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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Personal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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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麽微涼的東西在一下一下地蹭著臉頰,間或還能感覺到濕乎乎的觸感。安室睜開雙眼,灼目的陽光透過公寓的窗戶灑落室內,把午後的溫暖也一並帶了進來。他條件反射地瞇起眼,慢慢對焦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團白色。

“……哈羅?”

安室的嗓音低沈,有些沙啞,還帶著一點茫然。他伸臂撈起拱在自己胸前的柴犬,蓋在身上的毯子因這個動作而滑落到腰間。也許是懷中真實的溫度與重量起了作用,因為受到外力擊打而被強行奪走的清醒意識終於回籠。

他“騰”地一下直起身,毫不猶豫地掀開毯子下地,一把抓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以及□□。

手機是關機狀態,但根據安室的印象,不可能是因為電量耗盡。那麽答案就再明顯不過了:某人在昨晚將他打暈,離開之前還順手關上了他的通訊工具,就是為了能在他醒來的時候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真狠啊。

安室揉了揉還有些隱隱作痛的脖子,深吸了一口氣,認命地按下開機鍵。等待屏幕亮起來的時候,他終於分出一點註意力,看向了在剛剛跳出自己懷抱的柴犬。

“你怎麽也不阻止她啊……!”

“汪。”

“算了……你哪裏能阻止得了她。”

“汪!”

狗子響亮地吠叫一聲,似乎對主人話中的輕視感到不滿。

但安室沒有再理它。開機畫面終於播放完畢,但他還沒來得及點進通訊錄尋找稻見的號碼,首先入眼的卻是將近五十條未接來電記錄:

三分之一來自琴酒,三分之一來自伏特加——也可以算是來自琴酒,剩下的三分之一來自貝爾摩德。

大概是接連轟炸了十來通電話都沒有人接,琴酒只得退而求其次,選擇給波本發了一條信息。

——立刻去找到托卡伊!!!把那家夥給我帶過來!!!

整整六個感嘆號劈頭蓋臉地砸下來,仿佛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急敗壞。安室一瞬間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發件人,畢竟在他的印象裏,這種口氣的信息更像是那位急性子的朗姆,而非一向冷血無情的任務機器琴酒。

托卡伊做了什麽?

這個問題實在有點可怕,讓人不太敢去往下想。

安室充滿了不妙的預感,幾乎已經在腦中列出了一系列糟糕的選項,但從貝爾摩德那裏得到的消息卻告訴他,最壞的答案永遠是意想不到的。

沒有最糟,只有更糟。

“她燒了組織在港區的據點,就是那間古董店,你知道吧。”不知道是不是電流聲帶來的錯覺,貝爾摩德的聲音聽上去竟然有些發抖。

“港區的……那個?”

“就是那個。”

安室難以置信地倒吸一口冷氣。

他當然清楚港區的那個據點意味著什麽:以古董店作為表面生意,暗地裏卻是黑衣組織用來洗|錢和銷贓的重要樞紐。作為組織高層的情報人員,波本也算是位老顧客了。但如果僅是如此,倒也不至於讓貝爾摩德都嚇成這樣。更為關鍵的一點在於,在店鋪的地下室裏,保存著不少涉及組織核心秘密的資料,以及用來勒索和控制社會各界上層人士的證據。

政界、商界、學術界、演藝界乃至教育界……隨便一兩行字公開出去,就是一次轟動全國的醜聞。只要握住這些要害和把柄,幾乎就等於握住了整個國家的命脈。

這也是為何警察廳內部明明對這個據點的存在心知肚明,卻始終不敢輕舉妄動。有太多影響力巨大、能量驚人的大人物牽扯其中。他們寧願向黑衣組織交付高額的勒索金,也不想這些證據落在公安手裏,畢竟前者只會要錢,後者卻會將自己送進監獄。

更何況,時至今日,安室一路爬到波本現在的地位上,獲準查閱的數據也只有冰山一角。

但現在……貝爾摩德說什麽?

黑衣組織幾十年的心血,足以震撼整個國家的資料庫,就這麽讓托卡伊拿一把榴|彈發射器給毀了個幹凈。

“……全燒了?”

“全燒了。幾發燃燒|彈下去,‘轟’——全燒光了。”

最後抱有的僥幸與幻想也被無情打破,安室頭痛地捂上了腦袋。

“那女人不滿意這次任務的報酬,非要見Boss面談。而琴酒竟然讓那個據點負責人冒充Boss,結果被一下子識破,托卡伊簡直氣壞了。”

貝爾摩德的聲音裏早已沒有了往日的從容不迫,略顯急促的語調中還能聽得出一點咬牙切齒的味道。

“當然了,琴酒也一樣氣得不輕。我很久以前就警告過他,總是這樣自作主張,遲早有一天要捅出大簍子。這不就來了。現在事情真的鬧到Boss眼前了,若是再不趕緊找到托卡伊,我看他這回都要人頭不保。”

剛剛聽到消息時,貝爾摩德的反應與安室也差不多。當她掛斷電話,找到機車頭盔快步出門下樓的時候,驚覺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一層冷汗。

如果是往常,她可能還會有心情看一場好戲,和波本一塊湊上去嘲諷兩句,但這次的事情實在非同小可,隱隱像是暴雨將至的前兆。

風雨欲來。

“總而言之,快點去找到托卡伊吧,波本。不快點補救一下的話,這次我們都討不了好。”

“是、是,我知道了……有消息的話再聯系你,貝爾摩德。”

安室結束了通話,收起手機,走到衣櫃前,隨意取出一件幹凈的襯衫。肩膀和腰腹上的傷口仍會在伸胳膊的動作下產生些許痛感,但比起前幾日已經好了太多,看來這多半天的強制休息還是發揮了一些作用。

他系好扣子,開始打領帶的時候,褲腿上突然被輕輕地扒拉了幾下。

“哈羅?”安室低下頭,不出意外地看見趴在自己腳邊的白色柴犬,思索一下後說道,“嗯……等下我送你去中村店長那裏,乖乖地等著我回來吧。”

哈羅大睜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主人。而安室利落地穿好外套,隨即蹲下身來,擡手摸了摸柴犬的頭頂,與它四目相對,神色鄭重。

“放心吧。”他開口道,“我也會帶她回來的。”

稻見拎著一個塑料袋,悄無聲息地拐進一條小巷。一袋一袋的垃圾和紙箱堆積在兩旁,把本就不寬的道路擠壓得更為狹窄,到處都充斥著廢舊塑料和腐爛食物的臭氣。年輕女人靈活地在其中穿行而過,快要到達另一邊的巷口時,她突然停下了腳步,慢慢地轉過了身。

“……不要再跟著我了。”

說話的對象是一只比格犬,似乎還不到五個月大,渾身都臟兮兮的,像是剛在沼澤裏洗了個澡,肚子上的白色毛發幾乎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小狗的模樣頗為狼狽,但唯獨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泛著黑曜石一樣好看的光澤。

幾分鐘前,稻見把這個小家夥從高速碾過的車輪下救了出來,然後便被它纏上了。

“我不能帶你走。”她俯視著趴在地上的比格犬,不知道第幾次地重覆道。

一人一狗僵持了十幾秒,最後,稻見嘆了口氣,妥協地將它抱起來,然後來到了附近的一家寵物醫院。

“沒什麽大礙,只是有點營養不良,要好好調理一段時間。”醫生為比格犬做了個簡單的健康檢查,情況還算樂觀。

稻見直截了當地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表示自己現在完全沒有條件養狗。醫院似乎也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爽快地接過了照顧狗狗、以及幫它尋找一位主人的任務。

“還是要謝謝你救下了這孩子。”醫生動作溫柔地撫摸著比格犬的背部,提議道,“作為紀念,為這孩子取個名字吧?也方便我們記錄。”

名字啊……

稻見扭過頭,正好對上那雙閃著光的黑眼珠。

“……透。”她輕輕一笑,“名字的話,就叫做‘透’吧。”

送走了不期而遇的小狗,稻見又拐了幾個彎,最後停在一棟老舊公寓樓前。她警惕地確認環境安全,才沿著消防樓梯爬上三樓,掏出鑰匙打開了一扇門。

這是一處臨時安全屋,空間狹小,光線昏暗,唯三的家具包括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現在都已經被淩亂擺放的槍|支、彈藥和匕首占滿了。

迦南推門而入的時候,看見黑發女人正站在房間中央,把手|槍、消|音|器、彈匣、戰術刀、還有各種功能的手|榴|彈一個接一個地往身上塞。

她靠上門板,抿了一下嘴唇,問道:“你要走了?”

稻見沒有轉頭,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棕色風衣,長及膝蓋的下擺足夠將塞滿腰間的武器遮擋住。收拾完身上的這些,她又伸手去拿擺在床上的幾把步|槍,抵上肩窩試了試手感,然後裝進槍箱。

她總算抽空回答了迦南的問題:“差不多了。”

“你已經知道他們的大本營在哪兒了?”

“很快就會知道了。”

稻見掏出手機瞥了一眼,又敲了敲戴在左耳上的無線耳機。於是迦南了然地聳了聳肩。

黑發女人一屁股坐到床邊上,活動了一下肩膀,然後撈過被丟在床角的塑料袋,從裏面取出了一瓶酒。

迦南走過去,拉開椅子坐到了稻見對面,瞥了一眼酒瓶上的標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過去從不喝威士忌。”

“偶爾也嘗嘗新鮮。”

迦南沈默地看著她擰開瓶蓋,仰頭吞下一口烈酒。

不僅僅是威士忌,應該說,稻見一直習慣對所有的酒精飲品都保持距離。不僅如此,她也不吸煙,不賭博,更別提泡男人。她與一切不良嗜好劃清界限,偶爾不得已而為之,卻從未沈迷其中。對於一名常年游走在生死線上的雇傭兵而言,這實在是非常稀奇。當其他人在抽煙喝酒,稻見卻通過閱讀、學習、以及高強度的訓練來釋放壓力。

在這方面,她和迦南多少有點相似。她們兩個能相處融洽,或許也正是這個原因。

屈指可數的幾次,迦南也見過稻見喝酒。

最令人深刻的那一回,稻見受了傷,幾乎整個後背都被碎玻璃紮得血肉模糊。醫生用鑷子一點點地把玻璃渣挑出來,迦南眼疾手快地往她嘴裏塞了塊毛巾,以防傷員疼痛之下咬壞牙齒。

毛巾上留下兩排深深的牙印,手邊的床單也被扯爛了,但稻見拒絕使用麻醉|針和止痛藥物。等清創完成,她嗓音發抖地請迦南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讓他們送了一瓶酒上來。

一瓶瑪克白蘭地,高度數的烈酒。

當時的稻見也是這樣直接開了蓋,抄起酒瓶大口開喝。

她說:酒精是最好的鎮痛藥。

迦南適時地收起回憶,將目光轉向現實中坐在自己對面的黑發女人。

“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我不怕他們。”

“你知道我指的是誰。夏目、還有她背後的機構……這個國家的機構,他們不會放過你。”

白發女性皺起眉,稍稍前傾身體,椅子腿在地板上擦出一道刺耳的雜音。

“我當然知道。我就是在說——我不怕他們。”稻見擰上瓶蓋,隨手往邊上一扔,擡眼露出一個微笑,“我可以離開這裏,很容易。烏克蘭和白俄羅斯那裏一定有不少人願意給我一口飯吃。如果你不介意我搶生意,中東也是個好地方。”

迦南顯然沒有被對方輕松的語調所迷惑。她一言不發地盯著稻見,在天賦過人的眼眸裏,黑發女人的身影漸漸染上顏色,明亮卻短暫的金色光點匯聚起來,轉瞬又熄滅了。

她已然知曉了答案,卻仍舊問出了口:

“……你會走嗎?”

稻見加賀裏會離開這裏嗎?

她花了多少年的時間,以多少痛苦和絕望為代價,一路踩著血淋淋的屍山和森森白骨,才帶著清白的身份回到沒有戰爭和殺戮的世界,回到祖國、回到故鄉、回到親人的身邊。

現如今,她還會願意走嗎?

稻見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她瞥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起身,拎起槍箱,徑直走到門口。

“最後——可以再拜托你一件事嗎,迦南?”

降谷一個急剎車,白色馬自達穩穩停在了路邊。顧不得思考這算不算違規停車,他快速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朝著路邊的拉面店跑了過去。

然後與另一個方向過來的茶發青年和小男孩迎面相遇。

“安室君?”

“安室先生?!”

沖矢昴與柯南同時開口,緊接著後者又忙不疊地追問道:“安室先生,你也是來調查托卡伊的嗎?!那個老板的證詞……當時吃飯的應該不止兩個人。果然,你也發現了不對勁吧!”

降谷低頭看了一眼柯南,又擡起頭來看了一眼沖矢,對著那張假面頗為煩躁地“嘖”了一聲,然後什麽也沒說,徑自走進了拉面店,直奔櫃臺而去。

另外兩個人也緊隨其後,戴著眼鏡的小偵探還在繼續說著:

“托卡伊……她到底是什麽人?到底有什麽目的?安室先生——你知道點什麽吧!”

金發青年仍然沒有理他。他敲了敲櫃臺,然後在老板看過來的時候,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一張警察證。

“關於之前那起案件的幾個相關人,稻見加賀裏和大澤瑪利亞,以及另外那位同席用餐的白發女性,有些事情想再向您了解一下。”把證件又往店老板眼前懟了懟,確信對方看清楚了,降谷又利落地收了回去,開門見山地問道,“當時她們都說了些什麽?還有印象嗎?只是一點細節也可以,請您盡可能地回憶一下。”

“啊?啊……就算您這麽問……”店老板明顯地楞住了幾秒,然後下意識地往當時那三人用餐的位置上看了一眼,似乎在用這種方式絞盡腦汁地翻找回憶,“我記得,基本上是那個金發的女孩在講話,說的都是些職場上的事,沒什麽特別的。”

降谷沒有出聲打擾,柯南和沖矢也對視一眼,默契地保持了安靜。

“對了,那個金發女孩中途去了一次洗手間,另外兩個人才多聊了幾句話,似乎故意要避開她一樣……是關系不好嗎?”

“她們都聊了些什麽?”

“這個嘛……她們的聲音很小,而且那個白發的姑娘有很重的口音,具體的內容我也不清楚。不過,好像是其中一個人要去做什麽事,然後另外一個人不太同意,說什麽‘不好收場’之類的……等那個金發女孩回來,她們就沒再繼續說了。”

聽到這裏似乎已經足夠了。

降谷長舒了一口氣,向老板道謝,剛轉過身,就聽沖矢在一旁篤定道:“組織裏出事了。”

“……消息夠靈通的。”

“聽說她和琴酒意見不合,於是大鬧了一場。現在失蹤了,組織裏的人也到處在找她。”

柯南見縫插針地插話道:

“我去她之前工作的店裏問過了,店長說她請了長假,據說是祖父病危,她回老家去照顧了。”

這個說辭讓降谷有些意外地張了張嘴。

“雖然肯定是假話,不過她的老家……是在北海道吧。”

柯南擡起下巴,又露出了推理時那種自信的神情。

“她的口音雖然很輕,但確實帶著北海道腔的影子。不過,又不像是常年居住在那邊的人,因為一些用詞和表達習慣還顯得很陳舊。所以,多半她是小時候就離開了老家,很多年後才又回來,而且很長一段時間都和年紀大的人生活在一起。”

降谷張開的嘴動了動,聽到最後,禁不住發出了一聲感嘆:

“柯南君,你……還真是個了不起的孩子啊。”

他瞥了一眼沖矢,然後面對著柯南,盡可能言簡意賅地概括了一下這半天裏發生的大事:

“她要求見Boos,結果被琴酒騙了,一氣之下就燒了一個重要據點。現在整個組織都在通緝她,暫且還不知道Boss作何打算。”

“她的目標是組織的Boss?!難道她也是……”

“不是。”

“不可能。”

降谷和沖矢不約而同地否決了柯南的猜測。

“她應該不屬於官方機構。”

“沒有哪個機構會做出這麽大膽、這麽不計後果的行動。”

又是不約而同地開口,降谷忍不住往旁邊瞪了一眼過去,但沖矢的眼鏡片吸收了威力,茶發青年依舊面色如常。

“那她為什麽……?!等等,安室先生,不會是為了……”柯南突然睜大雙眼,回想起金發青年與托卡伊的情侶關系,腦子裏不由冒出了一個狗血的猜測。

“……不,我覺得不是。”

降谷單手捂住額角,哭笑不得又分外尷尬地搖了搖頭。

他不否認最初在接近稻見的時候抱有過這方面的意思,並且……雖然這麽說有點厚臉皮,但他也相信,雖然主動提出了分手,不過稻見一定還喜歡著他。

但若是作為如今這一系列行動的動機,實在是太單薄了。一定還有別的什麽原因,一定還有……

“是私人恩怨。”沖矢摸著下巴,冷不丁地吐出幾個字,“不屬於官方機構的話,只可能是私人恩怨。為了金錢、權力、滅口,或是……”

“——覆仇。”

降谷接上了沖矢沒有說完的後半句。他的耳邊響起貝爾摩德說過的話、還有琴酒和伏特加說過的話。他的眼前則又浮現出許多畫面,稻見房間裏的照片一閃而過。最後,他聽見雨聲,想起來那個下著雨的傍晚,蜷縮在家門口的女孩,還有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

“組織的人殺了她的家人……是撫子!伏特加殺了撫子。她是去覆仇的——!”

他早該想到。他早該想到的!

這麽明顯的線索,從一開始就擺在眼前的事情……為什麽他直到現在才發覺?!

稻見加賀裏,她的目的自始至終只有一個。

她要殺了害死撫子的兇手,還要毀滅他背後的組織,讓這些人通通都去為她的家人陪葬。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以他對稻見的了解,輕易地就能猜到她下一步究竟想要做什麽。緊接著,一種難以抑制的慌張包裹了他,手指尖一陣一陣地發冷。

“快點找到她。她要一個人——”

突如其來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降谷的喃喃自語。他掏出手機,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未知號碼”遲疑一下,然後按下了接聽鍵。

“是零先生嗎?”對面傳來一個口音奇怪的女聲,上來就直接戳穿了他的真名。

“你是誰?”

“你好,我是迦南。”對方的回答肯定了降谷的猜測,“有人讓我轉交你一樣東西,能否見一面?當然,請你一個人來。”

日本公安部門肉眼可見地忙碌了起來。接連好幾日,警視廳大樓裏隨處可見行色匆匆的公安部成員,一張又一張的情報匯總和行動報告被送進警備企劃課的辦公室,同一樓層自動販賣機裏的速溶咖啡也永遠缺貨。

追根溯源,是因為幾天之前,公安得到了某跨國犯罪組織的重要情報,來自於他們派往組織內部的臥底,已經獲得代號的高層情報人員波本。

降谷提供的那張移動硬盤裏,沒有遺漏地拷貝了組織在港區那家古董店地下室裏保存的所有電子資料,包括組織近五年來的交易內容、資金流向、以及相關成員和據點的信息。

警察廳對這份資料高度重視,認為可以趁機將組織連根拔起。在上級批準下,日本公安同與FBI為主的各國情報機構組成了聯合搜查組,在不讓渡逮捕權和審判權的前提下展開合作。

世界範圍內的組織成員追捕行動就此展開。短短一個星期,黑衣組織伸向四面八方的觸手已經被砍得七零八落。網越收於越緊,終於要罩到核心代號成員的頭頂上,搜查卻在這時陷入了瓶頸。

此前的行動非常順利,但那至多算是砍斷了烏鴉的四肢。如果不破壞軀幹,那麽一切都沒有意義。

這樣大規模的動作一定驚動了組織高層,他們必須盡快弄清楚Boss的藏身地,在他轉移之前發起總攻。

柯南,或者說工藤新一,根據羽田浩司案中的線索推理出了“烏丸”的名字,初步認定組織的Boss與大富豪烏丸蓮耶有關,並由此推測,組織的老巢很可能就在鳥取縣附近。

盡管範圍縮小了,但搜查難度仍然很大。公安接連往鳥取縣周邊加強警力,但地毯式排查的進度緩慢,敵人又頗為狡猾。

一籌莫展之際,柯南的追蹤眼鏡突然捕獲到了一個微弱的信號。一個光點在鏡片上閃爍了幾下,很快又熄滅了。

“這個是……降谷先生!赤井先生!”

柯南“騰”地跳下椅子,邊大聲呼叫著兩位王牌,邊飛快地打開電子地圖,將剛剛短短一瞬間捕捉到的坐標標記出來。

正是位於鳥取縣的山區。

“是稻見小姐!”柯南舉著手機,對著匆匆趕來的降谷和赤井喊道,“她之前說過,要將我曾經放到她身上的發信器還給我!”

現在看來,這就是她所謂的“歸還”了。

幾乎是在聽到“稻見”這個名字的同時,金發青年便劈手奪過了柯南的手機,死死攥在手裏,灼灼的目光幾乎要將屏幕燒出一個洞。

找到了。

找到你了。

因為連續加班而冒出些許青黑色的眼窩裏,灰紫色的瞳眸露出了堅定的、勢在必得的光芒。

他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撥通了下屬的電話,幾乎是低吼著報出了一個坐標。

“要快,一定要快——!”

半個月的搜查行動即將在今晚落下帷幕。

隱藏在深山中的公館上空籠罩著一層死氣沈沈的空氣,剛一靠近,濃重的血腥味就撲面而來。

屍體、屍體、還是屍體。

公館外部一共發現了十來個組織成員,降谷和赤井認出了一些熟面孔,包括基安蒂和科恩,組織裏有名的狙擊手。

但他們全都死了。

全副武裝的警察慢慢地向著公館的大門圍攏過去。降谷在後面打了個手勢,為首的警察會意地舉起霰|彈|槍,正準備強行突破,面前的那扇大門卻自己動了。

所有人都做出了警戒的動作。

門縫慢慢擴大,一個高大的人影顯露出來,然後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是伏特加。

一把匕首插在他的喉嚨上,一雙睜大的眼睛充滿恐懼地望著夜空。

緊接著,黑發的女人邁過門檻,在伏特加的屍體旁站定,慢條斯理地擡手,對著前方,金發青年所在的位置,舉起了槍。

降谷抿了一下幹澀的嘴唇,示意警員們不要攻擊。而稻見往左右看了看,在一圈對準自己的槍口下,安然地笑了一下。

“加……托卡伊,放下槍吧。”

“好大的陣仗。”女人的臉上濺了血,像是塗了一層鮮艷的腮紅。

“不過,也沒必要這樣。我之前就說過,這場鬧劇——我已經看膩了。”

稻見的手腕輕輕動了一下,四周圍的警員立刻如臨大敵,但只有降谷看穿了她的意圖。

他有些驚惶地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幾人,竭盡全力地擠到前排,直至雙腿碰上前方立起來的防爆盾。

“等一下,加賀裏!放下槍!!加賀裏——”

稻見彎曲手臂,仍帶著硝煙味的槍管頂上了自己的太陽穴。

她彎起眉眼,扯開嘴角,一如公寓門口的初次見面,為新的鄰居送上了一個溫柔又明亮的笑容,點燃了整片漆黑的夜幕。

“要照顧好哈羅啊……透君。”

“加賀裏——!!!”

“砰——”

作者有話要說:

如無意外下章完結,推塔打boss的具體過程也放下章了

零哥,躺贏快樂嗎?(滑稽.jpg

我要趕緊在後續主線劇情揭露更多之前完結這篇,不過日後被打臉也是肯定的,無所謂了otl

順便,其實我對於黃昏之館在鳥取縣這個說法也存疑……不過也懶得想更多了,就這樣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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