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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末尾小作者碎碎念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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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記,沒什麽用……

三十、在地獄,別跟不要命的莽夫硬碰硬

掌握全部魔像動向的拉夫曼短暫停頓後向幾人匯報:“……是黑死魔。”

那個男人從流放之地出來了?萊亞爾心中發奇,雖然他不知道黑死魔到底被關在何處,但官方說法是他已經得到應有的懲罰,不會再出現。很多人甚至以為他已經死了。

拉夫曼話一出口,只有諾林神色劇變,語氣飛快:“這不可能、他怎麽會……”

此刻又一陣有別於警報聲的轟然巨響傳來,連宮殿都跟著震了一震,拉夫曼的臉色也變了。萊亞爾腦中已經浮現出對方把正門轟開,正大步流星走進來的情形。

黑水晶宮的正門是整塊黑玉髓雕刻而成,十分氣派,毀了倒真的很可惜,恐怕要花很多錢修繕都不一定能找到一模一樣的。

萊亞爾仿佛聽到錢幣嘩嘩流走的聲音,同情地走過去拍拍拉夫曼的肩膀,調侃道:“黑死魔是來找你敘舊的?”

“我跟他只見過一次面……”拉夫曼想不出哪裏招惹過那尊破壞狂魔,他所控制的守衛魔像正以令人咂舌的速度報廢,再這樣下去他不得不親自出手了。

而馬上有人替他辦了這件事。諾林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很快變為怒氣沖沖,而特蕾西亞——黑死魔名義上曾是她麾下的魔將,女王陛下此前也從未做出將對方除名的決定,萊亞爾看她神色倒是比諾林要淡定許多。

諾林閃現而去後特蕾西亞也跟了上去,萊亞爾湊熱鬧也準備前往一觀,此時費林奈自神游中脫離,慢吞吞從議事廳走出來,自然而然挨到萊亞爾身側,低頭親親他的發頂。

拉夫曼的視角則是黑獸正在用陰影揚起的猙獰邊角舔舐萊亞爾,完全不知他們是否冰釋前嫌的拉夫曼頓時驚悚得說不出話,不住地在跟萊亞爾打眼色,提醒他身邊有個“虎視眈眈”的家夥。

“你眼睛怎麽了。我早就說過,別總是維持在人形態,身體零部件會出問題,偶爾也要變回原身調整一下。”萊亞爾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還有空跟拉夫曼調笑。

您感覺不到嗎!拉夫曼已經在心裏這樣吶喊了,希望萊亞爾心有靈犀能聽到。

萊亞爾眼中含笑地瞟他一眼,抓住費林奈越來越過分的手拉著對方一起去看熱鬧了。

拉夫曼無言地看著黑獸跟在青魔身後寸步不離的模樣,驚魂未定但還是把心落回肚子,只要別在這裏大打出手一切好說。

事實證明萊亞爾似乎永遠都不能湊到最熱鬧時候的熱鬧,等他跟費林奈一路拉拉扯扯來到宮殿正廳時,雙方貌似已經沖突完一波,黑死魔半跪在地上,身後就是倒塌破碎的門扉和散落一地的魔像零部件,大劍落在腳邊。他身上全是幹涸的血跡,幾個森森寒氣的冰棱刺穿他的身體,臉上一道傷痕顯得英氣臉孔有些可怖,但即便這樣的情狀下他鋼灰色的眼睛也淩厲得發亮,像是隨時都能暴起一擊以血換血。

萊亞爾沒有偷聽的意思,但當他走到正廳露臺站定後還是聽到特蕾西亞和諾林的爭執,對、爭執,看樣子她們對是否要取黑死魔性命產生了分歧。

“他是個危險分子!”諾林撤下法力護盾對特蕾西亞大聲說道:“血沙處刑臺已經關不住他了!”

“這是我跟格雷之間的事,諾林。”特蕾西亞剛剛收起自己的武器、一把銀色的騎士大劍,看著黑死魔道:“他要活著贖罪,而不是一死了之。”

“……可他應該死。”諾林的語氣並不甘心,不知敵意究竟從何而來。她僵硬的手指似乎在醞釀一擊必殺的法術,但當看到萊亞爾和黑獸走過來以後,諾林凝聚的魔力陡然散去,她恢覆了平日冷靜的狀貌、不再氣勢洶洶。

為何黑死魔身懷罪孽?

地獄沒有人口普查,可一些惡魔學者言之鑿鑿,聲稱因黑死魔之亂墮入地獄的人類已經占全地獄人類的三成以上,他們大多是無辜的黑羔羊,黑死魔奪走他們的家園和生命,還令他們死後也無法安歇,來到這無邊地獄之中。

原本只有生前接觸過惡魔的人死後才會墮入地獄,黑死魔之亂影響太過深遠已經打破這個規則。雖然大多惡魔法師或者黑騎士手裏也沾染無辜人命,但跟黑死魔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最終他在大多數人眼中成為十惡不赦的代名詞。

於情於理特蕾西亞都不應該留著黑死魔繼續存在,她是墮落者和人類的君主,庇護黑死魔沒有一點好處,但萊亞爾在剛剛的沖突中感覺到一絲隱情,卻猜不透更深層的因由究竟是什麽。

“我來取回我的甲胄。”金發墮落者重新站起身,平持大劍,看樣子還能再打。

特蕾西亞上前,“甲胄已經屬於黑水晶宮,格雷,雖然不知道你的劍是怎麽回到你手中,但你太我行我素了。”

“那是我的東西。”他一字一頓,眼中噴薄怒意,一副毫不領情的架勢。

萊亞爾看到這一幕深感興味,在露臺上遙遙道:“失去之物應該有被尋回的機會。”

在吸引下面三人的註意後,他對最後趕來的拉夫曼道:“我突然對那枚紅冰寶石沒什麽興趣了,就把給我的賀禮改成黑死魔的甲胄吧。”

拉夫曼還沒恢覆的情緒又一次出現不美好的波動,他愈發覺得青魔跟黑獸越來越相像,都開始恣意妄為。萊亞爾可能還需要再加一個喜好煽風點火推波助瀾的標簽。

拉夫曼沒有一點辦法只能敗下陣來,“……我去取,請稍候。”然後腳下生風地立刻脫離風暴中心。

雖然萊亞爾站在高處,但特蕾西亞沒有道理去仰視他,於是她側過身問,“這是墮落者之間的事,為何要這麽做。”

“我只是突然對那身傳聞中的黑甲有了興趣。”

萊亞爾笑而不語,就是不正面回答。

兩位墮落者大君不明白他此舉的意思,這裏是黑水晶宮、並非能興師問罪之處,一時間沒人開口說話。

萊亞爾等著她們發揮想象力,反正這一手既能被理解為黑死魔不知何時勾搭上了惡魔,也可以被當作是純惡魔一方的示好,而事實上兩者都不是,萊亞爾只是隨手一做然後看他們瞎猜罷了。純惡魔與墮落者實在不必粉飾表面的太平。

他與黑死魔此前從未正式見面,萊亞爾對其了解僅僅來自於過去。

這時金發墮落者與萊亞爾目光交匯,前者表情有了轉瞬即逝的變化,但很快歸於沈寂。他問:“黑獸在這裏?”

他不需要答案,因為下一刻他就註意到萊亞爾身邊的費林奈。

黑死魔充滿殺意的目光停留在費林奈身上,面對黑獸還有如此殺心令人欽佩,但他看得未免太久、久到萊亞爾開始懷疑黑死魔難道跟費林奈有什麽別樣關系他不知道。

最終黑死魔表情從欲殺之而後快的亢奮轉為失望和漠不關心。他單手插兜,冷哼著說出一句:“不是啊。”就跟著靜默下來。

萊亞爾心裏一跳,突然有了個有趣的主意,於是反抓住費林奈的手阻止對方正考慮從哪裏下嘴把地下這個不自量力的墮落者吞掉的想法。

“等等,留著有用。”萊亞爾小聲對費林奈說。

拉夫曼快去快回地取來甲胄,跟萊亞爾所想不同的是,他以為的甲胄是像特蕾西亞身上所穿的那套一樣覆蓋全身的鎧甲,但拉夫曼呈給他的卻是一個……鐲子。

真的是鐲子,而且看起來是女性佩戴的那種只有小指粗細的黑色手鐲,上面沒有任何裝飾紋樣,僅僅橫刻了一道銀色的線、還不知是不是戰損的瑕疵。萊亞爾確認拉夫曼的眼神以證對方沒有誆他,然後就把手鐲接了過來。

冰涼的金屬物件一入手,萊亞爾就探知到這東西的奧妙,外加他還發現了一個很耐人尋味的地方,就是它居然跟自己的面罩是相似的材質。

——原來如此。

暫時不去多想個中細節,萊亞爾甩手把手鐲丟給黑死魔,後者穩穩接住後戴到自己腕上,所有人都看到他在戴上它的一瞬間身上出現一套全黑甲,卻在下一秒像幻影一般消失了,金發墮落者還是渾身是血不修邊幅的模樣沒變。

不過見到黑死魔穿上甲胄後,無論是特蕾西亞還是諾林臉色都很不好看。

“謝了。”黑死魔對萊亞爾略一點頭,算是表達謝意。這一刻他身上的魔氣幾乎可以用洶湧澎湃來形容,也難怪那頭會不舒服了。不受控制的人古往今來都是不討喜的。

他的目光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尖銳犀利,就好像永遠無所畏懼,沒有任何東西能阻止他前進。

萊亞爾深深嘆息。

——比那時候的我強太多了。

金發墮落者滿不在乎地把小腿和側腹的冰刺狠力拔出,像感覺不到痛感,又一連串血跡噴出灑在地上。

“還要打嗎。”他挑釁地看著諾林。

沒有人攔他。

他冷哼一聲,失望收劍。“那就再見了。”

目的達到,黑死魔懶得逗留擡腳就走,踏過拍在地上的破碎巨門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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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亞爾騷操作的目的下章馬上說,要不真的猜不到br />

格雷:我想一打五。

啊不知小可愛們有沒有發現這章有個小細節br />

三十一、在地獄,總有不遂人意的事件

夜晚的黑水晶宮不同於夜都的喧鬧,安靜得仿佛一尊沈默巨人,待最後一抹光線煙消雲散,宮殿群徹底隱沒進黑暗之中。只不過黑色巨人目前缺了正門,發愁的拉夫曼把目光投向今晚要留宿在此的萊亞爾,並不開口說什麽,就是沈沈註視他。

墮落者們已經離去,獨自享用完一餐美食的萊亞爾心情正好,還特別誇耀了主菜的小山羊肉和餐後的香草千層甜點。

“東地獄確實有豐富的黑玉髓礦產,這就是你拒絕特蕾西亞的賠償轉而向我求助的理由麽。”萊亞爾喝著惑果果汁調成的酒,惡魔都喜歡飯後來點助興的東西,萊亞爾只是喝習慣了,如今除非直接生灌惑果原漿酒,否則惑果已經不能給他帶來任何影響。

拉夫曼保持風度與微笑,對他說:“因為您比較有錢。”

“為什麽我的錢你就可以欣然拿來花。”萊亞爾很不滿意。

拉夫曼繼續像個覆讀機一樣重覆,“因為您比較有錢。反正錢多得也花不完,何不資助一下黑水晶宮呢。”

萊亞爾很想跟他仔仔細細講一講任何人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這個道理,不過一想到房間裏還有個等他回去的妖精,他也懶得跟拉夫曼廢話,利索地取出印章蓋到賬單上,就當是為這頓美食付一筆巨額賬目了。

拉夫曼的臉色可算不再遍布陰霾。他已經打算取消過些日子的魔將會議,其他倒好說、可要是黑死魔又來一趟,這次打壞的就不知道是什麽了。

這位黑水晶宮的主人就短暫地曠工了那麽一天主持會議,工作就已經堆積如山,拉夫曼一分一秒也耽擱不得,收好珍貴的賬單後立馬告退,留萊亞爾自便。

萊亞爾在偌大又空曠的餐廳裏喝完整瓶酒,吃掉一整個蛋糕後才起身往拉夫曼給他安排的房間走去。喜好華麗鋪張不是萊亞爾的風格,卻是地獄大君青魔的標志性情,惡魔們對此有固定的認知,因此萊亞爾偶爾也需要維持一下形象。黑水晶宮最大的臥室跟萊亞爾自己宮殿的寢殿相比小了不少,但裝潢配飾考究雅致,萊亞爾打開門後居然沒有馬上看到某個高大黏人的身影,他掃了一圈並不能一目了然的室內,叫了聲費林奈的名字。

沒有人搭理。

統治半壁地獄的兩個君主居然要在房間裏玩捉迷藏,萊亞爾笑了出來,沒打算用偵測法術破壞情趣。他先慢慢走到床邊看了看,費林奈不會去浴室,窗簾和床底不符合他準備隨時偷襲的完美地點。萊亞爾站到足有兩人高的衣櫃前,裝模做樣地問:“你在裏面嗎。”

他等了一小會兒,聽到裏面傳來微小的喵喵叫聲。

真是一擊必中。萊亞爾臉上洋溢勝利者的笑容,雙手向兩邊拉開衣櫃的金屬把手。

結果迎面而來的是從黑暗中湧出的一片貓貓海洋。

萊亞爾防不勝防被十幾只黑貓撲了一身,重心不穩退了一步坐到床上。它們都是巴掌大小,掛在他身上時還在用小身體拱來拱去,萊亞爾就像一只巨大的毛線球在被它們抓抓撓撓。

萊亞爾笑不可抑,他精準地拎住其中一只的後頸把他從貓貓堆裏提了出來。

“以為這樣我就認不出你了麽。”

“喵喵。”小黑貓發出愉悅的叫聲,變回人形態把萊亞爾摟抱住,兩個人順勢一同倒在大床上。

費林奈說:“你總能認出我。”黑貓們被他收回影子。

“我永遠都能,無論你變成什麽樣。”萊亞爾沾沾自喜,抱著他的肩膀,“你怎麽想到藏進衣櫃的?”古往今來衣櫃好像都是偷情專用地。

費林奈說書上寫的。

萊亞爾奇道:“你居然還會看書。”倒不是質疑費林奈的學習能力,事實上只要黑獸有這個心思,他可以成為任何一種他想成為的人。萊亞爾還曾設想過讓費林奈成為一個法師,但執行起來太過困難,黑獸討厭一切秩序之物,自然不會去習染那些已知的神秘。

“你沈眠以前最喜歡看的那本小說,現在已經出到一百多卷了。”費林奈看向萊亞爾的眼睛,“我也看了。”

“《白銀魔王末世錄》?”萊亞爾說出書名後感嘆時間的久遠,他差點都快忘了小說名字。它講述的是一位魔王因神罰而失去最愛的新娘,因此向神覆仇的狗血故事。萊亞爾看它的時候就是為了消磨時間,沒想到費林奈居然也感興趣。

不過當他看到對方的眼神時,萊亞爾看懂其中蘊含的意思。

——你在我沈眠那段時間如此寂寞,以至於把所有關於我的事物都探究了一番是麽。

“……就快了,最多十年,我們就可以到人間去。”

地獄的夜晚冰冷肅殺,萊亞爾已經快要記不清陽光雨露的模樣。他期待清新的風拂過面龐,柔軟的雨絲落在臉上,他想看到日升月落、冬雪與夏花,跟費林奈一起。

他目光變得柔和,指尖碰碰費林奈的鼻尖說道:“留下這片地獄,黑暗森林歸於惡魔,其他歸於人類。”

費林奈擡眼,“你想把東地獄交給墮落者。”

“自然不可能讓他們輕易得到。但如果我們離開,總要有人需要震住場面。”萊亞爾聳肩,“雷蒙特不在了,虛空海的惡魔們龜縮深海成不了氣候,還被你吃了一大批。卡西莫把王座交給墮落者,諾林不擅長這個,看樣子總有一天會把權柄交給特蕾西亞。東地獄本來就沒有多少魔,他們可以選擇嘗試跟墮落者和平共處,或者去黑暗森林,這樣常年勞累過度的梟也可以解放了,他成天盼著這事。”

他委婉表達了如今地獄的純惡魔一個願意擔此重任的都沒有。

“黑暗森林的恐怖讓墮落者不會輕易踏足。人類和惡魔總歸必有一戰,讓它發生在可控的範圍內然後盡量穩妥地解決問題再好不過……但當中可能出現各種狀況,本來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種族,別說這個,就連惡魔內部和人類內部也有數不清的問題。”

萊亞爾擁抱他的費林奈,最後說:“那就把一切交給時間,相信知性。”

給了黑死魔好處,先讓那兩位以為他懷有敵意,再之後就順水推舟把猜忌和隨之而來的戒備進行下去。惡魔與人類之間已經在互相交融,只需要添一把火,然後慢慢等它發酵。

而萊亞爾,他曾奪取地獄大君的位置是為了多一些對抗費裏斯的籌碼,這王座本不屬於他,他也不留戀。

他不貪心,他只想要費林奈而已。

“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費林奈輕吻萊亞爾,不需要過多言語,正如他們如此了解彼此。

趁著氣氛正好,萊亞爾這時話鋒一轉,問他:“那你現在能告訴我,被禁錮在黑暗森林一百年是怎麽回事了麽。”

費林奈淡定眨眼,“我不告訴你。”

……

“為什麽。”遙遠的西地獄,也有人在向另一個人發問。

她們是特蕾西亞和諾林,兩人並肩站在由魔晶石照亮得如同白晝的玻璃花圃前方,銀發女王此時沒有束發,一頭長長的銀發披散開來,輪廓變得柔和不少。

諾林對特蕾西亞今天的舉動難以理解。

“科裏恩死了。”她喃喃道:“黑死魔殺了他,他還會殺更多人,就像他曾在地上做的那樣。你難道現在還認為你負有責任嗎?”

這裏的花圃種植了人間的花卉,是特地請花匠費心培育的品種。特蕾西亞盯著那些美艷的花瓣,沈吟道:“我沒有兌現承諾,他才會轉而向惡魔求助。”

“他的願望根本不可能實現!凡人根本沒有那個能力讓死去的人覆活!”諾林既無可奈何又心痛,“他的族人一個個死了,誰也救不了,你也不能。他與惡魔簽下契約是他自己受了蠱惑,還連累你也墮入地獄!”

特蕾西亞碧色的眼眸看著諾林,覆蓋鋼鐵甲胄的手卻能用輕柔力道拍著她的頭頂。“不是他的原因。格雷曾立誓效忠於我,是我沒有實現他的期許。我負有一定的責任,不可推脫。”

諾林慘淡地笑了,“不是他害的那就是我,光輝的女王沒能被感召而是成為墮落者,反正我們兩個總有一個應該為此付出代價。”

“諾林……”這回輪到特蕾西亞露出苦澀神情。

固執己見的紅發法師扭過臉,不再去看她。但沒過多久她身體一頓,擡頭看向天際。

一顆宛如流星的光華自天邊劃過整片夜空,長長的尾巴點燃一片亮色、向東北方直擊而去。

特蕾西亞也一同看到此景,蹙緊眉頭。

那不是流星。

……

萊亞爾原本可以第一時間覺察到這股力量,而直到它掠過黑水晶宮上空幾十秒以後他才猝然擡首,無法掩飾的震驚寫在臉上。

這一刻他的舉動完全是下意識的。萊亞爾甩脫費林奈想要阻止他的手,瞬間從臥室移動到紅毯節點,兩枚權戒從他衣服裏飛出,他把它們套上手指,轉瞬來到“流星”墜落的目的地。

虛無陵寢。

萊亞爾迎著這股能量波,用極低的聲音喃喃道:“帕普麗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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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臉的就是這麽迅速

下面請萊亞爾表演臉接寶具直接殘血(不是

三十二、在地獄,虛無陵寢是禁地,閑人免進

每一件法器驅動起法術所發散的能量波是截然不同的,就像一個個專屬波長。萊亞爾熟悉地獄魔典帕普麗塔一如自己的手足,即使它如今在被別人操控。

虛無陵寢是所有重傷惡魔唯一的沈眠之地,此處也被稱為古魔法最後的贈禮,是沒有任何額外治療手段的卡辛諾拉世界唯一能夠緩慢恢覆不可逆傷勢的地域。

只要沒有陷入永恒入眠,就有一線生機可以蘇醒。

一切發生太過突然,來不及做出其他反應。

萊亞爾迎上暴烈激蕩直沖而來的能量——它跟神代時期人類所造的魔導炮射出的能量波動極為相似,竟然有人能用地獄魔典模擬出如此效果,要知道正是因為魔工武器的大規模濫用才會導致人類文明從神代墜落倒退。

這一擊傳說中能把一座城市從地圖上抹去,萊亞爾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絕不能讓它正面擊中虛無陵寢。

從他傳送而來然後到魔導炮迎面逼近只有幾秒鐘時間,可這段時間宛如被無限拉長,萊亞爾舍棄法術吟唱,頓時他從地底魔晶礦抽取出的整整十七道屏障從他面前拔地而起,在最後一面剛浮現出來時能量波就猛地撞在第一道屏障之上。

轟——!!!

虛無陵寢外圍頃刻間地動山搖,從天際降臨的襲擊毫無減緩趨勢,屏障們一一被捅破,簡直像紙頁一樣脆弱,眼看就逼近萊亞爾眼前。

萊亞爾瞳孔微縮,這一刻眼眸顯出蛇類特有的豎瞳。沙石狂卷,他的身形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帶有濃烈魔氣的巨蛇裹在飄渺虛影之中,他用蛇身橫掃而過,轟然撞上連綿無盡的炮火。

很多人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目睹如此奇景,激蕩的空間在不停的崩潰又在不停的重組,接觸到沖擊波的一部分巨蛇之身霎時湮滅又如時空倒轉般恢覆,在腐朽和重構之間來回搖擺。

在最後的餘波之前,炮火像是被什麽幹擾一樣突然偏轉,這時萊亞爾就已經在沖擊下徹底失去意識。

他甚至沒時間去確認身後的陵寢有沒有受損,唯獨聽見一陣暴怒到極點的咆哮。

……

萊亞爾從被擊暈到恢覆意識只過去幾十秒鐘,卻像已經消耗幾個小時的時間。他在靈魂劇烈激蕩的痛苦下醒來,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聚焦。

然後他就被捏住下巴扭過臉,正對上隱含怒意的費林奈。

“你在幹什麽!”

遲鈍的感官這時候才帶給萊亞爾嚴重的反饋,雖沒有外傷但身體劇痛到不停發抖,他嘴邊溢出難以忍受的呻吟,發顫地抓住費林奈結實的手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的萊亞爾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幹了些什麽,他企圖用血肉之軀抵擋近乎魔導炮威力的一擊,如果不是最後關頭費林奈趕來令攻擊偏離,他現在恐怕連靈魂都被蒸幹了。

——明明已經早就決定好以後再也不會做當年那樣的事了。

萊亞爾言語蒼白地解釋道:“這跟聖槍的情況不一樣,我不會有事的……”

“你掙脫了我的手。”費林奈手上力道一點也沒松下,每一句話都飽含恐怖的血腥之氣,“你可以袖手旁觀!”

萊亞爾垂首,他發覺費林奈的半邊身體也都因為沖擊變成影子紛飛的破碎血肉,頓時心疼地把手放上去,不一會兒陰影中的費林奈就重新變得完好無損。

“我不能。”萊亞爾艱難地回答了費林奈,他垂下眼簾,不去看對方的眼睛。“虛無陵寢是底線,這裏絕不能被毀掉。為什麽你要阻止我?你那時用影幕屏蔽了我的感知,如果我能早點發現……”

“那我就會失去你。”費林奈冷冷地說,“這個墳墓已經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了。”

“對你來說,地獄中的一切事物都可以滿不在乎地舍棄對麽?可對於我不是。”正因為了解費林奈,萊亞爾的語氣才會這麽無力。

“這個世界沒有任何東西比你更重要。”費林奈不帶有表情的臉孔非常像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就好像他對萬事萬物都是沒有感情的,除了眼前的這個人。

“如果我失去你……”後面的話費林奈沒說出來,萊亞爾也知道他後半句想說什麽。

陵寢周圍的草木樹林紛紛摧折,即使在與天界大戰最激烈的時刻此處也絲毫沒有受到戰火波及,而此時卻被毀壞到如此境地。萊亞爾輕輕掃開費林奈的手,勉力撐起身體轉過身,看到這座白色塔形建築的地上部分已經因餘波而完全損毀,亂石散落巨塔倒塌,再不覆從前雄偉之貌。但不幸中的萬幸是惡魔們真正用以沈眠的地下陵墓看上去受損輕微。

萊亞爾呼出一口氣、無聲無息地挪動步伐,背對費林奈說:“我去看看陵墓內部怎麽樣了,你……”

你要跟我一起嗎。萊亞爾本來想這麽問,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他知道現在費林奈非常憤怒,而他自己也很惱火,最好的選擇是各自冷靜。

最終他說出口的話是希望費林奈在外面幫他看守,以防有第二波攻擊。

萊亞爾沒有聽到費林奈答應或是拒絕,他心中嘆息,慢慢走向倒塌的巨塔。

雖然擁有再生之力,但卻不能抵消所受傷勢帶來的痛感,萊亞爾進入地下以後被裏面布滿死亡氣息的凝澀空氣嗆到,悶聲咳嗽不止,由此牽動已經恢覆的身體、卻依舊帶來一連串針刺般的痛苦。

“是墮落者、還是天界?”他自說自話地向前走去,隨著他的步伐,陵墓中亮起一點點幽藍色的燈火。他召喚白銅守衛替他清理擋路的碎石,利用這段時間坐下休息,思索著。

攻擊幾乎橫跨整片地獄,依照暫時沒有第二發的狀況來看,對方並不是不想乘勝追擊,而是即使利用鑲嵌虛空之淚的地獄魔典模擬魔導炮的威力也做不到接連打擊,這需要耗費的魔力總量要比神代法術更多。

能夠駕馭帕普麗塔,還對魔導炮的威力構造了如指掌,外加想要削弱純惡魔勢力的動機……

萊亞爾想了很長時間也找不到同時符合這三個條件的人選。墮落者中除非藏得深到極點他不知道,否則萊亞爾不認為這裏面有高於他的施法者。耶格倒是符合第二個條件,但他本身是個弱不禁風的工匠、況且他跟惡魔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還喜歡天天撿各種惡魔回家。

那就是天使了,它們想幹什麽。

萊亞爾面目冷峻,心想天使也符合地獄最強施法者這個條件麽,地獄魔典不僅僅為地獄的住民效力?

這時通道被清理出來,萊亞爾休息夠了,跟著被點亮的燈光往裏面走。

虛無陵寢沈睡著很多惡魔,從古至今不願陷入永恒入眠的惡魔們都會在瀕死之際前往此處安歇,期望這裏能治愈他們的傷痛,積聚力量,令他們以更加強大的姿態蘇醒。

許多惡魔確實因此重獲新生,但也有的在陵寢中慢慢腐朽化為骸骨,徹底死去。

地下陵墓一層接著一層,越接近地上的年代越新,沈眠的惡魔很多,他們形態各異,絕大多數都是因百餘年前的大戰而重傷選擇沈眠,就像萊亞爾也是一樣。

所以一旦這裏被毀,不僅僅是裏面的惡魔,虛無陵寢搖籃般的功能不覆存在只會讓惡魔失去最後的底牌和退路,無論是面對跟墮落者的內戰還是天界的侵略都會畏首畏尾,沒有魔會想平白無故犧牲。

惡魔沒有信仰,他們更在乎自己的生命。

但即使如此萊亞爾也認為他們應該保有這處最後的搖籃,地獄曾經是屬於惡魔的,而後才有了墮落者。他希望平衡與交融,而不是一方對另一方趕盡殺絕,更不是天界二度侵略讓元氣大傷的地獄再添陰雲。

萊亞爾只走了幾層就停下腳步,除了地動落下的碎石外沒看到過分的損毀,地下陵墓的禁制法陣也還在運作,他稍微放心,身體和心情都好了不少。

一想到費林奈還在上面等他,萊亞爾回程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是我太莽撞了。費林奈會發火也是難怪。

但費林奈對周遭事物毫無感情流露這一點總會是個大問題,萊亞爾明白自己不該太心急。

他身體的虛弱是暫時的,靈魂與蛇身的契合度依然在一個可控範圍內,但藏在暗處懷有敵意的家夥卻讓萊亞爾的時間表不得不提前以及縮短,他必須盡快拿到新法器以及將四方權戒都得到手才行。

“主人主人,聽到請回話呀主人!”

原本只有萊亞爾獨自一人的空曠走廊突然響起第二個人的聲音。

……

費林奈坐在亂石之中,眼睛一眨不眨盯著陵寢入口,萊亞爾身影消失的所在。

“還沒出來。”費林奈擡起的腳遲疑了一下又落了回去,他板著臉,重新挑了另一塊比較大的落石坐下,繼續盯著入口。

“還不出來。生氣了麽。”他又說了一遍,語氣帶了點急躁。

張揚的陰影在他身邊要死不活地晃蕩著,顯示出黑獸如今的心情特別差,如果有人在這時候找這種狀態的費林奈不自在,那可能就不是一口被混沌吞噬的事情了。

費林奈不怎麽喜歡折磨對手,況且能被他稱為對手而不是螻蟻的存在實在太過稀少。可要是那個躲在暗處放冷炮的人再次不自量力地出現,費林奈不介意讓他見識真正的絕望為何物。

他短暫地把視線移到天邊,微瞇起眼睛朝那道能量波飛躍而來的盡頭看去,周身暴漲的濃墨之影竄到天上近乎覆蓋天際,過了好久才重新落下,像一圈水幕落入湖泊。

他沒有找到始作俑者的蹤跡。

費林奈繼續不動聲色地等待萊亞爾從陵寢現身,用沒有起伏的語調自言自語:“是我變弱了嗎。”

三十三、在地獄,關小黑屋不僅僅是一種情趣

在全是沈眠惡魔的陵墓中突然有另一個聲音對你說話是件很微妙的事,萊亞爾發出短促的鼻音,說道:“沙利文,你這樣很嚇人。”

“啊……?主人在什麽地方。”青澀聲音的來源並不在此處,但因為萊亞爾跟沙利文之間一直存在的奉獻契約,他們能實現這樣遠距離的交流。

“我在虛無陵寢。”

在萊亞爾沈眠之前,他讓沙利文去暗中追蹤影子的動向,如今從聲音的距離來看,對方離自己相當遙遠,果然是去了人間。

“主人您終於蘇醒了,我好想您啊嗚嗚嗚。”小紅蛇在那頭不知道是真哭還是假哭,“人間一點意思都沒有,也不能隨便吃人和睡人,我想回地獄嗚嗚嗚。”

“影子呢,怎麽樣了。”沈眠的惡魔所訂立契約的對象原本應該跟著衰弱,但沙利文與萊亞爾的契約依托後者的靈魂,靈魂沒有損傷契約就不會受到影響,看來沙利文確實在依照萊亞爾的意思一直掌握黑獸之影的行蹤。

“他……給人的感覺有點不一樣。”沙利文那頭像是在考慮該怎麽形容,“不像黑獸那麽兇。”

“費林奈很兇嗎。”萊亞爾反問,不過想起費林奈在還是影子的時候一個照面就把沙利文咬殘,勉強收下很兇這個評價。“他在哪裏,在做什麽。”當談論影子的時候,萊亞爾總是心煩意亂。

跟沙利文的對話沒有讓萊亞爾停下腳步,他已經能看到出口,但他忽然打了個頓,方向一轉,向自己曾經沈眠的地方走去。

“在諾達。”沙利文頓了一下,聽起來在確認某個方位的人在幹什麽,“在看書。”

“幽靈之城諾達,費林奈真能挑地方。”萊亞爾挑眉,“看書?你正跟他在一起麽。”

“是。我把他從大街上撿回來的,誒……他真的很英俊啊。”喜歡一切美人的沙利文又開始陶醉起來,“我看到的黑獸都是一團可怕的陰影,但這個男人卻像個人類一樣,他每次出門都有人搭訕!唔我真的很想這樣那樣……”

萊亞爾打斷對方的幻想,問:“你能把他帶回地獄麽。”護壁形成時影子也必須在地獄才行,必須要萬無一失,影子越早回到地獄越好。

“諾達郊外就有一個地獄之門,我可以今晚就行動,但他會不會發現我算計他然後咬我……”沙利文想起自己曾經的遭遇,哆哆嗦嗦問:“就算是影子我也打不過他的。”

萊亞爾突然靜默,小紅蛇沒聽到他回應,問了聲“主人?”

虛無陵寢中屬於青魔的位置占地很大,隔壁也不小但看上去已經沒有魔了,那裏應該也有大戰中重傷的惡魔在此沈眠過。

萊亞爾沈默的原因在於他此刻正站在自己極度華麗的棺槨前,輕撫上被推開的棺蓋。他當年不是自己走進陵寢,而是沈眠後被梟送來的。在醒來後失去記憶的狀態下也沒來得及探看周圍環境,如今再來一回,他十分輕易看出了貓膩。

他的棺木曾被從外部打開過。

“的確,即使黑獸之影也強與地獄九成的惡魔。”他就當沒有看到,快步離開這裏,表現得不知喜怒,也沒有讓沙利文等太久。“要是影子知道你的目的不免會反抗。我送個人過去,你只要負責讓這個人找到影子,然後就可以回來了。”

沙利文發出一陣驚喜的歡呼。

萊亞爾等他興奮完最後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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