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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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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大榮捧著手上一大筆銀子, 眼睛滴溜溜的在木盒上打轉, 聽了謝瓊暖的話, 頭也沒擡,看也沒看她一眼, 說話的語氣倒是和氣不少:“妹妹說得有理,妹妹和妹夫做人實誠,我那三兒表妹往日所為確實混賬。她有今日下場, 實屬自己作孽, 怨不得妹妹發怒。昨日之事理應就此了結。”

銀兩在手,且比預計的還要多。羅大榮心內高興, 見目的達成, 也不願在鄉下地方多待。

她站起身,臉上掛著抹客套的笑:“既然這事兒已經解決,姐姐也不便多待,左右還要去處理三兒身後事兒,姐姐便先告辭一步。”

她說完作勢要走, 謝瓊暖起身相送, 竟是連一句客套的挽留都沒有。惹得羅大榮對她又一陣橫眉冷對。

謝瓊暖低頭順目, 認真的聽她叨叨為人處世原則, 眸中滑過一絲譏嘲。

眼角瞥過她抱在懷裏的那一木盒銀錠上,唇角微勾。

拿了這麽多銀錢 ,想順利的走出這個門?呵!

這貪財的女人手裏拿著的木盒,是祝明奕那小哥兒放在內室梳妝臺上的那一個。

裏面銀錢,粗略估計上百兩。極有可能是他這些年來辛苦勞作, 積攢下來的所有家當。今日卻被個貪財之人如此輕易的便得了去。

謝瓊暖平日最討厭別人要挾,要挾她沒關系,她有的是不義之財。但是這羅通判要拿走那善良小哥兒的血汗錢,那就不能忍。

她杏眸微瞇,盯著羅大榮的背影,唇角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趁著她不註意,速度極快的在裏空間拿了瓶裝粉劑的避光玻璃瓶。

素手出其不意的一揚,故作親熱的拍了拍羅大榮肩膀。粉劑便隨著她打開瓶口的動作,無聲無息的撒在羅大榮的裸露在外的粗脖上。透明色的粉劑接觸陽光悄無聲息的化在她的肌膚內,沒了蹤影。

羅大榮後知後覺的扭回頭,疑惑的看她。

謝瓊暖懶洋洋的笑,一臉坦然,指著羅大榮的肩頭道:“羅姐姐,您肩膀處停留了一個臭蟲,瓊暖看著甚是礙眼,便幫你打落了,您瞧地上。”

她一邊說著一邊指著臺階不遠處,角落裏赫然有個臭蟲。

羅大榮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謝過妹妹,你們鄉下這地方就是臭蟲多,還是城裏好。我觀你夫郎是個能幹的,哪日若是攢夠銀錢,便到縣裏買個宅子,你倒也跟著享福。”

羅大榮笑得一臉暧昧,謝瓊暖並不接話,眸子在她肩膀處停留一瞬,便領著她直接出了院兒門。

羅大榮抱著一木盒子銀兩,一路走下嶗山,臉上的笑容都沒有斷過。

到了落水村的鄉道,祝百盛正等著她。

她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不搭理,直接吩咐祝百盛,托人把祝癩子的屍體隨意的找個山頭埋好。便坐著祝大牛的馬車,回了縣裏。

平白得了這麽多銀子,羅大榮心頭甚是高興,急於去花街柳巷,尋歡作樂,哪裏還顧得上與祝百盛掰扯。

這廂回了縣裏的羅大榮,抱著木盒子並沒有回家,去了寶漳縣最大的小倌館,流連一個月,風流快活。

卻不料,一個月後,忽的神情萎靡,渾身上下長滿紅疹。臉上鋪天蓋地的紅疹,乍眼一看,竟像個豬頭。

旁人莫不敢與之接觸。

她家裏的母親和夫郎,為她請來醫館的大夫治療,大夫們卻俱都束手無策。

這怪病說也奇怪,自從羅大榮身上發現這種癥狀後,但凡與她有那等親密接觸的人,都得了類似的怪病。秦樓楚館與她夜夜笙簫的小倌兒翠兒,他自個兒喜愛的賤侍,竟然均是紅疹滿面。

坊間留傳,羅大榮的怪病許是另一種厲害的花柳病。

後來,有那老一輩的女人教孩子時常嘆道:“做什麽不好,不能學了那羅大榮,好色成性,貪財造孽。因果報應,這回得了比花柳病更可怕的糟汙病,怕是要毀一生。”

往日羅大榮胡鬧,小打小鬧並沒有出格,再加之她素來擅長溜須拍馬,縣太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回護著她。但是如今她染上了會傳染的糟汙花柳病,即便為了自個兒的健康,她也不便保下她官職。

一個半月後,寶漳縣縣令,隨意尋了個由頭,革去通判羅大榮之職。

得了怪病又無權無勢的羅大榮,往後很多年的下場,甚是淒慘。

――

當然此乃後話,卻說這邊廂動了手腳,沖冠一怒為藍顏的謝瓊暖拍拍手,不急不緩的回了屋。

末世科研所研制的紅疹病菌,見光即化,病菌攜帶者傳染後潛伏期一月,一月後,皮膚布滿紅疹,不得消退。且具有傳染性,通過性傳播。被傳染者若是一個月不行房中之事一個月紅疹便可消退。

病毒攜帶者卻不能,此中病毒用在羅大榮身上,再適合不過。

謝瓊暖本也不是個喜歡置人於死地的人,小懲大誡,她素來善良。

自認為很善良的謝瓊暖進了正廳,便見廳內的小哥兒長身而立,一向沒有多少表情的臉上,顯出幾分猶豫不決。見她進來,他修長的手指幾不可查的抖了下。

墨眸與她對視,躊躇了一瞬,從懷裏掏了掏,掏出兩串銅錢,他沈默的上前兩步,把寒酸的家當遞到她身前。

納尼?謝瓊暖懵逼臉,疑惑之色盡顯。

祝眀奕臉上生出兩分難為情。他如玉的耳尖紅的似要滴出血,手指緊緊的蜷縮著。

朗潤的音色多了幾分自己也沒查覺的懊喪與忐忑:“瓊暖,家裏所剩下的銀錢,只有這點兒了,你且委屈的收著……以往我在山上打獵,幾年下來攢下不少銀子。可出了昨日的事情,我便也別無他法,拿錢消災,把這些銀兩一並給了羅通判,如今僅剩下這些。”

祝眀奕說完,眼睛盯在手中的兩貫銅錢上,他猶豫了一瞬,往她身前又遞近了幾分。

冷峻的臉上現出幾絲罕見的紅暈:“這便是我們家所有的家當,你且收著。瓊暖放心,往後我多去山上打獵,銀兩很快就會攢起來。”

親,你這表情不對!你臉上的愧疚是個什麽鬼?該上交銀子的是我吧?

你沒錢沒關系,我有!

謝瓊暖差點兒便要脫口而出,她張張嘴,卻在身前男人鄭重珍視的墨眸中,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裝窮一時爽,承認火葬場?

他俊美的臉上,執拗而認真,清瀲瀲的眸子註視著她的時候,有種說不出的溫柔與鄭重。那信誓旦旦的模樣,讓她想起了末世沒來臨前,她參加過的婚禮現場。新郎的承諾,莊嚴而又神聖。

口胡,見鬼的婚禮現場。

謝瓊暖被自己不自覺的比喻給驚嚇的抖了抖手。

她紅唇張合,想著告訴他,她有銀子,可到嘴邊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身前的小哥兒眼神太過專註,她甚至沒辦法說上一句“不”字。他那理所應當養自己的神情太過執拗,謝瓊暖心內吶吶,天爺,她倒底做了什麽,讓他以為自己是個窮鬼,且深以為然?

謝瓊暖猶豫了好一會兒。

對面小哥本是明亮清瀲瀲的星眸在她長久的沈默中染上一絲與他整個人幾不符合的自卑神色。

謝瓊暖回過神兒捕捉到這抹神色後,心裏不知為何有些心疼。她不清楚女尊國小哥兒們從小接受的是什麽教育,不明白他心中的想法。

卻如何也不忍心看著這樣如松如竹,堅韌如磐石的哥兒染出不自信來。

罷了,裝窮便裝窮罷,往後慢慢再與他說。他想養著她就養著吧,總要給他點兒活下去的動力。

別看他這兩日強撐著冷硬的外殼,但是她心知他內心的疼痛與孤獨。

一如當年她父母雙雙變成喪屍,她親眼目睹他們被一刀爆頭後,心中無法言喻的哀慟。人生最絕望的是,眼睜睜看著親人在眼前失去,卻什麽也做不了。

聲嘶力竭的吼叫在那樣的時刻沒有絲毫用處,死人是不能覆生,活著的人似乎也沒了要活下去的沖動,除了強撐著搖搖欲墜的外殼,還能怎麽辦。

只是眼前的小哥兒比她有責任感。那夜,在他決定殺死祝癩子的那一刻,他大抵已經做好了犧牲自己的準備。意料之外,她無端站出來,橫插一腳,救了他的命。

祝眀奕這小哥兒,面冷心熱,責任心極強,她為了他站出來,他強撐著也要回護她。昨日柴房那一場耗費內力的隔空禦人劍舞,今日他拿出常年積攢的銀錢雙手俸給羅大榮那貪得無厭的女人。這一切所為也只不過是讓她免於官司麻煩罷了。

她很多年沒見過人性的光輝,卻在這樣一個外表冷漠心地善良的青年面前,感受到了這種她曾嗤之以鼻的東西。

謝瓊暖眸子沈了沈,接過他手中的兩貫銅錢,珍而重之的對他點點頭。

穿越而來,她第一次認真的回視他:“眀奕,你放心,這銀子我一定替你收好。”

兩貫銅錢上沾滿了濕漉漉的汗水,謝瓊暖也不嫌棄。她極溫柔的對著他勾唇一笑,看著他越發通紅的耳尖。

這才把心中的顧慮說出來:“如今馬上快到冬季,去山上打獵,到底不安全。再者天寒地凍,山上的獵物並不多,我知你武功尚算不錯,但靠此為生並不長久。”

謝瓊暖說完頓了頓,見祝眀奕並沒有反對,心知他是個明白人。與他隱晦的建議道:“奕哥兒有沒有想過,你廚藝本就不錯,做些吃食兒,拿到鎮子上賣,換取個把銀兩總不是難事。”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閃了閃,很快又歸於平靜,他遲疑的看向她,低聲道:“奕廚藝不錯是不錯,但往日僅只會做些普通的飯菜。瓊暖不知,去鎮子上趕集來買吃食兒的村人,大多買些糖果子、糕點之類。這類點心我並不會做 ,瓊暖怕是高看了我一等。”

他說完抿了抿唇,勉強揚起一抹笑,安撫道:“你別擔心,眀奕往年冬日也會上山打獵,並不危險。”

“你不會糕點,我會,我教你!”

你連飯都不會做,如何能教我?

祝眀奕唇角勾起一抹無奈的苦笑,卻在她那雙躍躍欲試的杏眸註視下,吞下了到嘴兒的回答。

他語氣不由溫柔了些,言不由衷的哄道:“那以後就麻煩瓊暖了。”

謝瓊暖:“......."。

天爺,她這是裝無能懶女裝太成功了吧?

現在竟然連說句實話,都如此不可置信的嗎?

謝瓊暖心內懷疑人生,還來不及為自己正名。對面勤勞的哥兒,低頭收拾掉正堂裏的茶杯,與她打了聲招呼,便去廚房做今日的吃食兒。

謝瓊暖眼巴巴的看著他像個小馬達般忙碌的背影,忽的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夫郎太能幹,她竟然懶不下去了?

迎著陽光,她瞇了瞇眼睛,心裏暗自盤算,明日趁著祝明奕上山的當口兒,她也不能閑著。他們家都如此“窮”了,想來他心中甚是急迫。

她雖攔不住他上山打獵,但是教他做吃食兒的打算並沒有打消。要知道,吃貨如她,現代很多小吃的做法,她都有涉獵。雖不會做,偶爾與大廚子們暢聊一二,便也知道個七七八八。

她之前去鎮上酒樓觀察過,這裏調料缺少,加之廚方大多不外傳。普通小鎮的酒樓裏,飯菜並不如何美味 ,小吃更是少之又少。

是人就有口腹之欲,她不信,美食無人問津。

謝瓊暖眼睛滴溜溜轉,腦子裏飛快閃過後世很多種小吃。以他們現在的現狀,只能做最簡單的吃食兒,且做法簡單,價格也不能太貴。

考慮到種種限制條件,她恨不能那拿紙列出來,再一一排除。

思考了好大一會兒,心中才有了目標――茶葉蛋。做法簡單,又方便攜帶到鎮子上。最重要的是,茶葉蛋若是做的好了,口感比肉還好吃。

在這樣一個普遍缺衣少食的小鎮裏,能每日吃上肉食兒的人家並不多 。肉食太貴,但是雞蛋卻比肉食便宜很多。茶葉蛋若做成功,價格不貴,誰都願意嘗一嘗。

謝瓊暖瞇著眼睛,做茶葉蛋的方子她到有,但是還須得找點兒調料。

她讀過這個世界的《農科雜談》,這個女尊國的農業發展水平和M國宋朝略像,香料已經由西域傳至中土。

這個時代的人不知香料的用法,只以為是一種熏香。鎮上香料鋪子裏許是有些八角、肉桂、花椒。她之前並沒有去香料鋪子中尋過,如今打算做茶葉蛋,這些這個時代現有的調味料必須得用上。到時候,即使調味料不足,她也可渾水摸魚,從自己空間內拿一些別的調料混進去,蒙混過關。

謝瓊暖打定主意,過幾日須得和祝明奕一道去鎮子上看看。只不過雇傭武大娘馬車的期限已經到期,她如今當著他的面兒也不好再大手大腳,再去鎮上須得步行,倒是麻煩些許。

哎!就當她自作孽,裝窮的懲罰吧。

畢竟在他的眼中,她是個窮鬼,飯量又大,又沒辦法幹重活。別人說她是廢物,倒也無所謂,但是看著他為了養活自己辛勤勞作,任勞任怨,這點兒犧牲,還真的不算什麽。

謝瓊暖一番思量完,也跟著推開門。

祝眀奕家院子內開墾出了幾分田地。

地裏種著些青黃不接的蔬菜,許是主人家才搬過來沒有多長時間,蔬菜種子種下去沒多久,地裏的菜葉只剛冒出個脆弱的嫩芽。當然這地裏冒出頭的嫩芽並不很多,長勢寒磣。

謝瓊暖這個人,不喜歡種地是一會兒事兒。可是她有強迫癥,往日習慣了自己空間內碩果累累的菜園,猛的一眼看見這幾分青黃不接的菜地,她就有些看不過眼。

遠方竈房內炊煙裊裊,眼前菜地青黃不接。

謝瓊暖忍了忍,終是看不過眼。擼起袖子,轉身便去一旁的柴房。在柴房內取過木桶,打了桶水提到菜地上。

她也沒急著澆水,站在原地,意念一閃,從裏空間內拿出一包肥料,肥料入水即刻融化。

這種肥料是末世科學家研制出來的加強版肥料。

前世末世來臨,受喪屍病毒影響,土地也多多少少變異。基地裏種植作物,生長緩慢,收成很是可憐。

後來科學家們致力鉆研如何提高作物產量,便研制了這種肥料。

肥料並不似末世前的肥料,它入水即融,農民只需把融於水的肥料灌入地裏,便能給作物增肥,其肥料量更是超出了末世前肥料的很多倍。暫時解救了土地肥力下降的危機。

謝瓊暖有時候在想,人的創造能力真的是無窮無盡,面對極盡的困境,便能激發無限的潛能。

她低頭,把裝肥料的空塑料袋收入空間一時有些怔忪。基地裏大半的物資都儲存在她的空間內,如肥料這種關系基地民生的物品,秦楚生那男人都做了兩手準備。一半放於她空間,一半放於倉庫。以備萬一有一日喪屍破城,他們還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呵!算盤打得是極好的,卻沒料到自己早早的死了,可憐了自己空間裏泰半的物資。

那個時候她自殺,那男人驚慌失措的模樣,是在心疼她空間內大半的物資吧。

謝瓊暖忽的勾出一抹嘲諷的笑,誰知道呢?左右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看了眼地上的肥料水,毫不費力的提起水桶,拿起水瓢,慢悠悠的在菜地來回澆水。

祝眀奕端著飯菜從廚房出來,看見的便是他那弱不禁風的假妻主,辛勤勞作的模樣(大霧)。

日光下,面容白皙的女子,彎著腰,素白的手拿著個瓜瓤做的水瓢,一遍遍給地裏的菜苗澆水。

她柔嫩的側臉被日光曬的微微透著絲紅暈,額鬢間沁出些許調皮的細汗,順著她的臉頰,緩緩的落入地裏。

這樣一個普通農家女,再正常不過的澆水舉動,在她做來,竟平添多了分閑散與慵懶。

祝眀奕墨色的眸子中泛著一絲心疼,眼神定在她細瘦的胳膊上,心內的心疼無限放大。

明日他一定得去山上,獵上一頭大豬來。

祝眀奕堅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決然。

他本不是個重錢財之欲的人。三年前,他記憶全無,身上除了一塊玉鐲再無長物,卻並沒有為錢財擔憂過。

他素來理智又清醒,即使沒有記憶,卻能對身處的環境與自身的優勢進行飛快的分析,從而迅速的讓自己積累銀錢,以他的能力養家糊口並不再話下。

貧窮壓不彎他的脊背,但是他卻不能容忍,貧窮讓她跟著自己吃苦。

即使這是個假妻主,是為了搭救自己,她撒下的彌天大謊。

但是他心裏卻隱隱約約,把這件事兒當成了真。他是個有贅妻的男人,養她本就是他這一輩子應該承擔的責任。

即使她那日說,他們以兄妹相待,她對自己似乎也並沒有男女之情。

但是他......

很早之前,或許莫須有的同情便變得不同了。

這份感情在那日她挺身而出,奪過他的長劍,與村長對峙時,便已經發酵成了無法改變的東西。

他從沒有這種陌生的感情,也說不上來自己想要什麽,但有一點他能確定,他想要讓她吃的更好一些,日子過得更好一些。

有一天,在縣裏有座大宅院。

有一天,奴仆成群。

有一天,她安然的躺在大搖椅上,對他溫潤一笑。

.......

原來這就是,那些話本裏出色的公子哥,勤奮向上,拼盡全力,提升身份的原因。

只為了一個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讓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

祝眀奕握了握拳頭,鷹眸閃過一絲勢在必得的亮光。

他會更努力,讓她成為自己真正的贅妻。

“妻……瓊暖,過來吃飯。”

好吃的來了!謝瓊暖眸子一亮,扭頭亮晶晶的盯在祝眀奕端來的飯碗上。

隔得遠了,只來得及看見,一大鍋豬蹄燉蘿蔔。

又見豬蹄兒,謝瓊暖仍是控制不住自己口腹之欲,不自覺的吸溜了口唇角不存在的口水。

眼前的四分地被她重新灌溉了些水,收工吃飯,完美!

她直起身,沖他點點頭。把水桶放回柴房,洗了手,這才隨後入了正廳。

祝眀奕家的這間正堂比謝瓊暖家的破房子,精致了不少,雖都是土培墻壘成的屋舍。

但是祝眀奕一看便是個講究人,正堂內的一應家用物什兒,俱是齊全。

最讓人值得說道的是,她竟然還在這間鄉下屋舍中,看見了幾個破口的瓷瓶兒,由此可見,主人家是個多麽雅致的人物。

她進來的時候,祝眀奕已經把飯菜、碗筷一一擺好。

他們僅兩個人,桌上的菜便並不多,一份豬蹄燉蘿蔔,一份清炒大白菜。

葷素搭配,一點兒不寒酸。

“奕哥兒,咱們開吃嗎?”

謝瓊暖兩雙眼睛盯在野豬蹄兒上,頭也不擡的問道。

祝眀奕見她這幅絲毫不嫌棄的表情,臉上總算好看了些,點點頭。

便見坐在一旁的女人,手持竹筷,眼疾手快的夾了一個豬蹄兒,剛準備放入自己碗裏。似是想到了什麽,猶豫了一瞬,掙紮了一下,竟是放進了他的碗裏。

祝眀奕擡眸看她,只見她一只素手懸在半空,故作大方的說道:“奕哥兒,你吃,這豬蹄兒,富含豐富的營養,多吃點兒這個,身體好,皮膚也白皙。”

他看著她強忍住肉痛的神情,緊抿的薄唇,忽的勾起一抹笑。也不知為何,竟是平白無故被她的表情給驅散了這幾日心頭的陰郁。

謝瓊暖第一次見他撥開雲霧的笑容,楞了會兒。可別說,他平時一直冷著張臉,表情甚少,忽的笑起來,竟然有匪公子,陌陌如玉之感。

回過神兒來,想到這畢竟是個女尊社會,她一直盯著人家清白的哥兒看,豈不被他當成了登徒女。如此行為未免孟浪了些。

這般想著,謝瓊暖別開眼,強迫自己把註意力放在今日的大餐豬蹄兒燉蘿蔔上。

謝瓊暖愛好一切肉食,豬蹄兒尤甚。前世死前,如果說在喪屍王手中,吃過一次驚為珍饈的鹵豬蹄兒,讓她恍然回神,末世艱難的茍活毫無意義。

那麽今天,吃了祝眀奕這缺料少油的豬蹄兒,她卻想著,也許,未來還有期待。

她早上去過這個家裏的廚房。只肖一眼粗略而過,便把廚房內的一應用具、調料、吃食兒,俱都看齊全。

他們家廚房吃食兒快沒有了,尤其是那珍貴的菜油,竟是只有一小碗。

她小心的覷了他一眼,見他並沒有異色。絕口不提家內困境。不免在心內嘆了口氣,聖母要不得,對她這麽好做什麽勁兒,真是個悶騷心善的小哥兒。

罷了罷了,就沖他這麽善良的份上,她也要給他一個榮華富貴。

這碗豬蹄燉蘿蔔其實並不算很美味,與喪失王那日的珍饈比起來,遜色太多。只是裏面承載了這叫祝眀奕小哥兒太多的良善,謝瓊暖吃起來格外的珍惜。

吃完午飯兩人也沒閑著,由於想做茶葉蛋,拿到鎮上賣,謝瓊暖與祝眀奕比劃了兩下,讓他幫忙做兩個幹凈的大木桶。

祝眀奕雖覺得奇怪,倒也沒拒絕,一口答應下來。

原本正午,謝瓊暖是有午睡的習慣,但是看著自家夫郎不停幹活的身影,她也不好閑著,自告奮勇的下山挑水。

想著,順便再釣幾條魚上來。

一下午忙忙碌碌,待得謝瓊暖挑著水,手裏拎著她在小清河掉來的魚蝦竹筒回來的時候,祝眀奕已經做好了她要求的兩個大木桶,腳邊額外新做了兩個木盆。

祝眀奕見她回來,飛快的上前接過她身上的擔子,指著新做好的兩個木盆說道:“瓊暖,我順手幫你做了兩個洗漱盆,你且將就著用用。”

說著輕松的挑著兩桶水,倒入柴房內儲水的大缸內。

謝瓊暖拿著他新做的木盆,眸裏閃過一絲愉悅。

與這樣一個全能小哥兒搭夥過日子,生活似乎多了絲別樣的質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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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兩人簡單用了晚飯,便再無事可做。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什麽的,最為尷尬。

謝瓊暖原還有些不自在,在正堂內磨蹭了很久,洗漱完畢,才去了祝眀奕的臥房。

卻不料,別人小哥兒一臉坦然。

屋內點著煤油燈,謝瓊暖站在門口,看著他手裏持著一卷書冊,坐在屋內的木椅上。

暖黃的火光中,他清雋的眉眼暈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他認真看著書,連她進屋的響動,也似是沒有發現。凝眸認真思索的模樣,散發著連他自己也無法察覺的無邊魅力。

謝瓊暖楞了楞,回神不由在心內哂笑,她竟然看個朝夕相處的哥兒,看得出了神兒,這也是盤古開天地第一回 的事兒。

見他無絲毫拘謹,她也不好多做扭捏,背過身,關上門。

此時秋風瑟瑟,漸至濃秋,夜晚的涼風透過門縫漏進來,謝瓊暖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心頭的尷尬消失無蹤。

卻不知身後的小哥兒早已經擡起頭,他寬厚的手掌沁出細細密密的汗珠,墨眸裏呆滯的倒影著她的背影,

只是這種異樣,在她轉身把視線再次投向他時,又消失的一幹二凈,不見蹤影。

他似是剛發現她一般,擡起頭,清冷的臉上恰到好處的放柔了些,招呼她過來坐:“瓊暖,你洗漱好了?”

謝瓊暖應聲點點頭,搬來一把木凳坐在他對面,這才對著屋內的男人緩聲道:“奕哥兒,夜晚在煤油燈下看書,火光微弱,對眼睛總歸不好。你若實在想在夜裏看書消磨時光,多點兩盞煤油燈......”

謝瓊暖沒有繼續說下去,想著他們家今日處境,著實說不出口。

對面的小哥兒觀察細微,見她神色猶豫,體貼的點頭,低聲應好。

他直起身,把書冊放置到窗前的書桌上。

頎長的身形被燭光倒影在地上,拖曳出一地陰影。

兩人分坐在八仙桌邊旁,有一搭沒一搭聊著農家閑話。從他們家門前種的菜種聊到他往日打獵在山上所見之景。

兩人一問一答,倒緩沖了尷尬。

謝瓊暖很是好奇,他平日在山上如何打獵。見此刻氣氛甚好,便也問了出來:“眀奕,你往日山上,如何獵得獵物?”

“我本身懷武藝,赤手空拳,在老虎面前也能毫發無傷。後來在這嶗山上打獵久了,眀奕木工手藝漸漸好了不少,發現還可以做些竹箭,裝上鐵鑄的箭頭,如此獵得的獵物便更多了些,尤其是那等跑的飛快的兔子、野獐。便也能偶爾得上三五只。”

祝眀奕緩聲為她解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謝瓊暖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聽他提起“跑的快”的獵物,忽的靈光一閃,問道:“奕哥兒,平日上山做陷阱嗎?在動物經常出沒的地方,做上一兩個陷阱,獵取大型或小巧靈活不容易抓取的獵物,效果應是不錯。”

“陷阱?是挖個大坑,再用稻草鋪在上面做偽裝這種陷阱嗎?”

祝眀奕擡眸疑惑的問,見她點點頭,不由失笑道:“瓊暖說的這種陷阱早先尚有作用,然而如今山上打獵的獵戶此種法子用的多了,動物們機警起來,往後的一些陷阱便很少有動物上當。”

“如果制作陷阱精細一點兒呢?”

謝瓊暖頓了頓,見他一臉興趣的看過來,繼續道:“眀奕若是有興趣做陷阱,陷阱內不妨釘入用刀削成尖的橫截木,動物入得坑內,便沒了逃跑的可能。之後你再用泥巴塗抹木樁的橫截面做些簡易的偽裝。另外動物的警惕心極強,嗅覺極為靈敏,眀奕做陷阱時,盡量在陷阱周圍不要留下人的足跡,不要破壞周圍的環境。避開有特殊氣味兒的樹木旁做陷阱。如果陷阱做得精細些,興許能有不一樣的收獲也不一定。”

謝瓊暖一氣說完,再看向祝眀奕,便見他似是聽了進去,接受能力極強的小哥兒,星眸閃爍,滿是星辰。

他沈浸在剛剛從她那兒得來的方法中,越想越覺得可行,薄唇極細微的勾了勾,暖黃的燈光中,他此刻炫目又灼人。

謝瓊暖:......

這房間有毒吧,她今晚看著對面小哥兒,發楞了兩次。難道這就是後世科學家所說的,男女獨處,會分泌出一種特殊的介質,是荷爾蒙來著還是多巴胺?

謝瓊暖腦袋內亂糟糟,心下疑惑,今日她自己在別扭個什麽勁兒。

這邊廂,祝眀奕已經很快的從謝瓊暖只言片語的提醒裏,想出了明日做精細陷阱的法子。

他看著她的一雙墨眸流光溢彩,村人都說他對面的女人好吃懶做,不學無術。卻不知她有這麽多的好……只有他知道。

祝眀奕眸色微深,幸好如今兩人陰差陽錯綁在一起,他極早的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不然這麽好的妻主,遲早要被旁的小哥兒捷足先登。

還有那個隱患,祝蓮。她怕是也意識到她的特別之處,生出那等子龍陽之好來。

祝眀奕捏緊拳頭,打量她絕美的眉目,竟生出一股想把她藏起來不給他人看見的沖動。

他猛的打了一個激靈,何時他心頭竟然有了這樣的魔鬼想法。他們做小哥兒的從小便被言傳身教,且切能對妻主生出獨占欲,妻主是要與人分享的。

可是.....

想著要與人分享她,他是絕不會同意。

兩人相對無言,俱有心事兒,此時夜色深深,屋外涼風吹動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響。

謝瓊暖在這樣的響聲中,率先回過神兒,雖然有些尷尬,但是他們合該就寢了。

她故作掩飾的打了個哈欠,眸中含著睡意建議道:“奕哥兒,時辰不早,你看,我兩兒是不是該睡下了?”

謝瓊暖說完,也不敢與他對視,總覺得氣氛怪異的狠。

祝明奕不動聲色的捏緊拳頭,幾不可察的點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瓊暖先睡,眀奕去洗漱,去去就回。”

他說完也不待她回答,迅速的閃身出門,那背影遠遠瞧著,頗有些狼狽。

木門隨著開合發出“吱呀”的響聲。

謝瓊暖被屋外漏進來的一縷涼風給驚的一個激靈,她搓搓冰涼的手指,覷了眼內室的木床。

左右這會兒祝眀奕那小哥兒,還沒有回來,她還是先脫衣睡覺,不然一會兒兩人再次碰面,又要尷尬好半天。

謝瓊暖這女人,一向頗有些沒心沒肺,對於糾結半天誤解的問題,一般不會究根問底。她外表看似涉世未深,空有美貌,其實性格通透的恨。追根究底,最常見的後果便是自尋煩惱,還不如睡覺。

不就是同床共枕嗎?她這性別擱這女尊國,那是攻的一方好嗎?不就是一冷酷俊美的小哥兒,他能強了她去?

謝瓊暖自我心理建設做的十足,上床便占了木床最裏面一側。

祝眀奕洗漱完畢,在屋外吹了一炷香時間的冷風,身披寒意的入了房間。

他原本七上八下的一顆少男心,怦怦亂跳,待得進了屋,一眼瞧見那已經呼呼大睡的女人。如玉的臉上神色覆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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