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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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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電的人有多激動,沈問秋就有多困惑,他在腦海裏檢索了一圈,依然想不出是誰,只覺得聲音耳熟,依稀是他以前在賭/桌上的牌友。

沈問秋一點也不想跟這些和他黑歷史有關的人扯上關系,但想了想,還是禮貌地問:“我不太記得你是誰了?有什麽事嗎?”

對方說:“我是董航啊,你怎麽連我都不記得了,我還請你吃過飯呢……算了算了,我是聽他們說你現在在大公司上班?你手頭有沒有餘錢,能不能借我一萬周轉一下……”

沒等他說完,沈問秋把他的電話給掛了。

沈問秋皺眉望著手機一會兒,然後才發現陸庸就站在自己身邊,差點沒被嚇了一跳。

陸庸隱約聽見一些內容,問:“你朋友?”

“不是。”沈問秋冷漠地搖頭,“只是以前一起玩過的賭狗。想問我借錢呢。”

陸庸看見他垂下眼睫,身上又仿佛溢出厭世之極的冰冷氣息。沈問秋冷笑兩聲,平靜而冷酷地批判說:“呵呵,不說我現在壓根沒錢,就算有錢也不可能借他啊。賭狗就是賭狗,賭狗無藥可救,反正都是人渣。”

“我記得這個人,他媽早就去世了,他爸出什麽事故意外死了,獲賠了一百萬,然後轉頭染上了賭癮,錢都輸光了不說,還倒欠了上百萬。他家裏還有個奶奶和在念書的妹妹。”

沈問秋清醒地說:“我太了解了,不管說得再好聽,賭狗說要借錢還賭債重新開始好好生活,都是騙人的,借到了轉頭就會拿去繼續賭,根本不值得相信……”

陸庸突然抓住他的手,“小咩,別說了。”

沈問秋方才戛然而止似的住嘴,他一時上頭,說不清是在罵別人還是在罵他自己,須臾之後,他才輕聲略帶神經質地說:“不是小咩,小咩是好孩子,不做那些,做壞事的都是沈問秋。”

陸庸緊抿嘴唇,臉頰繃著,半晌才說:“我相信你的。”

沈問秋慢慢克制住了,低低“嗯”一聲,他擡頭看著陸庸,問:“做嗎?”

陸庸一下子還沒意識到他的意思,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黑臉紅了紅:“不、不做。”

沈問秋像是個小孩子一樣追著他問:“不做嗎?”

陸庸簡單說:“要上班。”

沈問秋失望落寞地點了下頭,他想,果然陸庸好有自制力,知道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耽誤工作事業。

陸庸憋了下,補充說:“你要上班。總不能讓你白天幹活,晚上還要‘加班’吧?”

這下輪到沈問秋臉紅了。陸庸又說:“但我們可以躺在一起睡覺,還是別睡一床被子。”

沈問秋接受了這個提議,能躺在陸庸的身邊,即使不做過於親密的事情,他也滿足。

陸庸看著沈問秋服藥,沒一會兒,沈問秋就睡著了。

他看沈問秋蜷縮著的姿勢,像是只非要黏在主人身邊睡覺的小狗狗一樣。

沈問秋睡得很沈。

他做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夢,夢見自己在高中畢業的謝師宴上,他站在酒店門口焦躁不安地東張西望。

……

別人問他:“小咩,你在等誰啊?”

沈問秋說:“我在等陸庸。”

他們殘忍告訴他:“別等了,等不到的,別等陸庸了。你給他送了請帖,他卻不來,就是不想理你的意思啊。”

沈問秋氣炸了,說:“不行,我要親自去問問他。”

於是他往陸庸家跑去,不停地跑,不停地跑,跑得又渴又累,終於看到了陸庸家的院子。

陸庸家大門敞開著。

陸庸就站在門口,一見他,便問:“小咩,你怎麽來了?”

沈問秋半路還以為自己找不到了,又急又氣,一看到陸庸,心頭所有委屈都湧了上來,眼眶一紅,抽抽噎噎地說:“我送你請帖了,你為什麽不來我的酒宴?”

陸庸慌慌張張:“我沒收到……我就是站在門口等通知呢,你別哭,你別哭。”

沈問秋反而哭更兇:“是我先罵你,是我不好,我害怕喜歡男生,也害怕被男生喜歡,我又膽小又懦弱。”

於是,他們和好。

陸陸續續有在聯系。

一到假期就一同出去旅游,做對地下戀人,彼此的家長都不知曉,以為他們只是至交好友。

他剛畢業那年,家裏還是出了大事。

他想偷偷借錢給家裏周轉,陸庸把事情及時地告訴了爸爸,爸爸和陸庸一起勸了他,把他攔了下來沒做傻事。他們家公司申請破產清算,但日子勉強還算過得去。

有天陸庸打電話給他,說是他覺得沈叔叔好像身體不舒服,差點暈倒,強行帶他去醫院做了個檢查,查出毛病,現在正在辦住院手續。

沈問秋趕到醫院,看見爸爸穿著病號服,坐在病床上,見他來了,蒼白的臉上揚起個親切和藹的笑:“怎麽啦?你看上去那麽害怕,爸爸不是好好的嗎?”

……

――然後沈問秋醒了過來。

有時候人生只是做了一個乍一看並不算多麽錯誤的選擇,卻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沈問秋一睜眼就看到陸庸睜著一雙牛眼擔憂地凝視自己,頓時被逗笑了:“你在看什麽啊?”

陸庸說:“你在夢裏哭了停,停了哭,止都止不住。你夢見了什麽?”

沈問秋熟練撒謊:“是嗎?我都不知道。記不清了。可能是什麽難過的事吧。你看到我哭怎麽不把我叫醒啊?”

陸庸答:“在我老家有種說法,假如把沈浸在夢裏的人強行叫醒,他的部分魂魄會留在夢裏。”

沈問秋看一眼時間,率先起身:“不早了,趕緊起床了。”

他一打開門,小狗就睡在門外,一見他就站起來,搖頭擺尾,對他快活地汪汪叫,沈問秋哈哈笑,蹲下來摸他毛茸茸腦袋:“餵了你一次就這麽親近我了?你也太好收買了吧?”

沈問秋把小狗抱起來,回頭跟陸庸說:“你先洗漱吧,我給小東西餵點吃的,梳梳毛。”沈問秋覺得自己怪無聊的,光是蹲著看小狗哢噠哢噠地吃東西,竟然覺得可愛有趣,也看不厭,時不時地伸手摸一下。陸庸早起挺麻煩的,還得重新把義肢裝上去,要等挺久。

沈問秋還在看小狗吃飯呢,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一眼,是盛栩打過來的,沒作多想,接了起來:“餵?”

盛栩問:“你在幹什麽?”

沈問秋答:“在餵狗。皮蛋,‘汪’一聲給哥哥聽。”

小狗沈迷幹飯,不搭理他,沈問秋也不介意,笑了起來。

盛栩跟著笑兩聲:“你傻樂什麽啊?要養狗我也可以送你一只啊。”

沈問秋拒絕:“不了不了,這是陸庸養的,我順帶摸兩把而已。你有什麽事嗎?”

盛栩沒好氣說:“沒什麽事就不可以打電話給你嗎?你看你,過了好些日子了,你也不主動找我。”

沈問秋說:“我有錢還你了就主動找你啊。”

盛栩:“沒錢你就一直不找我了啊,我又不催你還債。”

“行行行。盛大少爺。”沈問秋說,“可我找你,我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啊,我現在窮成這樣,和你也玩不到一塊。也沒路費,還得問陸庸借。”

盛栩氣笑了似的說:“上線一起打游戲下副本總行了吧?”

沈問秋這次答應了:“平時不行,我得看書,你知道的,我現在覆健工作很不容易,得多學習,不然要幹不下去,只有周末可以。”

盛栩說:“那就周六晚上,你總有空吧?”

沈問秋猶豫了一下,其實他更想跟陸庸玩荒唐的床/上游戲,但想起陸庸說過讓他努力多交幾個朋友,於是說:“有空。”

他希望在陸庸眼裏自己看上去是積極生活的。

等陸庸一出來,沈問秋就跟他說了這件事。

陸庸說:“小咩,我們周末要出差,參加協會的活動你忘了嗎?”

沈問秋:“……”

陸庸補充說:“你想留在家裏打游戲也沒關系,我自己去出差也行,或者讓盛栩過來跟你玩。”陸庸說話的語氣像是個大家長,要讓別的小朋友來陪自己的小朋友玩。

沈問秋敲敲自己的頭:“我怎麽忘了呢?我現在去跟盛栩說。”

於是,盛栩滿懷期待地等了不到五分鐘,等來了沈問秋的臨時通知:“不能陪你打游戲了,我得跟陸庸一起出差,下星期再玩吧。”

盛栩生氣地問他怎麽回事。

沈問秋跟他道歉:“對不起,我記性不好差點給忘了。”

剛說完,就被盛栩生氣地掛了電話。

沈問秋碰一鼻子灰,尷尬地摸摸鼻子。

轉眼到了周末。

沈問秋跟隨陸庸第一次去參加華國環保回收協會會議,該協會成立於90年代初,至今已發展了二十多年,回收行業的各巨頭皆在其中,陸庸是五年前加入的,頗受賞識,算是核心成員之一。

這次又是陸庸陪他買的二等座坐票。

上車前,陸庸開玩笑和他說:“我們這行被人戲稱成丐幫,這應該就算是丐幫各大長老跟新秀集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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