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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四、零的協助人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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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有哪裏不對。

不——哪裏都不對。

穿著職業套裝的黑發女性站在東京街頭,面前是一條繁忙的城市公路,擡眼便能看見一輛接一輛駛過的機動車,以及顯示為紅色的交通信號燈。

稻見認得這條路:距離自家公寓僅有兩條街之隔,是通往她工作地點的必經之路。附近還有一家大型百貨商場,休假日的時候,她經常和男友一起去那裏看電影。

她轉過頭,不出所料地在身後看見了熟悉的建築物,與眼前車水馬龍的街道一樣熟悉。

然而,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今天上午應該與降谷一起去了警察廳,在理事官面前簽好了協助人確認書,之後被男朋友帶到了他的辦公室,乖乖地等他處理好手頭的工作後一起吃個午餐。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地出現在大街上。

下一秒,百貨商場大樓上掛起的巨幅廣告牌映入眼簾,稻見看到上面用紅色大字寫著的打折日期,難掩震驚地瞪大了雙眼。

她罕見地懷疑起自己的觀察力,禁不住用力地眨了眨眼,又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但廣告牌上毫無變化的數字和身體的疼痛令她最終不得不得出一個更加莫名其妙的結論:

她回到了過去。

信號燈變成了綠色,等候在路口的行人開始移動起來。稻見抿了一下嘴唇,收回打量四周的視線,也跟著其他人一同邁上斑馬線。自然而然的動作看起來與平常的上班族沒有區別,如同不起眼的水滴,輕易匯入了翻滾的人潮。

為了今日的場合,稻見平生罕見地穿了正裝,就是此時此刻她身上的這一套,當初還是男朋友親自幫忙挑的,特意選了和他常穿的那套一樣的煙灰色。取回衣服的當晚,她正在對著鏡子試穿,結果直接被男友從身後一把抱住,剛剛才整理好的扣子和拉鏈又被弄得亂七八糟。

稻見從面前的鏡子裏看到趴在自己肩頭的金色腦袋,感受著溫熱的呼吸與濕漉漉的親吻落在脖頸上,哭笑不得地讓他小心一點,別把價值不菲的新衣服給扯壞了。

降谷一邊不老實地對懷中的女人上下其手,一邊啞著嗓子低低地說:

“制服誘|惑,太犯規了。”

“……照這麽說,你明明每天都在制服誘|惑。”

那天晚上,嶄新的定制套裝總算是在稻見小心翼翼的保護中幸存了下來,盡管代價是絲襪徹底報廢。

但稻見也沒有說錯,她確實很喜歡看降谷穿西裝的樣子,尤其喜歡在接吻時拽他的領帶。只是這種衣服好看有餘而舒適不足,只有看別人穿的時候才會覺得心滿意足,何況女裝又是那種凸顯線條的修身版型,穿到身上後簡直令人邁不開腿。

她嘆了口氣,伸手解開外套,再解開襯衣最上面的那顆扣子,勉強感覺呼吸得順暢了一些,然後才往內側的口袋裏摸過去,開始確認隨身物品。

錢包裏只有幾張小面額紙鈔和硬幣,最多夠吃兩頓拉面,如果她現在去置辦一套衣服換下身上這件西裝,那估計就連拉面也沒有了。銀行卡雖然還在,但不知道能否正常使用,即便可以,在摸清狀況之前也最好不要用。

手機也完好無損,電量還有百分之八十,但沒有信號,也無法聯網。

家門鑰匙、門禁卡和手帕也都還在,但在現在這個時間點,那間公寓根本還不屬於她和降谷。

不過這些尚且無關緊要,最重要的還是——

外套內袋裏裝著一套瑞士軍刀,側腰靠後的位置上綁了一把手|槍。

緊急情況下的工具和武器,暫時都不缺。

稻見拉了拉衣擺,在前面的路口拐了個彎,朝著自己曾經在米花町的公寓走去。

在這個時間點,她應該剛剛知道降谷的真實身份,為此與他鬧掰,獨自去瘋狂出任務,打算以此接近組織頭目。如無意外,現在的稻見正和琴酒遠在美國。

……雖然正處於分手狀態,但她也確實沒有其他人可以尋求幫助了。

在去米花町的路上,稻見想了一路如何能讓這裏的降谷零相信穿越時空這種匪夷所思的故事。然而當她抵達目的地,站在自己曾經租住過一段時間的房子門口,卻在門牌上看見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姓氏。

稻見又下意識地往隔壁看過去,入眼的是熟悉的“安室”字樣,但面前卻沒有“稻見”。

這不是她曾經住過的公寓。

這裏……不是她的過去。

指尖突然有些發冷,一瞬間,許多種猜測在腦海裏一一閃過。

也許這個世界的稻見沒有租下這間公寓,沒有和安室成為鄰居;也許她根本沒有來東京,仍然在北海道過著鄉下生活;甚至,也許她從來沒有回到日本,仍然在歐洲哪個犄角旮旯裏當著雇傭兵。

更甚至,這個世界的她早就已經……

稻見揉上太陽穴,努力甩掉越發悲觀的念頭。

無論如何,先去找降谷吧。不管是哪一個世界、哪一個時空,他永遠是值得信任的。

她再次往安室家門口看了一眼,下定決心,扭頭朝著電梯間走去。而就在轉身的瞬間,稻見忽地察覺出一道目光。她警惕地往走廊拐角看過去,卻在下一秒猝不及防地楞住了。

背著一個樂器包的黑發青年站在墻邊,逆光的身影顯得有些模糊,但足夠稻見看清那張留著胡茬卻十分幹凈的臉龐,以及一雙漂亮的眼睛,眼角的輪廓帶著上挑的弧度。

這個人、這個人是……

稻見非常清楚地記得這副臉孔,因為她的男友不止一次地提起過這位早早殉職的好友。在他們家的相冊裏,還存著一張降谷零警校時期與同學的合照,是經歷過臥底任務之後難得還能找到的影像。在那張照片上,站在金發青年旁邊的就是眼前這一位。

諸伏景光,是這個名字沒錯,曾經在組織裏的代號是“蘇格蘭威士忌”,因為臥底身份暴露而自殺殉職的公安警察。

但他現在活生生地出現在了這裏。

稻見心下一沈,這時才意識到,兩個世界之間的差異比自己預料中還要更大。她張了張嘴,調整好表情,正準備開口,對方倒是先一步向前走了兩步,友好地朝她笑了一下。

“啊,抱歉。我只是看您一直站在這裏……您需要幫助嗎?”

稻見眨了眨眼,有點尷尬地摸了摸發梢,適時露出了一個苦惱的神情:“其實……我是來這裏拜訪朋友的,不過好像迷路了。我記得他住在三號……”

“三號樓的話,還在更靠裏的地方。這裏是二號。”

“咦?是這樣嗎……?!”黑發女性驚訝地挑起眉,拿出手機,邊看邊小聲嘟囔了幾句“原來如此”,然後又突然擡起臉,合起手掌,發出“啪”的一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果然是我找錯了。真是太感謝您了!”

稻見輕輕地鞠了一躬,隨即走過諸伏的身邊,快到電梯間的時候,又回過身來,沖他揚起一個真誠的笑容,再度道謝了一遍。

電梯門打開了,然而前一刻按下按鈕的女人卻遲遲沒有行動。她靠上墻,借助之字形走廊所營造的觀察盲區隱藏起身形,專註地聆聽著不遠處細微的動靜:是鑰匙轉動的聲音。

與她的猜測一樣,諸伏的目的地是安室家。剛剛多半是覺得她逗留附近的舉動非常可疑,所以才前來打探一下。

從諸伏直接用鑰匙進門的行動來看,安室此刻並不在家,那多半會在波洛咖啡廳。

黑發女人用手帕把電梯按鍵上留下的指紋擦幹凈,爾後毫不猶豫地決定去走樓梯。

安室確實在波洛咖啡廳。稻見剛剛過了馬路,就在店門口看見了熟悉的金發男人,正拿著打掃工具清理門前的落葉。

她眼神一亮,快步走過去,卻在一聲大吼中頓了一下腳步。

戴著眼鏡的男孩站在安室身前,怒氣沖沖地揮舞了一下手臂,幾乎是嘶吼著質問道:“為什麽要做這種事?!”

金發男人停下清掃的動作,平靜地擡起頭,同樣平靜的眼神與情緒激動的柯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在這個動作之下,稻見終於看清了他的臉,以及臉上的紗布。

“哎……這是怎麽了?”

沒等安室開口答話,一大一小兩個人之間突然插入了第三個嗓音。他們同時轉過頭去,看見一身灰色西裝的漂亮女人慢慢地走向店門口。她的腳上分明穿了一雙黑色的小高跟,走起路來卻悄無聲息的。

女人走到他們旁邊,先看了一眼楞住的柯南,再將視線停留在安室身上,又問了一遍:“發生什麽事了?”

“抱歉,是客人嗎?請……”不過瞬間,剛才還一臉嚴肅甚至冷漠的金發男人,此刻已經熟練地露出了屬於咖啡廳服務生的營業式微笑。

“不,不是。我是專程來找安室先生的。”

陌生女性也回以笑容,本就線條柔和的臉孔更顯得純良無害。她突兀卻不顯失禮地打斷了安室的話,聽起來似乎又是一個被帥哥吸引的女顧客,只是下一句說出口,成功地讓安室驟然變了臉色。

“能不能借用您一點時間呢?這位……先生。”

他看得清清楚楚,面前這個女人故意沒有發出聲音的那個詞,是“zero”。

“……你說你來自未來?”

“準確來說,並不是這裏的未來。”

“難以置信。”

“說實話,我也這麽認為。”

安室牢牢盯住坐在馬自達副駕駛上的黑發女人,銳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她的身體,更加銳利的槍口正一動不動地指著她的腦袋。

但對方似乎毫不緊張,姿態輕松而隨意。就在剛剛,幾乎是安室去伸手掏槍的同時——甚至比他的動作還要更快——這個女人就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還扭過身示意了自己腰側的位置。

“槍在這裏。”

安室順著她的動作看過去,果真看見了一個用戰術背帶固定住的簡易槍套,以及露出一個握把的手|槍。

他毫不客氣地伸手,把槍給拿走了。

說起這把槍,也是早晨出門前男友親手給她綁上去的。稻見本想按平常的習慣把槍塞在後腰上,但降谷非說那樣會被看見,於是上手過來把槍套的位置左移右移了好幾下,途中還趁機揩了不少油。

腦子裏想著真正屬於自己的那個降谷零,擡起眼的時候,她又對上了這個世界裏安室透充滿戒備的眼神。

“就算是來自未來,也不該知道得那麽多吧。你是什麽身份?”

“啊,我嗎?”稻見驀地露出一個有點狡黠的微笑,果斷地答道,“我是公安協助人,編號0173。”

每一位公安協助人都會擁有自己的編號,而根據其負責人的身份和職位,這個編號的格式一般是固定的。這就意味著,此刻的安室透也能通過這個編號開頭的兩位數字,判斷出稻見更加具體的身份信息。

“01……你是我的……”

“是的,沒錯,我是您的協助人噢,降谷先生——”

總是從風見口中聽見的稱呼被眼前這個女人叫出口,總覺得充滿了違和感。

安室皺起眉,一時沒有說話,倒是稻見舉起的右手動了動,示意有話要講。

“其實,我今早才到警察廳簽了文件,手機裏留了電子版,您要看看嗎?”稻見在對方的首肯下將手慢慢伸進外套裏,從內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單手操作幾下後將屏幕展示到安室眼前,“就是這個,上面還有理事官和您的簽名呢。”

安室微微前傾身體,湊近了去觀察屏幕,但當他打算直接拿過女人的手機時,對方卻突然地縮回手,避開了他的動作。

“不行噢,別的就不能給您看了。畢竟我那邊的‘降谷先生’要求我保密。”

“你剛剛還管我叫了‘降谷先生’。”

“那是為了表明我的身份,接下來還是叫‘安室先生’吧。”稻見從善如流地改口道,“如果您打算去鑒別一下文件真偽,那我等下直接給您發過去吧。用哪個郵件地址?不過得先找個有網絡的地方,我的手機卡在這裏失效了,現在打不了電話也上不了網。”

安室瞇起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在女人坦坦蕩蕩的表現下緩緩放下了槍。

“總而言之,你先跟我來吧。”

安室驅車把稻見帶到了一間空置的小公寓,不是米花町的那一間,恐怕是用作安全屋的臨時住所。的稻見得到了新的手機卡和一臺可以聯網的電腦,然後把那份協助人確認書發到了他指定的郵箱地址。之後安室便出了門,也許是去確認文件了。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

“你是電腦黑客?”安室走到稻見身後,越過她的肩膀,看見了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在運行的代碼。

“並不完全是。”翹腿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掰了一小塊面包放進嘴裏,“不過如果需要的話,也可以提供這方面的服務。”

安室聽後挑了挑眉,伸手遞過去一沓文件:“那麽,就麻煩你以黑客的視角來看看這個。”

“已經相信我了嗎?”

“你不是我的協助人嗎?”

稻見輕笑了一聲,擦了擦手上的面包屑,接過文件翻看起來。

是關於東京峰會會場爆炸事件的案件資料。

沒有記錯的話,她之前確實在新聞上見過這次事件的報道,卻沒有了解過詳細情況。現在看來,原來和降谷有關嗎。

她翻頁的手指一頓,無意識地在紙張表面點了兩下。這一動作引來了時刻關註著女人反應的安室的發問:

“如何?有什麽發現嗎?”

“通過聯網電器的話,的確可以遠程操縱爆炸。”稻見擡頭瞥了安室一眼,見他臉上的紗布已經摘掉了,“而且,這個證物有問題。”

金發男人彎下腰,湊近了去看她手指著的內容。

“果然是這樣。”片晌,安室自信地一笑,隨後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又把稻見的手|槍給她扔了回去,“快點走了,稻見!”

“來了來了……稍微體諒一下我這身衣服啊。”

“抓完犯人就給你買一套好穿的。”

“那可真是幫大忙了——!”

稻見坐上副駕駛,剛一系好安全帶,白色馬自達就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不過你也真是的……想讓柯南君幫忙的話,直接去拜托他不就好了?”稻見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景象,說出的話不知什麽時候丟掉了敬語。

“如果沒有嫌疑人,這次的事情就要以事故結案了。”

“……也是,真是辛苦了。”

踩著滑板的男孩的身影出現在了視野裏。車上的兩人皆是眉頭一皺,安室毫不猶豫地踩下油門,朝著前方失控的車輛撞了過去。他正準備讓稻見好好抓緊,卻從餘光裏看見副駕駛上的女人在這個時候打開了車門,單手抓著安全帶穩住身體,另一只手伸出去,準確地抓住了男孩的胳膊,用力把他撈了進來。

柯南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坐進了馬自達車裏,正被那個在咖啡廳門口見過的陌生女人抱在懷裏。

目瞪口呆的小男孩和同樣目瞪口呆看過來的安室四目相對。

“……你在做什麽啊?!”安室一邊擡肘砸碎遍布裂痕的擋風玻璃,一邊大聲斥責起稻見剛剛的危險舉動。

對方卻不以為然地揉了一把小男孩的頭頂,笑著答道:“沒事的,我姑且還是不弱的,透君就請放心開車吧。”

安室深吸了一口氣,一下子無話可說。稻見並不弱,這的確是事實,從她目前為止的表現中都能清晰地看出這一點。更何況,如果她不是能力出眾,那個世界的“降谷”想必也不會放心地讓她帶著槍到處跑。

但是,知道這一點是一碼事,真正看她亂來又是另一碼事。

很危險啊,他心說,真的很危險啊。

爆炸案的起因是公安檢察官日下部對害死自己協助人的公安警察的一場蓄意報覆。

正在警視廳通過手機遠程控制NAZU指揮部的日下部檢察官被趕來的三人逮了正著。

稻見站在一旁,雙手環胸,聽著安室和柯南一應一和地推理起作案手法、過程以及動機。說到那位在接受審訊後自殺的羽場先生時,日下部突然情緒激動起來,猛然朝著看起來比安室更好對付的黑發女人沖過來,打算逃跑。然而他的拳頭還沒砸下來,就被“看起來很好對付”的女人攥住手臂,輕而易舉地一招制服。

“放棄吧!快點說出密碼——!”安室眉頭緊皺著把手機屏幕往日下部眼前懟了過去。

“你們這些公安警察……”

檢察官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完,便只覺得衣領被用力地拽起,下一秒,冰冷的槍管頂上了他的下頜。

“放尊重點,先生。”

撕下了柔和外衣的黑發女人幽幽開口,話語中帶著濃濃的威脅,一雙棕色的眼眸深不見底,淩厲的目光中隱約能窺見一絲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稻見生氣了。

一旁的安室和柯南皆是一驚,前者看了一眼她手上的槍,剛想出言阻止,卻聽日下部輕蔑地冷笑一聲,說道:

“怎麽,你是這個男人的協助人嗎?奉勸你小心一點,搞不好什麽時候就像羽場一樣,被他們公安警察舉著正義的大旗給舍棄——呃啊!”

HK P30半自動手|槍的槍托狠狠地砸在了日下部的臉上。

“你懂什麽。”稻見收起動作,平靜的嗓音底下卻顯得暗潮洶湧,“別把所有人都想得和你一樣沒用。”

這個無能的家夥,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協助人,事後只會往旁人身上推卸責任的蠢貨……他懂什麽,他能懂什麽,他根本就不知道,降谷零曾經用那雙手保護過、又拯救過多少人。

誰許他在這裏胡言亂語。

“他沒有死。”一片寂靜的環境裏,安室開口打破了沈默,“羽場二三一沒有死。”

“你說什麽……?!”

稻見“嘁”了一聲,放開了日下部的衣領,收起槍,怒氣未消地冷眼旁觀。

一旁的男孩有些欲言又止,大概是對她的身份感到好奇,只是現在還有更為重要也更為緊急的事,便姑且放下了對稻見的探究。

看上去失魂落魄的日下部交代了密碼,幾人本以為終於松了口氣,誰知道NAZU那邊又傳來消息,說是哪個地方出了故障,簡而言之就是沒辦法停下來。

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稻見一邊想著“原來這段時間還發生了這麽驚險的事,零怎麽都沒有和她說過”,一邊轉過頭,看著安室問道:

“有大口徑的武器嗎?”

“現在可以弄到大威力的炸|藥嗎?”

幾乎同時說出口的話讓三個人一起沈默了一瞬,安室看了一眼稻見,又看了一眼柯南,最後覺得後者的要求更容易實現。

“真是簡單粗暴。”稻見看著金發男人動作利落地把作為接收裝置的手機固定好,隨口感慨了一句,“簡直像是非洲的□□。他們喜歡用諾基亞,便宜又結實,而且說不定還能循環利用。”

組裝完畢的安室站起身,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薄汗,也轉過身來看她。

“你有反恐作戰的背景?”

“……算是吧。”

稻見沒有再說話,安室也沒有再提問了。三人站在警視廳大樓的頂層,吹著晚風,不約而同地擡頭,註視著夜空中不甚清晰的衛星輪廓。

它在以一個恐怖的速度接近這裏。

五、四、三、二、一。

零。

安室按下了撥出鍵。

稻見擡起胳膊舒展了一下身體,又一次以為事情塵埃落定,緊接著卻又一次被現實打臉。

“為什麽這東西能一口氣故障這麽多回?!美國人都是廢物嗎?!”

稻見抱起柯南,跟在安室身後快速下樓,向著停車場的方向疾速跑去,一邊跑一邊忍不住破口大罵,罵完NAZU之後又把矛頭對準了本國,把內閣、國安委和防衛省也都給罵了一遍。

“無論如何先想辦法阻止它!”

“安室先生!去這個地方!”

柯南把手機地圖打開,給安室看了一眼,然後立刻被副駕駛上的女人拽了過去,被迫坐在了她的懷裏。

“老實點!現在透君是你的協助人,四舍五入我也是了,我有義務保證你的安全!”

柯南沒來得及說話,馬自達已經啟動,以一個漂亮的拐彎沖上了公路。

稻見接管了柯南的手機,看著地圖為安室指揮最佳路線,但交通堵塞永遠避無可避。如果說安室穿越擁堵路段的操作令人目瞪口呆,接下來一通躲避軌道列車的操作簡直能讓人把眼珠子掉出來。

啊這。

啊這?!

稻見按住柯南的腦袋,把他牢牢護在懷裏,似乎還沒有從剛剛驚險的經歷中緩過神來。

雖然她知道男朋友開車很厲害,但沒想到……沒想到厲害到了這種程度。別說是柯南,就連稻見自己,在迎面看見列車駛來的時候,都以為他們不得不跳車了,甚至在一瞬間觀察了周圍的地形,算好了合適的落地點。

誰知道根本不需要。

“好、好厲害……”

“好厲害——!”

柯南有氣無力中還帶著一點驚恐的感嘆和稻見充滿活力的語氣形成了鮮明對比。

安室似乎對這樣的誇獎非常受用。

“什麽啊,你的那位‘零’沒有過嗎?”

“開車兜風倒是有,但是這哪是沒有過這麽刺激的體會……怎麽說呢,最好還是不要有吧。”

車裏響起了男人低低的笑聲:“也對。”

已經破破爛爛的馬自達駛入了廢棄大樓的電梯裏。

柯南重新拿回了自己的手機,此刻正緊盯著地圖,焦急萬分的視線似乎要把屏幕燒出一個洞。

黑發女人安撫地拍了拍他,然後便聽見耳邊響起安室帶著笑意的聲音。

“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啊。”

副駕駛上的兩個人同時一僵,不約而同地懷疑自己被內涵了。

緊接著,柯南反應了過來,不服輸地回嘴,問道:

“說起來,我之前就想問了……安室先生有女朋友嗎?”

沈默了兩秒鐘,金發青年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帶著調侃意味的問題,只是突然地叫道:

“稻見。”

“嗯?”

“你下車吧。”

“……我不下。”

稻見壓平了嘴角,有些不高興地出言拒絕。

“別擔心,既然在你所知道的未來裏,我還好好地活著,那不就說明……”

“不是的。”稻見輕輕地閉了一下眼,“那個……不是你的未來。”

安室頓了一下,然後勾起嘴角,伸手按上變速桿。

“剛才,是在問我女朋友的事嗎,柯南君?”

他偏了一下頭,往副駕駛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在看柯南,還是在看稻見。

“我的戀人啊——”

他踩上油門,語氣堅決的後半句與馬自達轟鳴的引擎聲同時響起。

“是這個國家——!”

稻見從來沒想到能用一顆足球去撞擊失控下落的衛星返回艙,但在見識過安室高超到甚至有些匪夷所思的車技過後,這種操作似乎已經不再能讓她感到驚訝了。

她目送眼鏡男孩首先朝著大樓出口走去,脫掉了身上那件已經臟兮兮的西裝外套。她的身上倒是沒有受什麽傷,因為在剛剛,安室把她和柯南的身子緊緊護住,所有的碎玻璃都劃在了他身上。

“快點回去處理一下傷口吧。”

稻見拿出手帕,走到金發男人面前,下意識地想要幫他擦一擦臉,手擡起到一半,卻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停下來不動了。

“抱歉,我……”

“稻見……加賀裏。”

安室念出女人的名字,一下抓住了面前那只打算收回的手,灰紫色的眸子定定望向她的雙眼。

他問道:“那個世界的我,對你好嗎?”

稻見沒有回避對方的註視,須臾,她抿出一個微笑,輕輕地出了一口氣。

“哎……本來不準備告訴你的,但是一看見這張臉,就完全忍不住了。”沒有被握住的另一只手撫上臉側,把垂到肩頭的一縷黑發別到了耳後,“零當然很好,我也……很喜歡他。”

然而安室卻沒有笑。

“你之前說,這兩邊發生的事情不一樣吧。那這裏的你……”

他沒有把具體的猜測說出口,但已經心中有數,明白答案不會有多麽樂觀。如稻見所說,她作為未來的降谷零的協助人,以及更加親密的存在,自然會在這個截然不同的世界表現出對安室透的信任與熟悉。但即便如此,安室仍舊敏銳地察覺出了更多的細節——稻見所熟悉的,不僅僅只是那位名叫“降谷零”的公安警察,而且也很熟悉在這個時間裏偽裝出來的“波本”和“安室透”。

這就說明,兩個人早在降谷的臥底時期就結識了,而且關系不錯。

但這裏的安室——正處在臥底時期的他,卻對眼前的女人毫無印象。

這個世界的稻見加賀裏如今正在哪裏?懷著這樣的疑問,安室在確認了那份來自未來的文件的同時,又順手去調查了一下這個名字:

北海道人,七歲與父母一起出國,死於交通事故。

稻見獨自待在安全屋的那幾個小時裏,顯然也通過那臺電腦了解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沒事的,別露出那種表情。”似乎是被他眼中無意識流露出的悲傷刺痛了,黑發女人回握住他的手,稍稍靠近,安撫地拍上了他的臉頰。

“這裏的透君也很棒,身邊有很好的朋友,努力地保護著大家。”她彎了彎眼角,“請加油吧,當然也要好好照顧自己。透君那樣認真又自信、為了熱愛的事物而拼盡全力的樣子,我真的……很喜歡。”

所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也要繼續閃閃發光地走下去啊,零。

一只手臂攬過女人的肩膀,金發青年微微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幾乎沒有觸感的吻。

下一秒,懷抱中已然變得空蕩蕩。安室垂下眼簾,在自己的手中看見了一條沾滿灰塵,還有些發皺的手帕。

“簡直……像做夢一樣。”

手機來電的聲音讓安室從出神的自語中脫離出來,搭在額頭上的手轉了個方向,按下了耳機按鍵。

“是我,說吧,景。”

“東西我拿到了,後續的調查就交給我吧。”電話另一頭傳來好友熟悉的聲音,“你那裏怎麽樣了?事情解決了嗎?不會又去做了什麽危險的事,現在弄得遍體鱗傷的吧。”

“我沒有。”

“總而言之先去處理一下吧,小心點啊,我之前去你公寓的時候,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所以都說了我沒有遍體鱗傷。而且比起我,你這個已經‘殉職’的人才更要註意吧。”

“是、是……”諸伏敷衍地應著,緊接著是幾下敲打鍵盤的聲音,“不過這份資料很詳細嘛,你從哪裏搞到的?”

“不是我……嘖,是那個男人給的。”

“‘那個男人’……哦,是說托卡伊嗎。真是的,不想叫名字的話,至少偶爾也好好叫出人家的代號吧。對黑麥也這樣,總是‘FBI’、‘FBI’的……”

“那家夥不是很討厭被叫‘托卡伊’嗎,說一個大男人用甜葡萄酒當代號顯得娘兮兮的。”安室“哼”了一聲,沒有理會對方無奈的說教,“不說了,我現在回去了,之後再聯絡。”

諸伏趕在他掛斷之前又一次開口,有些擔憂地問道:“零,你遇到什麽事了嗎?聽起來心事重重的。”

安室的腳步一頓。他站在灰撲撲的廢棄大樓裏,轉過頭,望向身後的夜色。夜幕依舊,但在天空的一角上,似乎已經隱隱泛起了魚肚白。

“不,沒有。我現在……心情很好。”

天總會亮起來的。

“加賀裏……加賀裏……醒醒,加賀裏,到中午了。”

稻見在輕輕搖晃自己肩膀的動作下悠悠轉醒,映入眼簾的是男友那張放大的娃娃臉。

“零?”難得有些茫然的雙眼帶著剛剛睡醒時的朦朧,她撐起身,往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正身處降谷的辦公室,身上還蓋著他的外套,“我睡著了嗎……?”

“是啊,睡得很沈。做夢了嗎?”降谷接過她遞來的外套,重新穿到身上,看著稻見不同於往常的遲鈍反應,皺了一下眉,“怎麽了,沒有生病吧?”

稻見也緊跟著蹙起眉。她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淺灰色正裝還很整潔,不像是經歷過驚險飆車的樣子。要說唯一的不對勁,就只有……

她摸了一下外套內側的口袋,沒有找到本該放在那裏的手帕。

在降谷愈發擔憂的臉色下,稻見搖了搖頭,乖巧地任由男友把手背貼上腦門,確認她的體溫正常。

“別擔心,我沒事。我覺得大概是……做了個夢。”

“是嗎……?夢見了什麽?”

“夢見了你。”

“啊……我嗎。”降谷短暫地楞了一下,然後總算舒展開眉頭,一邊笑著,一邊伸手拉她起身,“這樣的話,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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