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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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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晚上回去這三個該睡個好覺了,但是張無忌偏巧又在這時候發作起來,裹著兩床被子瑟瑟發抖,卻還強顏歡笑安慰宋青書和殷離沒事。上昆侖的事已經刻不容緩,殷離不打算再在全福山莊這件事上拖更久,想了想還是把正面交鋒省掉好,免得屁股後面老跟著一票人。她想到就做,當晚就寫了大字報,寫完隨手卷了卷同宋青書道:“宋少俠趁夜幫我把這個送到全福山莊那吧,釘在他們大門上讓過路人都無法忽視最好。”

宋青書接過宣紙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全福山莊所亡家丁都是我殷離所殺,你們找天鷹教是討不回公道的,我不歸天鷹教管!要報仇就盡管來蝴蝶谷找我!——殷離”

看著那稱不上什麽風骨的字體,宋青書似乎能感到一股張牙舞爪的氣息撲面而來。他想了想早已經空無一人的蝴蝶谷,沒有多說什麽就卷起了宣紙,回房換了身黑衣服就蹦出窗去了。

殷離給張無忌施了針,餵他喝了藥,因見他脈象變得滑溜奇怪,也不敢回房去睡,自在他房間的桌邊趴著睡了。第二日天還沒亮的時候宋青書進張無忌房中來看他,見殷離就睡在房中,身上就披了件她自己那不怎麽厚的外套,他就垂了垂眸,幾乎看不出地微微低了一下腦袋。有時候他覺得殷離對張無忌的關註和照顧幾乎到了無微不至的地步,可這又沒什麽不好,人家是表兄妹,又是醫患關系,殷離再怎麽在乎張無忌都是只好不差的。宋青書心裏明白,可他竟不覺得自己有更多開心。

宋青書在清晨的門邊站了片刻,帶著涼意的微風從門縫中灌進來,綿綿密密地打在他身上,直到他感到張無忌醒轉過來。宋青書擡眼見張無忌一雙眼睛單純無雜色地看著自己,頓了頓,臉上轉出個與往常沒什麽兩樣的溫和笑容,走過去,坐到他床邊低聲問:“今日如何,好些了沒?”

張無忌點點頭,也低聲道:“好多了。”

“好些了就起來吃早飯,吃完等你運行完一遍九陽功我們再走。”宋青書叮囑了一句,見張無忌乖乖地應了,就起身走到殷離身邊,伸手推了推她,一邊道:“起床了,殷姑娘。”

殷離拖著鼻音哼了一聲,就一手打在宋青書沒來得及收回來的手背上,將他的手推開些許,手就放那不動了。她向來難叫得起來,往日裏宋青書和張無忌至少都要等她一刻鐘的,這會兒殷離更是頭也沒擡起來,眼也沒睜開,顯然轉眼又睡了過去,抑或剛才根本沒有醒。宋青書微微紅著臉收回了手。

又擔心被人發覺,不著痕跡地側了下頭,見張無忌正在穿衣服,並沒註意到自己,宋青書才覺得沒那麽燒得慌。他輕咳一聲,又提高了聲音喊了殷離幾句,殷離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了。她眼也不眨地看了宋青書片刻,終於慢半拍地扭頭去看外面天色,見天色微明,又問:“什麽時辰了?”

“卯時一刻了。”

殷離終於掙紮著坐直了。

他們三個吃過飯,都喬裝打扮一番,就雇了輛馬車,車後拴了那兩只不離不棄的驢子,大搖大擺地從鎮上走了。宋青書坐在馬車頭那,與全福山莊打聽消息的家丁擦肩而過。原是全福山莊沒料到殷離這邊會有三個人,他們來時又十分小心,也是喬裝著來的,才沒有被發現了。

宋青書原本應該就這樣告辭,但他沒提,殷離估摸是因為她還在被追殺中,而張無忌又是和自己一道的,安全系數不高,宋青書才會仍同他們一道走。殷離考慮到多個人掠陣也好,也就沒提。又想,如果宋青書跟他們倆一塊到昆侖去,還能三個人一起開開九陽神功的金手指。山中無歲月,殷離模糊印象中張無忌在那山洞中待了好幾年,她要跟著去開金手指的話,可不想以後被江湖中人戳著脊梁骨說,哦,你和你表哥孤男寡女待一起那麽多年了……多影響桃花運啊。雖然她知道三代內直系血親不能在一起,可是這話又不能拿出來跟古人解釋。要是多個宋青書,哈哈哈這可是響當當武當三代弟子也,三個人互證誰也說不出什麽閑話來。

殷離算盤打得挺好,就好像那九陽神功已經在微笑著朝她招手了一樣。

想著想著,殷離又想到宋青書那現在還沒影的某位師叔,不知道跑哪去了,明明宋青書一路上都留了暗號,就是不見他追來。直到他們從安徽進入河南,宋青書終於按捺不住,在個小鎮上給武當山寄了封信回去報平安。

殷離原本自覺是鐵打的身體,連著趕了一個月的路,才懂得舟車勞頓的苦處,那是吃飯也不香了,話也懶得說了,終日歪在她那只山寨毛驢背上病歪歪的打不起精神。還有張無忌病情日益難以抑制,那對癥的增減方子殷離是日也思夜也想,無形中頭發都不知道掉了多少在旅途中。

又因他們如今是被兩撥人尋找蹤跡,自不敢太過招搖,殷離身上揣著的款項雖然已可稱得上當時的土豪,卻也不敢十分囂張地回回霸占天字前三號房,將自己豎個亮堂的靶子出來讓人追著跑。因而有時考慮到路線直達和隱蔽問題,他們時不時也在山野中對付著將就過,常常搞得自己灰頭土臉的。這時候張無忌那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就發揮出作用了,不論是抓魚抓山雞還是抓兔子,只要他不突然病發,絕對都是一等一的,一抓一個準。相比之下,殷離這個一開始就把剝皮、宰殺等一系列活動全權委托給宋青書的家夥就顯得沒什麽用處了,她還美其名曰:我這雙手是用來治病醫人的,不是用來做殺魚殺雞殺兔這種血腥殺生活動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一旁正把內力往地下傳輸的宋青書在心中默默地說:我這身內力也是用來鋤強扶弱的,不是用來給你們烘叫花雞的……

不過他那九陽功內功發散進土地,大約是因內力傳輸均勻,四面八方都能照顧到的緣故,能把一只普通的山雞烘得鹹香肉滑,美味無窮,竟比在上頭架個火堆烘出來的傳統叫花雞還好吃,張無忌和殷離都愛吃。殷離尤其愛,三不五時就要讓張無忌捉只山雞來叫宋青書貢獻一下他九陽功的實用價值。——這門內功果然不愧是金老書上兩大神內功之一啊,她估摸宋青書再練得爐火純青些,趕超九陽電磁爐指日可待。

今日也照舊。殷離清洗好附近摘的菌菇,正坐在河邊的石頭上發呆時,宋青書和張無忌已經在河裏摸了三條魚,因聽聞金花婆婆的手下在大肆尋找胡青牛夫婦的下落,他們大部分時間不敢太過靠近大城市,小城鎮裏在元人的統治下又蕭條雕敝,他們各只有幾件換洗衣裳帶著,是極易在山間爛掉的。張無忌的褲管已經是一只高一只低,要不是衣裳還幹凈,晃眼一看人家許會當他是乞丐。宋青書除了比張無忌高那麽一個頭外,也好不到哪去,他那身標志性的書生服因為不適合走山路,已經進了冷宮。如今宋青書穿著一套莊稼人一樣的粗麻布衫,褲腳高高挽起,他捉魚的動作也已經很是麻利迅捷了。

——別看他輕功好,捉魚靠技巧,剛開始那些天,他可一條魚都抓不住。

宋青書上了岸,把已經摸來的三條魚遞給殷離,卻沒有立刻走,他瞧了瞧看不出多高興的殷離,問道:“這些天你看起來心情都不好。”

殷離已經摸出小刀剃鱗片,她手中的小刀頓了頓,覆又動作起來。也不擡頭,就道:“還好吧……我覺得挺好的啊。”語氣卻是懶洋洋的,並沒什麽精神。

宋青書用火石打了火,點燃了那個讓殷離堆得端端正正的柴堆。“那是累到了?”宋青書問,柴心的火焰竄了起來,隨著風勢掃向一旁,劈裏啪啦作響,囂張得好像誰多接近一分,它就要讓他好看一樣。

“沒。”殷離簡單意賅地回了一個字。

她手中魚鱗剝落的聲音密集而清脆,有些像烈燃的柴火發出的聲音,和真正的燃柴聲夾在一起,竟有些分辨不出哪兒是哪兒發出的。宋青書靜靜地聽了片刻,莫名地感到一絲挫敗。然後,就在他一口氣將嘆未嘆,還堵在心口的時候,一條還有力氣蹦跶的魚就遞到了他面前,帶著顯而易見的腥味——殺魚是宋青書的活。

宋青書接過那條仍在和命運做著最後鬥爭的勇敢的魚,認命地摸出了自己的隨身小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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