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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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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空山終年不見天日,濃重的烏雲邪氣匯集在山巔之上,就連旭日朝陽也不敢靠近這大山半分。

這是魔道之人的聚居地,萬惡之徒的逍遙場所,在這裏,力量代表至高無上的權力,沒有禮義教規,沒有世俗枷鎖,只要夠強,你就是王者!

然而今夜的碎空山被無數華彩照得透亮,炫異妖然。

一個女魔士跌跌撞撞跑進大殿道:“魔君!我們快走吧!他們挖空了地底,玄天殿要塌了!”

敖冽靜靜站在首座前,與往日一般巍然而立,暗紅的長袍是血的顏色,曳地長發垂於兩側,古雕刻畫的淩厲五官掩去了往日的嗜血陰鷙,血眸裏是從未有過的平和,吊梢的眼角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視線粘在懷中半大的孩童臉上,食指輕輕戳戳他的臉蛋,結果被小東西抓住塞進了嘴裏。

他仿佛沒有聽見女魔士的話,於是那魔士催促道:“魔君!”

敖冽終於不舍地擡起頭,斂去了臉上的笑意,但依稀的殘影猶可見風華絕代。

“打到哪了?”

“已經逼到玄天殿前,左右護法尚在苦苦支撐,只求多為魔君和少主爭得一分一秒的時間!”

敖冽發出低低的笑,苦澀之感在胸腔內彌散,才半月餘……文錦果然是不信我的。

“你過來。”

他喚那女魔士,把孩子極盡溫柔地放到了她手裏,孩子脫手的瞬間,他感覺心臟好像被人猛地捏住,不能呼吸。

“魔君!?您這是!?”

敖冽喘過氣來,失力道:“我求你,帶著孩子逃吧,離開這裏,給他找一個尋常人家生活,遠離是非戰亂,做個普普通通的人。”

女魔士當即跪下,哭道:“魔君!您隨我們一起走吧!”

他眷戀地反覆瞧著朝自己伸手哭鬧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碎空山、玄天殿,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家,身為魔君,兄弟姐妹們還在浴血奮戰,我怎能棄他們而逃?”

女魔士抽噎著起身,點頭答應,正要離去,猛然感覺腳下的大地開始震顫。

不是地震!玄天殿開始塌了!

女魔士腳下不穩,孩子哭鬧得更兇,敖冽心下一狠,甩袍下階追了過去,咬破手指點上孩子的眉心,將靈力輸了進去。

“魔君不可!”

敖冽不理,不斷輸送靈力,不多時便臉色煞白沒了血色,他這才收了手,以血為封印將靈力藏到了孩子眉間,沈聲道:“它會替我保護孩子,快走吧,時間不多了。”

女魔士已經哭得說不出話,再次跪下給他重重磕了三個頭,頭也不回地跑了。

空蕩的大殿只剩下敖冽一人,那股曾折磨他日日夜夜的落寞寂寥之感再次席卷而來。他仰頭,卻發現眼睛幹澀得厲害,殿頂懸著的琉璃燈搖搖欲墜,就好像他曾經搖擺的心情。

“嘩啦——!”

琉璃燈終究還是碎了。

……

遠處的村落,小姑娘跑到屋外高興地拍手:“爹爹!快看!有煙火!”

小姑娘的父親只看了一眼就低下眸子,急忙忙把孩子抱回屋裏,說道:“那是神仙們在打架,凡人不能偷看,會被剜去眼珠子的。”

——二十年後——

“今日是比試大會最後一天,你真不去瞧瞧?”

陸晚風取了顆晶瑩剔透青提,微微動了動手腕,那翠綠的果實向上一拋,準確地落入了嘴裏,“不消說那第一名鐵定是你家初寒哥哥了,要說那第二第三名嘛……”

他閉了嘴,第二名不出意外肯定是蕭家那個大冰塊,至於第三名,自家哥哥應該沒問題,今年池家沒派出幾個有名堂的子弟來參加,剩下陸、淩、蕭三家,怎麽著給個面子也得讓陸家拿個名次吧。

只是這話他哪能說,傳出去又要挨頓揍。不過聽說上個月大哥歸來後仙術大漲,自己一直躺在屋裏,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反正不是無痕大哥就是江林大哥,”剝了半天好不容易完工,可那提子也沒剩多少果肉了,甩了甩指上的汁液,淩秋雨還是頗為自豪的,平時哪兒親自幹過這種事,還不是因為陸晚風身邊的兩個侍女跑去看大會,“晚風哥哥,要我說你實在太寵那兩個丫頭了,主子身上的傷可還沒好,竟敢把主子撂下自個兒去看熱鬧。”

陸晚風笑:“我可沒把她們當過丫鬟,何況姑娘麽,就是拿來寵的。”說罷,他利落地取了顆提子剝好皮遞給淩秋雨,這才把她抱怨的嘴堵住。

淩秋雨嚼了兩口甚是滿意,也不再多說。

陸晚風想起來,問:“你怎的也不去看看?秦初寒可是你們淩家的首席大弟子,當真一點不關註?”

“我相信初寒哥哥,倒是你,”淩秋雨心疼地看著斜趴在床上的男人,“好端端的怎麽挨了板子?又犯什麽錯了?”

“我的好妹妹,你可別再提這個,不是什麽好事兒,我爹可是三申五令不準外傳的,倒是那多事的和花和月告訴了你,可憐我一世英名呀……”陸晚風痛心疾首。

“好嘛好嘛,我不問了,保證不說出去,你好生歇著;聽說今天的決賽結束後會有宴席,你去是不去?”

“去!當然要去!有熱鬧為什麽不湊。”

最後一顆青提吃完的時候和花終於回來了,風風火火地進屋,高興道:“結果出來了,淩家秦初寒拔得頭籌,蕭家蕭無痕第二,大公子位居第三。”

“唉,一點都不驚喜。”陸晚風圓潤地翻了個白眼,臉上卻笑開了花。

淩秋雨撐臉道:“果不其然。”

他翻了個身想起來,“他們都要了什麽獎勵?”

和花繼續道:“蕭公子要了縛靈鎖,大公子要了一只化凝囊,而秦大哥要的是尋香蜂。”

淩秋雨:“秦大哥?”

和花自覺失言,吐吐小舌站到一邊,陸晚風出來打圓場:“你家那哥哥生得美姿顏,目若朗星品貌非凡,我家這兩個早被迷得神魂顛倒不知所向,不過你可別把人家小姑娘心思說出去,瞧她臉紅的。”

“罷了罷了,”淩秋雨斜著看了和花一眼,然後不著痕跡地收回站起來,“我得回爹爹那兒了,比賽結束他準要尋我。”

陸晚風點頭:“好,你先去,路上小心,我晚些來。”

淩秋雨聽了兩頰浮上紅暈,應了聲小碎步離開了。

等人走了,陸晚風掙紮著要起身,和花忙把人扶穩,嬉笑道:“公子,您剛才那番話其實說的是您自己吧!”

他當然知道和花說的是哪句話,挑挑眉高興的承認了。

“可憐二公子您行動不便呀,今天的決賽那叫一個精彩,刀光劍影幾乎辯不清模樣,特別是秦大哥那仙琴,弦音成劍,琴劍合鳴,時而冷澀幽咽,時而乍然軒昂,聽得我驚心動魄……”

陸晚風坐直了:“他這回認真使劍了?”

“瞧著是的,很少見著秦大哥如此勢在必得的模樣……”

他仔仔細細聽完了,頗為滿意地捏了一把和花的臉,誇道:“還是我家兩個小姑娘聰明,知道告訴我重點,可是和月那妮兒呢,怎麽不見回來?”

和花:“她還留在會場呢,說不能錯過任何細節。”

“不錯不錯,”陸晚風斜著半邊臀坐在軟墊上,歇了大半月了近幾日才能勉強坐著,若要換了別人,誰也沒法叫他挪屁股,不過今日來的那位偏偏就能,“晚上有宴,讓和月提前去給我占個好座,再我給找身好看的衣裳梳洗打扮一番,你家公子我能不能早日嫁出去就看今晚了。”

陸晚風當然也是個一等一的俊哥兒,明眸皓齒風度翩翩,眉間一點圓潤的紅胎印,更添了一絲媚色;可他偏生眉宇間又帶了點流氣,總愛逞些口上之能,雖說比起俊來較之秦、蕭兩家大弟子稍稍差了些,可受歡迎程度那倆就完全比不上他了,哄得各家少女飄飄若仙。

反觀秦蕭二人,秦嚴正清冷、古板之餘少了幾分親切,而那蕭更誇張,冷若冰霜生人勿進,性格上論起來,如果把秦初寒比作石頭,那蕭無痕就是冰塊了,也就耐得住冬雪的敢去試試。

於是乎,他毫無懸念地成了玄門裏出了名的風流浪子。

然而這所謂的浪子即使周身桃花不斷,卻是個實打實的斷袖,只是所有人都被事情的表象蒙騙了。

和花不以為然:“若真的有用您得嫁多少回了,可人家秦大哥睬你麽?”說是說,手上沒停。

陸晚風不滿:“造反啦,造反啦!”

“公子饒命,和花知錯了。”話是道歉,卻笑出了聲,差點給頭發打了結。

陸晚風不愛束發,一頭柔潤順直的墨發常年披散著,小時還挨了不少打,但海枯石爛,死不悔改,誰也攔不住他放浪不羈的心。大約是打累了,陸元也沒再管他。

“公子,還是穿這件麽?”和花拿出的是一件艷紅的寬袍,陸晚風搖了搖頭,今日可不能穿這個,“秦初寒今天穿的什麽顏色?”

“能有什麽顏色,淩家千篇一律的雪色校服唄。”

有道理……瞅了眼櫃子,他指指自己定制的雲紋藍色校服,“就它了。”

和花嘖嘖嘆:“白色配淡藍,天上的顏色,不錯不錯,二公子好眼光。”

“那是,那是,啊,記得我那條霜雪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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