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蘇曼冰冷的聲音劃破寂靜的黑夜, 房間內靜悄悄的, 只有幾縷月光強撐著滿屋的晦暗。

溫芷彤咬著唇不語, 蘇曼便冷冷地盯著她, 借著月光仔細凝視著溫芷彤的神情，仿若要看進她骨髓裏去。

良久, 客廳裏靜得針落可聞。就在溫芷彤準備開口解釋時，蘇曼卻忽然擡手制止了她, 低頭瞅了眼還在沈睡中的阮婧妍, 繞過溫芷彤走到沙發前, “先扶她回房。”

溫芷彤看著她，內心已經恢覆了平靜, 她低頭應了聲, 俯身便要扶抱起沙發上的人，被蘇曼一把攔住了。

“不用，我自己來。”蘇曼努力平覆著內心的火氣, 抱著阮婧妍哄她起來。

“恩？幹什麽？我困······”阮婧妍被她拉扯著有些難受，昏昏沈沈中呢喃了幾句。

“困了就回臥室睡。”蘇曼恨鐵不成鋼地低吼了聲, 手上的動作不自覺地大了些。

溫芷彤跟在她們身旁, 看著阮婧妍皺著眉掙脫, 忍不住出了聲，“蘇姐姐，你輕點，她······難受。”

“你在客廳等著！”蘇曼心裏的火本就躥跳著無處可洩，聽著溫芷彤的聲音, 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都是什麽事？

她扶抱著阮婧妍往臥室走，聽了溫芷彤的話，手上的動作倒是溫柔了許多。

溫芷彤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側眸凝望著窗外光潔的月光透過紗簾漏了絲絲縷縷進來，她低頭點了根煙，向後靠了靠，盯著天花板吞雲吐霧。

“你會吸煙？”

蘇曼將阮婧妍送回臥室，替她換了睡衣擦洗了下才走回客廳。

客廳沒有開燈，光線很暗，她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低沈而清冷。

頭頂忽然傳來詢問的聲音，溫芷彤起身彈了彈煙灰，順手開了客廳的燈，“高三時學會的。”

溫芷彤回答的漫不經心，蘇曼在她對面坐下，眼皮卻突兀地跳了下。

高三？可不就是阮婧妍離開的這一年？

“以後還是少抽，妍妍不喜歡煙味。”蘇曼擰著眉看她，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這話聽起來好像已經答應了她們似的。

溫芷彤聞言夾著煙卷的指尖一頓，還是聽話地將煙頭掐滅，扔進垃圾桶。

蘇曼盯著溫芷彤的舉動，眨了眨眼睛，直接開門見山道：“彤彤，你應該知道你和妍妍之間的關系，你們······”

蘇曼也是最近才知道阮婧妍與溫世琛的訂婚只是個協議。頭些日子她出差碰見溫世琛與別的女人亂搞，她拍了證據給阮婧妍，準備替她出氣，不過被阮婧妍攔下了。

在她的逼迫下，阮婧妍才道出實情，讓她把那些證據銷毀，別再給何美珊惹麻煩。

何美珊最近在與聶氏競標，溫世琛的事她實在無暇再去理會。

蘇曼答應了阮婧妍的請求，但心裏不免一陣埋怨她荒唐。

“現在已經不是了。”溫芷彤沈默了數秒才回應蘇曼，她知道對方什麽意思，但那些所謂的關系，已經成了過去，她們現在，一切都可以從零開始。

蘇曼看著溫芷彤篤定的神情，怔楞了下，這哪是一個剛邁過十八歲的孩子該有的狀態？她身上有著過於沈穩的氣質，倒稱得自己有些不成熟了。

蘇曼抿唇淡笑，“無論如何，在還沒弄清妍妍的想法前，我希望你不要過早的暴露你的心思，我怕到時候，你們連朋友也做不了。”

“妍妍很疼你，但你要知道，那份疼愛，僅限於長輩對晚輩的關心。”

溫芷彤低垂著頭，抿唇不語，頭頂晦澀的燈光傾瀉於她眉宇間，像是被籠上了一層愁雲。

她知道，她怎麽不知道呢？阮婧妍一直把她當作孩子來看待，不只是她，很多人都仍舊把她當作長不大的孩子，她們之間，像是被無端端設定了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阮婧妍不過來，卻也唯有自己趟過去了。

蘇曼看著溫芷彤眉心越擰越深，以為她要松口，卻不料她猛地擡起頭，黑澈如海面的眼眸在燈光下顯得更加深邃，溫芷彤清冷的聲音悠悠地傳來，“我知道······但我不會放棄。”

蘇曼無奈嘆氣，“你這又是何苦呢？你心裏應該比誰都清楚，你們······不可能有結果。”

與蘇曼的愁容相比，溫芷彤倒是灑脫得多，她勾唇淺笑，“苦不苦只有我自己知道。”溫芷彤說著，嘴角的酒窩陷得更深了，“只要靠近她，我就覺得連空氣都是甜的。”

蘇曼被她噎了下，到底是自己老了，受不住她們年輕人這麽肉麻的話。

但甜歸甜，卻不能當真，當初韓一旖的甜言蜜語還算少嗎？阮婧妍一頭紮進去，還不是撞得頭破血流？她不希望阮婧妍重蹈覆轍，況且眼前的人還這麽年輕，未來的事有誰能預料的到呢？

她不相信溫芷彤真能如她自己所言，對阮婧妍死心塌地。大學校園裏的生活精彩無比，從來都不缺俊男靚女，見過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回了家，有誰還願意對著毫無生氣的妻子？

白蘭花雖開得淡雅純潔，但到底比不上郁金香來得熱烈、魅惑。

試問普天之下，誰不喜歡熱烈、魅惑的人呢？

更何況是青春無限，充滿朝氣的溫芷彤？

思及此，蘇曼逐漸冷了神色，“我知道我沒立場阻止你，但我希望你不要逼她，更不要沖動，免得日後尷尬。”

溫芷彤點頭，“您放心，我會讓她心甘情願地接受我。”

蘇曼梗了下，覺察到溫芷彤眼角眉梢透露出來的那份堅定與自信，莫名地憂心起阮婧妍的未來。

······

清晨的陽光溫暖而不刺目，阮婧妍抱著抱枕舒舒服服地一覺到天亮，直到手機響起鈴聲，她才揉了揉惺忪地睡眼，接通了電話，“餵！”

阮婧妍睜了睜眼睛，看清房間內熟悉的擺設，整個人又懶懶地往被窩裏縮了縮。

“還沒醒？”蘇曼問。

“剛醒！今天怎麽這麽早來電話？有事？”

蘇曼：“一年沒見了，昨晚你回來便想來你家看看，誰知你睡得跟死豬一樣。”

阮婧妍擡手遮在額前擋住陽光，輕笑，“不是跟你講了我要去參加一個酒宴嗎？昨晚喝的有點多，怎麽回來的我都不記得了。”

阮婧妍仔細想了想，“好像是彤彤送我來的，這孩子一年不見了，看著瘦了不少，樣貌倒是更加俊俏了。”

蘇曼聽著她的話忍不住翻白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家夥，那丫頭不僅俊俏，胃口還大，也就她還以為對方是個乖順的小綿羊。

蘇曼：“什麽時候有空？出來坐坐？”

“唔······過幾天吧！彤彤快開學了，我想陪陪她，送她去B大後我再找你吧！”

阮婧妍認真地回答著，絲毫未覺電話那頭的人不知翻了多少個白眼給她。

結束通話，阮婧妍又在床上躺了會兒才起身下床。

她目光在客廳掃了圈，未見著溫芷彤的身影，轉身聽到洗手間裏的動靜，唇角不自覺上揚，點著腳尖走到洗手間門口，手指輕握住門把手，企圖給溫芷彤來個突然襲擊，沒想到驚到的是卻自己。

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推開，溫芷彤回頭，透過霧蒙蒙的水汽，看到阮婧妍楞在門口，對方頰邊漫上的紅意倒是清晰可見。

洗手間裏的氣氛瞬間變得詭異了起來。

溫芷彤只是怔了幾秒便淡定地轉身，調節了下水溫，鎮定自若的沖洗著身上的沐浴乳。

阮婧妍怔楞，目光定在少女曼妙的背影上，明明距離了幾步遠，她卻能想象得到那肌膚觸手時光滑細膩的感覺。

阮婧妍咽了咽口水，直到視線被濕潤的霧氣模糊，她才恍過神來。

轉身，幾步跑離了洗手間。

客廳裏有輕軟的風從窗戶吹了進來，阮婧妍伸手捂住滾燙的臉頰，心裏全是震驚和羞惱。

怎麽會這麽巧？

阮婧妍坐在沙發上緩了一陣，等肌膚上的紅暈徹底褪去了，才穩著心神往廚房裏走。

等她準備好早餐，溫芷彤也已經吹好了頭發從臥室裏出來。

阮婧妍還有些心有餘悸，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將盤子裏的三明治往溫芷彤的跟前推了推，“你先吃，我去給你熱牛奶。”

阮婧妍一年沒回來，公寓裏的鑰匙她給了蘇曼一把，這些食材是蘇曼提前給她備好的，就怕她回來沒東西吃會餓著。

阮婧妍說完就轉身躲進了廚房，落荒而逃的意思實在太明顯。

溫芷彤含笑看著阮婧妍雙頰泛紅，努力低著頭遮掩住窘迫的模樣，心情瞬間大好，低頭夾起三明治咬了一大口。

“別吃太急，小心噎著。”阮婧妍從廚房出來，見著溫芷彤低頭狼吞虎咽，蹙了蹙眉，將牛奶遞了過去。

溫芷彤點了點頭，手指接過杯子時碰到阮婧妍冰涼的手指，她一楞，擡頭，就見著阮婧妍像觸了電一般猛地縮回手。

“那個······今早那事，就當扯平了。”阮婧妍喝了口牛奶，權當壓壓驚。

“恩？”溫芷彤星眸染了笑意，故意疑惑的眼神看她。

阮婧妍挺直了腰板，努力不讓自己顯得太過狼狽，“上次在溫泉城，我不是也被你看了去？就當扯平了。”阮婧妍仰頭又喝了口奶，脖子上的緋紅暴露了她內心的慌亂，她穩著心神催促，“快吃吧！一會兒涼了。”

溫芷彤看著阮婧妍輕笑，人越是想全力掩飾的東西，越是容易暴露出來，就好像此刻的阮婧妍。

溫芷彤端起杯子喝了口，才在阮婧妍擡頭看她時故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邊的奶漬，明眸暧昧地問她，“好看嗎？”

阮婧妍：“······”

溫芷彤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她的意思，這樣難得羞赧的阮婧妍不常見，她覺得可愛極了，便起了逗弄的心思，“妍妍的身材凹凸有致，膚如凝脂，美得讓人挪不開眼。那······我的呢？”

溫芷彤說著站起來俯身往阮婧妍那兒壓低了頭，“妍妍覺得我的身材如何？”

阮婧妍幾乎是傻掉了，圓睜著黑眸看她，暗惱自己竟然被她一口一個妍妍叫得心神蕩漾。

“臭丫頭說什麽呢？誰準許你叫我妍妍了？叫姐姐！”阮婧妍對著溫芷彤的腦門拍了一巴掌，倒是沒怎麽用力。

溫芷彤呵呵一笑，適可而止地坐回了凳子上，低頭吃著盤子裏的早餐。

······

溫芷彤在阮婧妍的公寓住了幾天，便回家收拾行李了。

這天阮婧妍剛好有空，便約蘇曼出來吃飯，她們定在常去的火鍋店見。阮婧妍來的早，便先按照兩人的口味點好菜等她。

鍋底上來了，是麻辣和清湯的鴛鴦鍋，阮婧妍看著沸騰的紅湯汩汩地翻滾著紅辣椒，心思一動，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片。

“幹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蘇曼下班後便趕了過來，她一進火鍋店便在老位置瞅見阮婧妍的身影，對方低著頭撥弄著手機，笑靨如花。

“啊？沒什麽，給彤彤拍了張火鍋的照片過去。”阮婧妍將手機放到一邊，擡頭看向蘇曼，“怎麽來得這麽晚？”

“臨時有資料要查，忙完了才過來。”蘇曼說著狀似無意的瞥了眼阮婧妍還亮著屏幕的手機，“這兩天在忙什麽呢？打電話總不接。”

阮婧妍：“也沒忙什麽，就陪彤彤玩了幾天。你說······她要開學了，我送她什麽禮物比較合適呢？”

蘇曼聽著阮婧妍一口一個彤彤，繃緊了下巴問：“妍妍，你不覺得······你對溫芷彤太過關心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走劇情！

趕上十一國慶，暫時隔日更吧！等國慶回來在恢覆正常更新，雖然我的更新也不算正常。不過明天後天都有更新，因為看評論數，到加更了。還是會補給大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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