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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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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袋子放到床上。

這時惡魔突然說,“你看,你的貓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萊亞爾下意識低頭去看懷裏的小黑貓,卻發現自己臂彎裏已經少了那點重量,等意識到不對時已經晚了。他像被一雙冰涼的手撫過,頸側傳來像被魚鉤勾住的刺痛,幾乎剎那間他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身體跌倒在床上揚起滿床鮮紅色的玫瑰花瓣。

萊亞爾依然保有意識,身體卻不能動彈。惡魔暧昧地撫弄著他的頸側,欣賞對方皮膚上被蛇牙留下的兩個小洞。

沙利文揮退床上的金發男人,笑呵呵地從布袋裏取出一瓶藥劑倒在手上,甜膩到發苦的氣味瞬間溢滿整間屋子。

惡魔的眼眸此刻變成蛇類或者蜥蜴才有的豎瞳,他伸出兩根手指,把倒出來的液體抹到因蛇毒而不能開口的萊亞爾臉上。

“我能用兩根手指就把你艹到高`潮。”惡魔看著萊亞爾臉頰上暧昧的粘稠水痕,饑渴地舔著自己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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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好長,果然寫掉節操劇情容易控制不好字數(。

沙利文舒了一口氣:可算把你放倒了嘻嘻嘻

小作者舒了一口氣:可算把萊亞爾放倒了(不

萊亞爾吃癟劇情且看且珍惜,平日裏都太不好套路(或者說太佛了orz後期就是除非他主動玩情趣否則根本套路不著

掉節操歸掉節操,其實並不會發生什麽。

倘若愛能勝過本能(七)

沙利文這回才真正確信萊亞爾毫無魔力只是個普通人,他有點懊惱自己怎麽沒早下手,把手插在萊亞爾黑色的發絲間,在他耳邊低喃:“米特來我這兒像進龍潭虎穴,很長時間都不願意光顧了,倒讓你送上了門。”

萊亞爾如今用盡力氣才只能讓手指稍微顫動,他鼻腔裏充滿甜到發苦的香氣,聽到的聲音忽遠忽近,就連視野中的沙利文都開始變得扭曲模糊,像一幅抽象的畫作。

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惑果,一種地獄特產的朱紅色果實,煉制之後的漿液既能催情也可以致幻。”

抹在萊亞爾臉上的水痕很快蒸發,沙利文慢條斯理地又倒出一些,沾有惑果漿液的手指色`情地揉弄萊亞爾的嘴唇,這種玫瑰的顏色讓人特別想咬上一口嘗嘗味道。但沒等沙利文下嘴,不遠處的房間傳來的一陣驚雷般的獸吼聲打攪了他的性致。

“幻覺對那只惡魔沒用?”沙利文一直對自己布置幻術陷阱的技術很有自信,絕對能做到以假亂真。他姣好的眉毛皺起來,不太高興地看著萊亞爾說:“你的寵物可真纏人,離開你不到兩分鐘就發現不對勁了。”

惡魔男人知道現在的萊亞爾不能回答他。不能讓他把肉安心吃到嘴,沙利文撇撇嘴邁下床,準備先去解決那頭的問題。

萊亞爾陷入綿長的幻覺之中,他眼前模糊不清,頭腦像裂成兩半,一半覺得自己已經可以動了,另一半卻深知蛇毒未清自己動彈不得。大床上的花瓣變作斑駁的鮮血,遠處傳來的尖叫和獸吼到他耳中化為刺耳的破音,萊亞爾緩慢地眨眼,不知道已經過去多久以後,大床中央凹陷進去,他餘光瞥見視野裏唯一正常的東西——黑霧紛飛的獸影。

霧氣裹住萊亞爾的身體,吼叫的動靜焦急而狂躁。獸影跳下床把被它拖到角落渾身是血的蛇叼起來狠狠甩到床邊,化為原身的沙利文撞到床柱上吃痛地尖叫,扭動蛇身立刻叫道:“他沒有事!再過一會兒就能動了,不要吃我!”

沙利文原身是三米多長的朱紅色錦蛇,他心臟差點被掏出來,蛇尾被獸影啃了一半,森森白骨夾帶血肉流淌一地,獸影威脅似地往前走了一步,沙利文動都不敢動,在床邊瑟瑟發抖。雖然他搞不懂為何蛇毒和幻術對眼前的惡魔毫無用處,如果他知道這個人類身邊的惡魔如此恐怖,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玩火。

地獄是個強者支配弱者的地方,他不想進別人的肚子,開始嚶嚶求饒:“是、是我不自量力,萬萬不該動您的契約者,饒、饒了我吧。”

獸影又向前踏了一步。

沙利文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腦子轉得飛快,他馬上找到自己話裏不對勁的地方,改口道:“不、不是契約者,是您的伴侶,他是個普通人類對嗎!地獄裏的人類會得紅斑癥,很快會衰弱致死,我能幫您想辦法!”

影子狀的惡魔在床邊駐足,聽到還說得過去的答案,它終於不再靠近。

沙利文劫後餘生般呼出一口氣,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尾巴。地獄中的惡魔若是受到重傷只能前往虛無陵寢沈眠、慢慢積聚力量恢覆,他差點就一命嗚呼,距離永恒入眠只差那麽一寸了。

萊亞爾能聽到他們的對話,只不過聲音有些失真。他的視野如今被黑暗填滿,像個柔和的懷抱。終於呼吸不再受阻,他的鼻子能正常聞到沙利文蛇身上的濃烈血腥,麻痹的身體開始聽從他的支配,萊亞爾按住自己被咬的地方從床上撐起身體,獸影立刻變成小黑貓撲過來撞在他肚子上,差點重新把萊亞爾撞倒在床。

“你、你醒啦。”沙利文立刻討好似地蹭過來,被萊亞爾冷淡地掃了一眼殘破的蛇身,頓時畏縮地又回去了。

萊亞爾沒去看他,把嘴唇上的惑果漿液小心翼翼地擦掉,他皺起眉頭,對被人碰過的觸感感到一陣不適。貓咪的小舌頭正舔他的手指,萊亞爾目光變得和緩悠長,卻一點也不討厭這樣的碰觸。

獸影的力量顯然在逐漸增長,昨天用一個禁錮法術就能困住,今天就差點咬死一條蛇。

——如果不是它的話,我大概早就處境淒慘了吧。

但他直到現在還沒有告訴獸影他的名字。

萊亞爾旁若無人地陷入深思。他的臉上在沒有笑意的時候帶著些許威儀之色,有種令人不可逼視的高貴感。一邊的沙利文戰戰兢兢地看呆了,蠕動身體發出嘶嘶聲,被小黑貓喵了聲警告後緊急噤聲。

萊亞爾不是那種道歉或者感謝都難以說出口的扭捏類型,他把貓咪抱起來輕輕搖晃,“我的名字是萊亞爾。謝謝你,費林奈。”

“喵!”小黑貓高興極了,扭動身體不停搖晃它短短的三角尾。

萊亞爾問沙利文,“紅斑癥是什麽。”

沙利文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就靠自己這幾分鐘的發揮了,馬上謹小慎微地回答:“尋常人類抵禦不了地獄的魔氣,墮入地獄後過些天身上就會有紅黑色的斑塊出現。隨著紅斑蔓延,身體漸漸被腐蝕殆盡,許多人類都是這麽死的。”

萊亞爾沈沈道:“地獄好端端的人類有很多。”

“有避免的方法!”看到萊亞爾腿上的貓又齜起小虎牙,沙利文生怕說慢,“如果本身不能成為墮落者,還可以跟地獄的惡魔契約、或者移植惡魔身上的一部分。”

“除了這些呢。”

“啊……啊?”沙利文沒想到萊亞爾會這麽問。

萊亞爾抱著貓,從有礙觀瞻的大床挪到床邊的高背椅上,“你說的這幾種方法我都做不到,還有別的麽。”

“真的……沒有了。”沙利文艱難地說出這句話後縮成一團,身上的血好歹止住了,血汙顯得他整條蛇狼狽不堪。

萊亞爾思索,他雖然向煉金術士詢問其他地獄之門的方位,但只是想做個實驗,他八成是不能通過它回到人間的。神祇即便虛弱也同樣被整個卡辛諾拉世界的根源力量加持,他們之間的約定近乎世界規則,他繞不開它,只能暫時留在地獄。

萊亞爾看著費林奈變成的小貓毛茸茸圓滾滾的後腦勺,無聲地嘆了口氣。

來到地獄、不,應該說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的心態就一直維持在一個十分微妙的臨界點。萊亞爾既希望這個新世界能給予他靜謐的生活,又覺得這一切虛假得難以令人相信,他曾期望上天降下懲罰來審判他曾毀滅世界的“罪孽”,而事實證明他不僅得到能夠覆活他人的能力,自己還過得很好。

在人間時他四處游歷、放下戒備地生存,在地獄時他同樣如此,而最大的危機發生在剛剛,卻也被化解了。

所以他才會冒出“黑獸的存在就是他的懲罰”這種沒來由的念頭。

可能是他沈思的時間太長,小黑貓在等著萊亞爾一聲令下就把這條蛇嗷嗚一口吞了,而沙利文更是提心吊膽觀察萊亞爾的神色,以便適時地開口繼續求饒。

“我要借住在這裏一段時間。”萊亞爾沒頭沒尾地對沙利文道。

“……啊?哦!好的沒問題!”紅蛇求生欲極強,立刻搖頭擺尾地答應下來,殷勤的模樣簡直跟放倒萊亞爾時判若兩蛇。

當然事情還沒完,萊亞爾面無表情對他招招手,“過來。”

紅色錦蛇不得不牽動被獸影咬傷的傷口游到萊亞爾腳邊,後者不由分說地伸手扯起他露著森森白骨的蛇尾巴,疼得他嘶嘶叫起來。

“我想應該還有種契約。”萊亞爾沈靜地剔除蛇尾骨上掛著的皮肉,問起沙利文,“不需要主人那方真正的名字就能夠契約成功。”

沙利文萬萬沒想到普通人類會知道這東西,他渾身都顫抖起來,但也不得不如實相告,“沒錯,這種契約非常霸道,仆從那頭毫無自主權,即使是主人隨便的一句話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萊亞爾嗯了一聲,心想果然這個世界的一些基本構成跟卡辛鐸爾有相似之處,過去他所在的世界有類似的契約,通常會被一些邪惡陣營的神祇和邪靈用於奴役他們的信徒,契約的名字叫做“奉獻”。

沙利文在那邊小聲補充,“但這種契約只能強的那方對弱的那方使用,您……”

“契約雙方比較的是靈魂的強度。”萊亞爾刺破手指,在蛇尾骨上用血寫上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名字。小黑貓在大腿上躍躍欲試也想讓萊亞爾對自己這麽做,被他撥到一邊。

沙利文嚶嚶地看著自己的尾巴尖被一個普通人類肆意擺弄,委屈極了。

萊亞爾寫完之後就放開這截蛇骨,紅蛇吃痛地摔在地上,卻神奇地發覺到自己殘破的尾巴和胸腔的血肉開始再生,不一會兒就像沒受傷之前那樣完好如初。

已經來不及在意尾骨上被人寫了名字的沙利文刷地化為人形,跪坐在萊亞爾腳邊,大驚失色地看他。

萊亞爾靜靜地等著對方發表震驚感言。

“主人……”過了半晌,沙利文抱住萊亞爾的小腿,淚眼婆娑,“我可以愛上你麽?”

“……”

“喵!”小黑貓不服不忿地一爪子拍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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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篇章二目測會比第二個故事還要長。

倘若愛能勝過本能(八)

萊亞爾又從沙利文口中問了幾個關於地獄的問題,之後就抱著小黑貓去了給他準備的房間。沙利文臉頰上留下貓咪撓出來的兩道爪印,正眼淚汪汪地引路,這回萊亞爾可不會幫他恢覆了。

有契約做保障,萊亞爾不擔心這條蛇會暗算。這兩次他都是從背後的暗門進來,現在總算見到正門,居然是個掛招牌的夜店,名字叫“夜色沈醉”。

“我們蛇類就是好色那麽一點點,其實真的不害人。”沙利文委屈地解釋著。他真正的人形態就是這個陰柔青澀的大男孩,女性樣貌則是構造出來的幻象。

“真的?”萊亞爾其實就是隨口一問。

“唔,其實偶爾會吃掉幾個長得不好看的……”沙利文沐浴在萊亞爾審視的目光中直冒冷汗,卻也無法為自己辯解。

好在直到最後萊亞爾也沒開口說出實質性的懲罰,否則沙利文非要又脫層皮不可。

夜色沈醉二樓的房間寬敞整潔,至少表面上看不到出格的床上用品,萊亞爾把自己陷入床褥之中,而小黑貓此時重新化作混沌獸影趴在他身側的位置,好似在註視著他。

不知怎麽,萊亞爾心思漸起,語言先於思考脫口而出:“你的人形態是什麽樣的?”

說完這句後他自己都覺得尷尬。這枚影子剛被轉換必然沒有人形態,而且他為什麽要問這些呢,他心裏還在期待什麽嗎。

現在的費林奈心裏自然不會有萊亞爾那麽彎彎繞繞的心思,它回答自己沒有人形態後就沈默下來,但沒等到萊亞爾的追問。

墻壁上的水晶鐘指針在沈默中走著時間,獸影四散的霧狀黑暗把屋子染就成斑駁的搖籃。萊亞爾輕柔地撫弄獸影的輪廓,輕聲問:“你沒有馬上吃掉那條蛇,是因為我嗎。”

“你要我克制自己吞噬的欲`望,萊亞爾。”獸影將萊亞爾的話一字不差地覆述出來,“我想做到。”

“做到了之後呢?你想得到什麽。”

“我希望你也能愛我,就像我愛你一樣。”

萊亞爾不由得笑了,對它說:“費林奈,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愛。”

“我知道。”獸影倔強地否定萊亞爾的說法,“我對你的感情就是愛。”

萊亞爾好長時間沒說話。

獸影不知道萊亞爾在想什麽,踩在床上蹭過來,把他倚在背後的靠墊弄沒然後自己取而代之。

——有點幼稚。

萊亞爾無可奈何地微笑,把自己深陷在獸影的黑暗中。

愛是那麽容易就可以說出口的東西嗎?

人類是這個世界唯一的智慧種族,他們擁有構成生命的三要素。惡魔只有軀體和靈魂,天使則是完全的精神體,那麽黑獸又是什麽呢。

它可以變成他嗎。他能產生感情嗎。

……他真的愛我嗎。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就占據萊亞爾全部思緒,腦海裏的這個疑問清晰刺痛,深深紮進他心底。

萊亞爾的呼吸變得又深又長。他一無所有地來到這個世界,度過跟黑獸陪伴的四年,最後那個人消失了,萊亞爾的依賴落了空。而現在費林奈出現了——它告訴他,自己願意為他改變,願意尊重他,保護他。

可費林奈本質上依然是混沌的一部分,破壞與吞噬是它的本能,它有無窮的欲`望占據它想要的一切,無論它現在怎樣信誓旦旦,最終都會變的,一定會。

萊亞爾直楞楞看著墻上搖擺的水晶鐘表,仿佛造化弄人般陷落進驚懼詭譎的漩渦之中,無法抽身回頭。

良久之後,他沒有驚動趴伏在床上安靜極了的獸影,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走出夜色沈醉。

感覺到他的離開,沙利文很快追上萊亞爾,紅著臉問他:“主人,您要去哪裏?”

萊亞爾不太能受得了對方前後相差十萬八千裏的巨大轉變,不由得道:“你表現得正常一點。”

沙利文只好不再一扭一扭地走路,正常挺直脊背,放開掐著說話的嗓音,“您要去地獄之門嗎。”

沙利文告訴給萊亞爾好幾個門扉的位置,比煉金術士知道得多不少,萊亞爾挑中距離最近的那個、正往目的地走去。

“您和那只獸影吵架了?”沙利文的人形態身高只到萊亞爾鎖骨,說話時總要仰起頭,“它好可怕。”

“你見過比它強大的惡魔嗎。”萊亞爾問,至於沙利文的問題他十分淡然地無視了。

小紅蛇搖搖頭,“我猜就連赫斯特都不會是它的對手,不過比邊境主事實力強的惡魔還有很多,惡魔領主、魔將、甚至四方王,他們之中很多都是活了成千上萬年的惡魔。”

萊亞爾想了想,“你知道黑暗森林的主宰麽。”

“黑獸……”沙利文就連提到它的名字時都在打顫,“主人,那是地獄中最強大最可怕的惡魔,有人說它其實根本不是惡魔,而是……”

“什麽。”

“……邪神。”他艱難地吐出這個字眼,“就連神明都能吞噬的恐怖存在。”

萊亞爾看似輕描淡寫地隨口一問:“那、有能殺死它的方法嗎?”

撲通一聲,紅蛇化作的大男孩直接跪在郊外的草地上,看上去快要哭了,“主人您不要說這麽可怕的話啊,我還想多活幾年。”

萊亞爾無所謂地眨眨眼,“沒有嗎。”

“據、據說黑獸的誕生比地獄形成時間還要久遠,別說天敵,就連神都不是它的對手。”

萊亞爾沈吟,“所以才會有本影轉換……”

“啊?您說什麽?”沙利文沒有聽清,但他的主人沒有理會他。

黑獸本體和黑獸之影相互吞噬,一旦本影轉換完成,失敗的那方失去過往的一切變成一枚一無所知的影子,無論它曾有什麽毀天滅地的念頭也都消失無蹤,而新的黑獸本體則會自然而然接管前任的王座。

“最近的黑獸或者黑暗森林那邊有什麽動向嗎?”

沙利文迷茫地搖頭,地獄邊境的訊息駁雜無用,他們基本不會知道四方王領地那頭發生的事情。

無論黑獸本體還是黑獸之影都是混沌的一部分,萊亞爾跟神的約定是讓黑獸不再威脅人間,並不一定要消滅它,況且他也沒有這個能力。

郊外這道地獄之門在一處隱蔽的巨石背後,萊亞爾伸出手觸摸它,果不其然被一股力量推了回來。

他對沙利文說:“你試試看。”

小紅蛇雖然不知道萊亞爾要幹什麽,但命令不得不聽從,他伸進去一半手掌以示自己能夠通過,“要是我去人間了主人你這邊得不到契約供給的魔氣,還是會得紅斑癥的。”

“沒讓你真的過去。”

萊亞爾轉過身,對著虛空低低道:“卡辛諾拉的神。”

他一動不動站在原地一刻鐘時間,眼前也只有一片蕭索。

他嘆息著,因為那個約定被關在地獄,這倒也在萊亞爾意料之中。

萊亞爾轉身對一頭霧水的沙利文說:“你的幻術能反映出一個人內心極度渴望的事物,你能把它用在我身上嗎,就現在。”

萊亞爾的面容在褪去柔和外衣後顯得冷淡又疏離,就好像他突然想通了什麽事,垂目斂息地站在那裏,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

沙利文懵懂地點頭,卻問道:“您要做什麽?”

“一個實驗。”萊亞爾閉上眼睛。

沙利文小心慎重地編織著以假亂真的“夢境”,惡魔其實不能作夢,它們通常用幻覺來代替它,對他們來說這二者幾乎可以畫等號,因為這些都是虛假之物。

沒有人知道萊亞爾在這一刻究竟看到了什麽,就連在時間過去很久以後、已經奪回本體之位的費林奈曾追問過好多次,萊亞爾也沒有吐露只言片語。

現在的他就靜靜站在那裏,雙目緊閉,睫毛微微顫動,身形如一尊易碎的水晶雕塑。

沙利文雖然是施術者,但萊亞爾具體能看到什麽他也完全不知曉。他十分好奇,花癡地靠過去近距離觀察萊亞爾英俊的臉孔,還在那思索要不要趁機偷偷親一口,突然一陣急躁的低吼由遠處轉瞬來到近前,是費林奈。

“啊啊啊!”被咬的經歷還歷歷在目,沙利文嚇得變回原身,卻還是慢了一步被獸爪拍進樹叢。

獸影發現萊亞爾失蹤後急匆匆趕過來,濃黑陰影席卷周圍的土地,它看到萊亞爾身後不遠就是地獄之門,沈沈問道:“你不要我了嗎。”

陷入幻覺的萊亞爾沒有聽到費林奈的提問,自然也不會回答。獸影發出狂躁地低吼,就如同遭到背叛要把萊亞爾拆吃入腹一樣。

“主、主人,醒醒!”飛進樹叢地沙利文嘶嘶叫著,想把萊亞爾從幻覺中喚醒。

萊亞爾一動不動。

“為什麽。”即將失去理智的獸影問他。

萊亞爾不知在幻覺中看到何種場景,面孔和緩起來,嘴角勾起一個柔和的弧度。

沙利文驚悚地看著這一幕,獸影正肆無忌憚擴張自己的身軀,周圍一小片樹林都被攪進濃墨般的色彩裏,只要稍微一動它就能一口吞噬深陷幻覺之中的萊亞爾。

然而一刻鐘過去了、兩刻鐘過去了——

獸影的暴怒是真的,想要把周遭卷進混沌之中統統絞碎也是真的。黑影露出猙獰姿態,刀鋒利爪縱橫如風,可它就是遲遲沒有動。

它在克制自己的本能,並且嘗試理解萊亞爾的行為。

萊亞爾從幻覺中脫身而出時,睜開眼睛後他的目光是平靜而滿足的。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就好像把一直以來郁結心中的某種東西都吐露出去,而後便看到這樣一幕場景。

天地之間煙雲散盡,恍若與世隔絕。黑暗呼嘯退去,能令人忽略時間流逝的迷霧之中、一只低伏的獸影就在他眼前,萊亞爾緩慢地眨眼,確認這是現實之後緩緩伸出手。

先開口的卻是費林奈,“你希望我變成什麽樣子?”

他從獸影變成站立起來的人形輪廓,而萊亞爾卻久久無言。

黑影輕輕晃動了一下。

“我要變成你最想看到的樣子。”它飄過來跟萊亞爾面對面,“你的愛如何具現,我就是何模樣。”

有一顆心被這句話劈開一道縫隙。

“告訴我,萊亞爾。”

——告訴他。

萊亞爾閉上眼睛,良久以後才緩緩張開。他把手沒入影子,再伸出來的時候,一只白`皙到幾乎沒有什麽血色的手被他牽了出來。

屬於男人的手掌修長有力,腕上的青色血管仿佛跟真正的人類無異,萊亞爾盯著對方結實的小臂肌肉,又將另一只手伸進影中。

這一回他的手被裏面的男人握住了。

萊亞爾後退一步,對方便被他帶出影子。

赤裸健壯的男人把萊亞爾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濃黑色的眼睛緊盯著他,笑意不減。在這雙深情的眼眸裏,萊亞爾感到自己的任何情緒流露都無所遁形。

——只有最深的黑暗才能看到最極致的光。

萊亞爾看著對方,他不再思考,也沒有任何可說的話,因為他此刻如同看到了自己的內心。

男人依舊緊緊抓著萊亞爾的手不放,靜寂的目光如同冰下靜靜燃燒的火焰。他用嘴唇描摹萊亞爾的手掌和指尖,認真地問:

“你愛誰?”

萊亞爾無言以對。

男人露出微笑。

“如果你的愛還無人分享,那從今以後它就只屬於我了。”

倘若愛能勝過本能(九)

萊亞爾渾渾噩噩被費林奈牽著手走了一段路才想起來,“……你沒穿衣服。”

黑頭發的男人回過頭看他,似乎在說為什麽要穿。萊亞爾又無奈又好笑地把自己的鬥篷解下來披在費林奈身上。

沙利文其實還遠遠跟在後面,雖然他搞不懂為什麽黑影裏會突然出現一個活人,但這裏是什麽都可能發生的地獄,求生欲超強的他很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去毀氣氛。

喜好美麗事物的小紅蛇眼見前面狂甩全地獄整體顏值幾條街的其中一個正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另一個的嘴唇,不由得腹誹:主人看著油鹽不進軟硬不吃,被我碰了嘴唇就像蹭到臟東西一樣擦了半天,結果居然就這麽淪陷了!

沙利文有點生氣,這兩個人看上去這就要回去上床了,而他卻孤零零一條蛇,既沒吃飯又沒人陪。但為了主人的性福,他雖然氣不打一處來可還是委屈地原地跺了跺腳,繞過他們先回城去了。

沙利文飛速回到夜色沈醉,沖進萊亞爾的房間把自己壓箱底的惑果熏香全都點上,撒上一床玫瑰花瓣,並且還在顯眼的位置擺上一堆情趣小玩具,確保氣氛到位後才滿意地拍拍尾巴,美滋滋躲到陽臺上。

有比聽壁角更下飯的活動嗎?沒有!

萊亞爾推開`房間門後怔住了,琢磨片刻後帶著疑惑的語氣對費林奈說:“好像走錯房間了。”

無論是獸影還是小黑貓給萊亞爾的感覺都跟現在的費林奈很不同,忽然有一個比他高半頭的男人站在他身側,萊亞爾卻覺得他們已經一起生活了很多年,適應十分良好。

他帶著費林奈來到隔壁的另一個正常房間,完全沒感覺到陽臺藏身的沙利文欲哭無淚的無聲吶喊。

進屋之後他們也絲毫沒有像沙利文想象的那樣瘋狂接吻然後滾到床上去,萊亞爾怔忡地坐在費林奈對面,雙手十指交握放在腿上,開口道:“我……”

“等等。”費林奈出言制止萊亞爾把話說下去,瞥了一眼窗戶,過了幾秒鐘一聲悶響和驚叫從窗外傳來,最後重新變得悄無聲息。“可以了。”黑發男人的表情像是清除了一只跳蚤那樣隨意。

萊亞爾完全不知道這是從那邊陽臺好不容易爬到這一邊的沙利文被無形之力震下樓的動靜。小紅蛇不敢再覬覦萊亞爾的美色以及其他,在樓底下哭著緩緩爬走。

“……我來自一個名為卡辛鐸爾的世界。”萊亞爾在仔細斟酌自己的開場白,最後發現沒有什麽可修飾的,“在古語之中那是‘神之國度’的意思。而你我所在這個世界名叫卡辛諾拉,是曾經的神國住民來到這個世界奪取神格後為它取的名字,意思是‘第二神國’。”

萊亞爾的語氣又輕又緩,“跟這裏不同,卡辛鐸爾有很多很多種族,而人類是其中最無用的一支。生命短暫、欲`望無窮,上天既沒有賦予他們與生俱來的使命,神祇又肆意支配他們參與地上的戰爭。”

“被神支配。”費林奈很不屑,雖說他現在只是黑獸之影,但對神明的蔑視似乎與生俱來。

“雖然我也是人類,但卻跟他們……不同。”萊亞爾說道:“我不在人類之中出生,而是被巨龍養大。在離開島嶼前我沒見過任何一個同族,而龍收藏的書籍裏人類也永遠不是主角。”

“島上偶爾會來訪客,聖精靈、石矮人、海妖精、各種各樣的元素精靈們、聖靈或者邪靈,不過他們從來不一起出現,龍說他們是死敵,但卻分別跟他是朋友。”萊亞爾笑了笑,“他們大多和善,但有時會欲言又止地用一種非常微妙的目光看著我,後來我才知道,那應該是悲憫。”

“我那時候大概已經十五歲了。有一天,龍的朋友們一朝一夕全都聚集在島上,第二天龍也變為人型生物的樣子——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不是巨龍的模樣。他們每一個人都全副武裝,各自帶著的武器。他告訴我他們要帶我去一個地方,要我完成一件事,為此他們已經準備許多年。”

萊亞爾說這些的時候眼中仿佛有著光輝,“被人需要的感覺真的很不錯,我甚至覺得已經抓住了自己的命運。我跟著他們出發,那時諸神之戰正如火如荼,我們的旅途危險而艱辛,一開始我以為外面的世界就是這樣,也看到地上的種族被命運束縛的一生。”

萊亞爾自然而然把自己從他敘述的這些人裏剔除,“巨龍身邊的夥伴一個一個死去,為了保護我。他們死得都像勇士般壯烈,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畢竟我只是個弱小的人類,而他們年齡最小的也有幾百歲,論生命的價值,我是最不值錢的那個。”

“最後,目的地到了。原來巨龍和他的夥伴密謀消滅卡辛鐸爾所有的神祇,因為他們已經看透這個世界的本質,眾神無止境的戰爭除了把地上所有生靈卷進紛爭和殺戮之外沒有任何益處,可被使命束縛的種族若是反抗諸神則會很快被他們覺察。”

“所以,他們選擇了一個人類。”費林奈說出答案。

萊亞爾點頭,“他們付出生命、把所有的希望壓在一個卑微的人類身上,而我、被選擇的人類也不負重托,像個竊取寶藏的小偷,握住象征眾神之王的權杖,驅除了那些尚在爭鬥中不可自拔的神。被渺小的人類奪得卡辛鐸爾神王的位置,那些神明氣急敗壞的樣子真令人終身難忘。”

萊亞爾陷入悠遠的回憶之中,他仿佛又回到群山之巔握住權杖的那一刻,身邊的巨龍替他抵擋住匆匆趕來的神祇們暴怒的雷霆,留下了最後一句話:“做出自己的選擇,不要回頭。”

萊亞爾對費林奈重覆同樣的話語,述說卻急轉直下,“但事情跟我們每個人想的都不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依然是人類之身的我孤零零守著權杖等待一個凡人應有的結局,然而卡辛鐸爾的根源力量早已因連年神戰而即將崩毀,無人能夠阻止。最後,在我的死亡來臨前,世界先毀滅了。”

萊亞爾微微垂著頭,這個角度的他臉上並沒有悲哀的情緒流露,僅僅是在闡述事實,“我原以為自己的使命偉大而崇高,並且發自內心的想要證明即使是人類也有能夠做到的事。”

而事實呢?無論他做什麽,毀滅終究不可避免。

沒有任何人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得到美好的結局。

時間悄悄流淌,費林奈低聲問:“你在向我懺悔嗎?”

萊亞爾擡起臉,目光茫然,“我……”

——我在幹什麽呢?明明就算求得原諒,也沒有神國之人會聽到了。

“你沒有過錯。”費林奈握住萊亞爾的手腕,稍稍用了一些力道好讓對方知道他此刻身在何處,“你令地上的生靈擺脫諸神的陰影,讓他們得以憑借自己的意志而生存,不再受命運擺布。至於在那之後的事,與你無關。”

“你如今活在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人可以評判你,我不允許。”費林奈的眼眸如同無底深淵,“況且他們純粹利用你達成自己的目的,得到什麽樣的結局也不為過。”

“而如果你想要我承認你什麽,那麽你是我的摯愛。”

沒等萊亞爾說話,費林奈湊上來俯下`身,咬住他的嘴唇,“而且現在我們不該在這裏浪費時間聊這段不可改變的過去,我想要你。”

萊亞爾的腦子可能因為回憶過去木住了,他迷茫問,“要什麽?”

“……”

“……”

他們尷尬地面面相覷。萊亞爾沒有因為說起自己的過去而痛哭之類的,他相當平靜,以至於臉上的表情十分寡淡。費林奈看了半晌,終於忍無可忍地說:“我想把你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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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亞爾終於後知後覺地明白費林奈話裏的意思,他啊了一聲,從維持正襟危坐到被費林奈圈住腰擺到床上只用了不到五秒,等他後背和腰臀接觸到柔軟床墊,費林奈已經重新變得赤身裸`體,鬥篷又不知道去了哪裏。

費林奈的親吻落在鎖骨上,熾熱而急切,他依然握著萊亞爾的手腕,把它們擱在合適也不礙事的位置,然後把另一只手伸到下面去。萊亞爾身體帶著長年累月的防備,下意識瑟縮,可看到眼前幾乎跟他沒有距離的費林奈無言註視自己的目光時,萊亞爾又很自然而然地放松下來,用近乎迷戀的姿態探頭去親吻費林奈的唇角。

費林奈沒有選擇慢條斯理地跟他溫存,萊亞爾隔著褲子布料也能感覺到對方下半身的器官正硬在自己腿側,他不由自主往下看去,卻被費林奈捏住下巴再一次深深吻住。這個吻帶著不由分說的色`情意味,費林奈的舌頭頂進來勾住萊亞爾躲得遠遠的舌尖,鋒利的犬齒危險地劃過唇舌,令更不熟練的那一方難以呼吸。不一會兒萊亞爾掙紮起來,雙手卻依然被牢牢扣在頭頂,直到他喘著粗氣無力地被費林奈分開雙腿,萊亞爾都沒想出來為什麽壓在他身上的男人突然就這麽會這些花樣了。

親吻令他的嘴唇泛起秀色可餐的水光,扯開的衣襟敞到褲腰的位置,而腰線以下此刻有一只不屬於自己的手伸進褲子,力道略重地撫弄著裏面尚在沈睡的器官。

“費林奈……”萊亞爾的本意是想讓他輕點,但費林奈故意理解成別的意思。他身體上移,格在萊亞爾腿間的膝蓋緊緊貼到他胯下,而萊亞爾也就很自然地順著看到了費林奈已經完全勃`起的性`器毫無死角的模樣。

“……”萊亞爾驚呆了,以至於費林奈第一遍問他話的時候他根本沒聽清,等到第二遍他的耳朵才捕捉到只言片語。

“你想摸嗎?”費林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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