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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番外五、婚禮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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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起一切的起因,大概要追溯到風見裕也偶然間聽到的一通電話。

那大概是個禮拜一,他拿著需要簽字的文件來到了降谷的辦公室。幾下敲門聲過後,門裏傳出一句“進來”。風見推門而入,卻見金發的上司正站在窗前,手機舉在耳邊,正在和人打電話。

“……懷孕了?”降谷半側著身體,隨意望向窗外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語調也頗有些遲疑,甚至能聽出一絲微妙的心虛,“說起來之前確實忘記了……抱歉、抱歉,是我的錯。”

一上來就是這麽爆炸性的信息,讓剛剛把門重新關上的風見渾身一僵,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幾句話的意思,登時讓身經百戰的公安冒起了冷汗。

不小心在送文件的時候聽見了上司的私人通話,那麽現在,為了不被滅口……不對,為了不繼續產生尷尬和窘迫,風見當機立斷地重新打開門,準備先回避回避。然而,就在這時,打著電話的降谷突然轉過頭,擡起空閑的那只手向風見揮了揮,示意他不用出去,就在原地稍等片刻。

“那麽就生下來吧。嗯……是結婚啊,姓‘稻見’的話也完全沒問題。之前你不是說過嗎?想讓那孩子跟你姓什麽的……我當然記得了,當時說起這些的時候,加賀裏的表情很可愛噢。”

降谷繼續著,更加爆炸性的內容讓被迫聽進去的風見瞳孔顫抖,滿臉掩飾不住的震驚。

等等,等等……冷靜下來,風見裕也,作為一名優秀的公安警察,現在開始整理一下情報:

降谷先生的女友懷孕了,為此,他們準備結婚,而且婚後打算跟著女方一起姓“稻見”。簡而言之的話就是——

降谷先生要入贅?!!!

風見一時不知道該露出什麽樣的表情,只有腦海中不斷地被“入贅”兩個大字刷著屏。而降谷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掛斷了電話,坐回辦公桌前,擡頭便看見傻站在門口的下屬,盯著他不停變換的面部神色皺起眉,命令道:

“楞著做什麽呢,風見?把文件給我啊。”

“啊,是!十分抱歉!”風見條件反射地立正站直,瞬間丟下所有無關的胡思亂想,走上前去遞出整理好的文件,等上司確認無誤後簽上名字,再重新收回到自己手中。一套簡單的流程結束了,風見卻並未像往常那樣告辭離開,而是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那個,降谷先生……”

“還有什麽事?”

“不,沒什麽,只是……恭喜您了。”

“嗯?啊,是說這件事……”降谷聽了下屬的話,先是楞了一下,隨即才意識到風見指的是什麽事。他眨了眨眼,露出一個從未在公安職場中出現過的溫柔微笑。

“謝謝,風見。”他語氣真誠地說道,“等孩子出生了之後,你也過來看看吧。”

風見十分感動。

然後,大約兩個月後的某日,上司兌現了承諾,在午休時間向他發出了邀請:

“孩子出生了哦,今天下班之後,來我們家吃個飯吧。”

原來如此,孩子這麽快就已經出生了啊。欣然表示了同意,目送降谷離開茶水間,風見這才突然後知後覺地感到有些不對勁。他趕忙掏出手機查看日期,反覆看了好幾遍,確信現在距離聽到降谷打電話的那天只過去了不到六十日,這怎麽看……都不可能是正常人類的妊娠期吧?!

事實證明,的確不是人類。

當晚,風見坐在降谷家的餐桌上,一邊吃著上司女朋友制作的壽司,一邊看著縮在客廳一角的幾只小狗崽,露出了生無可戀的呆滯表情。

“懷孕的……是狗啊。”

“風見先生以為是人類嗎?”

稻見捂著嘴笑得不行,整個身體都靠在了降谷身上,而後者卻截然相反地板著一張臉,教訓起下屬不合格的觀察力和判斷力,只是話剛剛開了個頭,就被女朋友拍了一下胳膊,讓他少說兩句。

從降谷家離開的時候,風見抱走了一只剛出生不久的幼崽:名叫透子的小狗這一胎生下了四只,據稻見說,他們準備留下一只,剩下的就送出去。風見也答應了幫忙詢問身邊的親戚朋友,是否有收養一只小狗的意願。

走出公寓樓,迎面吹來的涼風讓風見混亂的頭腦清醒了許多。一位優秀公安該有的觀察力和判斷力開始上線運作——他現在確信,降谷先生一定早就知道了他對懷孕的事情存有誤會,卻抱著看好戲的意圖而故意沒有解釋;又或許,他根本從一開始就是故意讓自己誤會的。

至於稻見,毫無疑問也是共犯。

輸了,徹底輸了,一敗塗地。那兩個人聯手起來,根本就誰也玩不過他們。

風見嘆了口氣,低下頭的時候,卻正好對上了一雙明亮又濕潤的眼珠,是懷中的小狗正看著他,毛絨絨的腦袋似乎在輕輕搖晃,小巧的舌尖微微吐出。

這過於可愛的畫面一下子治愈了風見的內心,遭到上司無情捉弄的無力感都一下子消失不見。他把寵物包往上抱了抱,再度邁開腳步的時候,嘴角已經掛上了愉快的微笑。

事情到這裏卻並沒有結束。大約又過了一個多月,公安部門外出聚餐,風見被灌了幾瓶啤酒,腦子有些暈暈乎乎,聽不得同事們的大吵大鬧,便幹脆來到包間的陽臺上吹吹風。在那裏,風見遇到了早一步躲出來透氣的降谷,此時,他正靠在欄桿上打電話。

從講話的內容中,風見輕易地得知了對方的通話對象,大抵是在叮囑他少喝酒、註意安全、早點回家之類的事情。而降谷就順從地一一應下,嗓音和神情都柔和得像是當晚皎潔的月光。在掛斷電話前,風見甚至清楚地聽見了來自手機內外的兩聲輕輕的吻。

有些熟悉的場面讓風見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幾個月前,於是他鬼使神差地問道:

“降谷先生和稻見小姐……什麽時候結婚呢?”

剛剛把手機收回衣兜裏的降谷轉過頭,有些驚訝地看向了提問的風見。

這才意識到自己多管閑事的風見急忙低頭道歉:“……抱歉。失禮了,降谷先生。”

“不,沒關系……”降谷倒是並沒有因此而責備下屬,他又轉回身,手臂搭上陽臺欄桿,微微擡起下巴,看向頭頂的下弦月,慢吞吞地回答了風見的問題,“求婚戒指的話……其實早就準備好了。”

早就準備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一直都沒有送出去。

風見禁不住吐出了一個不解的疑問詞,但沒等他進一步詢問,只聽降谷又繼續說道:

“我有點……擔心她不願意。”

“……二位的感情很好啊。”風見更加摸不著頭腦了,他也跟著做出一樣的姿勢,偏頭望向上司的側臉,嘗試從那張與一年前看不出變化的童顏上看出一點端倪,“如果是因為公安的工作性質,稻見小姐看起來……是很能理解的。”

何止是能夠理解,風見心說。作為公安內部少數幾個對稻見的身份有所了解的人,他親眼見識過那個黑發女人的能力,作為協助人堪稱完美,如果再娶回家,那就是如虎添翼,相信上級領導也很樂意促成這樣一樁婚事。

“就是因為這個。——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降谷往旁邊瞥了一眼,把偷偷打量著自己的風見抓了個正著,“加賀裏她……不太喜歡上面那些人。”

對於稻見曾經和防衛省之間的恩怨,風見並不清楚,降谷便只是含糊其辭地潦草解釋了一句。下屬所想到的這些,降谷自然也早就想到了,與此同時,他也很清楚,哪怕稻見沒有表現出來,但她在骨子裏仍存有對國家政府的不信任。她和警察廳無冤無仇,不至於像對防衛省那樣擺出老死不相往來的姿態,但本質上,她是不太願意與這些官方機構牽扯太多的。

降谷的戀人也好,他的協助人也罷,這些至少只是建立在降谷零個人層面上的關系,尤其後者,還是只有少數人知道的機密。但如果現在去打破這種平衡,再更進一步,加上法律的框架——上面的大領導是眉開眼笑了,覺得他們掌握住了一個好用的底牌,但稻見會怎麽想呢?

當初她為了羞辱防衛省都敢直接舉槍自殺,難保現在不會為了讓警察廳的算盤落空而拒絕結婚。

越想越覺得這個邏輯很有道理,降谷在心裏嘆了口氣,擡眼的時候卻撞上了風見頗有些一言難盡的古怪表情。

“怎麽?我好歹也是個會在這種事情上不安的正常男人啊……”

“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是,那個……降谷先生,您是不是想太多了?”風見揉了揉脖子,語調也慢條斯理的,帶著一點仍未散去的醉意,“不管如何,總之……既然戒指已經買了,先去問一問如何?”

那時的風見大抵也不清楚自己究竟都說了些什麽,只是感覺到身旁的金發男人扭過頭來,深深地盯著他看了許久。

“嗯。”降谷瞇了一下眼,點頭道,“你說得對。”

新年快要到來的時候,降谷以非人類的速度和精力快速處理完了積壓的全部工作,擠出了整整一周的休假,陪稻見回了一趟北海道。

鄉下的老房子沒有多少變化,稻見提前請人裏裏外外打掃了一番,他們過去就可以直接住下。

“這是你出生的地方嗎?”降谷把行李放下,俯身觸摸起腳下有些褪色的榻榻米。

“是啊。然後在一歲多的時候,父親的工作調動,我們一家就搬去東京了。”稻見拉開壁櫥,在裏面翻找起冬天的被褥,“再之後,就是我從國外回來的那段日子裏,和爺爺一起在這裏住了三年。”

提起那位病逝的稻見爺爺,降谷似乎想說些什麽,但他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也沒有說,默默地走上前去幫忙把被褥抱出來。接著,稻見又從壁櫥中拿出兩個枕頭,用力地拍了拍,好讓有些被壓扁的枕芯恢覆原本的形狀。

“說起爺爺……”她邊拍邊說著,接過了降谷沒有說出口的話題,“明天,我帶你去看看他。”

稻見的祖父就葬在了老房子的後院裏,與他的妻子、也就是稻見的祖母同在一處。她領著降谷邁過沒來得及修剪的雜草,來到用一塊小石碑簡單立起來的墳塋前。她在碑前蹲下,低著頭,用手把松軟的泥土挖出一個小小的空間,放進去一個巴掌大小的木盒子,然後再重新用土覆蓋住。

盒子裏面裝著一張柯基犬的照片,本該作為證物被公安收走,最後卻讓降谷私藏起來交還給了她。

“我回來了,爺爺,還有……撫子也回來了。”黑發女人合起手掌,輕輕地閉了閉眼,“至於爸爸和媽媽……總有一天,我也會找到他們的。”

稻見的父母都死在國外,沒有屍骨也沒有遺物。他們的家族又很小,兩邊都沒有經常來往的親戚,隨著月山老先生這一輩人的陸續過世,在這個世界上,有關於他們存在過的痕跡也正在漸漸消褪。到了最後,恐怕只會成為稻見加賀裏一個人的回憶——可時間過去得太久,她也早已記不得父母的模樣了。

不知道現在是否還來得及去尋找,或是去追回一點過去的線索,但她會盡力而為。

“這段時間裏,我有按照您說過的話,好好地生活了。”她突然轉過頭沖降谷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以後也會繼續努力——零會為我作證的。”

似乎正沈浸於自己思緒中的金發青年驀地一楞,回神的時候撞進了一雙溫柔的棕色眼眸。他一動不動地與稻見對視著,須臾,也緩緩地蹲下來,合十起手掌。

“嗯,請您放心地交給我吧。”他的神色和聲音都是同樣的認真,以及堅決。

“——加賀裏接下來的人生,我一定會負責到底。”

稻見的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輕盈的視線落在被金發掩蓋了大半的側臉上,令人在寒冷的冬天裏感到皮膚發燙。

手機備忘錄裏寫著降谷零為自己制定的年內目標,前面密密麻麻的上百條都已經被打上了代表“完成”的對勾,現在只剩下最後一項。

戒指盒就在身上,裝在外套左邊的內袋裏,靜靜地聆聽著心臟的跳動。

二點五克拉,D色,IF凈度,最好的切工,加鉑金戒托——他制定了周密的計劃,花了半年時間,才總算不露痕跡地從女友口中打探出了她對於鉆戒喜好的完整情報,然後又趁著親密接觸的最快樂時刻,驚險地騙過她的警惕心,偷偷量好了無名指的尺寸。

沒問題,她一定會喜歡的。

“加賀裏——”

降谷零發誓,當初琴酒和貝爾摩德拿槍頂著他的腦袋,都沒有讓他這麽緊張。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動作熟練地伸手摸到了戒指盒,順勢動了一下腿,以單膝跪地的標準求婚姿勢,舉起那個盒子、打開盒蓋。

“你願意嫁給我嗎?”

等待回答的時間非常難熬。先是漫長的沈默(或許實際上也只有不到一分鐘,但在降谷看來,簡直有一個小時那麽久),然後是對方忽然急促起來的呼吸,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輕輕的嗚咽。

“……加賀裏?等等,別哭……不想結婚的話也……”

降谷開始有些慌了。他正打算站起來,至少先幫女朋友擦擦眼淚,進行到一半的動作卻被面前伸出來的一只手給按住了。

稻見的表情看起來比他更慌,雙手剛剛碰上男人的肩膀,突然意識到掌心裏還滿是泥土,於是又匆忙地收了回去,快速地解釋起來。

“不是,不是的。”她搖起頭,緊接著又改為點頭,“我願意的,我很願意,我非常……”

她願意。

她說願意了。

簡直像坐了一場有驚無險的雲霄飛車。降谷出了一口氣,提到嗓子眼裏的心臟終於平安無事地落回了原位。

“把手給我。”

“我手上還有土……”

“把手給我,加賀裏。”

沒等對方的回答,他不容分說地抓住了女人的左手,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套上了無名指。

非常合適,偷量出來的尺寸果然是對的。

明亮的鉆石映照出北海道湛藍的天空。

降谷低下頭,吻向稻見的手背,然後又不滿足地一把環住了她的腰,在女人的驚呼中用力地抱起她轉了半圈,重新落地後也不願放手,徑直彎腰把臉埋進她的肩窩裏,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太好了……我以為你會不願意和我結婚。”

“什麽啊、怎麽會不願意……!”

“因為你從來沒提起過……哈羅那次也是,明明都說出‘結婚’這個詞了,卻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多少也表現出一點向往啊。”

盡管看不到表情,但降谷語氣中滿滿都是委屈。

稻見無疑很吃這一套,差一點脫口而出的“你竟然用狗來試探我”的控訴直接被咽了回去。

“那還不是因為我擔心你……”她眨了眨眼,仍然濕乎乎的睫毛有些黏在了一起,“娶我這種過去不太光彩的人,將來說不定會影響工作……什麽的。”

“你在說什麽傻話……我可是還因為組織的事情升職了,明明都是多虧了你。”

降谷擡起頭,稍稍松開了胳膊。

兩個滿臉驚訝的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很顯然,這對曾經的臥底情侶因為各自的演技太好、心思太重,在對結婚這件事的看法上鬧出了不小的烏龍。

降谷張了張嘴,正準備為自己辯解一番。但他的話還沒來得及開頭,只見稻見鼓了鼓臉頰,黑發一甩,扭頭就跑。

“零是笨蛋!”

“餵……等等!為什麽只有我是笨蛋?!加賀裏明明也有錯的吧!”

“那好吧,我們的責任是fifty-fifty。”

“哈?不要學FBI講話!”

兩個人在小院裏展開了一場精彩的追逐戰,最後降谷握住了稻見的胳膊,後者又絆倒了他的腳,他們鬧成一團,兩敗俱傷,雙雙跌進了草坪裏。

植物和泥土的清香鉆進鼻翼,草屑和泥土把衣服都弄得臟兮兮。他們並肩躺著,對視一眼,然後不知道是誰先開了頭,突然地一同笑了起來。

“說好了,以後不許再這樣了,有什麽事要和我說。”

“這是我的臺詞,零總是喜歡什麽事都自己扛著。”

“一個人去對抗犯罪組織頭目的壞女孩沒資格這麽說。”

“什麽啊,要翻舊賬的話我可不會輸給你。當初是誰開著那麽高調的馬自達去追庫拉索的?”

降谷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沒再接話,只是悄悄握住了女友——現在是未婚妻的手,與她十指相扣。

眼前的天空被樹木的枝幹切割成了一片一片的藍色,尚未到花期,樹枝上還是光禿禿的,但降谷仍舊認了出來:這是一棵櫻花樹。

他沈吟一下,說道:“回去之後,我也帶你去看看我的朋友們吧。”

“啊……一定都是非常出色的警察。”稻見翻了個身,面對著他擡起臉,似乎有些緊張地微微蹙眉,“他們會喜歡我嗎……?”

“?不行,他們不許喜歡你。”

“……你不要偷換概念啊。”

北海道之行以降谷零的成功求婚圓滿結束,並且在回到東京的當天,他們就非常高效地去區役所提交了結婚申請表。

新年之後,公安精英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升職之後的降谷仍是個不喜歡安分待在辦公室的現場派,上司和下屬都對此無可奈何,最後索性隨他喜歡。加賀裏對此沒什麽特別的看法,只是每天出門前都會例行叮囑他“註意安全”,偶爾發揮一下協助人的作用,在降谷的拜托下幫忙調查點東西。

又過了一個多月,降谷才終於得了空閑,與加賀裏舉辦了一場婚禮。

公安的工作註定了他們沒辦法舉行什麽大張旗鼓的儀式,好在兩個人都不太熱衷於此,最後只是邀請熟悉的親朋好友在米花大飯店喝了一頓喜酒。加賀裏本想連這個都省了,但降谷堅持要給她一個穿著婚紗接受祝福的機會,還自作主張地叫來了大澤瑪利亞和月山綾音給她當伴娘。

毛利一家自然也在受邀名單裏。儀式開始之前,工藤新一偷偷挪到新娘身邊,扭扭捏捏地問她等下能不能把捧花拋給小蘭。

加賀裏忍俊不禁:“我有什麽好處?”

只見工藤新一警惕地往兩邊看了看,確認那位金發的新郎並不在附近。

“之前你問我的那次東京峰會的事……”少年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說道,“我什麽都告訴你!”

“好啊。”新娘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笑容滿面,“成交。”

前職業傭兵的準頭十分可靠,那束命運的捧花順利突破了毛利小五郎的嚴防死守,精準地落在了毛利蘭的懷裏。

鈴木園子在一旁歡呼雀躍,渾身冒著粉紅泡泡的樣子仿佛她才是那個被捧花命中的女孩。至於真正被命中的小蘭,直到宴會臨近結束,還是滿臉通紅,羞澀到說不出話的樣子。

也許偵探加警察齊聚會場就會引發什麽神奇的效應。當天傍晚,婚禮剛剛結束的時候,在降谷夫妻用來休整的客房隔壁還發生了一起殺人事件。

偵探們沒有來得及發揮作用,因為兇手自己先沈不住氣地跳了腳,紅著眼睛舉起菜刀就往外沖,而且直接朝著在場的幾位女性沖。

只見穿著婚紗的新娘提起裙擺,動作輕巧甚至是優雅地往旁邊邁了一步,沒等犯人反應過來,手裏的刀已經不翼而飛。再下一秒,一記有力的飛踢擊中了他的面門,倒下之前,視線裏出現的是單手抱著捧花,剛剛收回腿的女高中生。

“沒事吧,加賀裏?”降谷給搜查一課打了電話,然後湊過來噓寒問暖。

“嗯,沒事的。”黑發女人低頭仔細地檢查了一番裙擺,然後又轉過身,沖丈夫招了招手,“幫我看看後面,零,頭紗沒有扯壞吧?”

目睹了一切又聽完了全部對話的工藤新一站在一旁,禁不住抽了抽嘴角。

婚禮結束後,降谷夫妻直接在飯店的客房裏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晚一步起床的加賀裏洗漱完畢,走出洗手間,卻沒在房間裏看見丈夫的身影。她往門口走去,然後聽見虛掩著的門外傳來了說話聲。

“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

“作為父親來出席兒子的婚禮,這不是應該的嗎。”

“這種話……你怎麽好意思說得出口的。不是你自己說沒有時間嗎?現在又突然出現……”

“零?”

伴隨著開門聲插入對話的女性嗓音打斷了降谷的發言。加賀裏站在房間門口,神情有些疑惑,又帶著些微探究地看向金發男人,以及他對面的另一位中年人,大概五十歲上下、西裝革履的體面男士。

“這位先生……是你的父親嗎?”

降谷正要說話,卻是另一個人搶先向前邁出一步,揚起笑臉,沖加賀裏點了一下頭。

“初次見面,稻見女士。”

話音未落,加賀裏沒來得及開口,降谷先不滿地糾正道:“是‘降谷’!”

“失禮了。那麽,加賀裏女士,你好。”中年人倒是絲毫不惱,他從善如流地改口,做了自我介紹,“鄙人降谷正晃,這段時間,犬子多謝你的關照了。”

“少擺出那種政客的架子,這裏沒人吃你那一套。”

“零……別這樣。”

對話被屢次截胡,加賀裏輕嘆著遞給了丈夫一個無奈的眼神。後者不太情願地撇開視線,卻是乖乖地閉了嘴。

降谷正晃看著這新奇的一幕,禁不住挑了挑眉,然後在受到兒子的瞪視之前,又將目光轉回了面前的黑發女人身上。

“雖說有些冒昧,但是……我能否與你單獨聊兩句,女士?”他在加賀裏有些意外的眼神註視下,補充道,“我在外務省任職。”

降谷不知道他的父親和妻子究竟談了些什麽,大概有二十分鐘,降谷正晃終於推門而出,輕嘆一口氣,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是個難得的好孩子。”他說,“你要好好對她啊。”

夏目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想到這裏,降谷終於還是沒忍住,張了張嘴,以幾近喃喃自語的聲音輕輕問道:

“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她連你也沒告訴?嘴可真嚴啊。”降谷正晃微微睜大了雙眼。

“你不說就算了。”

沈默片刻,降谷正晃發出了一聲長嘆。

“那次的恐怖襲擊……知道人質裏有日本公民的時候,外務省就派了人過去交涉。他們本來同意了放人,只是要求以贖金交換,我們也答應了。後來,送贖金的任務交給了防衛省派來的人,我們以為這樣會更安全,沒想到最後……”

他停頓了一下,搖了搖頭,面色沈重。

“沒想到,那邊的人最後偷偷把贖金給私吞了。□□沒拿到錢,覺得自己被耍了,最後就把所有人都殺了。”

“……再後來呢?”

“最後自然都調查清楚了。相關責任人被送上了法庭,但畢竟事關好幾個機構的顏面和聲望,內閣那邊做主,把事情給瞞下來了。”

“但人命已經回不來了。”

“你說的沒錯,人命都回不來了。”

父子兩人默契地往房門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降谷正晃先一步轉身,整了整袖口,作勢告辭離開。

“別說出去,零。那孩子很清楚這點,你一定也一樣:這件事,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去。”

他看向半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兒子,擲地有聲地落下最後一句。

“是為了不搭上更多的人命。”

降谷正晃給夫妻倆送來了結婚禮物:一個是降谷母親留下來的項鏈,還有一個鼓鼓囊囊的大信封。

加賀裏掂了掂信封的重量,大概判斷出裏面只是普通的紙張。她和丈夫對視一眼,然後小心地拆開,倒出了一個邊角磨損的文件夾。

不出所料,裏面是一沓文件紙,只是看起來年代久遠,邊緣已經泛黃。她抿了一下嘴唇,帶著一些隱隱的預感,慢慢地翻看起文件的內容:

大多都是調研報告和會議記錄,並沒有任何特別之處,除了——

簽名為“稻見權一郎”,以及很少出現的幾個“春名佐代子”。

是她父母的遺物,是他們……最後存在過的痕跡。

她不由自主地收緊手指,然後被另一只更加寬闊的手掌覆蓋。

“加賀裏。”金發男人湊上前來,傾身在妻子的嘴角上落下一個吻,“下個月,理事官準了假。”

他眨了眨眼,灰紫色的眸子裏似乎在閃閃發光:

“所以——我們要不要去度蜜月?”

“嗯?不會耽誤你工作的話……沒問題噢,零有想去的地方?”

“想去俄羅斯。你曾經生活過的那些地方……全部都想去。”

這個答案讓加賀裏有些意外地歪了歪頭,片晌,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伸手抱住面前的金色腦袋,在柔軟的頭發上一頓揉搓。

“好啊,不過我事先說好……”她故意拖長音,賣了好一會兒關子,才在降谷眼巴巴的註視下笑道,“俄餐超——級——難吃的!”

剛剛下班的風見收到了一條消息,來自正在休假中的上司。他第一反應以為是什麽緊急指示,一邊感嘆“降谷先生就算是在外旅游都沒有松懈工作”,一邊懷著崇敬的心情點開了手機。

消息顯示是一張照片,畫面的黑發女人正對著鏡頭笑得很開心,背景大概是某個外國的山間小鎮。

並不是什麽緊急指示。

不出兩秒,又是第二條消息,內容卻只有簡短的幾個字:

“是我的妻子哦。”

是的,沒錯,照片中正是降谷加賀裏女士,降谷零的妻子。風見當然認得她,他還出席了兩人的婚禮,給降谷先生當過伴郎。

他充滿疑惑。

“降谷先生?是出了什麽事嗎?”

“沒事,就是給你看看。”對方秒回,其內容讓風見更迷惑了,“還有啊……她懷孕了。”

風見下意識地“啊”了一聲,“恭喜”兩個字還沒回覆過去,腦子裏首先冒出來的念頭卻是:

這一次,終於輪到人類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嗚結婚了!(抹淚

寫撒糖番外真的好快樂,總覺得番外的字數都快趕上正文了(並沒有)沒有意外下一篇就是最後一篇啦,是降谷一家的幸福生活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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