“王爺,王爺,那餘文殊領著六萬兵回京都了!”

敬王渾身一震。

江念梅在後面聽到,手裏拿著的披風也掉落在了地上。

偏偏在這節骨眼上,他回京城了!

☆、127 迅雷之勢

其實這件事,還得從五日之前說起。

當時餘文殊便已經領兵回了京城,只不過駐紮在城外三十裏處的營地,京都無人知曉,除了餘家的人。這次太子差點出事,劉氏立刻告知江素梅,江素梅又告訴餘文殊,他得知宮中情況,連夜進城。

其實隨身不過帶了一千餘兵士,其餘的還在城外候著呢。

至於這口號麽,說什麽帶了六萬兵,當然是為了起到震懾作用,好讓那些打算跟隨敬王的人掂量掂量,京都的士兵可打得過久經戰場的六萬將士!

不得不說,那效果是很明顯的,就是敬王都驚得半天沒有回過神。

別說六萬了,就是一萬人,他也未必抵得過,因為為除倭寇,皇帝把大部分精兵都派出去了,剩下的,就算聚集起來,又有何用?

老弱殘兵,實在不堪用啊!

敬王的臉色難看極了。

江念梅急忙忙走過來,顫聲道:“王爺,莫非他回來是為對付您麽?”

敬王沒有回答,只道:“我要去宮裏一趟,你在家等著。”

江念梅眼睜睜見他走了,回到房裏,頹然坐在椅子上。

老王妃聽到消息,忽然進來。

“母親。”她站起來。

“到現在,你還不知道攔住他?”老王妃雙手顫抖著道,“他這是大逆不道啊,咱們敬王府一向自重,從不參與皇室之爭,他這個逆子也不知何時生了野心,這是要把咱們一家都給毀了,念梅,你不該再幫著他了!”

江念梅抿住了嘴唇,半響長嘆一口氣:“母親,事到如今,如何回頭?母親,就算王爺收手,只怕別人也不會饒過他的!餘文殊不是回京了麽!”

“他總是你妹夫,不如去勸勸,大事化了。”老王妃臉上的皺紋都好似一下子深了,頗為無奈道,“或我與你同去。”

江念梅搖了搖頭:“王爺亦不會同意的,母親,您不是不知道王爺為此花費了多少精力與時間,不到最後一步,他不會退卻。”

“最後一步?”老王妃淒涼的笑了起來,“你可知那是什麽?”

江念梅臉色瞬間雪白,一絲血色都沒有了。

最後一步自然就是死了,還有何可說?

兩個女人相對無言。

有個這樣的兒子,丈夫,有時候確實也只能聽天由命!

老王妃顫巍巍的站起來:“我去給列祖列宗敬香,我愧對他們!”

江念梅看著她的背影,眼睛慢慢紅了。

敬王剛剛踏入宮中,就見餘文殊立在不遠處,在等著他。

他穿一襲深青色的長袍,臉孔瘦削,下頜胡茬橫生,比起往日裏的英俊神采,此時的形象實在是有些糟糕,可是,他立在那裏,逼人的威勢卻如風而至,叫人透不過氣。

敬王腳步頓了頓,他很快就問候道:“崇禮,你當真回來了啊?”

“王爺。”餘文殊行一禮,“原來王爺也知了,我還打算去府中拜訪呢。”

“哦?”敬王笑道,“拜訪我作甚,你的職責可是清掃倭寇啊,怎的這時候會在京城,還私自領兵回來?難道不怕皇上怪責麽?”

餘文殊泰然自若:“剛才我已經稟告皇上,皇上準許我暫且留在京城。”

敬王一怔,無法理解他是用的什麽借口。

歷來領兵作戰的將軍,或巡撫等官職,不得皇帝命令,是不能私自回京的,更別說還帶兵直闖京城,嚴重些講,這是目無法紀,不把皇帝放在眼裏,那是要砍頭的!

可餘文殊現在竟然還安然無恙的立在這兒。

敬王雙眉緊鎖,詢問道:“你如何與皇上解釋的?”

餘文殊笑了笑:“王爺就這般好奇?”他目光掠過敬王,頗有深意的道,“我對王爺此行也很好奇,王爺此時此刻過來,是想與皇上商量什麽呢?”

敬王的臉色沈了下來。

他聽出了餘文殊的話裏帶刺。

這樣的餘文殊,一定是看出了他的意圖,敬王也笑了笑:“崇禮,你與我聯手,在這天下,只怕都是無敵的,這道理你可明白?”

這種時候,他要爭取的還是得爭取。

餘文殊不為所動。

敬王負手走了幾步:“你這幾年雖是青雲直上,可其中的危險你自是清楚的,崇禮,何必重蹈覆轍?你祖父便是你的前車之鑒!”

餘文殊淡淡道:“王爺說的興許有道理,可人貴在自知,在其位謀其職,此乃常理,說起前車之鑒,兔死狗烹,何處不是?”他頓一頓,語氣慢下來,“王爺不妨考慮一下罷,現在還來得及。”

他的意思是,就算跟著敬王造反,一旦敬王得了天下,他餘文殊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敬王冷笑道:“考慮?若我考慮了,還能如現在一般?”

餘文殊道:“自然是回王爺原先的封地了,我早說了,人都該有自己的的位置,王爺也是如此。”

敬王有些惱怒:“崇禮,這天下不是你的天下,何必要如此費心?你我可是連襟啊,想當年,沒有我,你餘文殊也不會有今天!”

那時候他曾為餘家,在皇帝面前說了不少好話,之後又與餘文殊曾多次合作,扳倒了政途上的敵人。

餘文殊微微頷首:“王爺的恩情,餘某銘記在心,故而才會勸導王爺。”

這是他給敬王收手的一次機會。

只要敬王願意,那麽,他就能回到封地。

敬王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咬了咬牙道:“餘文殊,本王倒不知你能奈我何!”

他心想,餘文殊又沒有證據,這次談話四處亦無人,就算他知道自己的計劃,皇帝又如何相信?皇帝的命都還在李太醫手裏揪著,早就一腦袋漿糊了!

只要他去與皇帝說幾句,皇帝定會治餘文殊的罪的。

他大踏步往前而行。

不料,餘文殊在身後一聲大喝:“敬王謀反,試圖刺殺皇上,禁軍聽令,即刻捉拿於他!”

敬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餘文殊前腳才勸自己在其位謀其職,後腳就敢捏造彌天大謊,命人抓他?

可他來不及細想,也不知從哪裏,一下子就沖出來許多禁軍,領頭的還是季習三,在季習三的身後,竟然還站著面色陰沈的太子!

這是哪兒跟哪兒?

敬王都糊塗了。

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今日只要被抓了,後果一定十分悲慘,敬王決然的反擊。

他到底習武多年,身手自是不凡的,一下子就撂倒了十幾個禁軍,他一邊高聲大喝,命禁軍住手,實則目的卻是為了喚來他早就安排好的人手。

可結果,一個人都沒有出現。

敬王慌亂了,他這一生,什麽事情都胸有成竹,不曾出過差錯的,這一次,卻差的那麽離譜!

完全沒有按他計劃的那般進行。

餘文殊淡淡道:“昨日我大伯父等人已經抓了許璜,鄧為涵,馮義,還有李太醫等人,我妹夫何原審訊到清晨,他們才開口的,王爺,他們對你也算忠心了。”

這話聽到敬王耳朵裏,不亞於直接在他身上刺了一刀,敬王的動作頓時就遲緩了起來。

原來他昨晚上心神不寧,不是沒有理由的,可惜他太低估對手了!那會兒不是他該松懈的時候,以至於讓敵人給予了自己致命的一擊!

很快,敬王就無力招架,被禁軍抓住。

太子痛心的看著他:“父皇如此信你,沒想到你那麽辜負他,還想置我於死地,敬王,你如今可知錯了?”

敬王一聽這話,忍不住仰天大笑:“你父皇信我?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若是信我,何故十幾年不曾讓我領兵殺敵,困於這京城?說得好聽,什麽重用,不過是監視我罷了,如今是他腦袋糊塗了,才真的信我!仲裕,你父皇其實誰都不信,你是他兒子又如何?要不是你後母,你只怕昨日就要去吃牢飯了!”

太子臉色一變:“你莫要汙蔑我父皇,父皇是被你所害,不然他不會如此待我的!”

“你以後自會知曉。”敬王淡淡道,“今日之事,你也不要後悔。”

太子默然。

敬王又看向餘文殊:“你早知這一切?”

餘文殊搖搖頭:“也並不十分早,要不是你安插如此多人手,興許也不會有今日。”

自從得知敬王的手已經伸到禁軍的身上,他們就已經開始部署,然而,這催化劑仍是太子一事。這件事情讓他們意識到,必須要先下手為強了,不然一旦敬王占了先機,反悔無門!

故而餘文殊才會連夜進京,聯合太子,江兆敏等人,把敬王手下一網打盡。

“是,我是錯了!”敬王長嘆一聲,“我永不該替你餘家求情的,也不該與江家聯姻,餘文殊,你對不住我!你們都對不住我!”

餘文殊沒有說話,他看著敬王,在這剎那也是百感交集。

多年情誼,雖談不上深,可總是同盟,也是默契的時刻,然而,今日,卻是這種結果,實在叫人唏噓。

敬王此刻忽然道:“皇上,我要見皇上!”

餘文殊如此作為,他不信皇上能容他!

餘文殊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神情,他擺擺手,命禁軍把敬王押了下去。

☆、128 尾聲

等到身邊的人都退下,太子輕聲向餘文殊詢問:“餘大人,父皇那裏,如何是好?”

他的面上露出幾分仿徨。

只因昨日寅時,他與劉氏二人,聽從餘文殊的建議,做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這件事令他現今回想起來,心臟都忍不住怦怦直跳。

這是他這輩子都不曾,也不敢想過的。

但是,他還是做了。

餘文殊安撫道:“殿下無須擔心,外頭皆知皇上的病況,正如百官所猜測,皇上的病與先帝得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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