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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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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佑蔭心臟不斷撲騰亂跳,暗道這父女倆發覺了自己是被打劫的人,必要來找自己麻煩,左思右想之後,他靜待兩人走遠,慌忙出了房門一路跑到府門前,不論做何動作石門始終不開。楊佑蔭想大約石門內藏玄機只有黃衣道長才開得了,他急得團團轉之際,忽然發現門頂看似連在一起,若留意看門上的乳石上有一個大洞,遙望有一個人型大小。他也顧不得什麽形象,跑到毛竹旁找了塊石頭墊腳抱住洞口踩在石門頂爬了出去,楊佑蔭從跳到地上,腳崴了一下,跌在了地上。他趕緊爬起來拍了身上的灰塵一路向前狂奔,他求著能夠趕緊離開這塊虎狼之地。

楊佑蔭一直向前跑著,風呼呼地刮在耳邊作響,灌進他的喉嚨裏抽出生冷氣,扯著嗓眼發疼。楊佑蔭不識山中路,在他狂跑時竟偏離了方向,到了渺無人煙的密林中。他喘著氣在密林中停了下來,巡視現下所處的山形。他轉了一圈,參天大樹相互擁抱一起,大樹看著少說也有百年以上,盤曲的樹枝猶如倒臥的巨蟒游曳,樹幹上生有濕嫩的苔蘚,倒更添了樹的蒼老。樹枝抵著樹枝,生長的樹葉也伸進了相互依偎的枝杈中,葉片擠壓在一起沒有了形狀,葉片翻了個兒,露出灰綠色葉背。烏壓壓擠在一起的大樹遮住天空不讓一絲陽光灑下。楊佑蔭靠在樹邊,一只手扶在樹皮皴裂的樹幹上,尋思自己偏離了方位要怎樣走才會走到通往山外的路途中。

他放下扶住樹的手又往前走了幾步,方才逃出來時還有通徑,現在裏外三排全是樹將自己包圍住。難道又要返回原路嗎?楊佑蔭想到這裏急轉身子查尋去路。他背過身時,樹幹上依次生出一只只血紅的狼眼,眼睛兇惡地盯住楊佑蔭的背影,他身子轉動那些“狼眼”的眼珠子也跟著轉動。楊佑蔭始終未察覺出危險,他正凝神之際,樹幹上傾盆而倒滑下腥紅的血液將樹幹全部染成了血樹,血滴落地上匯聚成河流,如萬馬奔騰卷積著紅色的浪花,浪花繞著灌木叢轉了一圈朝楊佑蔭襲來。地面鋪滿一道道印有“天罡”字樣的黃符,血水經過,淹沒黃符、被浸泡的咒符化作一道紅光,從地面擴張。楊佑蔭的身子變得如鉛石般沈重,他覺出不妙,悲哀地感嘆這才出狼窩又入虎口。

他正哀嘆之際天霎時暗了下來,將白光吞進了暗夜中,樹間飛出透明的陰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披頭散發蓋住了兩頰,他們穿著白衣急速地向楊佑蔭飄來,他躲閃不及,幾個幽靈從他身體穿過,它們飄向遠方。那些老樹張開滿是獠牙的血口,從土壤裏蹦出,它們合抱成一棵大樹竟變成了四處游曳的黑蛇,蛇飛騰空中飛起一片砂石,蛇緊咬住天空扯拽出一條黑洞,黑洞處生了一只眼珠亂動的人眼,那眼睛貪婪地盯住地面上的年輕人吼道:“是……生人的味道……不……你的身上……散發和普通人不一樣的味道……難道……你是龍族嗎?”眼睛聲音蒼老,猶如已經年邁的老者。

楊佑蔭不知道眼睛為什麽說自己是龍族,但他知曉他面前的妖怪想要吃掉自己。

“聽說吃了神仙會延年益壽……”那只眼睛又發出另一種尖銳的怪聲。

眼睛說完從空中伸出長滿黑毛的長臂,胳膊伸出的卻又是一只羅漢大腳,它的手上攥緊了淡藍色的電光,它在平地上踏足,群山搖晃、平地被踏出巨大的裂縫,路邊的茅草被踏蔫進塵土中印在土壤中,楊佑蔭反向奔跑,那只腳一路跟著。咒符也不斷變大,將四野籠罩進去。在咒符的作用力下,楊佑蔭奔跑的身姿也格外得笨拙。

“別走啊!”眼睛又發出了孩童的聲音,從它的眼睛裏飛出了一只惡鷹,蛇從空中掉落到不斷跺腳的大足上,吐出了黑色的蛇杏它緊跟狂奔的楊佑蔭,從口裏噴灑劇毒的蛇液,蛇液落地,花草被灼燒成灰燼,老鷹落到纏繞大足的蛇身上,啄食它的眼珠,眼珠被老鷹啄出含在嘴裏吞進了肚中,並強行將自己和蛇合二為一,蛇也不反抗,變成了似鷹非鷹的怪物,鷹和蛇融身為一只怪物後,更富有攻擊性。

“你來呀!”那眼珠發出妙齡女子的聲音誘惑道,“快到我這裏來,讓我吃了你成為我體內的一部分吧!”

大足從楊佑蔭的身邊擦身而過,老鷹飛起,咬住了他的胳膊,正在此時一把大刀飛身而過。銀光蹦擦之時,將那只惡鷹斬首足下。一紅衣如電光般閃過,手接刀柄將楊佑蔭拽起跑向遠處,道:“快跑!”

這紅衣人正是丁衡君,只一眨眼的工夫,丁衡君又竄向大足處,倒持刀身飛入長臂間,斬落蛇頭,她沿著胳膊跑向那只瞪視的眼睛,一個魚躍,身姿如升起的丹陽,眼睛裏伸出了一條翻白的舌頭打向丁衡君,怪物的這條舌頭硬如寒鐵,掄向丁衡君的同時邊緣生出了鋸齒,只見她不慌不忙地刀微挪腳步舉刀抵擋,在抵擋時反身側擊,砸出“叮叮當當”兵器相擊的聲音。天空中慢慢露有曙光,幾團寒光在不很明亮的空中交叉揮舞,猶如兩團螢火。

丁衡君久攻不下有些煩躁,又擔心楊佑蔭,晃神之際竟被怪物偷襲,打歪了她手裏的刀,舌頭聲東擊西地拽住她的衣服,令丁衡君行動也不大方便。

“作為一名人類你倒是有兩把刷子嘛。”怪物忽然讚嘆道。

“你還是閉嘴比較好!”丁衡君斥責道,她雙眉倒豎,正了手中的大刀,又使出了新的招數。

在與怪物過招三十二招式中,丁衡君落敗對手十六招,仔細算來與那怪物打了個平手。丁衡君的胸前、胳膊上、腿上早已負傷,染紅了一大片血跡。受傷帶來的疼痛並沒有擊垮丁衡君,反而激起了她的鬥志,她抖擻精神,繼續與那怪物武鬥。

地面上楊佑蔭看著著急,恨不得自己也能飛到空中替丁衡君助威。

丁衡君手裏的刀同怪物一道砸出了紅花,她手中的刀猛然傾斜,借著露臉的太陽晃出一長道虛光閃花了怪物的眼睛,將它的舌頭割去。怪物吃痛間,眼射金箭都被丁衡君甩手的大刀擋了去。丁衡君舉頭望著天空中的太陽越升越高,又跳到怪物的斷臂上借助沖力殺向怪物的那只眼珠,光照在刀身上發射到亂轉的眼珠,令它不能明亮了眼睛去觀看周遭。在那瞬間刀插入怪物眼珠,怪物應聲而倒跌落叢林間,將地面砸了一個巨坑,卻是一只長了四條狐貍尾巴的猩猩。

丁衡君虛弱地飄落地上,血流了一地,她面色蒼白,手握插入地下的大刀,支撐要倒的身子,楊佑蔭見狀立即過來扶住了丁衡君的身子。

“你、你這官家子……趁機輕薄我……”丁衡君即使在這時依舊不忘調侃這名看起來一本正經的男子。

“你受了傷,還是不要說話吧!”楊佑蔭因得丁衡君搭救對她感謝不已。

“你不用擔心……我的阿駿在身邊……”丁衡君輕推楊佑蔭,一只手伸向唇下吹出響亮的哨音。

一匹強健的駿馬應聲而來……

丁衡君強撐力氣拉住楊佑蔭輕輕跳到馬背上……

“我送你出山……”丁衡君道。

“不差那半點工夫,我看你還是先找大夫將你的傷療好再說。”楊佑蔭被丁衡君攬於馬背上,起先有些不自在,但想到姑娘是為搭救自己才受的重傷,也就忘記了男女有別應避嫌的道理。

話說當時丁衡君在養父府中談論到官家子,兩人談到歡欣時黃衣道長便要邀請楊佑蔭到堂中坐坐,打算帶他到山外去。

哪知青衣童子回來稟報楊佑蔭不在房中,丁衡君想到山中妖怪頗多,便和老虎精告辭說要去帶楊佑蔭到山外,讓阿爹不要操心了。

老虎精想著這山裏的景象,和那位說話讓自己高興的年輕人讓她快去快回。丁衡君答應著騎了快馬趕路,正走了幾步,看見天宇驟然昏暗,一只大眼浮現在上空,拿出羅盤看指針指明了方向,迅速趕去救場。

老馬識途,駿馬帶著丁衡君和楊佑蔭一同出了山中,要往山上奔跑。

“已經出了山,從這沿著那條蜿蜒的小道回轉便是山外了。”丁衡君又道。

“失了這麽多的血,你不要說話吧。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將受傷的女子丟棄一邊不管不顧呢?況且你又是為我受的傷。”楊佑蔭沈聲道。

“為你?是為救你……”丁衡君心裏嘀咕道,“一字之差意思可就差得遠咯。”

楊佑蔭未曾想到其他,只是覺得丁衡君既然如此對素昧平生的自己拼死相救,一定是位俠道柔腸的女子。楊佑蔭思考到這,之前對她的一番偏見也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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