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4章 娘娘莊的傳說

關燈
蘇慢沒跟人交流,就站在人群外圍聽著。

有社員氣憤地嚷嚷:“廖主任沒把金腦袋上交國家,他糊弄我們。”

“那金腦袋得值多少錢啊,怪不得他那麽有錢。”

“我看他就不像好人,也難怪能幹出這種事兒。”

大街上聚集的社員越來越多,很多人手裏拿著同樣的字條,不止是大柳樹生產隊的社員,就連附近生產隊的人得知這一消息,也來打探情況。

這可是大家津津樂道的一件大事。

有不知詳情的人到處跟人打聽情況,一位當年事情經過的親歷者開始給大家科普。

“咱們大柳樹生產隊原先叫娘娘莊,是因為這兒據說是宮裏頭的娘娘的家鄉,娘娘死後就埋在這兒。”

這位娘娘跟別的皇帝妃子不一樣,原本是將軍的女兒,自小喜愛舞木倉弄棒,善謀略,父親戰死後主動請纓披掛上陣為父報仇,打仗是贏了,可最後這位娘娘被敵軍俘虜,五馬分屍而死,屍首無存。皇帝痛失愛妃愛將,為其用黃金塑造身體和頭顱,為她在她的家鄉建了一座墳墓。

這是一個流傳甚廣的傳說,具體發生在哪個朝代,是否真的存在黃金身體和頭顱大家也說不清楚。

不過幾年前,大家在地裏挖紅薯窖的時候確實挖出來一個黃金頭顱,當時那些幹活的社員都嚇傻了,只有廖紅規冷靜理智,他說:“我要把這金腦袋上交國家。”

那時候的社員哪有後世那麽多心眼,他們習慣服從權威,沒有人對廖紅規的話表示異議。廖紅規後來一直極力壓制此事,避□□傳出去,可是這種事大家都愛往外傳,很快十裏八村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這在大多數人的心目中跟娘娘的故事一樣也只是個傳說,尤其是以後年限一長,事情的真實性就更無從考證。

蘇慢看過書,她知道黃金頭顱的事情是真的,被廖紅規藏了起來,她甚至知道藏在什麽地方。因為這是男主扳倒廖紅規的一大籌碼,是他的政績之一,所以她記得相當清楚。

蘇建黨一大清早就看到了字條,他覺得這簡直是個再好不過的對付廖紅規的辦法。認真思索之後,他帶著幾個小隊長到了廖紅規的家裏。

蘇建黨說:“嫂子,把黃金腦袋交出來吧,這是侵占國家財產的事情,要重判的,交出來能爭取寬大處理。”

廖母很慌:“啥黃金腦袋啊,我不知道。我大兒子說上交國家,他肯定上交了,你們不要誣賴他。”她確實不知情。

蘇建黨怕他家人轉移黃金腦袋,安排人看著廖家人,跟廖家人消耗時間,自己帶著字條去公社找公社書記。

廖紅規的跟班馬鐵柱也是很早得知有人散布字條,趕緊趕到縣醫院通知廖紅規和廖紅宇。

馬鐵柱說:“這事不可能是真的吧,有人要整我們。”他只是一個跟班,藏黃金腦袋這種事情廖家兄弟可不會跟他說,自然也不會分他一杯羹。

廖紅宇很慌,問:“哥,怎麽辦啊?”想到那金燦燦的黃金腦袋,他就感覺頭暈目眩。

廖紅規很冷靜,他看了字條,字條上並未寫黃金腦袋藏在哪裏,也就是說寫字條的人不知道。按理說他有沒有上交沒人知道,挖出金腦袋的時候也只有五個社員在場,而且有一人已經去世,他死活不承認挖出金腦袋,另外的四個社員想辦法讓他們閉嘴就好。

只要找不到金腦袋,事情就在他的控制之中。他已經打定註意,在跟班面前還是要塑造一個正面形象,他馬上給兩人做了分工。

“廖紅宇,你馬上去縣政.府找表叔,就說這件事情是有人圖謀不軌,誣賴陷害。”說完,遞給廖紅宇一本存折和戶口本。

“馬鐵柱,你帶著兄弟在生產隊核對筆跡,只要會寫字的人都要核對,我倒要看看是誰想要害我。我明天就出院,我要讓他死得很難看。”

馬鐵柱得了廖紅規的命令,主子又不在,他就是老大,可是耀武揚威起來。

所有會寫字的人都被召集到大街上,蘇向東和蘇向南也帶著糖包來了,閃電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

四人匯合後,馬上排在隊伍裏。蘇向東知道昨天蘇慢帶著閃電守門的事情,蘇慢在外面,他就在屋裏豎起耳朵聽。蘇慢的說法是給傷員留門,怕他們回來敲門鬧出太大動靜。他姐本來就是個心善的人,這種做法也未嘗不可。

寫字條的人蘇向東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是蘇慢,她不是愛出頭的性子,尤其是字跡很不一樣,他一點都不擔心蘇慢。

陸原帶著牛棚人員也都來了,排在長長的隊伍裏。他的目光一直追隨著蘇慢,為她捏了把汗,蘇慢說自己會換成別人筆跡,但他不知道跟她原來的筆跡能不能完全不同。

看到蘇慢核對完筆跡,馬鐵柱等人並未說什麽,他懸著的心才安定下來。

馬鐵柱拿了桿自制的長矛,朝一位拿著筆手不停抖的老人踹了一腳:“是不是你,快點寫,磨蹭啥。”

老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想去攙扶他都不敢上前。老人顫巍巍站起來,在紙上寫下指定文字。

馬鐵柱煩躁不已,所有人已經核對完筆跡,竟然沒有一個對的上,難道是別的生產隊的人舉報的?或者有會寫字的人沒來?

他旁邊的人說:“所有會寫字的人都在這呢,沒有一個漏的。”

馬鐵柱吼了一聲:“重新排隊,再來寫一遍。”

蘇慢拉著糖包默默重新去排隊,心想不就是寫字,再給你寫一百遍你也發現不了是我寫的。

就在這個時候,蘇建黨跟著縣裏領導跟公社領導來了,身邊還跟著垂頭喪氣的廖紅宇。

縣裏領導看到大街上的人群,氣得七竅生煙,他說:“你們真能作威作福,把自己當個人物。查出來是誰寫的是想幹什麽,打擊報覆?快把馬鐵柱控制起來,各位社員都散了,趕緊去上工勞動。”

馬鐵柱慌了:“領導,有人栽贓陷害,幹嗎抓我,哎,領導你聽我說啊!廖紅宇,你替我說幾句話。”

原來,縣領導跟公社領導都在早上上班的時候看到院子裏有這樣的字條,跟社員看到的字條不同,他們看到的字條上面寫了藏匿黃金腦袋的地址。

蘇建黨一行人朝山上走去,肯定是要去挖黃金腦袋,這可是最重要的事兒,挖到才能定廖紅規的罪。她想書裏寫的埋藏地點,還是男主齊修文查出來的,應該不會發生偏差。

蘇慢對蘇向東兄弟說:“你們回去弄點吃的,然後去上班上學。”她拉著糖包跟好多社員一塊浩浩蕩蕩跟在蘇建黨等人後面。

在一處位置極其隱蔽的山洞,社員們齊心協力翻挖,找到黃金腦袋。上面所有零碎都已經拆下,只剩主體部分。

蘇建黨說:“看著上面的痕跡,應該是拆下不少,拿去融了賣掉。”

縣領導氣憤又心痛地說:“這可是文物,竟然被破壞至此,可真是暴殄天物。一旦調查清楚是廖紅規所為,一定重判。”

蘇慢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次舉報,算是成功了。

包括廖紅宇在內的廖紅規的家人都被帶走接受調查,馬鐵柱等他的跟班也被帶走。這一調查可了不得,不只是藏匿黃金腦袋,還有侵占生產隊財產,行賄,生活作風問題等等,數罪並罰,被判有期徒刑四十年,也就是說,他的後半生要在鐵窗裏度過。廖紅宇被判十五年,他們在縣裏的靠山,以及跟班們也都受到相應的懲罰。

廖紅規吃著難以下咽的牢飯,幹著繁重的體力活兒的時候,他想破腦袋都弄不明白,黃金腦袋他並沒有上交並且藏在山洞裏的事情只有他和廖紅宇知道,寫字條的人又如何知道的呢?

得知廖紅宇被判刑的消息,社員們歡欣鼓舞,家家戶戶都做好吃的,甚至放了鞭炮慶祝。

大柳樹生產隊的社員包括牛棚人員提前得到解脫。

當天晚上,蘇建黨請來公社放映隊放電影,大家都興高彩烈地聚集到大街上看電影。蘇慢他們四個自然也去看電影,坐在人家的墻頭上,一邊看電影一邊吃爆米花,視線沒有遮擋,整個幕布都能看到。

齊修文也在人群裏,看的出他心情很好,左清明一直打壓他,是因為有廖紅規的支持,現在左清明失去支持,也就不能把他怎麽樣。

看到蘇慢看她,齊修文心花怒放,他分開重重人群走了過來,笑著喊了一聲:“蘇慢。”

蘇慢彎著唇角看他,他現在不知道把廖紅規拉下馬是以後自己的政績之一,如果知道他還能笑得出來嗎?

形勢所迫,她不是故意讓他失去這個立功機會。

齊修文仰頭看著她:“蘇慢,我的掃盲班辦得很成功,你真應該去看看我怎麽給社員上課,很多社員認識了二百多個字,會寫自己名字,學會了心算,我相信整個生產隊的文化水平可以提升到一個新層次,我感覺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蘇慢從墻上跳下來,點了點頭說:“嗯,有時間我會去聽你上課,看的出來,你狀態很好,看上去意氣風發,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也許你適合當個老師。”

別去從政,就當個老師吧。書裏寫蘇向東這個小反派也是被齊修文關進監獄的,如果他不從政的話,蘇向東就沒了這個威脅。

齊修文特別感動,好像又找到了以前蘇慢誇她肯定他的感覺,他說:“真的?我真的適合當個老師?其實我自己有時候也覺得我適合教書育人。”

蘇慢深深點頭:“齊老師,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桃李滿天下。”

齊修文笑得很開心,他說:“謝謝你的肯定,我以後會考慮當個老師。”

看著他明亮的笑容,蘇慢有種預感,齊修文的人生會發生轉向,他應該會成為一名優秀的人民教師。

牛棚人員的鍋竈、柴爐都被搬到舊廟前院,蘇建黨安排他們在前院住下,雖然廟宇有股寒氣,但比原來住的地方寬敞,不用擔心倒塌問題。

社員們幫他們搭了土炕,他們在這裏徹底安頓下來。

蘇慢把兩個狗窩挪到後院,後院比較小,有雞窩、鵝窩,還有一口水井,還有種的菜,蘇慢只能把狗窩放在前院後院連接的部分。這樣一來,前院後院就區隔開了。而且前院住的人都是極有分寸,很有界限感的人,來後院找蘇慢說話都是先喊一聲,等她應了之後才過來。

蘇慢會去前院摘菜,陸原會到後院挑水,大家互不打擾,過得都很清凈。

君子之交,平平淡淡,蘇慢覺得這是比較理想的相處方式。

開始的時候,蘇慢還補貼他們一些糧食蔬菜,後來他們的生活步入正軌,經常會收到親戚朋友寄來的東西,日子過得比以前好的多。而在以前有廖紅規的控制,寄來的東西都到不了他們手裏,現在就沒有這個擔心。

他們經常送給蘇慢或者糖包一些零食,餅幹、桃酥什麽的就不用說了,還有巧克力、糖果、話梅什麽的,蘇慢感覺是特意為她倆準備的,要不老頭子們誰會愛吃這些東西。

她不喜歡推來推去,收到東西後會用別的東西還回去,比如做了好吃的給他們端一碗。

讓她想不到的是,本來挺認生的糖包跟前院的人倒是混熟了,她有空就往前院跑,這個靦腆穿得幹凈長的又好看的小姑娘非常招人喜歡,大家把她當做開心果,教她認字,給她念小人書。糖包性子也開朗不少,臉上總是帶著笑。

有天,陸原拿了一包沙琪瑪過來,蘇慢想不到在這個年代還能吃到這種糕點,她沒有推拒,給糖包拿了一塊,糖包覺得好新鮮,小心地托在手上,輕舔了一下舍不得吃。

蘇慢自己也吃了一塊,香甜軟糯、入口即化,好吃到讓人感動。

她感覺陸原的變化也挺大,身上的壓迫感消失,整個人比較放松。

他說:“還沒跟你說謝謝。”

蘇慢知道他指的是廖紅規的事情,她說:“也謝謝你,你做的很完美,要不是你,我自己去做的話,我會膽怯。”在夜色中,把字條用彈弓彈進縣政.府和公社大院,又撒的到處都是,她會硬著頭皮去做,可能做不了那麽好。

共同做完一件事,又要一起保守秘密,兩人之間的關系近了好多。而且很有默契,經常是一個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

“總有一天,你能夠回京城,回到你原來的生活中去,在這裏的經歷在你一生中不值一提。”蘇慢說。想到書裏寫的陸原會成為人格分裂的大反派,她覺得很可惜。

陸原認真地看著她:“不,我會記住這裏。”他曾經深陷黑暗和泥濘中,有一束光照亮他的心田,給他帶來光明和溫暖,讓他的跋涉不再那麽艱難,他絕對不會忘記。

蘇慢:他記仇,怪不得會成為大反派。

陸原:她這一臉遺憾是什麽意思?

蘇慢這些日子也沒閑著,她覺得種菜賣菜什麽的特別有意思,看著賬戶裏的錢一點點變多,很有成就感。

她手頭的錢五百元作為教育基金,五百塊蓋房子用,還有蘇向東的工資可以日常花銷,就是拖拉機的柴油錢有點舍不得。她很喜歡那輛破舊拖拉機,擺脫了十一路,能拉東西,更重要的是有種人家走路我開敞篷車的優越感。

她又在淘寶上買了八十斤花生,多了她不弄,她不認識油坊的人,弄太多花生去惹人懷疑。榨了三十多斤油後,她開著拖拉機到鎮上的大集上以一塊錢一斤的價格賣掉。

去鎮上大集是怕遇到熟人,農民一年也分不了多少花生油,她的油很好賣,不大工夫就賣完。

拿到三十塊錢後,她又帶著剩下的兩斤油去找蘇建黨,把油送給他,拜托他等生產隊買柴油的時候也給她買點。

蘇建黨的媳婦花枝嬸子也經常給蘇慢東西,他們並沒有過多推拒,答應幫蘇慢買柴油。

又是幾場暴風雨,地裏的玉米大片倒伏,尤其是大柳樹生產隊的倒伏情況最厲害。因為種植晚,趕上高溫多雨,秧苗躥得高,不抗風。

倒伏的玉米不能扶起來,扶起來根須就要折斷,只能讓它自己生長,看能不能長起來。又一場暴風雨下過之後,社員再次去地頭察看,這一看不要緊,心涼的透透的,完好挺立的玉米稭稈只剩不足十分之一,剩下的全倒,而且看那樣子完全直不起來會枯死。

雨停後,蘇慢他們四個也趕緊去自留地,蘇向南不顧泥濘,在田埂上一腳深一腳淺地跑著,拐了個彎,朝那邊驚喜地朝這邊喊:“姐,快來,咱家的玉米一棵都沒倒。”

蘇慢拉著糖包,趕緊加快腳步,到自留地邊上一看,果真如此。她知道自家玉米即便倒伏也不會很厲害,沒想到一棵都沒倒。

蘇向東讚道:“你買這個種子真好,不僅沒倒,每棵玉米都長了兩個玉米。”

他們的玉米比別的地裏的玉米矮一尺多,但莖桿粗上兩倍多,看著就結實,抗風雨能力特別強。這可是後世經過幾十年改進的品種,比現在的品種好理所應當。

社員們最近個個愁眉苦臉,已經預計到未來會餓肚子。夏天本來就沒分多少小麥,就指望著玉米作為一年的糧食,哪知玉米倒伏這樣厲害。

每天都有人到蘇慢家的自留地去看,驚嘆為何她家的玉米秧不倒伏,玉米還長那麽大。蘇慢告訴他們說是在大集上買的玉米種子。

最愁眉不展的是蘇建黨,他被人舉報耽誤農業生產,耽誤了玉米種植時機,導致玉米幾乎全部倒伏。

想都不用想,這人肯定是當初支持廖紅規的人。

蘇建黨負責生產,全生產隊的玉米收成只剩十分之一,他難辭其咎。而且本來就該大隊長換屆選舉,生產隊已經在重新組織選舉,眼看蘇建黨是選不上了。

蘇慢還是希望他能夠繼續當大隊長,一是他對他們幾個多有照顧,二是換了別人誰給她弄柴油?蘇向東在農機站倒是可以弄到柴油,但蘇慢擔心影響他工作。再說他是個正直的人,換了別人未必有他當的好。

蘇慢看著自家地裏就快成熟的大個玉米,心裏有了主意,在一個傍晚,蘇慢去找蘇建黨。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