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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辭冰雪為卿熱(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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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小了,地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腳印。舒愨鵡琻

海棠春閣外的侍衛比平日裏多了一倍,出入的人也多了,像有大事發生。

寢殿裏溫暖如春,氣氛卻沈重如山。洛雲卿站在榻邊,齊皇躺在榻上,蓋著棉被,太醫正為他檢視。她憂心忡忡,默默地向天祈禱,希望陛下回魂。

國師一定有辦法的!

太醫搖搖頭,沈重道:“貴妃,陛下已駕崩。眭”

一人一陣清風似地走過來,為齊皇把脈,檢查全身。

洛雲卿驚喜不已,心中升起了希望。國師定能起死回生!

“國師大人,微臣以為,陛下暴斃,是馬上風。”太醫的目光瞟向洛貴妃贈。

“馬上風是什麽?”她不解,覺得他的眼神很怪異。

蘇驚瀾掀起秀被,看向齊皇的下腹部,“應該是馬上風。”

她著急道:“大人,快救救陛下。”

“陛下駕崩了。”

他的嗓音輕淡如熏籠裏裊裊升騰的煙霧。

洛雲卿身子一頓,腦子一轟,怎麽可能?陛下怎麽會無緣無故地死了?難道是菜肴、酒水中有毒?可是,她也吃了呀,為什麽沒事?

這時,張賢妃、三皇子、風華匆匆進來,看向寢榻上躺著的人。

張賢妃撲到榻前,悲痛欲絕地哭,蕭昭的面上亦有悲色,問道:“父皇當真駕崩了?是何緣故?”

太醫如實回答,說是馬上風。

風華悲痛、陰沈的目光射向洛雲卿,“貴妃,陛下龍體虛弱,受不住激烈的……你怎能……”

“你什麽意思?”洛雲卿無法接受他的指責,又不是她勾*引陛下。

“陛下體虛,如何禁得住你這般折騰?”張賢妃悲憤地斥責。

“陛下只是喝了幾杯酒,並沒有做什麽。會不會是酒菜被人落毒?”洛雲卿辯解道。

“你不知‘馬上風’是何意思?”風華氣得跺腳。

洛雲卿搖搖頭,看向蘇驚瀾。

蘇驚瀾淡淡道:“男女交合之時猝死,便是馬上風。”

她震驚不已,可是,她和陛下明明沒有那檔子事,是陛下自己猝死!

可是,她這麽說,誰會相信?

張賢妃站起身,淚流滿面,語聲卻堅決,“洛雲卿狐媚惑主,致使陛下駕崩,其心可誅,收押天牢!”

洛雲卿呆了,憑什麽將她打入天牢?

可是,在這宮裏,還不是掌權的人說了算?

她看向蘇驚瀾、蕭昭,他們都是她熟悉的人,喜歡她的人,可在這生死關頭,冷漠地看她落難,沒有為她說半句好話。

今日,她總算看清了世情冷暖!

————

洛雲卿曲膝坐在硬木板床頭,翻來覆去地想。

忽然,腦中蹦出一個念頭,難道這就是風華和蕭昭的陰謀?齊皇死了,蕭昭不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登基嗎?

一定是的!

弒君殺父,蕭昭,你當真喪心病狂!

有人走過來,她轉過頭,是國師。

蘇驚瀾進來,雪白的貂裘、玉雕的容顏反襯得牢房臟汙不堪。

她想起之前他冷漠的模樣,站起身,冷冷地問:“大人有何貴幹?”

“陛下猝死有可疑。”

“不是馬上風嗎?”洛雲卿欣喜地問。

“也許不是。”他輕軟道。

“那當時你為什麽不說?”她生氣地質問,現在說給她聽,有什麽用?

“即使我說出來,也無用。再者,當時我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是有懷疑。”

?; 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總有理由。

蘇驚瀾眉宇冷峻,“陛下生前飲酒,應該是有人在酒水裏做了手腳,令陛下龍精虎猛,然,陛下體虛,承受不住這般洶湧澎湃的熱火,因而猝死。”

洛雲卿不敢茍同,“但我為什麽沒事?”

他緩緩道:“你的身子怎能與陛下相提並論?陛下素有食丹藥的習慣,酒中之物與丹藥的藥性相沖,這也是致使陛下暴斃的關鍵之處。”

“這麽說,有人置陛下於死地。”她斷定,是風華和蕭昭。

“這件事,你擔了狐媚惑主的惡名。”

“這座皇宮,就要易主了。你有什麽打算?”

“走一步算一步。”

“三皇子會器重你嗎?”

“他不會放過你。”

洛雲卿楞楞地看他,蘇驚瀾靜靜地看她,四目交匯,心思各異。

今後,他們還能見面嗎?還能靜靜地互相凝望嗎?

或許,如若她有機會走出天牢,所有人、事都天翻地覆了吧。

“大人,我可以抱抱你嗎?”她的眉骨又酸又痛,霧氣彌漫了眼。

蘇驚瀾一動不動,不發一言。

她抱住他,埋臉在他的肩窩,淚水滾落,染濕了他的衣袍。

他的雙臂慢慢摟住她,越收越緊,雙目緩緩闔上。

就這樣,最後一次擁抱,很美好的感覺。

以後不會再有了吧。

良久,她松開手,看見他腰間的衣帶好像有東西。無論是什麽東西,留作念想也好。

洛雲卿隨手取出來,雙眸瞪大了,心跳加劇。

怎麽會……

蘇驚瀾有些錯愕,奪過她手裏的銀簪,不知作何表情。

“我記得很清楚,我用這支梅花銀簪刺傷了蕭胤,後來他收著銀簪。”她吸吸鼻子,淚珠簌簌而落,“這支銀簪為什麽在你身上?”

“我……有一次,他走在我前面,不小心掉了,我撿了……我想還給他……我不知是你的……”他結結巴巴地說,顯然心虛了。

“你可以編更合理的理由嗎?”

他不作聲,將梅花銀簪收在懷裏。

洛雲卿冷笑,梨花帶雨的模樣猶帶五分淒楚、五分嘲諷,“這麽久了,我竟然沒有發現……沒有絲毫懷疑……受萬民敬仰的國師竟然是靖王的大公子蕭胤,說出去誰會相信?”

蘇驚瀾無奈道:“你誤會了……根本不是這樣……”

她低啞道:“你竟然騙我這麽久……算我有眼無珠……你滾!”

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她粗魯地推開他的手,他默默地站了片刻,終究離去。

————

從初見蕭胤、蘇驚瀾開始,洛雲卿梳理了這一年多來與他們的交往。

記憶中,她沒有同時看見過蘇驚瀾和蕭胤,那麽,真相的確如此,蘇驚瀾和蕭胤是同一人!

她怎麽會這麽蠢?居然沒看出來!

可是,蘇驚瀾膚白勝雪,三千銀發,蕭胤膚色黝黑,發亦黑,而且容貌根本不同、性情也南轅北轍,完完全全是兩個人,他怎麽做到的?難道是易容術?難道他精神分裂?可是,再高明的易容術也不可能改變全身的膚色和頭發的顏色,古代還沒有給頭發染色的吧。

蕭胤傷害了她,她痛恨他、拒絕他,還傷了她,也因為這件事遠離蘇驚瀾,斬斷這段情。現在,不需要糾結這件事了,可是,為什麽她那麽生氣呢?為什麽無法原諒他的欺騙?

鐵門刺耳的聲音驚醒了她,她想得太入神了。

蕭昭坐在床邊,見她雙目紅腫,心疼不已,“我知道委屈了你,但只要忍幾日就好了。”

“喪心病狂!”洛雲卿重聲罵道。

“?你想怎麽罵都沒關系。”他輕撫她猶有淚痕的臉頰,目露憐惜。

“我不想看見你,你走!”她拍掉他的手。

“滿朝文武都認定你狐媚惑主,害死父皇,他們不會放過你,母妃也不會放過你!”

“然後呢?”

蕭昭語聲溫潤,“母妃和群臣商議,賜你這個妖妃火刑。”

洛雲卿冷笑,“燒死我?三殿下不會眼睜睜看著我死吧。”

他握住她的小手,“我安排好了,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府邸。待我登基,你已是我的人,懷了我的骨肉,母妃再反對,也不會與親孫兒過不去。”

她明白了,原來他與風華合謀,要自己進宮為妃,再給她安上一個狐媚惑主的罪名,將她逼到絕境,她就會乖乖地聽他的話,躲在他的羽翼之下,成為他的女人。

真是絕妙的布局,一環扣一環,精彩!

“如若我不聽你的話,是不是就要被大火燒死?”

“嗯。”

“為了得到皇位,為了得到江山、美人,三殿下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弒君殺父,連我也算計在內。”洛雲卿譏諷地笑。

蕭昭的眉宇漸漸冷寒。

她忽然想起風華,“那風華又能得到什麽?”

他沈聲道:“你不必理會。”

“你不是說,你登基的那一日,就迎娶我之時,看來你無法兌現這一諾言了。”

“若你願意嫁給我,我總有辦法踐諾。”他激動地握住她的肩,“願意嗎?”

“我要躲在芙蓉花館,還有,我兩個侍婢,墨香和書香,也要來芙蓉花冠伺候我。”洛雲卿傲然地擡起下巴,“三殿下就好好想怎麽迎娶我吧。”

蕭昭欣喜地笑,“我不會讓你失望。”

————

天牢走水,燒死了幾個重囚,包括洛貴妃。

雖然燒焦的屍首無法辨認面目,但從身形和發簪、金鐲鑒定,是洛雲卿無疑。

芙蓉花館裏,洛雲卿和兩個侍婢相擁而泣。

“小姐,小的以為你在天牢燒死了……”墨香和書香哭道。

“好了,我不是好好的嗎?”洛雲卿拍拍她們的肩背,“去做幾個小菜,咱們好好吃一頓,就當慶祝劫後重生。”

她們抹了眼淚,欣喜地去了。

洛雲卿開動腦筋,想法子通知蘇驚瀾慎防風華。

蕭昭行事滴水不漏,撤了原先的侍衛,安排了二十個高手守衛花館,不讓她們出去。

接下來的三日,墨香要出去采買東西,侍衛不讓,說是三皇子吩咐的,不許任何人出去。

蕭昭來過一次,洛雲卿據理力爭,他才應允,每日墨香可以出去半個時辰,而且有侍衛跟著。

這日,墨香去洛家的胭脂水粉鋪子取胭脂水粉,選鴨蛋粉的時候暗中把折得很小的紙條塞在施展手裏。施展明白大小姐的意思,立即前往靖王府找蕭胤,把大小姐的話轉達給他。

蕭胤問:“你家小姐在哪裏?”

施展說不知,只知墨香來鋪子裏取胭脂水粉,還有侍衛跟著。

蕭胤點點頭,讓他走了。

雖然洛雲卿很生氣,但還是關心他的安危,想方設法告訴他,風華會對他不利。

蕭昭將她軟禁在哪裏?

齊皇葬入皇陵後,羽林衛闖入無極觀,將無極觀翻了個底朝天,卻人去樓空。

翌日,朝廷貼出告示:國師妖言惑主,煉制丹藥,令先皇沈迷丹藥與長生不老之術,荒廢朝政,乃人神共憤的妖人,罪無可恕,舉國通緝。

建康百姓對著告示議論紛紛,不相信國師是妖人。

蕭昭他在朝議大殿向群臣展示,他的跛腳已經痊愈,如正常人一樣,不會有失國體,不會讓鄰邦笑話齊國國君是跛子。如此一來,?滿朝文武對這個新任國君再無任何異議,登基之日定在十一月十八。

————

天寒地凍的時節,北風呼嘯而過。

一抹黑影從殿宇的頂上疾速飛過,潛入海棠春閣。

這黑影蒙著臉,在寢殿裏翻遍了所有,卻找不到他要的東西。

出宮後,他靈光一閃,飛往芙蓉花館。

果然,花館內有燈火。

避過侍衛的耳目,他從窗臺飛入寢房。

洛雲卿猛地驚醒,看見一抹黑影朝自己走來,嚇得魂兒飛離自己的身軀,心揪得緊緊的。

只有蕭昭知道她在這裏,難道是他?

“站住!你再過來,我就大聲喊了!”她顫聲威脅道。

“別怕,是我。”嗓音輕柔。

她坐起身,是國師?

濃如墨汁的黑暗裏,她看見的卻是蕭胤的臉龐。

他坐在榻邊,瞳仁烏黑發亮,“我跟蹤蕭昭數日,才知道你在這裏。”

“風華有沒有對你怎樣?”洛雲卿關心地問。

“我是蕭胤,他如何找得到我?”蕭胤此時的聲線,是國師的聲音。

她楞楞地看他,蕭胤的容貌,國師的聲音,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像是極不協調的混搭。

他說三日後蕭昭就登基了,她說,三皇子終於如願以償。

“我去過海棠春閣,找不到先皇賞給你的木蘭金簪。”

“你找金簪做什麽?”洛雲卿好奇,“墨香從宮裏出來,順便帶出來了。”

“此時在哪裏?”蕭胤的嗓音裏有喜色。

“在梳妝臺上。”

他拿來木蘭金簪,紅檀木盒翻來覆去地看,終於找到夾板,取出一封書函。

她驚奇道:“怎麽會有書函?是誰放在盒子裏的?”

他匆匆閱覽一遍,“是先皇。”

洛雲卿更奇了,先皇早在把木蘭金簪賞給她之前就把這封書函藏在木盒裏?

“這封書函寫了什麽?”

“太子慘死之後,先皇察覺到風華與蕭昭有勾結,就留下這封密詔。”蕭胤將密函收在懷中。

她轉念一想,他就是要憑著這封密詔揭穿蕭昭的真面目?朝臣會相信他嗎?

忽然,她又想到留存在心裏很久的一件事,“你要我留在先皇身邊,就是為了今日?”

他語聲淡淡:“陛下愛屋及烏,喜歡你,且陛下多疑,信任的人屈指可數,他相信你不會謀害他,也不會參與明爭暗鬥,把密詔交給你保管,是最安全、妥當的。”

洛雲卿收不住唇角的譏笑,原來,他也在算計自己,而且很早之間就在算計了。

世間的男人都在算計,算計前程、權勢,把性命也算計進去了,真真可悲。

“你已拿到書函,可以走了。”

“氣還沒消嗎?”蕭胤撫摸她的柔腮,語聲溫柔。

“我不知你是蕭胤還是國師,更看不透你的心是黑的還是紅的,你很可怕。”她語聲幽冷。

“待時機成熟,我會告訴你一切。”他揉她的香肩。

“你走吧。”洛雲卿拿開他的手。

蕭胤站起身,卻止步不前,忽地飛上床榻,鉆入被窩,躲在裏側。

她怒不可揭,卻聽見外面有腳步聲,是侍衛!

“洛姑娘……洛姑娘……”侍衛低聲叫道。

她沒有應聲,當作在睡夢裏。

過了片刻,他們走開了。

她推推蕭胤,壓低聲音道:“他們走了,下去!”

蕭胤好整以暇地躺著,當這是自己?的寢榻,“睡到五更再走。”

洛雲卿使勁地拉他,卻被他拽下來,整個兒被他壓住了。似有電流竄過,她身子一顫,那是身心的悸動。

他沈沈地看她,陡然俯首吻下來。

**啊啊啊,好冷清哇,親們吱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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