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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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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錢大井一臉得意,豪邁的沖手下揮手,手下得令,一把將蓋在籠子上的黑布扯下來,一籠籠的鴨子混著雞仔展現在了錢大笙面前。

錢大笙:“……”

錢大井還等著錢大笙誇他,看了眼哥哥,卻見他尋摸了陣,抄起身後的棍子,朝著錢大井臀股打去,“老子今日不打死你,無顏面對泉下的父母!你可知你給老子惹了多大的麻煩!老子今天剛跟人公子談好的生意!”

錢大井不知道哥哥說的啥意思,撓頭:“咋了哥,這能有多大的麻煩,我就是偷了些鴨子,再說了那個府那麽大,我都沒偷他別的物件,就偷了鴨子,那府裏住著的也是個大人物,不會把這些鴨子放在眼裏吧!”

錢大笙氣的鼻子如牛喘氣,“你知道啥,趕緊把這些鴨子全都放回去!”

錢大井脖子一橫,“為了把這些鴨子弄出來,專門挖的狗洞進去趕出來,那家大人肯定不會在乎這點鴨子的,你回頭就把這些鴨子做成吃食,誰能查出來鴨子在哪……”

錢大笙聽了之後,心有些動搖,這麽多只鴨子,直接省了好幾百兩的銀子,再加上自家本就是酒樓,進購些鴨子本就是正常的……

又想到今日白天所見的那位卓公子,氣度不凡不似平常人,想到夫人敲打自己的話,錢大笙心裏又一緊,還是把想貪小便宜的心思絕了。

但自家兄弟又勸不動,只想著明日白天將他送到官府去,先發制人撇清自己的關系,如此一來,也能讓大井受點苦,去牢獄裏坐一段時間,好好的反省下自己的也是好的。

如此想著,錢大笙嘆了口氣,哄錢大井說,“那就先放在這裏,一切明日再說。”

錢大井不疑有他,遣散了那幾個手下,歡喜的回自己廂房睡去了。

錢大笙苦哈哈的去了閑置的廂房將就一夜。

謫安府,祈安殿。

卓卿看著自己床上不斷扭動著的一團,臉上的表情如萬花筒般變了又變。

他陰沈著臉,聲音如寒冰般喚道,“芝麻。”

僅是兩個字,不知為何,剛準備撤下的芝麻渾身一抖,“皇上……”

這場景,可不就是常見的後宮戲碼嗎!女人要侍寢,就會有專門的人把女人裹進被子裏,擡到皇上床上。

想到這裏,卓卿一臉黑線,“你他媽的給老子搞得什麽玩意過來了?不是說的讓你把知府帶來嗎,知府呢?怎麽給我搞了個女人過來?”

芝麻瞪大眼睛,“皇上,這、這就是知府……”

卓卿:“??????”

等知府被從被子弄出來、把嘴裏塞的布扯出來,站在地上之後,知府罵罵咧咧:“什麽人竟如此大膽,將本官擄自此處!你們可知,本官乃江臨城知府是也!”

卓卿語氣淡淡:“知道。”

知府氣勢洶洶的,誰知這翩翩公子竟如此輕描淡寫的回答自己,頓時覺得像是一拳捶在了棉花上,這種憋屈的感受,又想到剛剛被人那樣弄來,心下更加委屈了,“你們到底是何人啊,意欲將本官如何?!”

卓卿面無表情:“不如何。”

看了看臉色不太好的那個公子,知府眼神忽閃了幾下,猛的裹緊自己的衣裳,“你你你,你想幹嘛?你離本官遠一點!”

卓卿咬緊後槽牙:“你閉嘴吧。”

看那知府張嘴還要說出些驚天駭俗的話,卓卿趕緊從袖中拿出個印章,孫公公忙接過來,遞給知府,卓卿道:“此印你可認得?”

知府僅是翻看了一眼,臉色大變,猛的跪了下來,有些結結巴巴的,“皇、皇上?”

雖說磕磕盼盼說出來了這個稱呼,但知府心裏仍有疑惑,皇上他是親眼見過的,並不是眼前這模樣,但他又不敢直接質疑,畢竟這個印章是皇帝的私印。

他做了這麽多年知府,一些官文上也見過私印,除了皇帝本人,怕是也不會有人能拿到私印了。

“正是皇上!剛剛你那番言語,還不快認罪!”孫公公可算是覺得舒了口氣,總算是有人知道這是皇上了,可算是沒人再敢不把他們當回事了。

知府瞬間萎靡下來,想到了剛剛自己的言語,頓時有些期期艾艾:“下官實在不知眼前人是皇上,很久之前曾有幸見過皇上聖顏,剛剛沒有即可認出皇上,確實是下官之罪,求皇上寬恕……”

卓卿松了口氣,“無妨,朕這次到江臨城來,乃微服私訪,任何人皆不知,且朕的容顏做了些改動,你認不出來朕也是正常,朕的手下辦事不力,給知府帶了困擾,實乃朕的過錯。就不廢話了,朕夜裏將你召來,實則是有要事相說。”

知府立刻表露自己的拳拳之心:“皇上只便吩咐,臣赴湯蹈火也會辦好。”

“朕的鴨子丟了,需要你幫忙調動衙門人手幫忙尋找。”

知府眼神裏露出些迷茫:“鴨子?這裏是謫安府?皇上您原來是那個近日來盛傳的養鴨卓公子嗎?”

“正是。”

卓卿有些哭笑不得,什麽時候自己本名之前還冠了個‘養鴨’,早知如此,當時就不叫自己名字了,應該自稱良辰的。

‘養鴨的良家公子’

嗯,還挺搭的。

當知府臨時召集了衙門的人滿城找鴨子時,之前幫登記的小廝跟著大家滿城跑的時候,還不住的跟身邊的人說,“這卓公子到底是什麽啊,竟然能讓知府放衙之後還滿城捉賊的,誰不知道咱們知府可是放衙之後,天大的事都不可能再回來的。”

“誰知道卓公子什麽人,總是是你我不能隨意談論的人。別說天大的事了,知府現在不是為了鴨子滿城跑呢麽。”

一圈人都不說話了,悶頭找鴨。

當錢大笙被吵雜的捶門聲吵醒時,他還一臉的不耐煩,直到睡眼惺忪的開了酒樓後院的大門,看到門前站的一溜排舉著火把的官兵時,一瞬間就醒了。

舉著火把的官兵徑直的沖進後院,錢大笙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這些官兵根本沒翻兩下,這籠子那麽大,一扯上面的布就看到了裏面的鴨子。

有人將錢大笙鉗制住,有人沖出去叫知府,有人沖進各個廂房裏,將還睡著的眾人扯出來。

錢夫人揉了揉睡眼,雖然她心裏也很害怕,但看到滿院子站的舉著火把的官兵,再看到被扯了布的一籠籠鴨子,瞬間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心裏怒火瞬間上來,掙開了官兵的鉗制,沖到錢大井身前,直接甩了個響亮的耳光,“錢大井,你哥大笙和嫂嫂我自認待你不薄,你竟給我們招惹這樣的禍事,當真是覺得坑你哥哥坑的輕巧!”

官兵立刻將掙開的錢夫人重新鉗住,卓卿和知府得了消息後,就趕來了。

當卓卿看到白日還見到的錢大笙時,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當錢大笙見到卓卿的時,連忙喊到:“卓公子,我冤枉,全是我兄弟錢大井做的,他還有六個手下,他們一起做的這事!”

知府臉色陰沈,爆喝:“住嘴,卓公子也是你能輕易就喚的?!”

錢大笙朝後縮了縮脖子,但他知道,要是此時不說,待進了大牢裏再沒處說理了,連哭帶喊的喊著卓卿:“卓公子,我真的是冤枉的,卓公子下午時分來我酒樓洽談生意,我怎麽能提前就想到卓公子會在那個時刻來,要是我想偷了這鴨子,更不會就這麽答應了卓公子的生意,求卓公子和知府大人明鑒啊!”

錢大井被自家嫂子打了一巴掌,又聽哥哥如此說,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這些年他確實全都是靠著哥哥補貼才不缺錢花,這件事本就是他自己做的,更不能因為這個連累了哥哥一家。

想到這裏,錢大井朝著知府磕了個響頭,“知府大人,您是知道我的,您光是把我捉進牢裏都三番五次了,偷鴨子這事全是我一人所為,求知府大人明鑒,我哥哥完全是被我連累,是冤枉的!”

卓卿聽著兩方人言辭一致,心裏偏向認為這事應該確實跟錢大笙無關,當下開了天眼,給錢大笙和錢大井捏算了一卦,兩人頭頂上顯示著生平性格之類的藍色小字。

[錢大笙,江臨城人,父母雙亡,……,膽小怕事,行事小心謹慎,懼內,……]

[錢大井,江臨城人,父母雙亡,……,性子跳脫,癖好異於常人,喜偷盜,好行俠仗義……]

看了兩人頭頂那一大堆小字後,卓卿心裏便有了定數,這事還真跟錢大笙沒關系,不過這個做哥哥的接二連三對弟弟的放縱,也是造成弟弟如此的重要原因。

索性弟弟做的也不是罪大惡極之事,還有些憨,先將他們帶過去嚇唬一番,也就好了。

當下跟知府交代了幾句,知府下令將錢家一幹人等全都帶走了。

在衙門的官兵的搬運之下,被偷的鴨子連夜又回到了謫安府上,被錢大井一行人打的狗洞,也連夜補上了。

為了尋鴨子,那些官兵舉著火把滿城奔走,江臨城上下雞飛狗跳,這一夜註定是不平靜的一夜,人們醒來之後,全城也都在討論這件事。

但旋即他們便發現告示欄上多了個通告,說是養鴨子可以按質量數量能到官府領錢,一時間整個江臨城彌漫起養鴨風潮來。

而養鴨卓公子,更是名聲大噪,甚至傳到了邑國。

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蝗災,隨著小鴨子也一天天的長大,卓卿每日除了學習玄學的一些理論知識外,都會花費時間來訓練鴨子們。

畫了圖稿,讓匠人給捏了不少瓷質小哨子,每當餵食的時候,便吹一下哨子,滿院子的鴨子像是浪潮一樣朝著哨聲湧來。

這些方法也都傳授給了江臨城的人們,養鴨子的每家每戶也都發了哨子,眼見著書上寫的蝗潮快到來之時,卓卿收到了一封信。

準確來說,是兩封信。

送信人是邑國人。

第一封信上什麽都沒寫,第二封上寫著卓公子親啟。

卓卿放下手中的《麻衣相法》一書,先拆開了第二封信。

[卓卿公子敬稟,無名信不知公子是否已閱畢,此乃我邑國敬德皇後親筆所書,其內容我等皆不知,僅知皇後生前懿旨,若有民不聊生之時,將此信交由卓姓名為卿者,我邑國如今蝗蟲如烏雲過境,寸草不生,但求卓公子救我邑國!我邑國上下定皆感恩戴義,懷欲報之心!!公子體天地生生之大德,垂古今未有之曠恩,雖肝腦塗地,豈能報效萬一!]

信件看完,卓卿陷入沈思,對於蝗災,書中只順著提了句邑國先遭此難,後越過迤邐江,從江臨入境,引發了整個大李國綿延好幾年的民不聊生,對於邑國情況如何,更是只字未提了。

看了這信件之後,想必情況也不比之後的大李國好到那裏去,從時間上推算,此時的邑國恐怕正遭受著蝗災。

自江臨城開始推行養鴨政策之後,卓公子的名頭傳了出去,邑國人自然也知曉了,是以才寫了這封信給自己,並還有這封無名信送至自己手上。

只是。

卓卿眉毛慢慢皺起來,捏著書信的指尖泛白,風從薄紙間輕輕穿過,帶起一陣紙折之脆聲,思緒仿佛也隨著風吹紙折起伏起來。

邑國的皇後,並且還已薨了,為何要給自己留信?

未蔔先知?

還是另有玄機?

卓卿睫毛輕顫,視線落在涼亭的石桌上的那封無名信上。

作者有話要說:*註:“體天地生……報效萬一”選自曹雪芹《紅樓夢》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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