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離就吃了一驚，問道：“你怎麽會知道它在哪？”

宋青書回道：“幾百年前無量山那兒不是還有個門派嗎？我看武林志的時候記得有看到的。”

殷離又有些失落,“也就是說你也只是在書中看過,不知道怎麽走嘍？”

宋青書見她這樣,有些不明所以，回道：“進了雲南,打聽一下不就知道了。殷姑娘不會以為無量山只是一座小山吧？”

“……”殷離心道，難道那居然還是座大山嗎？只是她自己沒做足功課，又不好意思問出來,只能憋著。

不過既然不用擔心走不到，她也就不再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便道：“那我們過幾天就走吧？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宋青書你……要不要給你師門遞個信？”

宋青書就點了點頭。他心想師門是不敢遞的,但是要跟王師弟和江師弟通個氣。匯報一下自己這邊的情況。想到這他又有些疑惑,問道：“無量山那邊能有什麽療傷的方法？我怎麽沒聽過？”宋青書想，要是那邊真有個什麽療傷寶地，那地還能讓連無量山大不大都不知道的殷離知道，豈不是當初那門派式消亡的時候，江湖中人都已經為了那塊地打得不可開交了，還會等到如今還籍籍無名，無人提起？

“最終的療傷方法不是在那啦，不過無量山那兒有一門很厲害的輕功！”殷離興奮地說道，“我們明教的青翼蝠王你知道吧？他來無影去無蹤，嚇哭無數少女有一半都是他那門輕功的功勞啊。無量山那個輕功比我們蝠王的只會好不會差，而且視覺效果更好！”

“視覺效果？”宋青書眨了眨眼，問道。他確信自己從沒聽過這樣的說法。

“哦——就是——”殷離想了想，解釋道，“這麽說吧，就是如果我學了那門輕功呢，使起來人家就會大驚失色地說，咦？那個魔教妖女走的什麽步法，居然能像鬼魅一般靈動飄忽！我連她是怎麽動的都看不見啊！這樣的人太可怕啦！以後我光靠輕功就能嚇唬別人啦哈哈哈哈哈！如果是你使起來呢，哇，那更了不得啦，飄逸英俊瀟灑帥氣，飄飄然宛如謫仙，遺世獨立乎好似男神，你一旦學了，那是要從此閃瞎無數江湖女俠的鈦合金——呃，雙眼的節奏啊！”

殷離興奮地說完，見宋青書怔怔地看著自己好像一點也不激動，不甘心地繼續道：“你怎麽不給點反應啊，別說我沒提醒你哦，等你學了這門比你們武當梯雲縱還要俊逸些的輕功，喜歡上個把江湖女俠的，多找機會在她面前使使，保準把人家帥哭，再也不用擔心她喜歡別人不喜歡你了！”

宋青書沈默了片刻，忽然問道：“……殷姑娘也喜歡看？”

殷離正說到興頭上，順口就接了：“我當然喜歡了，我要不喜歡，我能叫你學嗎！”說完她楞了楞，覺得好像回得有點不對勁。<

正想呢，就見宋青書笑了。宋青書是常笑的，殷離都看習慣了。但這習慣似乎並不囊括宋青書所有的笑容。三分含蓄三分開心三分了然，還有一分微不可覺的羞澀。——當然這樣細致的內涵殷離是看不出來的，她只是覺得好像這回宋青書笑得特別好看，像是陽春三月裏，柳絮飄揚，春花爛漫的背景，得讓人特地畫下來，裱好收藏才不負風景和時辰的一般。

殷離正在發楞，忽聽宋青書又問：“我還有一事不明，殷姑娘受了內傷，為何要去學輕功？”

殷離頓時清醒了，一窘，支吾著回道：“這個……這個叫曲線救國！先把輕功學了，之後療傷就能派上用場了啊。”

宋青書又想了半天，仍沒有想明白療傷和學輕功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但他看殷離那個回避的樣子，也不像是願意回答的。也就只好壓在心裏。又問：“那你內傷怎麽辦？”

“先用藥物壓著再說，等我學完了輕功我就有救了。”殷離很有底氣地說。心道，反正等她學完了淩波微步，就是古墓派最終去不成，殷天正也應該有時間了。

“……”宋青書不知她打算，自然是沒覺出到底哪裏靠譜來。但他認識的內力高的人都是嫉惡如仇、深恨魔教的人，且都是他長輩，他也是不可能請的動的，只好自己硬生生掐斷了這個想頭，轉而去想，殷離既然能用藥物壓著，那應該也不會太嚴重。才勉強放下了。

第二天，殷離又和宋青書討論起要不要隱姓埋名的問題來。

到了殷離這年紀，女扮男裝已經容易被看出來了，所以她想幹脆就不扮男裝，只作尋常裝扮。反正她渾身都是毒藥，也不怕路上遇到個小流氓之類的——其實殷離反倒很樂意順手幫當地姑娘除除害。唯一的缺點是非親非故的孤男寡女上路容易被別人另眼相看，現在這年頭男女大防越來越厲害，不像以前射雕神雕那會還只是個外松內緊的程度，孤男寡女一同闖蕩江湖是稀松平常的事。因此殷離並不是很想叫別人亂猜她和宋青書的關系，她想宋青書大約也並不是很想被別人誤會自己和她的關系。

所以商量過後，他們一致認為化名出行比較好。暫定殷離就化音叫葉離，宋青書就去尾叫宋青。但是既要用化名，少不得他們得給自己補上個身份，或師兄妹，或表兄妹，總有一款得適用一下。於是稱呼問題就出來了。

宋青書說：“我比你大，我叫你阿離妹妹吧。”

殷離就回道：“那我叫你什麽？大哥？青哥哥？宋大哥？宋哥哥？這樣好肉麻叫不習慣。”

宋青書臉頓時紅了，他支吾了半天道：“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吧。就……就叫宋青也挺好的。”

“可是這樣就要讓別人識破了。那還不如不用化名呢。”

“……是啊。”

這確實是個問題，殷離猶豫了老半天，最後還是稱呼上的障礙戰勝了她對江湖傳聞的擔憂。心想，他們是去無量山的，雲南與中原武林一向不親密，甚至對中原武林來說，雲南那邊的武林中人還頗有些神秘感，可見雙方消息是極不相通的。而且也不一定會碰上其他武林中人，就是碰上了也沒什麽，少數民族的江湖中人也要比中原的開放許多，沒那麽多避諱。

“那還是別用化名了吧。”最後殷離說道。

“……也好。”宋青書應道，語氣中透出一絲微弱的遺憾來。

當晚，宋青書就給遠在黃河流域抓黃河惡霸的王師弟和江師弟去了封信。信中寫明了他已恢覆記憶，且做出了全新的決定，準備陪殷離去一趟雲南。他洋洋灑灑千字，以策論的形式嚴肅地表達了自己對和江湖女俠/妖女培養感情的方式的看法，應該是多出現在心儀的姑娘面前晃蕩。多花點時間了解她，也讓她了解自己。她開心的時候和她一塊開心，她不開心的時候安慰之，她生氣的時候當下沙包或出氣筒，——總之常伴左右，刷個臉熟就沒錯。

其中最為有力的論據是他們六叔那段失敗的婚姻。信中說，他六叔和紀曉芙少年訂婚，直到多年後紀曉芙生下了楊逍的孩子，那孩子都幾歲了，他們六師叔才發現真相，全因這麽多年下來他六叔總共就見過紀曉芙幾回，話都沒說過多少句，更遑論了解和傾慕了。所以要是喜歡一個姑娘，光靠訂婚是靠不住的，還得經常見面，多互相了解才行。哦，雖然他和殷姑娘還什麽都不是，她爺爺白眉鷹王似乎也不太讚成他們往來，但是沒關系，只要殷姑娘也能喜歡他，這些問題都不是問題！

宋青書雖然當面不太好意思同兩個師弟講這些，但是到了寫信，似乎就沒什麽不好意思了，那簡直是下筆如有神，刷刷就出來了。他氣概萬千地論述完，最後提筆寫下一行：鑒於師兄還有一陣子才能回來，你們再接再厲繼續量力而行多捉幾個江湖上的惡霸壞蛋，武當第三代弟子能像二代弟子那樣俠名遠播的重任就靠你們了。——江秉和王由檢接到信後作何感想不得而知，不過據說，宋青書遞給他們的信都沒有留底。有一段時間宋青書天天打噴嚏。

當然這是後話了。再說宋青書和殷離花了兩天時間收拾妥當，後事交待清楚，就出發了。往常他們兩個同行，不是被追殺就是趕路，從來也沒個悠閑自在的時刻，這回倒有了些同游的味道。殷離用藥物壓著那股內力，漸漸找到竅門把它盡可能地壓服下去，現在只要情緒不是太激動，一般也引發不出來了。

因淩波微步也不是對癥的功法，殷離也不怎麽著急趕著去無量山。她不著急，楞是沒想明白輕功和療傷之間的關聯的宋青書自然就更不著急了。他們從閩南出發，去雲南，正要經過一些有名的山川地貌，殷離就說順便就當游覽了，路過那些山啊水啊的，可以順便拐去看看。

殷離都這麽說了，宋青書哪有不依的道理。

宋青書既然存了些心思，如今又沒有第三個人在旁礙眼，這一路就如天賜的良機一般，他正好在殷離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因此這一路上，路線都是他規劃的，每天走多少路程，晚上在沿途的哪個城鎮歇息，路過哪座山哪片水順道去看看。他規劃好了，就拿給殷離參考，有不滿意的改，滿意的就照著來。

殷離一貫又不是很在意這些，自然都是隨他。其結果就是……路上聽過的沒聽過的好山好水仿佛越來越多。擱到殷離眼中就成了，無量山果然路途遙遠。

作者有話要說：#智商掉線第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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