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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監護者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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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明目張膽的戀屍言論大概震到了他們,尤其是蝴蝶男,我看他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覆雜,似乎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的肉體能吸引到目標物而感到高興。熏風拂過午後的小樹林,周圍靜得能聽到樹葉落在地上的聲音。我摸了摸鼻子,坐在輪椅上目測一番蝴蝶男的體積,由衷地感慨他的死亡絕對要重於泰山。因為即使他不成為我眾多收藏中的一個,也能成為勤勞勇敢的螞蟻們好幾個冬天的糧食ORZ。

於是想象一下吧,這張漂亮臉蛋陷在土地裏,一邊被微生物腐蝕,另一邊卻還完好無損的場面……

好吧,我錯了。

不過說實在的,每一個標本收藏家都是狂熱的戀屍癖,這種顯而易見的事實為什麽會讓你們盯著我看個沒完沒了的啊餵,再看我就要收費了豈可修!

在我忍不住抓狂地把這話喊出來之前,珍妮帶著大隊人馬出現在小樹林裏,一見坐在輪椅上的我就丟了手裏的武器——拖把,飛快地跑過來。這陪著我長大的姑娘捧著我的臉左瞧右瞧,焦急道:“少爺你沒事吧,那不幹凈的東西在哪裏?”

我嘆了一口氣,什麽也沒說。

人家就在樹上掛著,還拼命地扭來扭去以增強自己的存在感,可惜群眾們睜大了雪亮的眼都還是看不見。當然,有的人是真看不見,比如說我面前這姑娘;有的人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比如說我那坐著輪椅由我老娘推上來的姥爺,又比如我那跟在我老娘身後一臉陰沈的老子。得,估計還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的局面。

“啊哈哈哈哈——”這笑得跟洪鐘似的白發老頭是我姥爺,他穿著一身黑色唐裝,由我老娘推著過來,笑盈盈地跟我身後的人打招呼,“阿修,別來無恙。”

餵餵,姥爺你這種像在叫你外孫我的叫法到底算什麽?跟人家的氣場太不搭調了吧!

然而,這個長了一張大貴族臉的男人居然上前一步,沖我姥爺微微欠身,用很是尊敬的語氣回應道:“好久不見,老師,您還是和以前一樣充滿活力。”

——開、開玩笑的吧?

在場絕對不止我一人有這種想法,名叫潔絲的黑衣美人就很不淡定地睜大了畫著煙熏妝的眼睛,看上去就跟見了鬼似的。我姥爺坐在輪椅上,風輕雲淡地摸了摸下巴,對著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嗯,看來這些年你沒有荒廢學業,的確有記住老師教過你什麽。現在的實力在整個世界裏算起來,應該也能排進前十吧。”

好吧,聽上去好像很了不起的樣子。在場的許多人聽了這話都面露驚異,但更多的卻是一臉茫然。我還聽見倆小護士在嘀嘀咕咕,其中一個小聲問:“經濟實力能排進全球前十強的企業有哪家的老板這麽年輕啊?”

另一個則捂著發燙的臉補充道:“而且還這麽英俊……”

兩人合:“嗚——”

好吧,於是請不要無視我們這些自認長得還可以的在場男士,謝謝。而且以我的經驗判斷,這個前十名絕對就和經濟實力什麽的無關,你們都想得太簡單了。

我回頭去看他,正好看到他直起身,得到我姥爺的讚揚之後仍然低垂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淡淡的影子。平靜如水的面容,沒有一絲驕傲,因此顯得更加強大得讓人有想跪下去的沖動。我下意識地裹緊身上的外套,原主人的氣息像幽靈一般滑過鼻端,奇異的香氣讓我有一瞬間的暈眩,眼前浮現出斑斕的色彩。四肢無力,似乎連脊椎也無法支撐沈重的腦袋,在輪椅上晃了晃就要向前倒去。然而精神上卻像吸食了毒品一樣,愉悅得讓人從靈魂深處發出舒適的嘆息,只覺得之前受到的所有驚嚇都像浮雲那般消散在天際。

這種整個人都要飄起來的感覺,仿佛置身美妙的夢中……

沒有煩惱,沒有痛苦,像是找回了失落已久的半身,重新變得完整了一樣……

真好啊——

我睜著蚊香樣的眼睛,傻笑著向前栽倒。

有人在旁邊抄手過來攬住了我,然後輕拍我的臉頰,聲音聽起來很是耳熟:“醒醒。”

他一靠近,那股香氣就好像變得更清晰了些,把我身體裏的力氣全部抽走了。我說好歹也給我留點吧,我想看清楚這人的臉啊餵——只有眼睛是清晰的,耳口鼻都模糊一片的夢中人,那也太坑爹了吧……

那雙眼睛裏浮現出覆雜難明的光彩,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下,不再試圖把我弄醒。嘿,這才對嘛,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麽會在夢裏見到一個同性,不過咱倆也算有緣了。啊,不過話說回來,我是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睡著的?

半夢半醒之間,有人把我從他懷裏接了過去。來人臂膀有力,懷抱溫暖,用的是我喜歡的男士香水——嘿,怎麽老爸你也來我夢裏湊熱鬧?我從他懷裏往上看,望著他那嚴肅端正的臉,於是伸手去碰他一開一闔的唇。事實上一離開剛剛那個有著好聞的奇異香氣的懷抱,我的力氣就恢覆了不少,搗亂的手指終於成功地吸引了我老子的註意。

他停下跟對方的交談,低頭看我:“#¥%?”

我迷迷瞪瞪地盯著他一動一動的嘴,奈何聲音跟圖像不同步,什麽也沒聽見。所以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餵……

這時又來了另一個人把我摟過去,一看這張臉我就樂了——這都什麽混亂啊真是的,怎麽我老娘也來了。我故技重施去摸她的臉,結果她沖我微微一笑,來了個先下手為強,曲起食指跟中指捏起我臉上的肉一百八十度大旋轉。我當即嗷的一聲叫了出來,聲音圖像什麽的瞬間歸位:“你幹嘛啊啊啊——!”

這個女人幹脆地伸手把我推回輪椅上,眼角瞥過我裏頭那件被蝴蝶男撕得大開口的病服,爾後淡定地移開目光:“兒子你別給我丟人,你媽我實在傷不起。”

我連忙拉緊外套,只感到右邊臉頰火辣辣地疼:“我哪有——”

她扶著額頭,一臉虛弱地嘆息著往我姥爺身後走,說著不知給誰聽的話:“身為一個%¥#居然被其他物種的氣味輕易蠱惑,早知這樣還不如維持原樣就好,真是的。”

……餵餵,為什麽一到關鍵詞就會變成亂碼啊?混蛋作者你還沒想好該把我分到什麽綱目去嗎?是這樣沒錯吧!

好吧,看來剛才真的不是在做夢,只是被什麽氣息蠱惑了。我納悶地揉鼻子,再低頭去聞那件外套,這一次上面並沒有散發出奇異的香味,只有容易讓人聯想到海洋的香水氣息。於是一想到剛剛那陣莫名其妙的眩暈跟眾目睽睽之下的傻氣表現,就覺得自己真是形象盡毀,杯具無比。然而有混蛋就是連用來懊惱的時間都不肯給我,從剛剛起就一直在充當活動背景幕的蝴蝶男在蜘蛛網上忽然陰測測地開口:“我的味道不夠好嗎?”

餵餵,這種問題你是想要我怎麽回答啊餵!

這話一出果然吸引了不少人的註意,其中就包括了正在對峙中的兩個男人。我老子從剛才起臉色就很不好看,此刻更是陰沈地盯著被他一直忽略的卡尼爾之繭,低沈地問道:“你又是哪根蔥?”

蝴蝶男挑高了一邊的眉毛,雖然被倒掛在網上顯得很滑稽,但一點也沒有身為階下囚的自知。在他開口把事情搞得更加覆雜之前,我撲過去一把抱住我老子的腰,息事寧人道:“老爸,我已經狠狠地揍了他一頓,絕對沒有吃虧。我看這事就算了吧,好多人在旁看著呢。”

我老子勾起嘴角,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麽冷漠的表情。

他摸了摸我的頭,輕聲道:“放心,對於不該看的東西,他們永遠也看不到。”

感覺到周圍空氣流動異常,我下意識地扭頭看,果然發現除了我們一家人和樹林裏的這三人,其他人都變成了栩栩如生的活人雕塑。不,不僅是人,而是在以我老子為中心,半徑兩米之外的時空都凝滯不動。一只飛蟲保持著從葉尖離開的動作,停在半空中,翅膀上反射出陽光的色澤。

他的手掌覆在我的背上,輕拍兩下,從容地說著盛氣淩人的話,“相信爸爸,爸爸會讓所有欺負你的人都付出沈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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