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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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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沒得反應,她急得正要去推門,房門卻忽然從裏面被打開了。

除了自家姑娘之外,那秦淮公子也在,嚇得臉都白了,一面朝樓下防備地看了一眼,一面壓低聲音說道:“三少夫人在樓下,秦淮公子快走吧。”

可這兩人像是不知道此事的嚴重性質一般,竟然沒理會她,手牽著手,便要下樓去。

翠兒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小姐的神色好像不對勁,一臉的春心蕩漾,又想著自己敲了這半天的門,他們都沒出來,莫不是?

沈家大房那邊不比孟茯這裏都是些姑娘們婆子們,小子們幾乎都在外院,有個什麽黃腔段子也傳不進來,所以翠兒是該懂的都懂,不該懂的也懂。

想到了那個可能,一時覺得自己怕是要被沈塘了。

姑娘和秦公子聯系上,全都是因自己一時好心幫忙傳信,若真追究起來,這種事情哪裏能責怪到主子們的頭上?到底要說是丫鬟暗地裏教唆。

可她哪裏教唆了,只是覺得那秦淮公子跟小姐本就是訂親了的未婚夫妻,私下裏書信來往怎了?

他們如今做出這茍且之事,也非自己所預想到的。

心裏又怨自家姑娘沒個羞恥心,怎麽不過見了幾面,就做出這種茍且之事了?真真是不要臉的賤·貨,是沒見過男人麽?

她生怕被連累,見著兩人往樓下去的背影,心裏雖氣憤,可這雙腿還是忍不住發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逃過這一劫。

這心虛的緣故到底是因為她這‘好心’,全在秦淮說了一句往後少不得給她好處,許了她一個妾室位置,不然她哪裏敢冒這險?

她本來相貌也好,全府裏沒有一個丫鬟比得過她,去年她穿了小姐換下來給她的舊衣裳,還被人當做是小姐呢!可見她天生是有福貴命的,只是這出生不爭氣,做了奴才罷了。

可既然後天有運,為何不冒險闖一闖?

贏了往後就是福貴榮華,即便是做妾,可只要肚子爭氣,生了兒子,就出頭了。

而樓下廳裏,孟茯已經等了好一會兒,才聽著樓上的開門聲,隨後是一輕一重的下樓聲。

書香探了出去,見著轉角處秦淮與沈淺兒牽著手一起走來,心中大駭。心道淺兒小姐糊塗,這是作甚?

孟茯則見她神情明顯一瞬間不對,便也朝門外看去。

這時,只見秦淮與沈淺兒一前一後往臺階處來。

孟茯是個過來人,只消將兩人打量了一眼,便曉得方才在樓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心裏的憤怒自然是不言而喻,這沈淺兒雖非自己的親生女兒,可到底是在自己家裏出的這檔子事兒,她是長輩的,終究要負責。

先看了沈淺兒一眼,朝書香吩咐道:“你先領了大姑娘去隔壁洗漱收拾一下。”

聽到‘收拾’一詞兒,沈淺兒只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她在鏡前已經照過了,應該是沒得個什麽大礙的。

卻不曉得自己如今春情蕩漾,目光瀲灩,那白玉般的脖子上,幾個深深的吻痕更是刺目。

只是方才她照鏡子的時候,那秦淮在她身後,手搭在她肩膀上的時候,給遮了過去。

所以她自己才沒看到。

因此原本想要拒絕,心裏還想著秦淮那句要一起共進退的沈淺兒,只能從秦淮緊握的手裏將自己的小手給抽出來,滿懷不安地給孟茯行了一禮,隨著書香到了隔壁。

兩人剛到門前,劍香便來了,劍不離手,看到沈淺兒,抱拳微微作了一禮,便大步走到廳裏來,給孟茯行了禮,便站到她身後,一面暗地裏打量起這秦淮來。

只見著秦淮穿著一身黑底藍銀草花的錦袍,踩著一雙黑底長靴,微微有些淩亂的發鬢高高豎起,咋一看也是那鮮衣少年,那俊美的五官裏,卻攜著幾分桀驁不馴。

所以瞧見他這表情,劍香就沒了個好臉色,他這是看不起夫人?

他這番泱泱不服的模樣,孟茯自然是看在了眼裏,可是比起他與沈淺兒做出的這些事情,又算得了什麽?

見對方又不言語,忍住一肚子的怒火,“素聽聞鎮北侯夫人是那京城裏最註重規矩之人,鎮北侯府裏也是處處規矩森嚴,最是註重禮教的,可是如今我想問秦二公子一句,你母親便是這樣教你半夜闖姑娘閨閣的麽?”

她雖壓住了怒火,可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這檔子事兒居然做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來,所以口氣自然算不得和善。

秦淮還以為,孟茯會直接讓他立即去信京城,馬上給沈淺兒正式提親,所以早就有一肚子的腹稿了,甚至已經想到了到時候如何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因此當下聽到孟茯這質問,一時有些愕然。

但孟茯的話也不假,他母親的確最是註重規矩,要說這即將沒落的鎮北侯府為何沒有在貴族林立的京城裏被人遺忘,除了因自己的不懈努力之外,還有他母親的緣故。

而他現在的舉動,無疑像是給他母親這麽多年樹立出來的好形象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可他也沒覺得是自己的錯,只怨這孟茯果然是看自己不順眼,故意針對自己,連帶著自己的母親都不放過。

不過心裏卻慶幸著,好在她也不是自己未來的丈母娘,不然這沈家不管對鎮北侯府多重要,這沈淺兒他還不要了。

“今日諸事,全是小侄的不是,請夫人責罰。”可孟茯這不是他的丈母娘麽?所以只要一時忍氣吞聲,將今兒的事情糊弄過去了,往後自己是如何也不會與她再會面了。

只是他這自以為是‘低聲下氣’求和的態度,卻引來孟茯一聲反唇譏諷:“呵,你的不是?一句不是就完了麽?你二人雖是有親事在身,但卻是在我家裏私會,我還不曉得你們家的規矩裏,居然還這樣一條。”

秦淮氣得臉色發青,只將頭微微垂下,不願意再看多看孟茯一眼,有些敢怒不敢言的意思,隨即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那事情已經發生,三少夫人也說小侄與淺兒是有婚事在身的,既如此遲早是夫妻,早一步晚一步又何妨,難道她跟我訂親只是玩笑?往後還要嫁給別人麽?”

這話著實將孟茯給氣笑了,“好個巧舌如簧,照著你這樣說的話,你遲早是要死的,那你現在還活著幹什麽?難不成那還能飛升成仙?”

又冷冷看了不知半點悔悟的秦淮,孟茯是真的心疼,沈淺兒到底是哪裏想不通,被這樣一個渣滓迷得暈頭轉向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罷了,淺兒也終究不是我的親女兒,她的婚事我是做不得主,可是你二人在我家裏做出這番事情,你母親最就將規矩二字,你該知道要如何,不用來我細說了吧?”

且莫說他這未婚男女在別人家裏做這等事情了,便是有的人家,女兒出嫁了出去,與女婿回來也絕對不允許女婿女兒在娘家同宿一屋。

有一說發是迷信,只說是虧娘家運勢。

但有一種則是那註重規矩的,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家。

孟茯其實沒有這麽講究,若他倆是正經夫妻,縱然是沒有什麽三媒六聘,孟茯也無話可說,可問題是他們還沒成親。

秦淮將她的話聽在耳裏,有些意外,以為孟茯是要叫秦家為此事為她家登門道歉,那此事豈不是弄得人盡皆知麽?

這樣的事情對於姑娘家的名聲有壞沒好,他本來還想著孟茯一定會為了顧及沈淺兒的名聲,不會透露半分,便是自己的未來岳父岳母也不會知曉,哪裏曉得孟茯如今竟然就還要賠禮道歉。

一時有些難以置信,又覺得孟茯歹毒,怒不可歇,“你這樣是要毀掉淺兒的名聲!虧得她還總與我說你對她如何好,由如親生女兒一般,自古一來就沒有哪一個做親娘的能這麽不為女兒著想。”

然而孟茯聽到他這一番話,三觀都震碎了,素來不曾說臟話的她,現在也有些口吐芬芳的沖動了。

“若非你夜闖我家,進了她的閨房,又何來這丟到名聲之事?你如今捫心自問一句,你心裏果真有她?”孟茯忽然覺得,這個原著裏的所謂男主角,不過是個自私自利道貌岸然之徒罷了,也不曉得他那青年才俊的名聲是如何博來的?

“我心中自然有她,倘若沒有我何必冒了這麽大的險來見她?”秦淮說得底氣十足,好似自己都已經將自己感動了一般。

孟茯聽得這話,“你若心中有她,就不會夜裏來尋她了。”此刻的孟茯已經不想跟著秦淮再爭論下去了,這秦淮的心裏就有一套屬於他自己的標準,與他相悖的都是錯的。

所以孟茯放棄了。“你且回去吧。”

秦淮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有些難以置信,“你就這樣讓我走了?”

“那我還能將你如何?還是你覺得我該敲鑼打鼓送你出去?”孟茯翻了一回白眼,不耐煩地送說著。

秦淮眉頭皺在一起,沒有半點猶豫,便轉身出了廳。

就這樣走了。

隔壁被書香帶下去洗漱收拾的沈淺兒卻是時時刻刻都掛記著秦淮,她雖不曾見過小嬸生氣,但也曉得她不是個沒脾氣的。

而且人常說,那越是不容易生氣的,生氣起來只怕會直接殺人。

所以一顆心都斷牽掛著秦淮,生怕孟茯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洩在他的身上。

因此隨便洗漱了一回,也發現了脖子上的吻痕,就越是慌張了,如此一來豈不是小嬸知道了剛才他們在房間裏的所作所為?

但對秦淮的擔心大過一切,於是也顧不得羞恥心,便急匆匆從隔壁房間出來,只是走到廳門外,便聽著裏面傳來的話聲,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

那時候她只聽到秦淮張揚跋扈的聲音,一時又驚又怕,驚他怎麽用這樣的口氣與小嬸說話,錯的明明什麽他們倆,為何他這口氣,反而像是小嬸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一點尊敬沒有便罷了,居然還帶著些無賴之氣。

一時也就沒有再往裏面踏進,自然也將他們倆後來說的話聽了個幹凈。

心裏一時五味陳雜,好似這在自己跟前和小嬸跟前的秦淮,是兩個人一般,不然為何會如此天差地別?

因此當聽到去孟茯疲憊地讓他走的時候,沈淺兒竟然有些不敢與秦淮會面,不等書香拉她,下意識地就退回了房間裏去。

但這推門聲到底驚動了秦淮,走到臺階處的秦淮轉頭朝她看來,怒火滔天的他忽然就像是換了一張臉一般,那原本還含雜憤恨的目光變得溫柔起來,“淺兒,我先回去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負你。”

他以為,沈淺兒剛洗漱好出來。

女人做事都是慢吞吞的,洗漱的時間得男人的好幾倍。

所以他並沒有想到,其實沈淺兒因為擔心他,早就出來了,甚至將房產他跟孟茯的對話聽了個幹幹凈凈。

而秦淮與沈淺兒說罷,回頭看了廳裏冷著臉的孟茯一眼,擡起腳步又朝沈淺兒走過去,當著書香的面就將她此刻有些冰涼的小手握起,竟然安慰起她:“今日之事,到底是我的錯,你小嬸生氣惱怒也是應當的,你莫要怪她,好好等我,不過幾日我便來接你了。”

這口氣,竟然還有些勸著沈淺兒不要對孟茯氣惱的意思?

沈淺兒不自在地點著頭,下意識地想要將手從他的掌心抽出來。

似乎察覺到沈淺兒此刻的抗拒,秦淮便松開了手,但也沒有多想,只當她是被嚇著了,又極有可能是那書香在此,她不好意思罷了。

“那我走了。”他給了個溫柔寵溺的笑容,方一臉依依不舍地轉身離開。

可是沈淺兒看著,只覺得腦子裏一片混亂,不曉得哪個秦淮才是真的了。

明明剛才他還那樣與小嬸說話,為何轉頭又還要做出這幅樣子來?

書香見她站在原地不言語,目光一直盯著那秦淮遠去的身影,以為是她不舍情郎離去,所以只覺得這大姑娘是沒得救了,太過糊塗,哪怕她有清兒姑娘的一半精明,也不會被這秦淮耍玩在手心裏。

輕輕嘆了口氣,催促著她,“大姑娘,夫人還等著您呢。”

沈淺兒這才回過神來,極其不情願地朝廳裏走去。

她不是不想見孟茯,而是沒臉見孟茯。

但此刻卻又不得不去見。

只覺得每走一步,那腳便重如千金一般,等移到廳裏,見著上座寒著臉的孟茯,雙腿不由得一軟,朝她跪了下來,“小嬸,對不起,是我的不是。”

孟茯見她跪在地上,哭得渾身發顫,不免是想起頭一次見面時,她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小姑娘,牽著萱兒四處玩耍。

好好的一個天真無邪的姑娘,如今怎就叫秦淮那樣的人給糟蹋了?

“你錯在何處?”她是心疼,但也沒叫她起來。

沈淺兒這一時還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撲在地上雙肩不停都抽啼著。

孟茯見了,只示意書香將她扶起來,一面嘆著氣道:“你且告訴我,你爹娘訂下這樁婚事之前,當真了解秦淮是個怎樣的人麽?”

沈淺兒卻是不起來,她腦子裏想起孟茯與秦淮說的那些話,實在是沒臉。

書香拉不得,只能退到一旁去。

任由她跪坐在地上。

孟茯見了,便示意書香去看著外面一些,莫要叫口雜之人曉得今日的事情了。

而沈淺兒聽到孟茯的問話,細細想了想,搖著頭,一邊哭著說道:“從前不曾見過,只聽說過名聲好,人人都誇,鎮北侯到玖皁城後,與父親一處共事,父親覺得他為人忠厚實在,才談了這樁婚事。”

孟茯聽得這話,想起沈清兒的話,只道:“真真是糊塗,還不如你清兒妹妹看得清楚,那鎮北侯府如今是什麽情況了你們難道還不知?他這一代若再不得功勳,爵位都保不住了。若真是那忠厚實在之人,是養不出秦淮這種兒子來的,只怕是有求於沈家,才處處順著你父親的意思,方叫你父親覺得他是個不錯的人。”

說到這裏,氣了一回,也不管那沈淺兒的愕然,繼續說道:“秦淮在京中名聲既然這般好,就算是鎮北侯府落寞了,可他若真是個大人才好品地,相貌又這樣出眾,想要挑他做東床的人家有著大把,怎麽這十七八了還沒訂親?你們難道就不想一想麽?”

沈淺兒有些傻了眼,這問題她從未想過,她不過十二三歲時候,從京城到玖皁城,多的是提親的人,說是將門檻踏破也不誇張。

可是秦淮家似乎從未聽說過有媒婆上門。

一時只覺得驚駭不已,“那……”

“我如今只說一句,他若真對你好,便不會做出這等暗約偷期之事。”人言可畏,若真傳出去了,哪怕他們是有婚約的,可是在世人的眼裏,沈淺兒已經被定義為那種下作之人了。

風流韻事於女人,自古以來都是嚴律不已。

這種花前月下的事情,於男人是可與吹噓的風流資本,對於女人輕則是千夫所指,重則沈塘浸豬籠。

這便是世間的不公,可卻不是孟茯能改變的。

她沒有那麽偉大,所以只能避免讓自己走到那一步。

沈淺兒其實已經聽到孟茯與秦淮的那些個對話了,也是正因為聽到了,後來再見秦淮的時候,她才覺得這秦淮好似有兩張面孔一般。

甚至不確定,秦淮對自己的真情厚愛是不是虛情假意?只是想著今日發生的事情,有些絕望,又愧疚當時不該做出那種事情來。

此刻只坐在地上痛聲哭起來。

孟茯聽著她的哭聲,只覺得心裏也難受,便起身朝她走去,拉著她的手起來,“如今哭,又有何用?你到底要不要嫁他,才是要緊事情,你若要嫁,我明日就想法子送你回玖皁城,若是不願意,我再給你想辦法。”

其實孟茯也曉得自己此刻不該逼沈淺兒做出個決斷了,但亂麻需得快刀斬,這種事情拖下去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所以哪怕曉得這話是有些逼迫她,但也不得不說。

沈淺兒只顧著哭,也不知道有沒有想,孟茯見了,曉得是指望不得她今日能說出個一二三了,便喊了劍香,“你先送她去隔壁房間休息吧。”至於樓上她會讓書香找可靠的婆子收拾了。

自己也不打算這樣熬著,不然這真坐到天亮,明日少不得要被清兒她們察覺出什麽了。所以為了沈淺兒的好,今兒的事情也只能先壓下,自己暗地裏問她罷了。

沈淺兒轉過頭,淚眼朦朧地看著離去的孟茯,心頭忍不住想,小嬸說的也許是對的,且不論這樁婚事當初是如何訂下的,鎮北侯府是否是圖沈家什麽。如果秦淮真的會為自己愛好,真的愛護自己,不該與自己做出這種事情來,更不可能私底下給自己傳那些個暧昧書信。

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如果他心中沒有自己,不愛自己,怎麽可能從仙蓮縣那麽遠的地方車馬勞頓跑來見自己呢?

如果不愛自己,怎麽可能會蹲下身為自己穿鞋呢?

可如果愛自己,剛才為什麽又要那樣對小嬸呢?他如果愛自己,不是該尊敬自己的親人長輩麽?

但不愛,他為何又能給自己寫出那樣的信,又能不顧自身安危,夜闖到府裏來見自己呢?

沈淺兒糊塗了,直至被劍香領著去休息,躺在床上,腦子裏還是一片混亂,甚至是有些分不清楚南北了。

忽然,一下想起翠兒,第一次與秦淮聯系上,就是翠兒將信帶進府裏來的,小嬸若是曉得了,必然饒不得她了。

想到翠兒跟了自己這許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從來不曾做過什麽對不起自己的事情,幫自己和秦淮送信,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好罷了。

所以生怕孟茯將她打死,急得立馬起身。

剛推門出去,卻見劍香環抱著劍坐在門口的廊下。

“大姑娘這要去作甚?”閉目養神的劍香眼皮都沒擡一下。

“此事都是我的錯,與翠兒無關,她一切都是聽我的,還求劍香姐姐與小嬸說一聲,繞了她吧。”沈淺兒看到劍香坐在這裏守著,就曉得自己是出不去,變相被禁足了。

所以便托劍香幫忙轉達。

劍香聽罷,擡頭地看了眼睛紅腫的沈淺兒,似乎已經有些驚訝她會說出這些話來,隨即回道:“大姑娘放心,翠兒是您的丫鬟,夫人便是心裏有氣也不會動她,只叫人看著,等大姑娘回玖皁城的時候,一起送去,要如何處置,大少夫人會自己做主。”

她說完這些話,看著因聽了自己的話而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沈淺兒,忍不住說道:“書香已經將她審了一回,那秦淮往後是要擡她做姨娘的。”

沈淺兒得了這話,滿臉難以置信,“這……這怎麽可能?”

“我唬你做什麽?她以為我們夫人是那種殘暴之人,生怕上板子,所以書香才問了兩句,她就自己全都招了。”劍香說著,一副你愛信不信的表情,然後閉上眼繼續休息。

沈淺兒楞楞地站在門框前好一陣子,直至被這夜裏忽來的一卷涼風吹得渾身發抖,這才回過神來。

只是卻覺得更冷了,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到底哪個騙了自己?

秦淮應該不會這麽對自己吧?還沒娶自己,便想要將自己的貼身丫鬟擡為妾室,這是不顧及自己的半分臉面麽?

即便將來真到了他需要妾室的那一步,但也不是他開口要自己身邊的丫頭,而是自己主動給,不然他這眼裏,到底將自己放在何處?

可劍香又有什麽動機騙自己呢?

沈淺兒迷茫了,卷縮在床上,腦子裏越來越亂了,又想上樓將秦淮給自己寫的那些情詩都拿來再仔細看看。

可惜劍香守在門口,連樓上都不叫她去。

而孟茯這裏,在聽了書香的回稟後,哪裏還能睡得著。

早前還沒有什麽實質的證據,只憑著秦淮的那些行事來判斷他對沈淺兒不過是虛情假意罷了,到底是貪圖沈家的名聲家世。

可如今聽到他為了能讓翠兒為他所用,而許了翠兒妾室之位,這不是明擺著的麽?

但俗話說一個巴掌拍不響,這也不能說秦淮一個人的問題,到底是沈家的姑娘站不住腳根。

所以問題來了,那沈淺兒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所以孟茯心裏便是有多少氣,也只能憋在心裏,難道還敢去教訓她不是?

不過好在還有一個好消息,就是他們還沒到那一步,沈淺兒身子還是清白的,不至於出嫁前鬧出笑話來。

於是算是在玻璃渣裏撿好處,總算能得一安心事,方睡了過去。

只是耽擱了這麽一大晚上,孟茯才覺得不過歇了一會兒,天便亮了。

便聽書香說,清兒來請安了。

她這府裏是不興晨昏定省那一套的,所以自來不需要孩子們來給自己請安,因此清兒忽然來了,孟茯自然覺得奇怪,又擔心昨夜的事情叫她看出端倪,只問著:“可有什麽事情,這麽早便來我這裏,還怕旁的姐妹們聽了去?”

清兒心裏疑惑,她才不是先來孟茯這裏,而是先去了沈淺兒那邊,卻沒看到翠兒,反而瞧見劍香,而且淺兒姐也不是住在樓上的寢房裏。

因起得早,所以看到了婆子簍子裏的床單鋪蓋,看樣子是要拿去丟了,可她瞧著分明像是淺兒姐屋子裏的。

所以心裏生疑,當時就去了沈淺兒的院子。

她自己是有武功的,腳步快得不像話,又跟那貓走路一樣不落聲。

發現這些別樣之處,憋著一肚子的疑惑,便急忙來找孟茯。

此刻雖聽著孟茯這話語輕松,但是她眼瞼下的倦意沈清兒卻是看在眼裏,就直截了當地問:“昨兒晚上,可是鬧了什麽事情?”

叫她陡然這樣一問,孟茯有些防不勝防,表情上到底是露出了些端倪。

沈清兒便趁機追問:“我都看到了,淺兒姐屋子裏的床單被子,婆子給抱去扔了。”

“哪裏是扔了,那都是好東西,我叫人洗一洗,送給別家去。”孟茯是不可能將那秦淮睡過的床單鋪蓋留在府裏,但都是花了真金白銀置辦的,怎麽能夠就這樣丟了去?

那不是白糟蹋浪費資源麽?

不想這話卻是徹底暴露了,昨晚沈淺兒那頭的確發生了事情。

清兒也是來了月事的大姑娘了,孟茯本想拿這沈淺兒月事臟了被子做借口,但是隨後一想,她們姐妹幾個見天再一處,那沈淺兒幾時的月事,清兒難道還不曉得麽?

自己如何瞞得住?於是只得嘆著氣,示意她到外面小涼臺上去,瞧一瞧樓下和院子裏可有人。

沈清兒會意,急忙跑過去,隨後急急回來問:“沒人,小嬸現在可以說了。”

“又不是什麽好事情,如你所料,那秦淮真真不是個東西,昨兒摸到你淺兒姐的屋子裏去。”她嘆著氣說道。

那沈清兒聽了,嚇得連忙捂住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說了什麽胡話出來,一雙美目裏滿是難以置信。

尤其是她想孟茯叫人將淺兒姐的床單鋪蓋都拿去洗了,臉色就越白了,“那淺兒姐她?”終是忍不住,急道:“這個畜生,我要去將他殺了!”

她素來是最護短的,從前她阿兄沈玨躺在床上的時候,就全憑著她護著,對於沈淺兒也是一樣,見不得她吃半點虧。

後來到了這裏,她阿兄身體好了,不用她照顧著了,她便寵著萱兒。

這點孟茯是知道的,所以生怕她真去仙蓮縣找那秦淮,到時候豈不是鬧得人盡皆知了?於是連忙將她給攔住,“你冷靜些,還沒到那一步呢,我去得還算是及時。”又見她手裏竟然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把小匕首拿著,給奪了過去放到桌上,“我與你說這些,是因你是個拎得清的,不是叫你去尋仇的。”

沈清兒被她奪了匕首,心裏仍舊是有些氣不過,悶悶地朝鋪著涼席的地面一屁股坐下去,也不管有沒有形象了,氣急敗壞道:“我千防萬防,晚上睡覺都不敢睡得太死,就怕這秦淮做些下作事情,可哪裏曉得,還是叫他來了!”

說罷,眼眶便紅了起來,“沈家不說規矩如何森嚴,但到底是那規重矩疊的人家,淺兒姐糊塗!怎麽這樣傻,那秦淮一看就不是好人心,偏她就被哄了去,我們說幾句秦淮的不好,她還不高興,便是不為我們這些同族同宗的姐姐妹妹們著想,也要替沈家的祖宗們爭口氣。”如今她是後悔得要死,早知道就狠狠地說,管她高興不高興。

孟茯見沈清兒生氣,倒也能理解。

同為沈家的姑娘,嫡長女做出這等事情來,少不得連累她們這些姑娘的名聲了,最為重要的還是沈清兒最後那句。

沈家是什麽人家?育人詩書禮儀,可自家的姑娘卻做出這等事情來。

孟茯忍不住想,若是那秦淮心思重一些,到後面若是沒得到他想要的好處,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拿出此事來威脅,可如何是好?

別說孟茯還跟著秦淮想到一塊去了。

他回仙蓮縣的路上,越想越氣,先是沈夜瀾欺人太甚,將他塞到仙蓮縣這種小地方便罷了,還有那孟茯著實可惡。

三番幾次壞自己的好事情。

又想到孟茯那樣見不得自己好,只怕還真會將昨兒晚上的事情告知沈家大房那邊,如此這婚事還能不能成,便是兩回事了。

不過秦淮也不慌,沈淺兒雖還不是他的人,但到底全身上下,他已經是看了個清楚,摸了個遍兒,也就差那麽一步罷了。

他們家若是敢退了婚,害自己和鎮北侯府丟了顏面,那昨晚的事情就也不必替他們兜著了。

又想起那沈淺兒如此蠢笨,要不是她露出馬腳,讓孟茯發現她和自己來往,哪裏有昨晚的事情?他早早就成事了。

腦子裏回想的都是昨晚的事兒,難免是想起了沈淺兒那白皙如玉的身子,昨晚又沒能成事,這會兒便十分難受了,只覺得身體裏火爆氣漲,恨不得找個地方發洩一回。

偏這荒郊野外的,哪裏能有個什麽人?他氣惱地勒了韁繩,從馬背上跳下來,解下腰間的水囊,正仰頭往幹燥的喉嚨裏灌水,忽然聽得一個姑娘急切地呼喊聲:“公子救我!”

幾乎是這聲音才落下,那邊旁邊的小路裏,便跑來一個小姑娘,溫溫柔柔的身體撞進他的懷裏,那一瞬本就十分難受的他,似覺得了那杏花春雨一般的滋潤,好不暢快,長臂一攬,索性將她給抱在懷裏,“姑娘怎麽了?”

然那姑娘撞進他懷裏,看到是秦淮的時候,眼眶裏頓時寖滿了眼淚,她竟然遇到秦淮了。

她的淮郎。

可是她也沒忘記了,當時自己在地牢裏朝她求救時,她卻只想問自己往後他的運勢官途,所以那可激動滾燙的心,便又冷卻了下來。

“我,有人要追殺我。”她顫顫巍巍地說著,一面往他懷裏縮進去。

不是她有意,心裏還念著秦淮,而是這身體控制不住,中了藥。

果然,她話音才落下,小路那邊就追來四五個青年男子,看著像是誰家的家丁小廝。

見了秦淮將她護在懷裏,一邊甩著狠話,一邊上來搶奪。

可哪裏是秦淮的對手?更何況現在秦淮溫香軟玉在懷,只想趕緊結束,將昨兒晚上沒辦成的事情給辦了。

所以這三下五除二,只是幾個招式,就將這幾個家丁打得潰不成散,又聽了秦淮自報身份,哪裏還敢招惹,急急忙忙跑回去了。

他們家主子是有權有勢,但也不過是在那鄉下罷了。

小小的鄉紳,哪裏敢跟京城來的鎮北侯府公子作對?

加上秦淮武功又厲害,所以只能指著那姑娘放狠話,“此事休得就這樣罷了,小小年紀,如此歹毒心思!”

不過這會兒她已經聽不清楚了,只是渾身難受,水潤的眸子盯著秦淮一動不動。

秦淮是學武之人,一下就看出她的不對勁,本來也不想乘人之危,但這送到嘴裏的肥肉,斷然沒有那吐出去的道理,只將她攔腰橫抱而起,乘上馬,朝著這前面不遠處分路進山的小路去了。

那邊他上一次與沈淺兒見面回來時,遇著了雨,到處找躲雨的地方,便發現了那小山洞。

一路上,那姑娘都死死地摟著他,甚至小手已經十分不規矩,到處亂摸亂扯,擾得秦淮也是心猿意馬,恨不得就地將她解決了。

終於到了山洞,馬也顧不得拴,直接抱著往那山洞裏去。

而南海城這邊,孟茯正告誡著沈清兒,“此事說小了是你淺兒姐自己糊塗,可往大了說,事關沈家的名聲,為防人多嘴雜,你萬不要說出去,一會兒從我這裏出去了,也莫要有什麽異樣,萱兒跟紅鸞都不傻。”

一面只給她遞了絹子去,“快些將眼淚擦一擦,哭又不能解決問題。”

沈清兒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她本身也是極少哭鼻子的,所以接了絹子,將眼淚擦了,又借著孟茯這裏,重新洗了一把臉。

但仍舊是擔心,“淺兒姐只怕今兒也不會出院子了,若是妹妹們問起,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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