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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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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不停蹄趕再回到陸家時,陸晚風心底有些忐忑不安。

這裏的一切都是無比的熟悉,這個曾經稱之為家的地方,現在把自己當做過街老鼠一般對待,如今潛伏在陸家主屋的房頂時,他心情的十分覆雜。

屋裏殷曉正坐在梳妝鏡前低聲自語。

“阿元,還有七天江林就要成親了,這一年來我實在過得太痛苦,現在終於有一件喜事能讓我暫時忘記它們……

秋雨可以說是我們看著長大的,她嫁給江林才是門當戶對,真不知為何當初提出聯姻時她非要嫁給陸晚風……我們江林對她一片癡心,還好現在他們修成正果了……

陸晚風那小子……果然不懷好意,當初我們就不應該帶他回來,我知道你一直對文錦餘情未了,但是這件事上你真的是糊塗啊……你還怪我對他冷淡,他是魔君的兒子,能幹凈到哪裏去?兜兜轉轉又與魔道糾纏在一起,對你恩將仇報,現在又叛出玄族,真是讓我們陸家臉上抹黑……

你還留著這些東西做什麽?

江林已經在四處通緝他了,這種大逆不道罔顧人倫的逆賊,殺之不足以後快……

阿元,我好像真的老了,陸家的事宜我已經全都交給江林,每日就這樣與你說說話,一天就過去了,也許要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去陪你了……你會不會歡迎我呢……

我好真想你呀……即使你從未愛過我,但是我從不後悔,能嫁給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

殷曉絮絮叨叨說了很久,到後來說話也哽咽,便停下了,抹去眼淚離開屋子,去了別的地方。

陸晚風一直聽著,到她離開也沒出聲。

秦初寒不語,覆上他一只手,觸及一片冰涼。

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陸晚風回過神來,眼睛有些發紅,努力擠出一個笑:“我沒關系。”

秦初寒認真地點頭,看著他的眼睛說:“嗯,沒事的。”

又緩了一會兒,兩人跳下房頂,悄摸摸鉆進了主屋。

一圈搜尋,無果,陸晚風走到梳妝鏡前,雖然明知道這小小的桌子不可能藏得下一把長劍,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兩個抽屜,然後在右邊那個看到了滿抽屜的糖。

這些糖從包裹的糖紙上看應該已經年代久遠,泛黃或被融化的糖水粘透,或新或舊,無數混在一起,就這麽鋪了滿滿一屜。

他拿起一顆,糊了滿手糖汁。

原來這麽多年來被父親沒收的糖,全在這裏。

聽到秦初寒走了過來,他默默把糖放回去,關好抽屜,轉過身說:“我的屋裏沒有,大哥那裏和這也沒有,我看只能去珍瑰閣了。”

上次進到珍瑰閣還是為了進去偷月下獨酌喝,屁股挨了一頓板子,沒想到時隔一年,一切就變得迥然不同。

即使門禁在偷酒事件後被修改過,陸晚風依然有辦法悄無聲息地進去,可惜的是在裏面找了半天,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他茫然道:“還能在哪裏……比試大會那天我沒有帶出來,劍和笛子都放在屋子裏的。”

秦初寒回想一下說:“那晚你出事,隔日你的房間就被封鎖,我想辦法見到你那身邊那對姐妹,她們當時剛被關起來,只把你的笛子交給我,讓我務必找到你。”

陸晚風有些難受,這麽久了一直沒有兩個姑娘的消息,希望沒出什麽事。

和花與和月是姊妹,兩人只相差一歲,長得極像,性格也極像,還記得是自己來到陸家後在一次偷溜出去玩耍時遇到的,流浪多時的她們當時正在小巷裏被大一些的乞丐們欺負,他看不過去,使了點小伎倆趕走了那群乞丐,同時將兩姐妹帶回了陸家,聽說她們沒名字,還給取了和花、和月。

本就是偷跑外出,結果還帶回了兩個人,陸元當然少不了給他一頓揍,不過還是答應收留她們,仙門沒有丫鬟侍女的說法,所以幹脆將她們收下做了女弟子,只不過師傅是陸晚風。

陸晚風自己半斤八兩,哪會當什麽師傅,名字是掛著,真正教兩姐妹的還是各位長輩師傅。

盡管如此,兩姐妹還是非常感念他的恩情,還是盡全力的照顧他的日常起居當做回報。

不出意外自己的劍也被她們藏著,當初肯將扇子交給秦初寒,應該是因為自己與他的關系,好在秦初寒沒有辜負她們的信任,找到了自己。

思及此處,他便感覺又一個重石壓在心上,自己出事,與自己關系最近的她們,自然是重點拷問對象,這一年下來,可還安好……

這一陣耽誤,外邊換班的人已經到崗,陸晚風剛要拉著秦初寒撤出,就聽換班的人嘟嘟囔囔:“那兩個小姑娘又昏過去了,這次不知道還醒不醒得過來……”

他腳下一頓,心生不安,想繼續聽下去。

“你說地牢裏那兩個?”

“那可不,我前幾日頂崗到地牢值了兩天,唉,原來多水靈的兩個小姑娘,怎麽就給折磨成這樣了……”

“哎,你小聲點兒……可別讓人聽了去。”

那人壓低了聲音,陸晚風不得不湊到門邊才聽清,“雖說她們以前是跟在二少爺身邊的,但這一年下來,都沒撬出什麽話來,要我說,怎麽也看出那兩個姑娘是無辜的了吧……”

“你想沒用……管事的人也這麽想才行……”

“我跟你說……要不是親眼看見,我想都想不到咱們陸家還有那種刑罰……”

“你覺不覺著……大少……家主變了好多……”

“可不……尤其最近這半年……”

“……”

到後面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小,陸晚風的臉色也越來越差,直到實在聽不見了,他才悄然退開,與秦初寒出到外面,心情陰沈道:“不找劍了,我們找和花和月去!”

從剛才聽到的對話中他便猜到他們說的人是和花與和月,她們被關在陸家用來懲罰犯下大錯罪人的地牢裏,似乎還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他一刻也不能等待,必須去救她們!

七拐八拐,他們去向陸家最深處的禁忌地牢,看出陸晚風的急躁,秦初寒直接打暈門口守衛的兩個人,與他一道走進去。

地牢,與所有關押犯人的牢籠一樣,陰暗、潮濕、森冷,走過前面幾間空著的監牢之後,他們往最深處的水牢走去。

粘膩的潮氣充滿整個逼仄的牢籠,黴臭的腥濕味刺鼻沖腦,尤其是空氣中隱隱約約的腐肉味道,就連秦初寒也不住皺起了眉頭。

整個地牢都沒有人,安靜得死氣沈沈,他們一直走到水牢,才看到兩個泡在水中的人。

陸晚風呼吸一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陸家的水牢設計的初衷是為了懲罰那些罪不至死但不可饒恕之徒,將地下挖開一個極深的池子,把犯人放到裏頭,腳下用枷鎖鎖住,再將兩只手被高高吊起,使其動彈不得,之後根據犯人身高加入沒至胸口的水浸泡,此水寒冷,且深水長期壓迫人的五臟六腑,身體消耗極快,久而久之人便完全麻木癱軟,但由於水中加入了多種藥粉可以續命,最終犯人只剩一口氣,整個人唯有腦袋還能思考。

他一直知道陸家有這樣一個牢房,但是陸元說過此刑罰太過殘忍,雖不至廢除,但也幾十年不曾動用過水牢,所以他只是聽過,今日親眼見到兩個至親的人被吊在裏頭,他差點厥過去。

勻回來一口氣,他大喊:“和花!和月!”

裏面的人垂著腦袋沒有動靜。

秦初寒揮劍向牢籠,然而玄鐵制的欄桿絲毫無損,反倒是自己的虎口被震得發麻。

陸晚風急得喊了幾聲,開始手腳並用地踹。

一番動靜下,終於有個腦袋動了動,緩緩擡起頭來,淩亂粘作一團的長發擋了大半張臉,泡得死灰發白的臉瘦的形銷骨立,一個擡頭的動作仿佛花了一個世紀。

即便如此,陸晚風還是認出那是姐姐和花,激動得抓住欄桿道:“和花!和花!我是二公子呀!”

那腦袋急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終於擡起了灰白的眼,看向聲音的來處。

只一眼,那死氣沈沈的眸子便重新聚起了光,身子往前傾,扯著鐵鏈嘩啦作響,啞然叫道:“二公子……”

陸晚風連連答應:“是我!是我!我來找你們了!和月呢!”

和花艱難地側過頭,看向同樣被鎖在她旁邊、毫無動靜的另一個人。

陸晚風急喊:“和月!和月!”

垂著的腦袋一動不動。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他痛苦地搖頭。

“二公子……”和花呼喚道,“二公子……和月沒事……她只是昏過去了……”

手一緊,陸晚風一點也不敢懷疑她話的真假,忙亂道:“你們被關在這裏多久了?他們為什麽要這麽對待你?”

和花奄奄一息道:“他們說,我們是您的同夥……要我們說出您的計劃和行蹤……從老家主出事隔天……我們就在這裏了……”

陸晚風咬牙道:“都是我害了你們……我們救你們出去!”

秦初寒當即擡劍繼續破壞牢門,長劍與玄鐵碰撞出巨大的聲響,在狹小的房間裏不停回蕩。

“秦公子……秦公子……等等……”和花著急叫著,然後虛弱地喘氣。

秦初寒停手,看向陸晚風。

陸晚風連忙道:“和花,你別急,我們這就想辦法,一定會把這門打開的!”

和花搖搖頭,“公子……沒用的……這個門打不開的……而且我與和月也走不了,我們倆……都是將死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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