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慕爵辰突然想起，他原本是想問何夕，她方才與離木說了什麽。

在慕爵辰正要重新問出口時，聽到了楚荒的聲音。

“何夕，你可以放棄希囡的身份，但你不可能擺脫掉聖靈女的身份，你註定要與靈界同生共死。”

原本被何夕帶了節奏的眾人，在聽到楚荒的話後，紛紛點頭應和。

不想管靈界，她何夕休想。

看著很多人對楚荒所言內容表示理所應當的表情，何夕氣極反笑，冷冽的笑聲像是穿透力極強的光波，刺激著每個人的腦海，讓他們清晰地感受著這笑聲中的不屑與無謂。

“楚荒，麻煩你以後說話的時候把臉撿起來。”何夕不給楚荒回擊的機會，接著說道，“且不說經過數千年的輪回，我的身體已經徹底脫離靈界。

就算我無法擺脫與靈界同生共死的命運，若是靈界再敢傷我在乎的人分毫，我也定然會親生滅了靈界，我何夕從來不畏生死。”

何夕的這番話，不可謂不狠，是要有多恨，才能做到這般決絕。

這次，不僅是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就連離木等人，也不由對何夕另眼相看。

靈界靈女，在靈界每個人心中，從來都是會為靈界可以犧牲一切的人，只因為這是她生來就要承擔起的責任。

可如今突然有一個人，告訴他們，即使要一起死，她也要做那個親手毀掉他們的人。

在短暫的震驚過後，離木笑了，他一直希望希囡可以擺脫靈女這一身份加在她身上的禁錮，不要被靈界束縛住追求幸福的腳步。

靈女是靈界至高無上的存在，只要足夠心狠，單憑她是維持靈界平衡這一點，就足以與靈界的規矩對峙。

可因為靈女從小接收到的教育，她們從記事開始，“她們必須以保護靈界為畢生所求”的思想就存在於她們的認知中。

隨著年歲的增長，這種認知就會變得根深蒂固，使得她們即使遇到喜歡的事情，也不得不壓抑自己，最終造成了一個又一個悲劇。

就在大多數人還停在震驚中遲遲沒能消化完何夕方才所說的話時，一道掌聲喚回了他們的思緒。

眾人紛紛向掌聲傳來的方向看去，是玲瓏，何夕這才知道，原來他也來了。

何夕可沒忘記，這人不喜歡她，現在給她鼓掌，到底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還是煙花綻放的預兆，她摸不準。

好在玲瓏也沒準備讓她猜太久，很快就揭曉了答案：“你們就是安逸太久了，才不要臉地覺得別人做什麽都是理所應當。”

呦呵，這話的兇狠程度和她差不了多少，何夕在心裏想著。

“玲瓏，你就不是一直放不下過去那件事嗎，至於連著把自己也罵進去嗎？”說這話的是離思，雖是調侃的語氣，但話中的火藥味兒任誰都能聽出啦。

“他們有過過節？”何夕問著小碧。

“還不又是因為女人。”小碧翻個白眼兒，不屑地說道，他還不忘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女人真是麻煩的存在。”

“別忘了你也是個女的。”何夕提醒著小碧，她這是連著自己都給罵進去了。

可小碧卻丟給何夕一個滿不在乎的眼神，自如地說道：“我又不是女……人！”

小碧在說這話時，專門加重了後面的那個“人”字，反過來提醒著何夕，她才不會那麽弱智，將自己也罵進去。

這個回答還真沒毛病，讓何夕無從反駁。

就在兩人閑聊時，離思與玲瓏那裏竟然陷入了白熱化狀態。

原本的一場聲討楞是在兩人的針鋒相對中演變成了一對一的私仇。

“何夕，既然你已經丟棄了靈界，那麽接下來我們就只能以敵人的身份來談論今天的事情了。”楚荒將跑偏的話題拉了回來。

“我以為今天你叫我來就是為了將‘守護靈界’這個大帽子再給我扣回來。”何夕調笑著說道，她倒要看看楚荒怎麽把以空間換空間這麽殘忍的事情給她講出一朵花來。

不過很快，楚荒就讓何夕失望了，因為他並不準備為自己的目的進行掩飾，而是直接與所有人挑明了。

他是這麽說的。

——“為了拯救靈界，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就算是將中原大陸徹底摧毀，就算是這意味著我會生生世世被詛咒折磨。”

楚荒這句話說得讓每一個靈界的人都熱血沸騰，尤其是在他們渴望太久，等待太久的情況下。

在楚荒話音落下的同時，何夕的視線掃過在場說有人。

她不得不承認，楚荒又道出了無數人的心聲，因為在這一瞬間，她看到了所有靈界人眼中閃過一抹光芒，那是能讓人為此傾盡所有的耀眼的光芒。

這些人中，不僅包括蕭原等在黑牢裏囚禁了數千年的人，還包括離木等為了重振靈界而找尋數千年的人。

這一刻，何夕知道，她該適可而止了。

“楚荒，我不會允許你做出任何對中原大陸不好的事情，但這不代表我會放棄靈界。”

“你方才的話……”

何夕看向蕭原，眼中的堅定讓他停止了要說下去的話。

“我方才的話依舊作數，所以我要你們答應我，這一次，不準再傷害任何一個我在乎的人，否則，我絕對會將剛才的話變成現實。”何夕接過蕭原的話，說出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她不過是想要一個約定，一個保障，因為慕爵辰為她做了太多，這一次，她想要將他放在第一位。

明白何夕心意的慕爵辰，收緊了握著何夕的手，這次他們再不會為別的事放棄彼此。

“你們不可能在一起。”一道陌生的聲音闖入眾人的耳中。

大家紛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是成禦。只一眼，何夕就認出了他，依舊是希囡記憶中的模樣。

“成禦哥哥。”幾乎是條件反射，當何夕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時，成禦的目光已經投射到了她身上。

成禦看向何夕的眼神中是化不開的悲傷，濃重得仿佛隨時都能將何夕淹沒其中。

慕爵辰向左側步，阻斷了成禦的視線。

兩人的目光在相撞的瞬間，皆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股子火藥味兒。

新仇舊恨，他們之間除了仇怨，還真沒什麽別的東西了。

“阿囡，若你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不逼你了，但你不能與夜淩在一起，否則聖域不會放過你的。”成禦勸阻著何夕。

在聽完成禦的話後，何夕心裏因著過去產生的一點點留戀消失殆盡，又想要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束縛自己。

成禦是自信她還沒有找回記憶，還是自信她仍舊是過去的那個希囡，優柔寡斷，思前想後。

“成禦，你還是叫我何夕吧。”何夕這是在明明確確地告訴成禦，他現在眼前站的人，早就不是當初他認識的希囡了。

“你是鐵了心要與他在一起？”成禦的眼神覆雜。

何夕目光堅定，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

“若你與他在一起，是沒有辦法救靈界的，如此一來，中原大陸與靈界你必須二選一，這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嗎？”成禦仍舊不放棄，除了阿囡，他不喜歡其他任何稱呼，不如不喚她名字。

“成禦，你又想騙我。”成禦的信譽度，在何夕這裏早已變成了負值。

當初就是他的欺騙，讓自己差點兒失去了最愛的人。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一旦崩騰，又豈是容易再建的。

成禦苦澀一笑，過去那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小女孩兒，還真是讓他懷念。

可他又不得不承認，明白愛情之後她，更鮮活。

悲傷的情緒不過瞬間，成禦迅速將這些情緒收起，向何夕解釋著：“你可以問離木，我有沒有騙你。”

聞言，何夕轉頭看向離木，等著他否定的答案。

可在自己的註視下，離木竟然點頭了。

“你之前沒和我說過。”何夕的話中帶了幾分埋怨。

“囡囡，是你不願想起有關於這些事情的記憶。”離木神色莫名，他一直隱瞞的，不是成禦口中的這些事情，而是何夕就算覺醒了神通，但因為她潛意思的阻攔，有些東西被她屏蔽了。

在聽了離木的話之後，何夕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她以為自己的記憶都恢覆了。

對此表示震驚不只是何夕，還有慕爵辰，但他此時與何夕想的卻不一樣。

離木覆雜的眼神，讓慕爵辰覺得，何夕沒有想起來的不只是這一點事情。

而且慕爵辰隱隱覺得，這段被何夕強行遺忘的記憶，是一段他沒有參與，卻令何夕悲痛不已的過往。

想到這裏，慕爵辰果斷地將何夕抱在懷裏，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懷裏，輕聲安撫著：“那些事情既然不願記起來，就一直不要記起來了。”

“萬一很重要怎麽辦？”何夕低聲呢喃著。

“重要不過你。”慕爵辰在何夕的額頭落下一吻，“你開心就好，不用理會別人。”

慕爵辰擔心何夕為了靈界裏那幾個放不下的人，想要強行去找回那段回憶。

聽到慕爵辰的話，何夕心裏瞬間放松下來。

不管過去如何，如果想起來會讓自己不開心，那就忘了吧。

她才不管什麽聖域，這一世，所有阻攔她與慕爵辰在一起的東西，她通通都要除掉。

慕爵辰與何夕相擁在一起的身影灼傷了成禦，雙手握緊，他怕自己忍不住下一秒就變成阿囡不喜歡的模樣。

“你確定要冒著失去姓名，失去靈界的風險，也要與這個人在一起嗎？”成禦用手指著慕爵辰，看著何夕，問道，眼底壓抑著讓人感覺隨時都喲可能釋放的怒火。

“成禦，這個問題，我早就給過你答案。”從她為了夜淩不惜與靈界之人動手時，就給了他答案。

成禦的面色終於再難維持鎮定，變得陰郁無比。

“既然如此，那今日那就別怪我會與你為敵了。”成禦說著就向楚荒的方向走去。

“成禦。”就在成禦剛轉身的瞬間，離木叫住了他。

成禦停下腳步，看向離木，眼神淡漠，不帶任何感情。

靈界上下無人不知，若說誰最寵希囡，離木說第二，就沒人敢說第一。

所以成禦毫不懷疑，不管希囡做出什麽選擇，離木都會站在希囡身邊，即使他知道希囡的選擇是錯的。

離木與他對希囡的好的最大區別，便是他對希囡的好是有條件的，而離木是無條件的。

想到這裏，成禦不由將視線移到慕爵辰身上，不知道這個驕傲的男人，能不能忍受希囡與離木之間靈魂羈絆的關系。

接收到成禦這意味深長的眼神的慕爵辰，一眼就讀懂了他的意思，回給他一個漠然的眼神。

慕爵辰雖然經常吃離木的醋，但他一直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與離木在何夕那裏從來都不是選擇的關系，因為他們的吃初衷相同——無條件地支持何夕。

只不過離木對何夕，是友情，而他對何夕，是愛情，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從成禦放才的那一眼中，慕爵辰明白，他根本不懂這一點，所以自己與他說再多，都無益，不如選擇漠視。

成禦沒想到慕爵辰會如此看得開，他的挑釁連個水花都沒掀起來就被人家忽略了個徹徹底底。

然而不等他表達一下心裏的不爽，又聽到了離木對他說的話。

“成禦，自負之人的下場，往往都很慘烈。”離木提醒著成禦。

“離木，妄想之人的下場，往往也都很慘烈。”成禦絲毫沒有將離木的話放在心上。他只簡單的以為離木只是在告訴他，不相信何夕與慕爵辰可以改變命運是種自負的想法。

等日後他真正明白離木這句話的意思是，早就為時已晚。

其實不只是成禦會錯了意，一旁看著的大部分人都會錯了意。

“東西帶來了嗎？”當成禦走到楚荒身邊站定後，眾人便聽到楚荒問著成禦。

成禦沒有多言，袖子一揮，面前出現一個輪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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